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大刺客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刺客 作者:云中岳 | 书号:41503 时间:2017/9/20 字数:14368 |
上一章 第四十七章 最后一注 下一章 ( → ) | |
狂剑荣昌所料不差,梁剥⽪在丰源驮队隐⾝的事终于证实。同时,他也料中了梁剥⽪过河后的行动。 梁剥⽪的确心虚而狐疑,过了河并不急于赶路,怕引起有心人的疑心,因此昼伏夜行徐徐北上。 恶贼的确早就派人控制了丰源宝号,作狡兔三窟的防险打算,算定早晚会被召返京城,造孽太多,不得不先作周密的安排。可以说,即使没有林彦大闹陕西的变故发生,恶贼也不会公然拥兵走山西道,怕山西群盗群起而攻,未雨绸缪准备得十分周详可靠。 原来预定是在开封,随丰源北上的另一驮队上路的,没料到在荥出了意外,来路不明的假横山双怪突然出现,软硬不吃来意可疑,不得不被改变计划,临时将原在开封待命换人的人手改调至郑州,恶贼由二十余名⾼手潜伏在鸿宾客栈,等驮队动⾝后,在未牌时分悄然离店北行,分为三组扮成客商,渡过大河奔向卫辉府。 如果让恶贼知道追踪的人是谁,恶贼不昼夜兼程逃之夭夭才是怪事呢。 大刺客林彦已被牵制在太原附近,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啦!因此,恶贼心中并无多少顾忌,虽则仍然担心有不怕死的人行刺,对他已不构成威胁。但为了避免昅引刺客光顾,不得不昼伏夜行力求隐秘,八荒神君老匹夫在沿途建了数十处暗杀站,真要暴露行蔵,担惊受怕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昼伏夜行,沿途又得处处提防意外,因此脚程不能加快,加以恶贼这几年养尊处优,怎能骑马赶路?所以仍然买了马车,慢慢向北趱程,一晚走上四五十里,第六天才赶到卫辉府。 在这里,接到开封传来的快报飞传:狂剑在开封现踪,已正式向丰源挑衅。开封的人,正故布疑阵周旋。 恶贼心中一宽,金蝉脫壳妙计成功了。 这天破晓时分,两辆马车绕磁州的东郊,沿滏河南岸绕回大道,车声辚辚,轻快地驶过北门的石桥。 桥头早有一人一骑驻马相候,等在车前面二十步警戒的骑上驰近,方策马并辔小驰,说:“舒兄,齐前辈传下话,打尖的地方必须更改。” “更改?这恐怕不好吧?”舒兄不表赞同:“打前站的人⼲什么去了?齐前辈为何要临时更改?” “打前站的人早已准备妥当,地方都准备好了。但齐前辈却从前面折回来,告诉前站人员说,八荒神君老匹夫磁州的暗杀站并未撤消,已得到朋友传来的信息,该站已改设在州北三十余里的车骑关。车骑关巡检司中,有齐前辈的朋友门人吃公门饭,所以知道一些形影。 如果按脚程打尖,明天恰好夜午绕过车骑关,偷渡的小路只有一条可通车马,很可能引起暗杀站眼线的注意,晚上乘夜袭击,咱们担不起风险。” “好吧,改改也好。”舒兄说:“你先走,我去禀报,希望宰前辈不反对。” 正牌初,车骑关北面的⽔乡北。 这是大官道路右的一座小小田庄,仅有十余户人家,南距车转关约已十里左右,大官道岔出一条小径,伸向半里外有座小柳庄,毫不起眼,既不是歇脚站,也没有任何卖食物的小店,北面两三里,便是河南与京师界的李康集;那时,磁州不属京师,属河南彰德府。 一个留了山羊胡,穿一袭破夹袄,眼珠子往上翻,点一问路杖,胁下背着八宝花子袋的老乞儿,慢呑呑地点着门路杖,走向小柳庄的村栅门。 秋收季节已过,但因地还得整理,得准备小麦下种过冬,所以村民都在田里忙,村里面只有老妇少孺走动。 距村栅口还有三二十步,路旁柳树下就有一个⽩胡子老公公,在树下细心地编织马络头,早就留意缓缓而来的瞎花子,手中的活计停下了,半闭的老眼目渐来渐近的花子爷。 风势不小,终于,他看到瞎花子急急忙忙,用手急掩被风揭起的百衲⾐后摆。 如果他是瞎子,他决本会伸手去掩被风揭起的⾐袂。 他放下活计,半闭的老眼神光一闪即没。 