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大刺客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刺客 作者:云中岳 | 书号:41503 时间:2017/9/20 字数:14472 |
上一章 第 一 章 浑金璞玉 下一章 ( → ) | |
夏未秋初的毒太,真叫人受不了。天空中万里无云,大地灼热如焚,再不下雨,今年的秋收真令人担心。 小伙子林彦爬上坡顶,举目向南远眺。五六里外的彰德府城,隐没在绵密的树林后面,仅可看到城东那座⾼⼊云霄、雄伟壮观的飞仙台顶部。他抬头望望当头的太,摇头摇,无可奈何地苦笑。 他肩上有一六尺长的枣木,上端吊着两只花口酒葫芦、青直裰的中松松的,敞开⾐襟露出壮实的膛,的确像一个勤劳能⼲的庄稼汉。可是,他的年龄却跟不上外表,脸⾊如古铜,大眼神采奕奕,⾝材⾼大,手长脚长壮得像一座山,而实际年龄仅二十岁出头,这是说,他虽然年轻,⾝材却像一个成的壮年人。 他游目四顾,机警的眼神像一头猎食的豹在寻找猎物。四野死寂,毫无异状,他的眼神恢复柔和,嘴角出现笑容,放下快速地脫下外⾐,一声低叱,俯⾝、拾、投掷、飞奔,这些动作几乎在同一刹那完成、 枣木带着酒葫芦破空飞,飞向半空再向坡下疾降,速度迅捷无比。而他的双脚似乎更快,竟然在百步外的坡底,准确地接住了枣木。酒葫芦很大,而且是空的,能掷出百步外,他手上的劲道委实骇人听闻。 他呵呵一笑,扛肩上,提着上⾐举步。坡左,是安河的一处小河湾,密生着两人⾼的芦苇,一些⽔鸟悠然地在河湾上空盘旋,一切皆显得和平、安祥、静谧。 安河又叫混河。由于经常闹⽔灾,固此两岸三里以內形成荒僻的旷野,丛生着一些只当柴火烧的灌木,间或有一两株近岸的⽩杨。附近有三两座小村,虽算是城郊,可是居民不多。他沿小径东行,进⼊一座杂树林。 他正打算加快脚步,突然左手一抖,拉下搭在左肩上的⾐衫,眼神一变,浑⾝的肌⾁似乎同时地菗紧,然后开始松弛,像一头机警的猛兽骤然发现危险气息,却又立即发觉⼊侵的是同类,而且是悉的同类。骤然发生的动反应很快地消失了,恢复先前的悠闲神态。 走了十余步,⾝后微飒然。 他浑如未觉,泰然前行。 “啪”一声怪响,吊在右肩后的两个酒葫芦突然互相击撞,发出特殊的响声。他吃惊地“咦”了一声,扭头回顾。怪事,⾝后空鬼影俱无,怎么一回事。 “咦!真有鬼?”他脸上显著地呈现惊容,自言自语他说:“月底啦!鬼门关快要关门了,也许那些不愿回地狱的孤魂野鬼,仍然不想赶回去受罪呢。” 他仍然向前走,迈出第五步,不妙,吊挂着酒葫芦的枣木似乎好沉重,而且有一股怪异的劲道,带着反向后拉。他被突如其来的惯带得仰面倒,惊叫一声,脚下大。总算不错,好不容易稳住⾝躯,惶然扭头一看,脸⾊大变,吃惊地叫:“是…是什么鬼…” 在他⾝后不⾜八尺的小径中间,一个灰脸膛的⼲瘦灰袍怪人冲着他咧嘴一笑,仅看到可怕的怪笑容,听不到笑声,那双寒光闪闪冷电四的三角眼,凌厉得像是无数把可透人肺腑的尖刀。 接着,怪事发生了,灰影一晃,远出两丈外。又一晃,重新出现在右侧。就这么连续晃动,从右至左在他⾝侧绕了一圈,一晃一停像是变幻术,动时像是消失,停时便是幻现,速度快得骇人听闻,以他为中心绕了一个六丈大的圈子,从开始出现到停止重现,不过是眨眼间事。 他终于看清对面的人了。那是一个⾼瘦的中年人,灰袍飘飘,悬长剑,沉古怪带了七八分鬼气,正背着手狠狠地用那令人⽑骨悚然的可怕眼神死盯着他。 他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他说:“你是人。大叔,你会变分⾝法术,真巧妙,像是真的呢。” “你以为我是鬼?”灰袍人森森地问。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仅略带中原语音,杂有着三分官话。 “大叔,七月鬼节嘛,小可眼花啦!对不起。”他欠⾝含笑道歉,笑容可掬。 “我不怪你。”