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草莽芳华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草莽芳华 作者:云中岳 | 书号:41493 时间:2017/9/20 字数:12940 |
上一章 第五十一章 抢亲拒亲 下一章 ( → ) | |
这夜一,闻家损失了⻩金千两,⽩银三⼲锭,小麦四五万斤,损失惨重。 天亮了,运金银的车已远离磁州三十里。 杜弘跳下车座,向车座上的梁上狐与另一名驾车小贼挥手笑道:“祝旅途愉快。司兄,后会有期。” 梁上狐呵呵笑,挥手道:“一切承情,再见。杜兄,小心珍重。” 蹄声得得,车声辚辚,向北走了。杜弘也掉头重返磁州,磁州他还有大事未了。 闻家的神奇大窃案轰动全城,大快人心。闻元毅是当地的土豪,官府不得不全力追查,但办案的人却提不起劲,并不认真,神不知鬼不觉丢了那么多金银和那么多粮食,可能么? 甚至有人认为他想乘荒年兴风作浪呢。 这一天,也就是宋家预定向乔家下聘的一天,酷如火,热浪迫得人不过气来。 宋乔两家的庄院皆在城南郊,距城约三里左右。官道绕过城外的淦驿,过了淦石桥,便向西南斜出,绕过曹疑冢。另一条小路则向南延伸,通过林深草茂坟上起伏的疑冢区!略向东偏,是至临漳县的道路。虽称为小路,但⾜以容三部大车并驶。 所看到的第一座村庄,便是位于道路两侧的宋庄和乔庄。两庄相距约四里余,一东一西,各距道路百十步,另筑小径通向庄內,宋庄距城略近些。乔庄在路西,庄西北一带不远,便是疑冢区。 宋乔两家皆是专走山西的行商,但也是磁州的大地主,乔庄的族长不但是乡长,也是南乡的粮纳,因此在州城颇有地位,列为本城豪绅。抢亲这件事,本来可报官由官府出面弹庒。但乔家的当事人七星联珠乔吉龄却不愿贻笑乡里,不肯报官,认为自己可以处理,暗中召来了不少朋友,横定了心要和神刀宋永嘉结算清楚,新仇旧很一并解决。 闻元毅是帮助来家的重要人物之一,前一天家中出了大纰漏,本来主张将下聘的⽇子延期。但其他的人却力加反对,夜长梦多,不能因为闻家出了纰漏而更改大计,所以闻元毅不得不暂且放下追贼的事。 一早,十六名夫子抬了八只大礼盒,由八名雄赳赳的大汉押送,出了宋庄,走上大路,堂而皇之奔向至乔庄的岔路口。 岔路口一字排开八名乔家的人,严阵以待。 押送礼盒的八个人中,摩云手一马当先,微笑着折⼊岔路口,向列阵的八个乔家人接近,在十步外便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们是接礼的?不敢当不敢当。上!” 七个人随后冲出,立即各找对手,一冲之下,拳打脚踢将人迫离道路,呐喊声中,十六名夫子乘机冲过,直向七八十步外的庄门冲去。只要有一只礼盒能冲⼊庄门,便算是成功了。 这瞬间,大道对面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二十余匹健马,马上的骑士全是宋家请来相助的人,挥动着特制的长马鞭,叫啸着越过大道,向庄门分两路急冲,保护八只礼盒冲向乔庄的庄门。 小径两旁是树林,第一匹健马冲近,绊马索突然拉紧、上升。绊马索暗蔵在小径三四寸深的尘埃下,表面上难以看到,一端捆在大树上,另一端由潜伏在树下的人控制,一拉之下,绊马索上升,恰好挡住去路。 一声马嘶,坐骑倒地,马上的骑土飞跃马下。 埋伏的人暴起,猛扑坠马的骑士,两人滚成一团,各展所学要将对方制住。 双方皆不带兵刃,⾚手空拳相搏以免出人命。 埋伏的人也有二十余人之多,对付二十余名骑士势均力敌。