更多与草莽芳华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草莽芳华 作者:云中岳 | 书号:41493 时间:2017/9/20 字数:12061 |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 敌友迷离 下一章 ( → ) | |
三江船行的地字第五号快速客船,风帆吃了风顺着和风顺⽔下放南京,像一只⽩的天鹅,轻快地越过了小孤山,已经是近午时分了。 三江船行的船,行走大江的船号,以千字文字序排列,但缺首字“天”天字是不许使用的。地字轨共有九艘船,号码是起一迄十,中缺四号。从九江下放南京,每天有一艘启航。 第五号船,实际上该是第四号,四死同音,颇不吉利。但旅客是看不到船号的,船号刻在舱壁的船籍牌匣內,只有船伙计们知道,旅客们本不需为船号担心。 这种客船不搭载货物,因此速度比一般的客货两载船快些。 共分三舱,前舱是一般客舱,分为左右,左是单⾝客人,右供携有家眷的⼊安顿。中舱是有⾝份的客人住处,分隔为六厢,可安顿六家携眷的客人,当然也容纳单⾝的客人。只要付得起旅费,是否有⾝份并不重要。后舱是船夫的住处,与前面完全隔绝。 中船的六厢彼此是隔开的,各厢的门通向般极走道,因此除非出舱,不然谁也不知隔厢的客人是谁。 船发自九江,顺⽔放舟,船夫们十分轻松,仅前舱有两个人照料,后舱除艄公外,也只有一个船夫照料。 唯一可以活动的地方,是船头的舱面,两舱的客人如想走动,只有到舱面来。 小孤山下游十五里是⽑湖洲,这段江面⽔势平静,船平稳地下航,人在舱中丝毫不觉晃动。 右舷的两座舱门同时拉开了,同时各钻出一位年轻人,互闻声扭头扫视对方一眼。 右首的年青人⾼大健壮,国字脸盘,有一双锐利精明的大眼睛,穿一袭青衫,突然虎目放光,脫口叫:“咦!杜兄,是你?” 一面说,一面踏上舷板。接着,又钻出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人。 杜兄也堆下笑,欣然道:“咦!真巧,咱们又碰头啦?一别年余,司马兄风采更胜当年,红光満面,气⾊大佳。哦!目下在何处得意?到南京?” 司马兄含笑走近,笑道:“杜兄,相逢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看你老兄舂风満脸,想必万事如意。兄弟劳碌命,目下替朋友至赣州办货,到南京差,混饭糊口而已。” 接着扭头向⾝侧的少年人笑道:“少东主,过来见见在下的朋友杜弘兄。” 少年人一怔,大眼睛涌起不相信的神情,先仔细打量对方,片刻之后,方意似不信地笑问:“你…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银汉孤星杜大侠?” “少东主,不可无礼。”司马兄含笑相阻,又向杜弘笑道:“这位是南京永升宝号的少东主文彦奇,这次兄弟护送他到赣州见识见识。” 杜弘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千手魁星文大侠的少君,幸会幸会。” 文彦奇让在一旁说:“杜大侠,请舱里坐。” 司马兄也说:“杜兄,咱们舱里一叙。” 杜弘笑道:“好,兄弟一个人,在舱里闷得慌呢。” 三人⼊舱,席地落座毕,文彦奇奉上一杯茶,坐在杜弘⾝旁笑道:“杜大侠,能将孤星镖给我见识见识么?” 司马兄赶忙说:“少东主,不可,江湖人的兵刃暗器,不能随便让人观看的。令尊的魁星笔,至亲好友也难得一见呢。” 又向杜弘道:“杜兄,在九江上船么?” 杜弘笑笑,说:“是的,昨晚上的船,你…”“兄弟也是昨晚上船,在府城等信息,逗留了三天,昨天方把事料理停当。杜兄从宁州来?” “咦!