灰袍人冷冷他说,怪眼不转地盯着他,昅住他的眼神:“你是本地人?” “是的。”他坦然地回答,向来路一指:“住在那边的南荒村,那是以前的相县故城。” “有多远?” “四五里地。大叔是…” “不许你发问。”灰袍⼊凶狠他说:“我问,你答,听清楚了没有?” “这,…”他在发抖,惊骇地盯着对方悬的佩剑。 “南荒村有多少人家?路通何处,老实回答。” “有…有三十多户,住得很散,人很少,地也很荒。这条小路可以到铜山,很远。” “西面还有稍大的村庄吗?” “没有了,只有几个小村庄。”他向西面的远远青山遥指已“到那一带山脚下,是林县,我们叫大行山。” “你的村子有没有外地人居住?” “外地人?没有,没有…” “最近十年来,有人搬来住吗?譬如说:单⾝的外地迁徙户,垦丁…” “呵呵呵…”他笑了,笑得有点勉強“大叔,这里地荒灾多,只有搬出去的人,谁会来这里落户?最近一二十年,从小可懂人事开始,只见有人搬迁出去,从没听说有人迁进来。大叔,你看这里的地,能不能养活不断出生的人丁?” “呸!谁管你们这里的人丁?”灰袍人不耐烦他说“你姓什么?种地的?” “小可姓林,种了两三亩地,栽了十来亩枣梨,苦咦!大叔。年年闹旱灾,迁走也许有活路。” 灰袍人的目光转向西面,喃喃地自语:“这里又穷又荒,耽不住人。唔!我得禀明师⽗到有山有⽔的地方去找,没有在附近浪费时光的必要。” “大叔是…” 灰袍人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挥手说:“你走吧,多问会短命的。” 他打一冷战,扭头急走,在二十步外扭头瞧,灰袍人大摇大摆地跟在他后面不⾜八尺,伸手可及,声息俱无,像是有形无质的幽灵。 “老天!”他惊骇地低叫,撒腿便跑。他⾝材⾼大,手长腿长,跨一步⾜有四五尺,跑起来像奔马,甩脫灰袍人应该毫无困难。可是,跑了百十步。扭头一看,老天爷!灰袍人仍然在他⾝后八尺左右冲他笑,如影附形钉在他⾝后。 “有鬼!”他脫口尖叫,这次真的在拼命跑啦! 糟透了,头顶发结一震,他只感到脑门发炸,晕头转向,突被一股大巨的力道一冲,砰一声大震,拍啦啦酒葫芦撞碰声刺耳,他倒在了丈外的路旁草丛中,灰头土脸狼狈万分。 “哎唷…”他骨散⾁松似地在地上挣扎穷叫。 “唔!我走了眼啦!”灰袍人喃喃自语“这小子空有一⾝好筋骨,却不是练武的材料。” 他挣扎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站稳了,抬头一看,灰袍人的⾝影,刚消失在前面小径转向远处树林里面,去势奇疾,好快的陆地飞腾术。 他头摇苦笑,脸上的惊恐神⾊消失了,恢复原来的悠闲的神态,伸手摸摸右肩和后脑,微笑着咒骂:“这可恶的老鬼,真是岂有此理!怪事,他在找什么人?” 他拾起⾐衫和酒葫芦,扔上肩,泰然走上小径,向东又向东:三里外,小径会合官道。 远远地,他看到灰袍人站在北面半里地的鲸背桥头,背着手注视往来的车马行旅,似有所待。 这是大大有名的南北官道,路宽五丈,可容四辆双头马车并驰,平坦宽阔笔直。路旁的⾼大行树非榆即柳,路上行旅以车马为多。北面是鲸背桥,也叫安石桥,宽有三丈,十分壮伟,跨越安河,气象万千。南面四里是彰德府城安,远远地可看到⾼大的城门楼。 这是大明万历三十三年,河南、山西、京师一带,正在闹⼲旱,四个月没下雨,官道上积尘半尺,车马一经过,⻩尘滚滚极为壮观。毒太当顶,路上车马不多。 他脚下迟疑,最后躲在路旁的小树下自语:“等一等再说,这老鬼惹不得。” 不久,桥北大踏步来了一名青⾐大汉,走近灰袍人欠⾝抱拳行礼,低声嘀咕了片刻,然后同向南行,奔向彰德府城。 他等两人远出半里外,方系妥草鞋带,踏上官道走向半里外的安桥。 接近桥头,面来了一位⾼大的青⾐花甲老人,青直掇沾上一层⻩尘,美好的斑⽩三络长髯已看不到本⾊,被⻩尘弄得成了土灰;泰然经过他⾝旁。 他的目光,被老人右手上的尺八龙纹鸠首杖所昅引,也看到老人⾐袂下露出的短剑鞘。 鞘仅露出⾐摆下一寸左右,昅引注意的是鞘尖垂下的剑鞘饰物。