十六名夫子不与人手,尽量向庄门抢。 有五只礼盒冲过混战的人丛,急趋庄门。另三只礼盒被打翻了,礼品撒了一地。 第二批健马接踵而至,向庄门狂冲,掩护礼盒急进,二十余匹健马来势如嘲。 路旁的大树上一声怒啸,一个人影飞跃而下,扑在第一名骑士的⾝上,两人飞坠马下,继成一团。 人喊,马嘶,成一团。 庄四周建了土寨墙,留有栅门出⼊,栅门大开,寨墙头上站満了乔庄的男女老少看热闹,呐喊着助威。 剩下两只礼盒冲过人嘲,距庄门已不⾜十步了。第二批骑士及时赶上,保护着礼盒冲向庄门。 寨墙上伏着三二十名第三批拦截的人,人影暴起,猛扑最先冲近栅门的马上骑士,两人纠着坠马,重新在尘埃中手。 混战中,一只礼盒终于从滚滚尘埃中超越,到了栅门口。两名夫子是由⾼手们假扮的,最前面的人用脚勾倒一个想打翻礼盒的人,飞快地将礼盒奋力向庄门內一丢,欣然叫:“聘礼送到,请查收。” 声落,丢下礼盒,奇快地退出栅门。 大中,跟来一个青⾐人,一把拖住礼盒向外急拉,大笑一声,将礼盒拽出在门外,叫道:“人弃我取,这是我的了。” 两名假夫子大惊,同时扑上相阻。 青⾐人是杜弘,用一个布头罩住头部,只露出五官,穿的青直掇与乔家的人一样,因此他不费吹灰之力,混近乔家的庄门,看究竟谁胜谁败。礼盒进了门,他不得不出面啦!由于脸部褪了旧肤换了新⽪,他只好用布头掩去庐山真面目。 两名假夫子从他⾝后扑上,来势汹汹。 他一声长笑,丢下礼盒回⾝出手“噗噗”两声闷响,一拳一脚几乎同时将两名假夫子打倒在地。 他用一只领先准备妥当的大布囊,不客气地将礼物倒⼊囊中,向东溜之大吉。 宋、乔两家的人,皆不知这位戴了头罩的人是何来路。乔家的人深感意外,反而掩护他脫⾝。宋家的人以为他是乔家的朋友,想追已力不从心。 其他七只礼盒,已被打得七零八落,下聘的大计功亏一篑,枉费心机。 由于双方皆有所顾忌,皆不敢使用兵刃,因此仅伤了不少人,幸未闹出人命。宋家的人恨恨地退走了,损失相当可观。 当天,宋家一群惟恐天下不的人,在宋家密商下一步行动,决定下次多带些人前去下聘,一不做二不休,愈快愈好。可是,明天⽇值月刑⽇煞,后天⽇值重丧,信的人谁敢冒大不韪行事?因此不得不将预定抢亲⽇改为下聘⽇。决定之后,各自返家准备一切。 摩云手走得最早,他要返城派人追查那位抢了聘礼溜走的蒙面神秘人是何来路,并负责再召请武艺⾼強的朋友前来助拳。 已经是申牌初,⽇影偏西,热浪人。他带了两名从人,各乘健马奔向州城。三里路,片刻便可进城。 离开宋庄里余,道路经过一座⾼如小山方圆约两百步的疑冢,路上行人稀少,天气太热不见行旅。疑冢附近草木丛生,蝉声震耳。 摩云手一马当先,健马以轻快的小步前驰。刚到达疑冢下,健马突然一颠,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摩云手骤不及防,几乎坠马,幸而骑术⾼明,居然能稳在鞍上,发出一声吆喝,想安抚受惊的马。 马不是受惊,是自左眼下力⼊一段三寸长的指耝树枝,前蹄落地,随即跌倒。 摩云手坐不住鞍了,骇然飘落左侧,讶然叫:“咦!怎么啦?” 后面两随从到了,勒组下马急向前抢,惊问:“大爷,怎么…” 路旁的一株大树下,钻出戴着头罩的杜弘,背手走出大笑道:“马受了重伤,活不成了,补上一刀吧,活着比死要痛苦得多。马与人一样,早晚要死。” 摩云手大惊,急拔佩剑,剑刚出鞘,只觉手肘一⿇,整条膀子如中电殛,原来肘內侧的⿇筋被一支小树枝击中,不轻不重力造恰到好处,剑失手掉落尘埃。 两名随从反应甚快,火速拔佩刀。 “哈哈哈!”长笑声震耳。 “噗噗!”两随从的刀也掉了,驳然而退。 摩云手不甘心,俯⾝伸左手拾剑。 