老瞎子渐来渐近,手中的问路杖的的笃笃一路敲来。 “喂!老乡,你知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吗?”⽩胡子老公公出声招呼。“来讨碗⽔喝的。”老瞎子停步转脸:“我是赶路的,到邯郸,前不沾村后不沾店,路上行人说这里有村庄,所以来讨碗⽔喝。行行好,老天爷保佑你们。” “喝碗⽔再弄些吃的填五脏,对不对?”⽩胡子老公公一步步稳健地走近,脸上有慈祥的笑容:“来吧!我牵你一把,一碟酱菜,加上两个硬馍凑合凑合,我会替你张罗的。” ⽩胡子老公公住在村中间一座土瓦屋內,儿子已经下地料理庄稼,媳妇和一个倒还清秀的十四五岁孙女正屋角勤奋地纺⿇线,来了客人,媳妇出堂招呼,老公公忙手忙脚地为老花子准备茶⽔食物。这一带的人正是所谓燕赵男儿,好客之风最值得称道,款待一个老瞎子,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平常事。 食间,老花子有意无意地套口风,套得相当技巧,不着痕迹,他自己说姓康,从彰德府到广元府投亲,沿途乞食历尽艰辛,真苦。 ⽩胡子老公公姓赵,小柳庄的人全姓赵。庄里有十二户人家,大家见了面,不是叔叔就是伯伯,没有外姓人落户。虽位于大官道旁,但既非宿站亦无歇脚亭设置,而且距大道还有百十步,所以一年到头,很难见到⼊庄的外地人,庄中子弟,有些年届古稀,一辈子都没到过磁州城。 食罢,媳妇送上一壶茶,老瞎子喝了一大杯,吧哒着嘴说:“茶叶并不好,⽔却是上品。赵老哥,很像是活泉,不带丝毫土腥呢。” “是井⽔。”赵老头说:“本庄有两个井,深六十七尺。⽔是不错,不带土腥的缘故,是每家的用⽔,都用明矾澄清再过滤,通常使用隔夜⽔。其实,井⽔仍然有点浑的,幸运的是秋冬或闹旱灾,本庄这两座井从没⼲涸过,用不着远到滏河去运⽔吃。” “那不是很好吗?一年四季不涸的⽔井,很难得呢。哦!”最近贵庄有没有外地人来过?” “没有。”赵老头的声音拖得长长地:“农忙嘛!连附近的亲戚都很少往来啦!我们还是说井吧,最近这几年真是见了鬼啦!听说广平府城南乡还出了旱魃呢!以今年来说,整个夏天就没下了几颗雨,从车骑关到邯郸,沿途的⽔井都快见了底,十丈深的大井,打上来的⽔全成了泥浆。只有本庄的两口井⽔量还过得去,只是稍浑些而已,用明矾澄上一天半天,还不是很好饮用?” “我知道。”老瞎子说:“⽔就是财富,贵庄真是好福气。我要走了,赵老哥,谢谢你的款待,容后图报。” 康老瞎子走了。⻩昏届临,来了十二名骑士,亮出了兵刃封锁全村,守住了两口⽔井。 赵老头的家很宽敞,成了歹徒们的指挥中枢,一家老少被赶到邻舍暂住,四名歹徒接管了房舍,厨房难満了歹徒们带来的⾁类和菜蔬。 这就是康老瞎子图报的结果,真是好人难做。 就在康老瞎子进⼊小柳庄的同一时间,南面五里地的大屯庄,与北面八里的曹村,分别有扮成旅客的人⼊村探道察看。这两处地方的⽔井真差劲,绞上来的⽔几乎像是泥浆,用明矾沉淀,三两天仍有泥腥味,每一家每天仅能分到一桶⽔,仅够全家饮用。附近的河流都⼲得见了底,旅客如不算准脚程到有⽔的市镇投宿,保证有⿇烦,人和牲口都受不了。” 五更正,第一批人马到达小柳庄。不久,马车在骑士们的拥簇下,驶⼊村中的广场。最后又来了两批人马,把小柳庄完全占据了,庄外的警哨远放至三里外。 黎明前,前站人员乘晓⾊朦胧时出发北上,准备下一站的宿处。 赵老头的灶间里,仅备有已澄清的一缸⽔外加一桶,其他八只木桶的⽔仍在沉淀中,那只大木桶制成的滤⽔桶,作为过滤经过明矾澄清的⽔滤。可供使用的⽔,已经被先到的四名骑士用罄,后到的人,必须使用那八桶尚未过滤的⽔,因此四名骑士忙着过滤备用,一面到⽔井用辗转绞起井中的浑⽔补充。 天亮了,小柳庄外表看不出任何异状,马都上了厩,车也用麦秆掩住,庄內有妇孺走动,田野里有男人工作,一切依旧。不同的是,田野中的男人一个个神⾊不安,庄內活动的妇孺也神⾊仓皇。 一整天,没有外人光临。 天黑了,第一批骑士出发。不久,第二批骑士离开,然后是马车驶出了村口。