那是一个拇指大翡翠辟琊,流苏也是绿⾊的。鞘是金⾊,金绿相衬十分醒目。 他冲远去的青⾐老人背影困惑地头摇,自语道:“那是一代豪侠威震江湖的龙杖金剑易天衡老前辈了。晤!看来,安城很可能要掀起风风雨雨。” 过了安桥,桥北的歇脚站有七八户人家,四周长了不少枝繁叶茂的榆树和⽩杨。两间小食店前的凉棚下有人打瞌睡,树荫下栓马桩栓了六匹坐骑。另一株大树下停了两部轻车,一乘青轿。 他踏⼊最大的一家食店的凉棚,一头正在蜷首大睡的大⻩狗,仅略抬首向他摇尾表示亲善。其他的人,似乎都爬伏在食桌上睡着了。 他目光扫过凉棚內的食桌,八张食桌有七张有人。最近一张爬伏着一个穿着破烂、灰发如飞蓬的人。一只脚踏在条凳上,破草鞋似乎断了几条绊耳。⾝旁搁着一产自江南的⻩竹打狗,握手处隐现出字纹,似乎睡得正沉。 他轻敲挂在外面的酒招,微笑地低叫:“小五哥,财神爷来了。”叫声中,踏⼊凉棚,大踏步向食厅闯,顺手一挑一捏:“喂!梦醒啦!” 近门处的食桌旁,店伙小五哥睡得正香甜,口⽔流在手臂上,似乎睡着也在笑。被林彦捏着鼻子向上带,一蹦而起本能地应喏:“来啦来啦!客官…呸!你…”“呵呵!小五哥,别骂别骂。瞧你,睡得像头老⺟猪,财神爷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他放下肩上挑着酒葫芦的枣木往桌上一搁“怎么?生意好像差得很呢。” “见鬼罗!”小五哥直打呵欠“太当顶,哪来的生意上门?” “夏⽇炎炎正好眠。小五哥,歇歇⾝子睡一觉,好安逸哦!”“这年头。过一天算一天,安逸不安逸谁介意?”小五哥抓过大茶壶给他倒了一碗凉茶递过道:“哦!老爷子的酒量真不错,又买酒?哦!他老人家好些了吧?” “老样子,风疼在老年人来说。真难得好。”他脸上有显著的愁容:“好在能吃能喝,我真担心今年冬天、收成少天气冷⽇子难过。” “难过也得过,兄弟。”小五哥无可奈何他说“天灾人祸连绵,真他娘的…” “别发牢了,五哥,能过就过吧,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他取出一锭碎银:“二锅头到了?” “昨天运到的,还有上等的陈年一锅头。带两葫芦回去孝敬老爷于吧,以后恐怕接不上了,听说税加了三倍,没有人再做运酒的苦生意啦!我这就去替你舀…咦!那是些什么人?“ 桥上蹄声如雷,铁蹄踏在右板桥面上声震耳膜。十二匹健马正从桥南进⼊,速度甚快,马是骏马,骑士更神气,一个个人⾼马大,穿了鲜明的骑装,鞍后有巨型马包,兵刃的闪光在太下十分刺目。 “是公爷,也可能是官差。”林彦说,目光落在第一名骑士的⾝上:“晤!不对,第一骑是一个和尚,怪的是没穿僧袍。第二位是个大闺女…不对,像是一位大嫂…” 他的话突然中断,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正在睡觉的发青⾐人⾝上,青⾐人并未移动,睡态未变,但有手已握住了⻩竹打狗。 十二匹健马过了桥,风驰电掣仪地向北赶。第一骑的确是一名光头和尚,但穿的是天青⾊骑装,天灵盖前戒疤光闪闪,说明是个正式受过戒的僧人。带上佩了一把戒刀,凶睛厉光闪闪,警觉地搜视路旁各店铺的动静。第二名骑士像一朵绿云,绿劲装绿得生机,绿帕包头,绿⾊小马靴,绿鞘佩剑。有两片红红小小的红樱,和剑靶云头垂下的红宝石流苏。瓜于脸柳眉如黛,钻石明眸流波四转,丰盈的噴火⾝材,把绿⾊庒下去了。 和尚的目光,突然落在⻩竹打狗上,脸⾊一变,⾼举马鞭发出一声吆喝,勒缰大吼: “他在这,收拾他!” 人吼,马嘶,一阵大。十二名骑士纷纷飞跃下马,各拔兵刃向凉棚扑来,声势汹汹,三面一分。 “老狗休走!”绿⾐女郞娇叱,人似狂风剑光如匹练,超越和尚最先冲⼊凉棚。 “哎呀!”小五哥尖叫,提着酒葫芦逃⼊食厅。 林彦向壁角急退,蹲下躲避。其他的沉睡客惊惶走避,有些脸无人⾊往桌底下钻。 发青⾐人一声长笑,沉重的食桌突然飞起,砸向扑来的绿⾐女郞,人随桌后斜窜而出,着衔尾到达的大和尚,竹杖来一记“毒龙出洞”猛点和尚的丹田要害。 “笃笃笃”三声脆响,绿⾐女郞手底出的三枚发钗形暗器全钉在木桌上,人在百忙中向侧飘出丈外,免了茶⽔覆⾝本桌砸头的凶猛一击,反应之快令人咋⾆。 同一瞬间“啪”一声戒刀架开了捷如电闪的竹杖一击,和尚也脸⾊大变,被震得侧冲出两丈外。 三名大汉及时到达,三剑同时同声大吼:“虬须丐,你跑得了?” 剑影飞腾,风吼雷鸣,三剑齐聚势如崩山,剑气直迫八尺外,行雷霆一击,阻止虬须丐追袭大和尚。 虬须丐贴地侧,不接招向店侧掠走,对方人多势众,一个个功力惊人,不走才是天下第一傻瓜。 走不掉了,从侧方扑来的一名骑士左手一伸,蓝芒破空而飞,没⼊虬须丐的右肋。 “哎…狗娘养的!”虬须丐破口大骂,⾝形一晃,突又⾝形疾转,冲至店侧如飞而遁,咒骂声不断传来:“姓杨的走狗,老夫会向你讨回债的。” “他中了我的断魂钉,逃不了多远,追!”姓杨的走狗喜悦地大叫,奋起狂追。 店后杂树丛生,虬须丐向东南一折,急如漏网之鱼。 “前面是河滩,他逃不掉了。”绿⾐女郞尖叫、大和尚却收了戒刀,大喝道:“退回来,老狗有诈,追不得。” 众人不追,虬须丐也不逃了,突然转⾝站在百步外,左手举起一枚蓝⾊的钉形暗器放在鼻端轻嗅,用暴雷似的大嗓门大叫:“石和尚,算你走了狗运,居然不追来送死。姓杨的,老夫收下了你这枚断魂钉,你给我小心了,总有一天老夫会还给你。” “老狗!你这排名第十的武林⾼手,怎么老是见面就逃?”石和尚也破口大骂:“你这浪得虚名的老狗杀才,有种你就和佛爷拼个你死我活,来吧!佛爷等着你。” “你别慌,贼和尚。”虬须丐怪叫,发出一阵桀桀狂笑:“老夫万里追逐,不会逞匹夫之勇,等你的人快死光了,老夹再给你一次公平就死的机会。你等着吧,快了,你的人已死掉一半啦!我敢说你绝对到不了京师,你那批替奷阉刮来的钜方金珠,也进不了梁剥⽪的大门,你信是不信?” “你不必做梦了,老狗…” “咱们前途见。”虬须丐说着,招招手闪人侧方的树林。 没有人敢追。石和尚恨得直咬牙,恨恨地率领一群羽回到店前的凉棚。 “咱们好不容易先发现他,真该穷追猛打的。”姓杨的颇表不満,咬牙切齿地嘀咕。 “杨班头,真想追你就自己去追吧!”石和尚冷冷他说:“如果是他故意现⾝引咱们,岂不是⽩送死?咱们一比一,谁也不是老狗的敌手,老狗名列字內第十名武林⾼手,难道真的浪得虚名?你算了!” “咱们…” “别说了。”石和尚摇手相阻,目光落在蹲在壁角的林彦⾝上,耝大的手指向他一指: “过来。” 食桌下爬出三个被吓软了的人,连林彦共是四名,四周的树荫下和邻店的凉棚附近,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官道附近有不少行旅和车马驻⾜旁观。所有的人,都站得远远地,谁也不敢走近自找⿇烦。 林彦提着⾐衫,畏畏缩缩走近。 “过来一些。”石和尚显得不耐烦,语声暴躁:“你是店家?” “小…小可…”他不住发抖,期期艾艾吓呆啦! “那老狗来了多久了?” “小的刚到…” “啪”一声暴响,,石和尚给了他一耳光,几乎将他击倒,幸而被一名佩剑大汉伸手把他抓牢了。 “谁问你到了多久啦?”石和尚怪眼翻:“说!那老狗来了多久了?” 林彦⽩挨了一巴掌,苦着脸说:“小可真是刚到的,不知道这里的事…” “我看你是在撒谎。”石和尚怒火上冲,手指不断在他的鼻尖前点动:“看你这混蛋鬼头鬼脑,准不是个好东西。哼!你说不说?” 人与人之间,见面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石和尚生得満脸横⾁,朝天大鼻鲶鱼嘴,可是,五短⾝材胖得像条猪。站在林彦面前,一俊一丑不成比例,而且林彦⾝⾼八尺,像小鬼见金刚,和尚说话必须抬起头来;无形中凭空生出自卑的念头,借机发火并非无因,所以对林彦的第一印象坏透了。 林彦怎知道和尚的心理?委委屈屈他说:“大爷,小可是来买酒的,刚刚…” “好好揍他一顿。”和尚怒吼:“给我打!直至他吐实,打!” 再上来两名大汉,三个人挟住了他,两名绞实他的双手,一个脸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手一伸拳头着⾁,一记沉重的短冲拳捣在腹小上,力道十分凶猛。 “哎…冤枉…”他痛苦地尖叫、 “砰!噗噗噗砰…,,一连八记重拳,他浑⾝一软,叫痛声渐低,最后像要闭气啦! “说不说?”和尚怪叫。 “砰噗!”又是两下重的。 他吁出一口长气,痛昏了… “泼醒他!”和尚叫。 有人取来一只饮马的桶,带有臭味的⽔泼得他像只落汤。终于,他苏醒了。 “说不说?” 他说了,有气无力:“大爷,小…小可…” 和尚一咬牙,怪眼中冷电暴,一把扣住他的左肩头,大拇指深深扣⼊左肩井大⽳。 “你这该死的东西;胆敢不说?”和尚火冒三千丈。语声厉无比“佛爷要好好治你。” 他开始战栗,开始发抖,然后脸⾊泛青,牙齿咬得格吱吱怪响,浑⾝肌⾁不住菗搐,绷紧,脸上的痛苦表情令人侧然。但和尚有一副铁打的心肝,毫不在意他的痛苦,狞笑着说: “世间的一流⾼手,也噤受不起佛爷的磨折。” 终于,他大叫一声,浑⾝一震,再次晕厥。 右邻的小店人群中,传来清亮的叱喝:“住手!你们居然敢在关大道上行凶?可恶!” 所有的人皆大感意外,目光全向传来叱喝的方向集中。一名清秀的⽩袍书生缓步而来,后面跟着两名小书憧,一背行囊,一捧剑囊和书簏。书生⾝材不⾼,年约十七八,幸神绝世,大袖飘飘宛如临风⽟树,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像一泓秋⽔,像深潭,手摇折扇,満脸怒容。 绿⾐女郞媚目生光,面拦住笑道:“慢来,不要惹火烧⾝。小兄弟,不必管闲事,我是善意的。” “你们是些什么人?”书生怒声问。 绿⾐女媚目中光彩流转,不住打量对方,突然发现了些什么,脸⾊一变,退了一步说: “你,一⾝⽩。” “不错。”⽩⾐书生答得很⼲脆。 “出道两年。” “对,但该说行道两年。” “可惜你⾜迹未出齐鲁。” “很对。” “我知道你是谁…” “我也知道你这号人物。”⽩⾐书生冷冷地答:“魂销绿姑,让开!” 不远处的石和尚怒不可遏,怒吼道:“让他过来,佛爷送他上路。” 声落,信手一掌拍在林彦的丹田要害上,已经昏厥了的林彦毫无反应。挟着他的两名大汉手一松,他砰然倒地,无声无息像是死了。 魂销绿姑急得冒冷汗,向石和尚说:“石和尚少说两句吧,这位…” “让开!”⽩⾐书生冷叱,右手大袖一拂。 魂销绿姑⾝形一晃,突然斜冲三步,急叫道:“石和尚,不要多树強敌。” 石和尚吃了一惊,魂销绿姑的狼狈相和惶急的神情尽行⼊目,不信地问:“绿姑,你怎么了?” ⽩⾐书生取过书憧的剑囊,揷好折扇,捍手示意命两位书僮后退,一步步越过魂销绿姑向和尚接近。 “石和尚,不可耽误行程。”魂销绿姑急叫。 “不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上路。”⽩⾐书生说,打开剑囊的锁口带。 剑拔弯张,情势一紧,大汉们形成合围,恶斗一触即发。石和尚知道情势严重,但不甘心地说:“小书虫,你在替自己招灭门之祸。亮名号。” “口气好大。”⽩⾐书生冷笑:“你们是些什么人?” “陕西钦差府的公差,押送的是朝廷贡物。”石和尚拍着膛说:“咱们十二位班头,⾜以和武林第一⾼手决生死。阁下如果想強出头,来吧!”⽩⾐书生脸⾊一变,自语道:“陕西钦差府,钦差府…哎呀…” “咱们奉上命所差,重任在⾝,不会和你阁下按江湖规矩决斗。哼!我石和尚不信你是个…” “好,你既然奉上命所差,在下暂且放手,下次见面,本…在下要割下你的驴头。” ⽩⾐书生在打退堂鼓。 石和尚再次暴怒“铮”一声戒刀出鞘。 魂销绿姑心中一紧,赶忙揷在两人中间笑道:“何必呢?石和尚,咱们的贡品需人保护呢,万一虬须丐转回来浑⽔摸鱼,咱们岂不上当?小兄弟,你不是糊涂虫,该明⽩利害,钦差府的事管了会烫手的。天下各地的钦差府皆好手如云,山东陕西湖广三处更是人才济济,宇內武林十一⾼手中,就有两位在陕西钦差府。” “哼!你们…” “小兄弟,再见。”魂销绿姑客气地送客。 ⽩⾐书生瞪了石和尚一眼,冷冷一笑,转⾝走了。 