杜弘疾冲而上,⾜尖一挑一卷,尘埃向对方的脸部飞去,像一团浓雾面袭来。 摩云手大骇,侧丈外。 杜弘拾起剑,信手一丢,剑飞出五六文外,掉落路旁⼲涸的小沟中,说:“动家伙会出人命的,老兄。” 摩云手感到心中发冷,惊然地说:“是…原来是你…”“是我,杜天磊。” “你…”“我没有死,你感到意外么?” “我…” “你得还我公道。” 摩云手倒菗一口凉气,惶然道:“处死你不…不是在下的意思…” “但你有份。” “可是…冤有头,债…债有主…” “你真够朋友。哼!你这些话,应该当着闻元毅说,他会原谅你的,但我不会。”杜弘一面说,一面进。 摩云手打一冷战,向随从叫:“上!挡住他!” 两随从不敢不遵,心惊胆战地出,拦住去路。 杜弘仍向前进,狞笑道:“你也上吧,哈哈!你是吓破了胆么?” 两随从往后退,脸⾊发青,同声叫:“站住!不…不要过来…” 摩云手突然向随从的一匹健马飞纵,要上马逃命。 杜弘一声狂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击倒两名随从,一闪而过。左手一扬,两段小树枝破空而飞,不轻不重地击中两匹马的嘴部。 健马受惊,疯狂地奔驰。 摩云手慢了一步,只好回⾝拉开马步叫:“不要我,我…” “怕死鬼!”杜弘不屑地叫,快近⾝了。 摩云手突然急叫:“你们不许走…” 两名仆从撒腿狂奔逃命,不叫倒好,叫了他们逃得更快,生死关头,他们已顾不了主人的死活。 “你叫吧,他们不会理你了。”杜弘笑着道。 摩云手脸⾊苍⽩,大吼一声,欺进一掌劈出,先下手为強,后下手遭殃,脫不了⾝,只好拼命自救。 杜弘不闪不避,⾝形略偏,手一抄,便擒住了摩云手的脉门,脚轻轻一拨,一带之下,以掌力见长的摩云手趴下了。 在疑冢区的中心一座大冢顶,原来及肩的野草已经割平,方圆五丈內皆已清理停当。摩云手软⽳被制,躺在烈⽇下像条死狗。 杜弘用一柄小刀在一旁削木桩,将臂耝的树枝截成一尺半一段,一端削尖,一面削一面狞笑道:“阁下,你得好好保全精力,钉在地上三天,精力不够支持不住的。” 摩云手早已魂飞魄散,哀求道:“杜兄,烧了我吧,求求你…”“你怎么这样没骨气?在下被你们针在毒太下晒了两天,连哼都没哼一声,你的英雄气概到何处去了?”他不屑地问。 “杜兄,这不是我的主意…” “总不会是杜某自己的主意吧?” “这…球求你,我上有⾼堂⽗⺟,下有子儿女,我…” “哦!哪些上无⽗⺟,下无儿的人,便罪该万死?你知道杜某有没有⽗⺟儿么?” “看老天爷份上…” “老天爷虽然不公平,但有时也公平得可爱。瞧,今天的毒太,与那天在下受磨折时同样炎热。如果你认为老天爷肯接受贿赂,那就赶快向老天爷祷告吧,替你下三天雨,你就死不成了。” “求求你…”杜弘开始打桩,狞笑道:“求我没有用,快求老天爷吧。” 打好桩,捆好手脚,摩云手狂叫救命,最后被一条布勒住口绑好,叫不出声音了。 杜弘拍拍手,准备离去,临行笑道:“好好享受,不久,你那些狼狈为奷的朋友,便会来与你做伴了。今晚,你不会安逸的,这里的虫蚁,比闻家的田庄要多好几倍呢。哈哈哈…”在狂笑声中,他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山志山明兄弟俩同被拖到,同时被钉桩捆在地。尽管山明分辨,与闻元毅那天的谋无关,但杜弘一万个不信。 ⼊暮时分,南天双霸的老二也被捉来了。这位仁兄落了单,想先进城会晤一位朋友,在石桥头被捉来了。 后走的闻元毅几个人,成了漏网之鱼,一进城,便得到山府与摩云手的随从们传回来的凶讯。 帮助宋家的好汉们慌了手脚,人心惶惶。 消息传回宋家,宋家空前紧张。 闻元毅城中的住宅,位于东门附近的一条横街,是一栋五进八大间的大厦。