你怎知兄弟从宁州来?” “呵呵!你老兄护送余州判的事,九江的江湖朋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杜兄,真有你的。” “想不到你老兄消息如此灵通。” “不打算在九江玩玩?” 杜弘长吁一口气,头摇道:“不了,兄弟必须悄悄地离开。” “有困难?” “不,困难已经过去了。” “那…” “兄弟发觉一位⾝份如谜的人,到了宁州便悄然溜回九江,匆匆离开。” “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是女的。” 司马兄哈哈大笑,笑完说:“这女人定然上了你,对吧?杜兄,说实话,你年纪也不小,不要再做孤星啦,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改为银汉双星岂不大佳?咱们也可喝你一杯喜酒哪!” 杜弘却毫无笑意,肃容道:“这女人极为可疑,兄弟闯江湖,得罪了不少人,不得不提防。哦!咱们不谈这些,谈你。” 司马兄又是一阵大笑,说:“谈我?我飞燕十二郞司马龙,上次右腿弯挨了一记⻩蜂针,几乎成了折翅燕,至今这条右腿只能用五分劲,上不了两丈⾼的墙,只好乖乖地急流勇退,在永升宝号吃碗闲饭,已是心満意⾜了。” “呵呵!护送少东主,也叫吃闲饭?” “不瞒你说,兄弟只负责催收货物,别无其他。” “呵呵!文东主大材小用了。” 文彦奇笑道:“小弟极少出外走动,第一次到赣江看看,家⽗不放心,要司马叔管束我,怕我闯祸哪!” “你闯了祸么?”杜弘笑问。 文彦奇摇头摇道:“司马叔除了小心,还是小心,我哪有机会闯祸?” 杜弘拍拍文彦奇的肩膀,笑道:“少东主,你不是江湖人,最好不要闯祸。令尊侠名四播,但他并不是江湖人,有家有业。安份做买卖,他的侠名是从疏财仗义,济人急难而来的,千手魁星的绰号,指的是他经常向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 文彦奇大为不満,接口道:“你是说,家⽗的武艺不行?” “呵呵!别多心,练武主在健⾝,令尊魁星笔火候不差,但他用来锻炼体魄,可是却不曾用来与人争強斗胜。一个用兵刃解决困难的人,必定陷在兵刃上;因此令尊…” “哼!你小看人么?”文彦奇跳起来叫。 “文少东主…” “我要纠正你的想法…” 司马龙刚想喝阻,已来不及了。文彦奇手一伸,便扣住了杜弘的脖子,大拇指猛顶腮,真力倏发。 杜弘安坐不动,若无其事地说:“文少东主,放手。” 文彦奇不死心,左手也加上了,闪电似的拍向杜弘的天灵盖。 杜弘右手轻舒,一指头架住了对方的左手腕门说:“你听见没有?我叫你放手?” 司马龙急叫道:“少东主,住手!” 文彦奇脸红脖子耝,讪讪地退回,吃惊地说:“老天!你…你的脖子是铁打的?” 杜弘摇头摇,苦笑道:“文少东主,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么?” “这…”“江湖人都是玩命的亡命徒,无时不在生死门中进出,反应出乎本能,不容许外物及体。刚才如果我不是早料定你有此一手,你恐怕得受伤。”杜弘有点不快地说。 司马龙陪笑道:“杜兄海量,兄弟感不尽。” 杜弘笑道:“没什么,年轻人嘛,平常得很,兄弟不会计较。” 文彦奇也知道错了,赶忙赔不是。 三人天南地北地闲聊半个时辰,双方皆绝口不提彼此近来的事。 返回舱房,已是午牌正末之间,船夫送来午膳,向杜弘笑道:“客官委屈些,后天船在安庆靠岸,客宮便可上岸到挹秀楼大快朵颐了。” “挹秀楼的店东陈八爷目下怎样了?”他信口问。 “听说他要在漳霞港开设分店,生意兴隆,财源茂盛,旺得很。”船夫一面说,一面出舱而去。 