石和尚收刀恨恨地举手一挥,率领手下走向坐骑,一面走,一面向跟来的魂销绿姑低声问:“绿姑,那小子是什么人?他袖中有鬼?” “他是谁,不说也罢。”魂销绿姑犹有余悸地说:“他袖中、没有鬼,那是了不起的真才实学。” “那是…” “以流云飞袖发出般的若大真力,他如果有五成火候,咱们十二个人中,最少有一半人吉凶难料。” “咦!你是说…” “他那雨打残花十八掌,挨上了真不好受。” “哦!泰山慈云庵主的不传之秘。”石和尚有点心惊:“哼!咱们并不怕他,即使是那暴躁的老尼姑亲来,咱们也教她灰头土脸。咦!慈云庵主怎会有男弟子?” 石和尚⾊厉內荏,口气仍然顽強。魂销绿姑到了坐骑旁,苦笑道:“和尚,你一辈子在女人堆里打滚,居然没看出那小书生是女人?” “女人?这…”“她就是两年来声誉鹊起,江湖名人臼⾐修罗。” “哼!一个一方小辈。呸!早知是她,佛爷我…” “世间知道她的⾝世的人,少之又少。哼!你敢把她怎样?” “她又能怎样?” “她是崂山双奇的侄女。徐老二老三是外堂的班头,地位比你只⾼不低,你敢把她怎样?” “我的天!想不到徐老二有一位美丽的好侄女。”石和尚抬着头叫:“要是能把她弄到手,我…” “你,你想吃天鹅⾁?咋!少转你那龌龊的鬼念头。走吧!到京师远着呢。要是副统领的人未能及时赶到接应,咱们真应付不了虬须丐鲁老狗。” 蹄声乍起,十二匹健马向北飞驰而去。 凉棚中,店伙们忙着救人。林彦软绵绵地平躺在地上,脸⾊发青,似乎呼昅早就断了。 店伙们大呼小叫,拍脸颊庒膛不知如何是好。围观的人莫不怒形于⾊,咒骂凶手的声音此起彼落。 书生打扮的⽩⾐修罗再次出现,排众而⼊,着到裸的林彦,突然红云上颊,将一颗有蜡⾐的丹丸递给一名店伙说:“他內伤甚重,快用这颗灵丹救他,快取⽔来冲服,也许还来得及。” 她当然不便动手检查林彦的伤势,由于林彦被和尚用重手法用刑时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和尚用何种手法下毒手,还以为林彦是被拳头打得內腑离位呢。人太多,她不便逗留,叹息一声,黯然离去。 丹丸刚灌下喉,林彦便醒来了。吁出一口长气,缓缓坐起说:“老天爷!这些恶贼好狠毒的心肠。” “天!你可醒来了。”小五哥奋兴地叫:“谢天谢绝,菩萨保佑。你快回去吧,走得动吗?要不要我去替你借一匹驴…” “不必了,我还得住。”他你摇摇晃晃站稳,有意无意地向东西的人丛咧嘴一笑,接过小五哥送来的酒葫芦和一包烧卤,像个大病三月的人,一步一颠走向返家的路,走上了安桥。 南荒村远离官道,村不大,散落着二三十户人家。北面是一片毫无生气的⾼粱地,其他都是果园,遍植着桃李梨枣一类⽔果。林家的果园在村南,住宅也在村的最南面,距最近的一座农舍也在五十步之外,是一栋三进两院的古老宅第。林家的祖⽗辈早已他迁,老家早些年并未留有子侄照顾,委由邻居照料。十二年前,林彦还是一个十岁小童,跟着一位老仆和一位称为三叔或荣叔的人返回故乡,重修故居,栽下新的树苗,十二年来果木欣欣向荣。 农村民风淳朴,安贫乐道,天生的安于现实,少管闲事。林家迁往何处,村民并不知情,也不想追究底。仅在林彦口中,概略知道已经在江南落户。江南,大得很,鱼米之乡,享福啦!林彦每年都有一段时间返江南省亲,来去也少人过问。倒是那位向外称三叔的人,从未离开过南荒村,据说患了严重的风,不良于行,因此毫不引人注意,也没有人去注意他,甚至不知他姓甚名谁呢。 夜来了,山区吹来的微风。冲不散大地散发的地热。屋子里蚊虫嗡嗡叫,热浪久久不散。厅堂中一灯如⾖,大环椅內坐着脸⾊苍老,但双自依然明亮的荣叔。林彦搬个小凳坐在右侧,⾐兜里盛着不少早的小红枣。他正小心地把一个个小枣用布中拭净,拭一个便递给神⾊安详的荣叔食用。 “依你的观察猜测,那位神秘探向的怪人,定是十余年前颇有名气的鬼影夺魂施禄。” 荣叔若无其事地说、但老眼中突然闪亮着另一种奇异的光芒:“以后碰上他,得小心,少招惹这种心狠手辣的人。” “荣叔,小心什么呢?”他微笑着说:“那家伙卖弄绝技,其实移影换形⾝法并不⾼明,火候差得很呢。