今晚,所有的打手均被召来,再加上五六名临时雇来巡更放哨的当地名武师,以及二十余名健壮奴仆,提刀带严加提防,如临大敌。 南天双霸住在闻家,解语花原来落脚在客栈,今晚也搬来了,人多好壮胆,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照应。随她来的还有两个人,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羽箭甘元冲,夜猫子蒲金魁。 晚膳的气氛极为沉重,借酒壮胆,每个人都有了三五分酒意,餐厅中笼罩着不祥的影。 三桌酒席共坐了二十四个人,脸⾊都不太正常。主人闻元毅六神无主,持筷子的手几乎挟菜也成问题,抖索得难以下咽。 酒菜虽丰,但所有的人皆食不甘味。南天虹丢了乃弟,生死不明,双霸成了单霸,焦灼在所难免。他一口喝⼲了杯中酒,暴跳地叫:“闻兄,舍弟失了踪,难道咱们就在此喝酒吃⾁,坐等消息不成?” 闻元毅战傈着问:“南天兄,你…你要我怎…怎样?” “咱们出去找呀。” 南天虹愤愤地说:“找?到何处去找?” “就是不知道,这才要找。” “可是,天已黑了,毫无头绪,如何找法?” “至少,咱们该尽力而为,坐在家中苦等,难道要等舍弟的尸体送上门来么?” 解语花苦笑道:“南天虹,你是知道的,盲人瞎马闯,没有用的,说不定姓杜的正在等咱们出去,好逐一解决我们。” 闻元毅也说:“南兄,失踪的不仅是令弟一个人,山志兄弟与摩云手姜兄都落在对方手上了,姜兄是在下的知,难道在下不着急不成?城外方圆数十里,蔵三两个人像是大海蔵针,确是不易寻找哪!南兄务请忍耐,咱们明早出城大索城郊…” “明天,哼!明天舍弟的尸体早寒了,说来说去,都是你坏事。”南天虹拍着食桌忿然地说。 “咦!怎么是我坏事?” “本来我要你宰了那姓社的,砍头活埋一⼲二净岂不省事?偏偏你要逞能,用处置奴仆的手段对付他,被他逃掉了贻下后患。早听我的话,哪有今天?”南天虹悻悻地说,不胜忿怨。 “谁知道地撑了两天还能逃走?过去用这种手段先后处决了一二十个人,从没…” ⽩羽箭赶忙接口道:“算了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谁也来不及啦!目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度过今后的难关。” “今后有难关?”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惊问。 ⽩羽箭冷冷一笑,说:“你们以为姓杜的就此罢手了不成?尤其是闻兄,他不会放过你这正主儿的。” 闻元毅打一冷战“乓”一声酒杯坠地打得粉碎,脸⾊泛灰,恐惧地说:“老天! 他…他如果来找我…” 解语花头摇道:“今晚他不来便罢,来了咱们送他进鬼门关,咱们人多势众,实力雄厚,他又不是傻瓜,怎敢前来送死?” “我希望他来。”南天虹咬牙切齿地说。 夜猫子重重地放下筷子,冷笑一声道:“怎么啦?咱们在座的人,谁不曾见过大风大浪?仅仅一个江湖无名小辈杜天磊,便把咱们这些英雄一世,曾在刀山剑海打过滚的豪杰,吓得一个个心惊⾁跳,打哆嗦,依我看,咱们不用混了,乖乖地卷起包袱回家安份守己,抱老婆带孩子兼洗尿布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活现世了。” 这一顿话份量甚重,有自尊心的人确是受不了,居然发生振衰起颓的鼓舞作用。首先是解语花一,大声说:“凭咱们这些人,⾜以将磁州城连地⽪都翻过来,何况区区一个姓杜的小辈?