船夫一走,他嘀咕着说:“作恶多端的人有福了,守本分的人活着该苦一辈子。陈八这恶至今未遭天谴,举头三尺有神明纯属子虚。天理循环,完全是鬼话。” 膳毕,舱门响起三声轻叩,外面传来司马龙的叫声:“杜兄,开门。” 拉开舱门,司马龙神⾊不安地抢⼊,低声道:“杜兄,情形不太妙,你知道么?” 他一怔,说:“你的话没头没尾,怎么回事?” “兄弟发现主桅上方八尺处,钉了一枚紫穗三棱镖。”司马龙脸现惧容地说。 他剑眉深领,急问:“是不是紫袍神君的信物?” “不知道,兄弟还没验看。” “你在穷紧张。” “不是穷紧张,杜兄,事态严重。” “你是说…” “如果是那老凶魔的信物,全船六七十条人命,可怕极了。那老凶魔作案从不留活口,咱们在数者难逃。” “咱们去看看。” 两人出舱,轻灵地跃上舱顶。 船艄的舵楼上,站着三个人,一是艄公,一是船伙计,另一人也是船夫打扮,但生了一双令人心悸的三角眼,⼲瘦得像竹杆,骨瘦如柴,留了山羊胡。 人在舱顶可阻住艄公的视线,舶公正想叫,却被三角眼船夫拦住了,低喝道:“不要多管,掌你的舵。” 两人到了主桅下,仔细察看那枚系了紫⾊穗的三棱镖,镖上刻了一匹飞跃的马。 杜弘的脸⾊沉下来了,凛然地说:“不错,是紫袍神君马骏的信记。” 司马龙打一冷战,惊然地说:“这是说,这条船已注定了要受洗劫?” “是的。” “船上的人,不会留一个活口?” “可能。” “杜兄,咱们得走。” “恐怕船上已有不少爪牙潜伏…哈!看,上游跟下来那两艘快舟,必定是他们的船。” 两艘快舟在上游半里地,徐徐下放紧跟不舍。司马龙更是心惊,六神无主地问:“杜兄,咱们怎办?” “下去再说。”他沉静地说。 回到杜弘的舱屋,杜弘掩上舱门,向外一指,示意留心舱外,然后低声道:“紫袍神君横行大江上下,是个神奇可怖的江洋大盗,心狠手辣恶毒非常,⽔陆能耐据说世无其匹,与江湖朋友从无往来,他有自己的规矩,有自己的死,我行我素谁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他的秘舵在何处,外人无从得悉。咱们即使想与他打道,也无从着手。” “因此咱们必须早作打算。”司马龙脸⾊发青地说。 杜弘先撇开躲避的事说:“据兄弟所知,那老魔作案极为精明,事先必定打听确实,确知油⽔⾜风险少,方伺机下手。咱们这艘船,很可能载有特殊的客人,不然就不会引起老魔的兴趣。” “杜兄,咱们不是讨论特殊的客人,而是该如何设法离船。”司马龙焦灼地说。 他冷笑一声道:“如果你走得了,紫神君还用得着留下信记?” “那…”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全船遭劫。” “你是说…” 杜弘吁出一口长气,一字一吐地说:“设法让那位特殊的客人离船,而且必须在他们下手之前把他请走。死一两个人,救全船的生灵。” “这…”“但咱们不能这样做。”杜弘叹口气说。 “为什么?” “不合道义。” 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杜弘举手示意,大声说:“司马兄,无论如何咱们得设法,保全全船数十条命。” 脚步声停在门外。 “杜兄,如何保全?”司马龙问。 “咱们要…” 杜弘只说了三个字,猛地拉开舱门,手一伸,便将停在外面舱门的一个人,迅速地拖⼊舱来。 “哎呀…”被拖⼊的人惊叫。 杜弘一怔,火速放手。 是女人的叫声,同时幽香⼊鼻。 “砰!”被拖⼊的人跌倒在舱內。 是一个十五六岁,侍女打扮的少女,眉清目秀,清丽娇俏,惶地起上⾝,惊煌地叫:“救命!你…你们…” 只消看第一眼,便知这位侍女没练过武,弱不噤风,又脆又嫰像个玻璃做的人,碰不得,一碰就碎。 杜弘脸上一阵热,赶忙说:“不要叫,小姑娘,这是误会。” 一面说,一面伸手将侍女扶起。 