再说,彦儿不打算与这种人打道。” “你会和他们打道的。”荣叔的语气十分肯定。 “为什么呢?”林彦困惑地问。 荣叔脸⾊一正,严肃地问:“孩子,你忘了你肩上的责任了?” “彦儿…” “你还没放弃练武志在強⾝的念头?” “彦儿在想,強⾝不是很好吗?” “但是,你怎能不为人群尽一分心力?”荣叔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老眼中神光炯炯,一字一吐往下说:“孩子,想当年,愚叔在久斗之后,被人暗中在食物中下毒,命在须臾,行将倒毙在尊府的园角。天幸遇上令尊,临危援手,以祖传解毒金丹,把我从鬼门关內拉上三十三天。令祖读诗书,満腹治世才华,可惜仕途多艰,生耿介不容于官场,最后被不肖赃官陷害,而致功名被⾰,幸得保全首领,只好弃仕从商。但他老人家一直以未能尽力济世为憾,因此在知道愚叔的⾝世后,毅然决定要你学武,你知道他老人家的苦心吗?” “治世济世,那是儒家的宗旨哪,荣叔。” “儒家当然不错,可是,目下的朝政,学懦显然是自掘坟墓。读书人的风骨,已经不适于现状。” “荣叔,侠以武犯噤,并非济世之道。” “儒以文政,更非正道。” “可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就是令祖的意思。孩子,你兄弟三人,你排行第二,令祖寄望甚殷,你是不是怕江湖鬼域凶险…”“彦儿从没想到凶险。”他抬头微笑:“为人行事光明正大,无作无槐,死而何惧。彦儿…” “对,无作无愧,明辨是非。为夭下存道义,仗剑为弱小作不平鸣。孩子,好自为之。” “彦儿只担心艺业不行,有负爷爷和荣叔的期望。” “你的秉赋超人,我倒是放心。当然,学无止境,武学深如瀚海,成就得看你有没有大恒心大毅力了。愚叔威震江湖四十年,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但仍然觉得自己难登化境,所以不惜用计套住你师⽗天痴钟离云玑,他把乾罡坤极大真力传授给你。这次他被夸下海口,要将我的玄真气与乾罡真气合流,消去他那天雷掌的异啸,可望更上一层楼。孩子,你师⽗是个怪人,和你祖⽗一样,太早成家失去闯天下的望,但表面安于现状,內心是澎湃的海涛,他之所以肯破例造就你,未始不是这种心情在內心里作怪,所以我相信他会全力调教你,帮助你。这次的功课他订定半年,同参合流期间决不可以间断,因此,过年你不必回来。” “荣叔,来回要不了一天,彦儿一定会回来和你老人家团年。” “也好,准备好了没有?” “随时可以动⾝…” “那么,你走吧,替我向你师⽗问候。” “不,再等一个更次,彦儿不放心那个什么鬼影夺魂。” “呵呵!你以为愚叔就那么不中用了?走啦走啦!”荣叔含笑挥手赶人。 他将小红枣放⼊荣叔怀中。进⼊內间。不久,他背了一同小包裹,挟了一枣木,向荣叔叩拜告别,投⼊屋外茫茫夜⾊中。 “这孩子!”荣叔向掩上的木门微笑,摇头摇:“浑金璞⽟,他比当年的我強多了… 哼!”随着那一声冷哼,手一抄,手中多了一三尺枣木,老眼中冷电四。 屋外虫声唧唧,他凝神倾听,由虫声的起落,他发现了警兆,蓦地,他沉声叫:“进来吧,朋友,门没上闩。” 门悄然而开,发如飞蓬虬须戟立的虬须丐当门而立,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是妖魅现形。 “你找谁?”荣叔泰然地问,神⾊恢复往昔的苍老、软弱、无助,正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病老人。 虬须丐怪眼炯炯打量着他,眼神中有困惑、有疑云、有失望,久久,方跨过门限问: “一个土老儿居然耳力惊人,而且称人为朋友。晤!你是谁?” “一个南荒村的老病残废。”荣叔说,指指案上的酒葫芦:“那儿有酒,你,陌生人。” “我们陌生么?” “不是吗?” “贵姓?” “陌生人,不要多问…” “姓荣,不错吧?” “不是,这里是南荒村林家。” 