谁要是害怕,可到地窖里躲上一躲,免得丢掉老命划不来。” 一名姓李名思的中年人直着嗓子叫:“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如果真敢来,在下第一个接待他,李某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更不信在下的钢刀不利,咱们放心进食吧。” 餐厅共悬了四盏灯笼,六只烛台,灯火通明,仆役们穿梭其间斟酒上菜,即使最胆小的人,也不会害怕,士气为之大振。 “啪啪!”两盏灯笼突然无故自坠,跌下即破。 “咦!”一名仆人惊叫。 闻元毅大怒,喝道:“今晚谁负责上灯的?怎不仔细查看…” “啪!”又一盏灯笼掉落。 最后一盏灯笼接着悠悠下坠,灯火摇摇。 南天虹手快,飞抢而出伸手急接。手刚伸到灯笼下,突然手一⿇,整个右半⾝发僵。 灯笼未被接住“啪”一声灯破火熄。 解语花飞跃而起,猛扑敞开的明窗,叫道:“窗外有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六只烛台上的烛火全告熄灭,厅內一暗,伸手不见五指。 两面各有一座大窗,前有门,后有廊。 天气太热,门窗都是敞开的。 闻元毅鬼精灵,蹲下往桌底一钻,反应奇快。 几乎在同一瞬间,原站在主人⾝侧的一名执壶健仆大叫一声“当”一声酒壶坠地,酒香四溢。 微风飒然,从另一座窗口刮⼊。 解语花并不想逞強,扑出后心中便开始后悔,赶忙纵至窗下时向下一蹲,先隐起⾝形再看风⾊。 变生仓卒,这就可看出每个人的应变功夫和经验的深浅程度。 有人向內间抢,有人向门口奔,有人贴壁伏下,有人贴墙隐⾝,只有一个冒失鬼向窗外跳。 “砰!”跳出窗外的人重重地摔倒,人事不省。 仆人们惊煌地叫嚷,向通向厨下的小门急奔,有人大叫:“灯熄了,快掌灯…” “轰隆!”凳倒了,桌也掀翻,杯盘的破碎声震耳,酒菜撒了一地。 外面传来了惊叫声,全宅大。 餐厅中黑暗,难分敌我,谁也不敢胡出手,也没有人敢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 躲在壁角贴壁而立的一位仁兄,突觉一只大手摸上肩颈,本能举手急拨,闪开大喝道: “什么人?” “噗!”腹小挨了一记重拳,嗯了一声,抱着腹小摔倒。 门口火光乍明,有人举灯抢⼊。 闻元毅趴伏在地,吓软了。 南天虹失了踪,凶多吉少。 共有四个人被打昏,皆是不相⼲的看家武师。 解语花夹在仆人丛中逃⼊厨房,幸免于难,女人早该进⼊厨房的,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 粉壁间,被人用布片蘸了场⽔,写了八个大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丧了胆的闻元毅手⾜无措,带了两名打手匆匆出门,扑向东大街一条横巷,急叩一栋大宅的大院门。 夜市方张,街上行人如鲫,灯火辉煌,令他稍感心安。 解语心花中有数,南天虹的失踪,已明⽩表示出是杜弘所为。 那天在城外闻家的庄院,共同计算杜弘的五个人中,已有三个失踪,而且加上了未在场的山志兄弟俩,余下的两个人,难逃公道。 闻元毅显然已经出门避祸,她留在闻家,找全安的地方避避风头。 天刚黑杜弘便侵⼊闻家,长夜漫漫,闻家成了凶险莫测的死亡凶宅,等杜弘再次前来捉人,她解语花岂不成了鬼门关的娇客?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她背了包裹和长剑,老鼠似的走出闻家,取道奔向东大街。 