两人都是一表人才的年轻人,侍女心中略定,但仍然惊惶地说:“你们存心不良,光天化⽇之下…” 杜弘自知理亏,陪笑道:“小姑娘,只因为你停在咱们的舱门外,在下误认是偷听的歹徒…” “我是歹徒?你…”“咱们在商量要事,也难怪咱们误会。” “江风太紧,几乎站立不牢,因此我止步避风,你们却…” “好了好了,在下失礼,我给你赔不是,恭送姑娘出舱。请。” 侍女惶急地出舱,小鹿般逃掉了。 司马龙掩上舱门,苦笑道:“杜兄,你这笑话闹大了。” 杜弘神⾊凝重,不住往复走动若有所思。 司马龙提⾼嗓音叫:“杜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位俏侍女。” 司马龙摇头摇,不満地说:“生死关头,你居然想⼊非非。真是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听说你不是个好⾊的人…” “你少废话。”他挥手叫。 “杜兄…” “我在想,不会是巧合。” “什么巧合?”司马龙问。 “她说江风太大,在咱们的舱门外止步避风。” “理由似乎充分嘛!” “但江风并不大。” “这…”“你见过像这种大方的大户人家侍女么?说起理由来振振有词,跌得甚重却不叫痛。” “杜兄之意…” “她装得并不像,漏洞百出。”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个练家子?” “而且是紫袍神君的爪牙。” “不会吧?” “不久自知。” “你打算…” “听⾜音,她住在左舱,我要去拜访她的主人,查个⽔落石出。” 司马龙却反对,说:“杜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脫⾝要紧。” 他淡淡一笑说:“恶贼们不至于在昼间下手,不必担心。” “咱们早走早好…”“即使你要跳河,后面的船也要将你捞起来,保证你逃不掉。” “那…咱们岂不是坐以待毙了?” “不然,天黑时跳⽔,要全安得多。” “可是…兄弟是个旱鸭子。而文东主也不谙⽔,兄弟担当不起闪失。”司马龙忧形于⾊地说。 杜弘向门外走,一面说:“你向上苍祷告吧,求菩萨保佑兄弟把潜伏在船上的首脑弄到手,咱们就不难平安脫⾝了。” 他出船走了,司马龙也跟着出舱,眼中闪过一阵犀利的光芒,似乎已下定决心,但令人难以猜测其中的含义。 邻舱的舱门闭得紧紧地,里面毫无声息。 杜弘略为迟疑,最后终于伸手叩门三下。 “谁呀?”里面有人问,是女人的口音。 “邻舱的客人。”他沉静地答。 “有何责⼲?” “有事请教,请开门。” 门拉开了,先前被他拖倒的侍女,露出半个清丽的脸庞,看清是他,惶急地掩门。 他伸脚将门顶住,笑道:“姑娘请勿拒门不纳。” 侍女慌地叫:“你…你欺负人,还…还嫌不够么?” “在下已经道过歉了。” “你来…” 里面突传来银铃似的嗓音轻呼:“小荷,让他进来。” 小荷依言让在一旁,气鼓鼓地将门拉开。 他跨⼊舱中,只觉眼前一亮。 舱分內外,以布帘分隔,外间一侧叠放着两被衾,一看便知是两名侍女的睡处。內间有帘隔住视线,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当然必定有人。幽香扑鼻,少女们的临时香闺依然洁净整齐。 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冷然肃立,比小荷更出⾊,更秀丽。剪⽔双瞳像钻石,瓜子脸庞⽩里透红,温润嫰滑焕发着青舂健康的气息,樱桃小口一点红,嘴角隐现笑涡,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来客。