虬须丐的目光,落在荣叔握的手上,突然哈哈大笑,像个疯子。 先前涌起的困惑和失望神情一扫而空,大踏步上前,抓起案上的酒葫芦,扭开塞口先灌了十余口,然后大笑道:“好家伙,几乎被你骗倒了。” “你说什么?” “哈哈!瞧你那握剑的手。” “剑?剑在哪儿?”荣叔放下枣木问。 “不要再装了,大哥,十余年来音讯绝,你就不怕朋友们伤心挂念?”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酒不好?那是最好的二锅头…” 虬须丐突然丢下酒葫芦,抓住荣叔的手,热泪盈眶,哽咽着说:“大哥你…我找得你好苦。” “喂!怎么一回事哪?”荣叔叫。 “大哥,请不要这样对待我,为了找你,我整整奔波了十年,十年,大哥,好漫长啊! 我不知道你遭了些什么意外,我…” “你清醒些好不好?陌生人,请…” “你不认识我?”虬须丐跳开厉声问,怪眼中泪光闪闪,须发无风自摇。 “是的,我不认识你,你是…” “大哥,你忘了你当年的豪情雄风了?你…”“陌生人,什么是当年?你瞧,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靠回忆过⽇子。可是,我没回忆,没…” “住口!”虬须丐吼叫:“你…你这…看老天爷份上,不要磨折我好不好?” “咦!你到底是怎么啦?” 虬须丐狠狠地可着他,突然仰天狂笑:“哈哈哈…”“你笑什么?”荣叔困惑地问。 “我笑我自己。哦!天知道。”虬须丐神情一变,拾回酒葫芦,大马金刀地往一张椅子里坐下,咕噜噜灌老酒“啪”一声放下葫芦,说:“想当年,一狂二绝三王四客,五龙六凤七僧八尼,九儒十丐十一道,横行天下号称武林十一⾼手,,傲啸江湖半甲子,是何等轰轰烈烈?到如今,一狂失踪十二年;二绝在华山韩文公投书处大哭成了疯子;三王的毒王王腾蚊隐⾝名山大泽音讯沓然;四客在山东成了贪官的虎怅,山东的陈增陈钦差号称陈阎王,肆恶十年,千万人家破人亡,年初方事发死于非命,四客失巢之下。目下正暗中中途来陕投奔梁钦差梁剥⽪。五龙目下是梁剥⽪的忠实走狗,杀屠陕西良善百姓何止万千?六凤二十年前情场意失,目下游踪天下,无所事事;七僧闭关十载,出关后不可能再过问世俗;八尼闭门苦修不问外事;九儒与八荒神君决斗九华,听说两败俱伤尸体喂了猛虎;十一道收了五龙一万两银子建造宮观,目前是五龙的狗腿子,字內武林十一⾼手中,目下只有我十丐仍在江湖活现世,仍在行侠仗义,为道义不惜赴汤蹈火。” “啪”一声响,虬须丐喝⼲了葫芦中的酒,扔破了酒葫芦,怪眼彪圆须发俱张,动地往下说:“朝廷君昏臣好,天下汹汹生民涂炭,百余名搜括钦差茶毒遍天下,兵反民变死伤之惨怵目惊心。”我辈侠义道门人中,居然有人丧心病狂卖⾝投靠为虎作怅,居然嗅不到満地⾎腥而隐⾝遁世自呜清⾼。” 他抓住荣叔的肩膀,浑⾝在菗搐,语音转厉:“你知道吗?梁钦差为何被称作梁剥⽪? 你知道这几年来他杀了多少爱民如子的好官?杀了多奉公守法的良民百姓?去年他赶走陕西巡抚贾待问,杀掉西安同知大人宋贤,车骑重返陕西,关中百姓聚众数十万,从潼关直排至西安,沿途万众同呼杀梁贼,以一万条命换梁贼一条命,那情景令人刻骨难忘。闭上眼睛,你也想像得到当时的凄惨景况。武林人好勇斗狠,罔顾公义而勇于私斗,这种人留在世间有何用处?至于那些隐⾝遁世的⾼手名宿,更为可恶…” “你醉了,陌生人。”荣叔说,手开始呈现菗搐。 “哈哈!我醉了?对,就算是吧,但愿真醉了。”—— xmwjw扫校,独家连载 uMuxS.cOM |
上一章 大刺客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大刺客,武侠小说大刺客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云中岳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大刺客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