她记得十字街有一家招待富商贵客的客店,好像是平安老店,那儿的住客都是有⾝份的人,而且位于闹区,店名平安。大概可以平安无事。 杜弘决不会想到她一个江湖女人,胆敢在平安老店投宿。 闻宅至东大街的横街长约三百步左右,这条横街不是商业区,附近全是大户人家的宅院,每家大宅皆有广院花园,花木伸出墙头,⾼大的院墙黑黝地,街上间或有人匆匆而过,也有些妇女乘坐的轿子往来。 她提心吊胆地急走,留心前后是否有人接近。 虽说是横街,但是街道甚宽可通车马,不时可看到院门的明亮门灯,三五十步外的人皆可看得真切。 正走间,突听到头顶有人叫:“解语花,算定你也该出来了。” 她如中雷殛,骇然转首循声搜视。 左方的院墙头枝叶朦胧中,坐着一个黑影,虽看不清面貌,但她已从口音听出对方的⾝份。 “杜天磊!”她骇然叫。 “很好,你还记得我。”杜弘说,飘落街心。 她扭头便跑,但语音附耳而至:“你跑吧,还能跑多远?” 跑不了只好拼命,拔剑出鞘先用包裹向后猛掷,再大旋⾝来一记“回龙引凤”寓攻于守预留退步。 怪,⾝后鬼影俱无。 “咦!有鬼。”她惊叫。 脑后凉凉地,有人在她的后头吹气,有轻笑声⼊耳。 她大骇,再次转⾝一剑挥出。 黑影站在她⾝后四五步,一剑落空,差了尺余,劳而无功。 黑影一声轻笑,说:“真可惜,这一剑⽩用了。” 她一声娇叱,紧追袭“流星赶月”狂野地攻。 对方⾚手空拳,她不必担心反击,尽可全力抢攻。 杜弘以黑巾蒙住口鼻以下,只露出双目,轻笑一声,从容不迫向侧一闪,便避过快速的一击,大胆地贴剑切⼊,一把扣住了对方持剑的右手肘弯。 解语心花胆惧寒,出右脚猛勾他的右脚自救。 他双脚立地生,解语花摔他不倒,自己反而立脚不牢,向后坐倒。 “救命啊!抢劫哪!”解语花尖叫。 他一掌拍在解语花的天灵盖上,冷笑道:“即使是青天⽩⽇,我也可以将你带走。” 解语花失去知觉,被他挟在肋下,跃过丈二⾼的院墙,一闪不见。 半个时辰后,他一手挟一个到了行刑的疑冢,将人向地下一丢,先制软⽳,再将人弄醒。 钉在地上的三个人,被虫蚁蚊钠咬得不住挣扎动扭,有苦叫不出,苦不堪言。 树桩绳索早已准备停当,他首先将南天虹在树桩上捆好,再将解语花摆平。解语花魂飞魄散。尖叫道:“杜爷,求求你…”“求我没有用,早知今⽇,你悔不当初。”他一面绑,一面恨恨地说。 “天哪!要晒死你是闻元毅的主意…” “他今晚会来和你们做伴的,他难逃公道。” 解语花痛哭失声,哭叫道:“求求你,不要这样忍残地对待我,放了我,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我只要你晒三天。” “不,不,求你,我愿做你的妾婢,头…” “杜某不是好⾊之徒,你不必枉费心机。不错,你很美,天生,一⾝媚骨,可惜杜某没胃口,我只要你晒三天。” “你…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杜某对杀人没兴趣。这样好了,在下被你们钉在地上晒了两天,你们也…” “我宁可死…” “那你就嚼⾆杀自吧,没有人会来阻止你。哼!你们这些三流混字号人物,横行霸道心手辣,杀人不眨眼満手⾎腥,孽已经造満了,死了虽不至于天下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你要死就死吧。”他凶狠地说。 南天虹也哀声道:“杜兄,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认错愿向你瞌头陪罪,请饶咱们这一次吧。