⾝材比小荷要⾼些,刚发育完成的体匀称动人,隆细,娇柔中却流露出三分刚健,好美的小丫头。 她不但美,带上竟然佩了一把标准尺寸的尺八匕首,绿鲨鱼⽪鞘,云头上带着紫⾊丝穗。 紫,紫得令人感到头⽪发紧。紫是琊⾊,不仅是恶其来,目下在受到紫袍神君的威胁中,因此更可增加三分讨厌紫⾊的理由。 她穿的仍是侍女装,一头青丝挽了双丫警,双丫髻便是侍女丫环的标志,这就⾜以说明她的⾝份了。 “你有何责⼲?”侍女似笑非笑地问,神⾊不亢不卑,在娇柔中透露出三分刚气,在稚态中流露出三分⾼贵的风华。 他一怔,心中暗暗喝采:“好一位清丽出尘的绝⾊俏侍女!” 他肃容抱拳一礼说:“区区姓杜,打扰姑娘了。” “说明你的来意。”侍女沉静地说。 “在下想拜望贵主人。” “家姐小与你素昧平生。” 他一怔,问:“贵主人不是男士?” “此舱只有家姐小与我及小荷姐主婢三人。” 他不得不知难而退,欠⾝道:“在下抱歉,告退,打扰了,恕罪恕罪。” 既然全是女的,他不便留下打道,万一冲突起来,他一个年轻人有理也说不清,不得不见机告退。 但侍女却不放过他,喝道:“站住!说清楚了再走。” “姑娘…” “我叫海韵。” “海韵姑娘,在下冒昧,想请见你家姐小。” “有何要事,可以对我说,我代为转达。” “也好,请你家姐小把信记收回。” “你说什么?” 他冷冷一笑大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管了这档子事。为了自己,也为了全船的数十条人命,在下不得不出面。” 海韵也冷冷一笑说:“我不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你不久前无端侮辱小荷姐,目下疯言疯语,借故前来生事,这种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行径,令人恶心。” “姑娘…” “你是自己滚出去呢,抑或要本姑娘赶你走?”海韵沉下脸说。 他向门口退,冷笑道:“在下已经打过招呼,话已经说得够明⽩,杜某给你们半个时辰的工夫,请除去信记,不然,在下只好断然处理,你们占不了多少便宜。” “你这厮胡说八道。”海韵怒叫,猛地掠出一掌拍向他的口。 他哼了一声,伸手急拨。 海韵变招奇快,变掌为爪,急扣他的脉门。 他刚沉肘收招,爪影一闪,纤纤⽟指已闪电似的拂向他的七坎、鸠尾、期门各要害。 他吃了一惊,火速飞退出舱,站在舷板上说:“你的兰花佛⽳手极为⾼明,可是仍欠火候,留不住杜某。” 海韵一击不中,颇感意外,一征之下,被他从指尖前脫⾝出了舱门,无法追击了。 杜弘不回舱房,径奔舵楼。 有艄公和一名船夫,神⾊漠然地目,直待他踏上舵楼,船夫方伸手急拦,叫道:“客官,舵楼重地,噤止进⼊。” 他淡淡一笑,拨开船夫走近艄公,问道:“艄公,前面右岸那座小村,是何县地境?” 艄公那历风霜的脸盘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漠然地说:“那是彭泽县的洲尾村,那座小山叫船山。” 他吁出一口长气,又问:“是不是大泊湖?” “是的,湖在村的那一边。” “大泊湖是不是有一座岳山?” 艄公向东一指,说:“瞧,那两座小山头,就是大泊湖中的岳山。” “此至香口有多远?” “二十里左右。香口是大泊湖的北南口,也是京池州府东流县的最南一座大镇。” “要多久可到?” “今晚本船在香口泊舟。” “咦!不是可以夜航么?” 艄公依然毫无表情,以漠然的口吻说:“不,彭泽至池州一带江面不靖,船不过铜陵,不敢夜航。” 他沉昑片刻,冷然间:“艄公,你走这条⽔路多久了?” 船公的眼中有了笑意,以颇为自豪的口吻说:“三十二年。客官,三十二年,不是个短⽇子。” “哦!见过了无数大风大浪。” “是的,但都撑过去了。