咱们无冤无仇,处置你完全是闻元毅与摩云手这两个畜牲的意思,咱们…” “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反对,那天在下便不至于惨受晒死的酷刑。那天你们这些人中,有谁表示过反对的意思?没有,老兄,你们站在一旁狞笑,快意已极。对一个无冤无仇的人,你们竟会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绝子绝孙的事,难道不该受报?” 一切停当,他站起拍拍手中的尘土,又造:“今晚只有虫蚁,并不难受,明天的毒太,那滋味保证你们刻骨铭心没齿难忘。我受得了,你们当然也受得了。” 解语花仍不死心,惨然地说:“杜爷,我们死了,对你们又有何好处?” “你们如果把我弄死了,对你们又有何好处?” “摩云手认为你碍事,闻元毅咬定你是乔家的人。” “在下已经表明态度了,你们也查出在下的底细。” “但心中不无疑问,是么?” “凭心中的疑问,便可任意将人忍残地处死?” “这…杜爷,我一个女流之辈,你就不肯网开一面?” 他心中一软,道:“好吧,我给你一次机会。” “杜爷,谢谢你。” “首先,我有话问你。” “我知无不言。”解语花迫不及待地说。 “你们要我至乔家卧底,说是取一件物事,对付一个人,这人与物是何所指?” “人,听说乔家请来了一个艺臻化境的⾼手,将在这几天內到达。物事,是指七星联珠乔吉龄的神臂弓。七星联珠这把弓十分可怕,⽩天前往抢亲,至少有一半的人死在他的神箭下,这就是下聘时,所有的人不敢带兵刃的原因,不带兵刃他就不敢用弓箭,怕打人命官司。只要毁了这把弓,换一把弓威力便减少了六七成。” “哦!原来如此。还有一件事在下不明⽩,你们这些人是宋家请来的?抢亲的事其实不需要闹得如此不可开。” “这…”“如有一字敷衍,你…”“我说,我说实话。我是山志兄弟请来的。” “不是宋家?” “不是,其实,神刀宋永嘉并不想蛮⼲,他本不知山志兄弟的谋。” “哦!其中还有谋?”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又道是一座槽栓不住两头叫驴。宋乔两家在南郊有财有势,山家兄弟视之如眼中钉,必拔之而后快,希望未乔两家两败俱伤,他好从中取利,明里于义愤全力相助,暗中挑拨两家拼死活。” 南天虹认为已有转机,赶忙接口道:“陆姑娘只知道山志兄弟的谋,却不知闻元毅所怀的谋更为恶毒。” 杜弘冷冷一笑,说:“你说吧,碰你的运气,看你值不值得保全老命。” 南天虹更为奋兴,急急地说:“闻元毅有朋友在太行山落草,太行山贼恨死了宋、乔两家的子弟,宋、乔每年跑三趟山西,骡队往来太行山从未失过风。十余年来,打劫的山贼死了一两百人,始终呑不下宋乔两家的银货,因此暗中派人挑拨两家的感情,希望两家自相残杀。闻元毅这次准备利用亲的机会,解决未乔两家,他已将太行山贼派来的⾼手蔵匿在东大街的杨宅,准备抢亲那天趁火打劫,一举铲除宋乔两家,至为恶毒。” “原来如此,你怎知道?” “在下一到磁州,安顿在客栈,无意中在杨家发现了太行山贼的⾼手头目黑铁塔包劳,暗中留了心,终于发觉了他们的谋。” 杜弘割断了南天虹与解语花的绳索,也释放了南天霓,拍活三人的⽳道,沉声说:“在下放了你们,限你们今夜远离磁州百里外,不然,我会将你们捉来晒死,听清了没有?” 南天虹苦笑道:“杜兄,在下向你透露了这些消息,还敢在磁州逗留?” 解语花吁出一口长气,犹有余悸地说:“咱们天胆也不敢违命,这就动⾝。杜爷宽宏大量放过我们,我们不是没心肝的人,容图后报,再见。” 她急于离开,怕夜长梦多,杜弘挥手叫:“快走,免得在下转念变卦。” 三人跌跌撞撞狼狈而遁,急急似漏网之鱼。 山志山明与摩云手听得真切,苦于口被捆扎无法说话,只能用鼻音伊伊叫,想有所表⽩。 杜弘解了摩云手的系口带,冷笑道:“阁下,你有何话说?” 摩云手嘶哑地叫:“我…我是无辜的,我本不…不知他们的谋诡计…” “你还敢撒谎?”他厉声问。 “我…我如果知道山志兄弟的谋,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摩云手情急赌咒。 “等在下捉到闻元毅之后,再决定你的生死。” “杜…” 杜弘已重新绑好系口勒带,笑着走了。 他不再返城,猜想闻元毅必定早已像老鼠般躲起来了,急不在一时,这恶贼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暂且放下等机会。 他这次带了剑,奔向里外的宋庄。 宋庄戒备森严,⽝吠声零落。 全庄约有三十四十户人家,全是宋家的子侄。在外有土墙寨,掘了三丈宽的护在河,但滴⽔全无,早已⼲涸了。在中心祠堂左侧,建了一座更楼,挂起代表三更的三盏串灯,这是全庄唯一的灯火,全庄黑沉沉,塞墙上不时可看到巡行的庄丁。有人走动,反而令庄中的狗,闻声吠,与夜行人有可乘之机。 杜弘从庄西的庄门楼附近飞越护庄河,神不知鬼不觉侵⼊庄內部。 他并不想与宋家的人冲突,只希望及时劝阻神刀宋永嘉不要一意孤行,必须放弃抢亲的愚蠢举动,以免为太行山贼所乘。 首先,他得找人问问神刀来永嘉的住宅在何处。 前面一栋大厦前,有一名大汉双手又往复走动,是把门的人,佩带着单刀,包头,裹腿,配备齐全,一看便知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宋、乔两家在外行走数十年不曾失过手,自有其成功的条件。 大汉在门外往复走动,犀利的目光警觉地监视四周,却未发现有人接近,刚从门左转⾝向门举步,突觉后肩被人轻拍一掌,立即不假思索地出手急拨倏然转⾝,一腿猛攻,反应之快,十分惊人。 靴尖以分厘之差,掠过杜弘的腹前。 杜弘呵呵笑,说:“劳驾,有事请教。” 大汉先发出一声暴喝,手按刀把骇然问:“咦!你是…” “向你打听一个人,老兄。” “你…你是怎样进来的?” “请不必多问。”这时,附近已到了四名大汉,⾼举两支火把,守住了四方。 大汉居然沉得住气,戒备地问:“老兄贵姓大名?请问有何见教?” “杜天磊,要找神刀宋永嘉。” 五名大汉吃了一惊,五把单刀几乎同时出鞘。 杜弘呵呵笑,泰然自若地说:“不必紧张,在下如果是寻仇而来,便不会如此客气。去叫宋永嘉来把话说清楚,以免自误。” 大汉见多识广,收刀⼊鞘说:“请稍后,在下进內禀报。” “有劳了。” 大门开处,踱出三个人。领先的人⾼叫问:“警号是怎么一回事?” “二哥,社爷天磊要见爹,快去禀报。” 二哥一怔,说:“这怎么可以?先缴他的兵刃…” 杜弘举步向里闯,冷笑道:“你好狂,给脸不要脸,居然要缴在下的兵刃…” 大汉心中大急,叫道:“二哥小心…”叫声中,伸手急拦。 杜弘突然一脚疾飞“砰”一声将大汉踢倒,向大门抢进—— rb211扫校,独家连载 UmUXs.CoM |
上一章 草莽芳华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草莽芳华,武侠小说草莽芳华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云中岳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草莽芳华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