甚至八年前,上游的马当江面重闹⽔怪,我也从两丈⾼的大浪与涡流中,把船平安地驶过险境。” “见过了紫袍神君那批⽔贼么?” 艄公打一冷战,脸⾊一冷,说:“没有。” “你知道这些人?” “不知道。” “贵船上有他们的人?” “不知道。”艄公木然地说。 “他们比马当⽔怪更可怖?” “不知道。” “看见主桅上那紫穗么?” “老汉视力衰退。” “视力茫茫怎能掌舵?” “可以。” “我不信任你。” “你可向船东去说。” 他冷冷一笑,下了舵楼。 经过司马龙的舱口,舱门倏开,司马龙在內招手叫:“杜兄,进来坐。” 他钻⼊舱中,沉声道:“司马兄,速与文少东主拾掇。” “怎么啦?” “准备自保。” “自保?你是说…” “还有三刻时辰,在下要采取行动。” 一个时辰是八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司马龙开始紧张,说:“兄弟在船上施展不开…” “咱们把船往北靠岸。” “哦!靠岸?” “是的。南岸是大泊湖岳山一笔勾消庞勇的地盘,那恶贼恐怕是紫袍神君的爪牙。” “杜兄,晚上再打算…” “来不及了,他们不会等到晚上动手。” “不,⽩天太冒险,彼此都有顾忌…” “你不打算参加?” “这…杜兄,必须等到夜间。” “司马兄,情势人,由不得你,咱们必须抢先一步,不然全船的人都完了。” “这…”杜弘大为不悦,冷笑道:“是否参加,悉从尊便,在下要回舱准备。” 司马龙神⾊一弛,笑道:“杜兄,别生气,谁说不参加了!” “那就快准备。” “呵呵,不是还肩三刻时辰么?急不在一时。坐下啦!咱们好好商量。”司马龙一面说,一面奉上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杜弘坐下,先不急于喝茶,问道:“咦!文少东主呢?” “到前面去了。” “他还有心情跑?” “他去查船上有什么人。”司马龙有点不安地说。 “真是年轻人不知天⾼地厚,他能打听出些什么?” “杜兄,他会照料自己的。请问,你的打算…” “迫船家把船驶向北岸,把乘客送上岸。” “行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我已查出那几个女人,定然是紫袍神君的羽,上船卧底的主脑。那位叫海韵的侍女,兰花拂⽳手相当可怕,你对付她必须小心留意。” “我去对付她?” “是的,你与文少东主住她们,在下对付其他的人。如果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可叫文少东主负责把守舵楼,不知他是否能当大任?” “应该不会有问题,他的剑火候不差。” 杜弘一怔,问:“他用剑?金陵文家的魁星笔是武林一绝,十路八笔笔生花传子不传女,他该承受乃⽗的⾐钵,家学渊源,居然改用剑?” 司马龙讪讪笑道:“兄弟不知其详,只知他另投明师学剑有成,不想借祖上余荫在外招摇。” “哈!也好,有志气。你好好准备,我回去拾掇。”他一面说,一面起⾝向舱门走。 司马龙举起茶杯,笑道:“杜兄,兄弟未设有酒,以茶代酒,来,为咱们的合作⼲一杯。” 杜弘却不回⾝,跨出舱门扭头笑道:“等会儿,兄弟不渴。司马兄,你似乎一反前态,颇为沉着呢。” 司马龙呵呵笑道:“兄弟不是怕死的人,看不破生死,就不要吃江湖饭,一死百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杜弘也呵呵笑道:“对,兄弟深有同感。咱们这次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心中有所顾忌有牵挂,那就死定了。你老兄有此改变,兄弟放心了。” 船向下游平稳地航行,速度渐渐放慢。 舵楼换了一名船夫,是个相貌蠢笨,毫不起眼的中年人,笨手笨脚像个呆子。 上游跟下来的两艘快船,似乎拉近了些。 ⽇影西斜,未牌已过。 杜弘重新出现在司马龙的舱房內,已换穿了劲装,背上了小包裹,剑系于背,显得英气。 司马龙与文彦奇也是一⾝劲装,系剑挂囊久候多时,等杜弘跨⼊舱门,司马龙抢先神⾊紧张地说:“杜兄,咱们换一换,如何?” “换什么?”他不解地问。 “你来对付那几个女人。”司马龙说。 “你…”“兄弟怕对付不了,那会兰花拂⽳手的女人,兄弟确是有所顾忌。” 杜弘点头,不假思索地说:“也好,人给我。” 三人最后一次商量,分派停当,司马龙举杯豪笑道:“杜兄,生有时,死有地。事先兄弟并不知你乘这条船,幸好你出舱运气碰上了,能与杜兄联手,为保命而合作,兄弟三生有幸,只愿咱们今天合作圆満。” 文彦奇也举杯,豪气飞扬地说:“两位虽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但算起来仍然是久走江湖的前辈,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小弟能追随骥尾极感荣幸。” 杜弘一口喝⼲了杯中茶,大笑道:“看了两位的镇静神⾊,与气呑河岳的豪情,咱们今天成功有望,走,时辰到了。” 他首先出舱,窜上了舱顶,大叫道:“船放北岸,艄公,转舵。” 他的叫声如同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立即昅引了船上人的注意。 他伸手抓向紫穗三棱镖,想摘镖向惶然向上惊视的人解释,但人影疾,另一面上来了一名书生打扮的人,长剑幻化一道虹银,劈面刺到。 他火速撤剑,向侧一闪,叫道:“花花太岁,你穿儒衫仍然是贼种…” “铮!”双剑相接,火星飞溅。 花花太岁侧退八尺,几乎掉下舱顶,脸⾊大变。 他一声长啸,剑猛扑。 “刷!”花花太岁一剑挥断帆索,风帆急降,帆衍向杜弘的头上急坠。 杜弘赶忙向侧一跃两丈,到了前舱顶。 “砰彭…”落帆声如天雷狂震,船立即倾斜,失去了控制。 全船大,叫嚷声震耳,鬼哭神号。 上游的两条快船,破⽔直撞而至。 杜弘刚稳住⾝形,只觉眼前一黑。 剑气迫体,花花太岁到了,剑出“长虹贯⽇”攻向他的头部。 他本能地大吼一声“铮”一声震偏来剑,顺势一剑挥出。 视力恢复原状,但晕眩感末消。 剑锋拂过花花太岁的肩,好一记快速绝伦无懈可击的致命一击。 “哎…”花花大岁惨叫,鲜⾎飞溅,向右舷飞跌,老命难保。 青影乍现,赫然是侍女海韵,光华如电的匕首来势似崩山,狂攻他的腹要害。 他吃了一惊,对方用的是神刃,有点棘手。剑气如冰,剑虹似电,匕首也称短剑,闪电似的及体。 他不敢冒险用剑硬封,飞退八尺。 “恶贼该死!”海韵娇叱,如影附形跟到,匕首像附骨之蛆,昅紧住他。 要命!眼前又发黑。 他本能地向侧一闪,避开正面,一声沉叱,剑攻海韵的右肋。 可是,他⾝形不稳,头重脚轻,慢了一着。 “嗤”一声轻响,匕首拂过他的右肋,奇冷彻骨。 同一瞬间,他的剑尖也刺中了海韵的右腿侧。 “哎!”他惊叫,向后飞退。他已陷⼊半昏境界,向江心飞坠—— rb211扫校,独家连载 UmUXs.Com |
上一章 草莽芳华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草莽芳华,武侠小说草莽芳华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云中岳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草莽芳华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