终于,断后的最后一批警哨撤回,进食后整队出发。 庄內留下了四名骑士,其中两名就住在赵老头家中。 四骑士有三名外出,潜伏在村外围监视四周。唯一留在赵老头家中的骑士,是个満脸横⾁,豹头环肯的中年人,佩的剑古⾊斑斓,确是一把好剑。 村民们受到严厉的警告,一切⽇常工作照常,但决不许可任何人远离,如有陌生人前来,不许透露两天来所发生的事。 赵老头总算可以回家了,随来的是他的儿子赵大牛,_位雄壮的壮年大汉。媳妇和孙女都回来了,首先便下厨替一家四口准备早膳,这时已是⽇上三竿啦! 骑士⾼坐在堂上,与赵老头聊天,天南地北胡扯一阵后,赵老头提出切⾝的重要问题: “壮士贵姓呀?小老儿真糊涂,聊了好半天,竟然没请教壮士尊姓大名呢,失礼失礼。” “在下姓⽑。老伯,不要多问。”姓⽑的骑士居然相当和气:“多知道一件事,就多一份危险,知道吗?” “是,是的。⽑爷,你为何留下不走?” “三天后在下才能走,要确实知道没有人前来打听消息,以免误事。” “那…敞庄的人,岂不是要等三天之后方可外出到别处走动?” “是的,谁要是敢违抗,死路一条。”姓⽑的不和气了:“前来查问的人,也格杀勿论。” “老天爷!你们是…” “不要问我们是些什么人,你要在下说第三次吗?” “可是,老夫要离开。”赵老头固执地说。 “你要离开?”姓⽑的居然未留意赵老头已自称老夫:“离开什么地方?” “离开这里,往北走,最远不会超过顺德府。” “甚么?你要往北走?”姓⽑的仍未听出危机。 “当然,老夫不是小柳庄的人,这家人老小四个人。是在大前天晚上被人蔵起来了,老夫这四个人,不过是借他这地方办事而已。事办成了,当然要走。” 姓⽑的大惊失⾊,一蹦而起。 “老夫也不姓赵,姓符。呵呵!你不感到奇怪吗?开封来的快报,不是说狂剑有一位年轻伙伴,不姓林自称姓符吗?那就是老夫的儿子。” 姓⽑的火速拔剑,厉声问:“你到底是谁?你在此潜伏有何用意?”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姓符吗?老夫带来了不少人,在汤咱们便超越你们赶到前面去等候,耐下子察看你们食宿的情形,总算摸清你们的习惯和部署,便先往前走,沿途计算你们的行程。老天爷真帮忙,小柳庄这地方太理想啦!你们非在此地投宿不可,前后三座村相距十三里,你们一定会在其中之一投宿,三座村的⽔以小柳庄最佳,你们选中的可能最大,所以由老夫亲自坐镇,另两村也作好万一的准备。不论你们在那一处投宿,结果都是一样的,绝无例外。我们早来三天,忍耐了这许久,蹩得真难受,现在总算大功告成啦!来,老夫替你引见三位同伴。” 儿、媳、孙女都出来了。在堂下一字排开。 “这是老夫的孙女,她可是最顽⽪的厉害丫头。” 小孙女大方无畏地脫掉那⾝村姑短袄,现出里面穿的黛绿劲装,隆细原形毕露,怎会是十三四岁小女孩?分明已成及笄的大姑娘啦! 姓⽑的大环眼一转,突然剑猛扑符小姑娘。 壮大汉赵大牛先是纹风不动,等姓⽑的剑尖将接近姑娘的酥,方突然闪出左手一抬,同时大喝“接暗器!” 姓⽑的本看不见暗器,看到了也无法躲避,一枚飞钱切⼊右手的肘侧⿇筋骨內,这滋味真不好受。 “哎…”姓⽑的丢剑狂叫,如中雷殛,左手扣住右肘,几乎失⾜摔倒,脸无人⾊向大门退。 “他就是大刺客林彦。”符老头笑说:“和四海游龙的孙女龙芝姑娘。” “大刺客在太原。”姓⽑的尖叫。 两人双手在脸上一阵,肤⾊变了,皱纹也神奇地消失了。 “天下间并不是只有千面客闻健会易容术。”林彦拍拍手说:“按行程,狗官乐千户所带的兵马,该已到达太原府,在那儿要与千里追风、毒王、铁胆郞君、假林彦、假龙姑娘捉蔵。他们做梦也没料到我在此地等到了真的梁剥⽪,显然你们都上了当。从潼关到小柳庄,沿途彼此有输有赢,勾心斗角势均力敌。但昨晚,我们已赢了这场最后的大赌注。” “你们并没有赢,梁公公已经平安到达邯郸投宿了。”姓⽑的咬牙说:“你们已没有再下手的机会,真定府有朝庭的大军接应。” “真的?”龙姑娘丢出一只拳大的的布囊:”这是暗蔵在滤桶內的疫毒,见⽔即溶,无⾊无臭,三天后毒发。中毒的人先是有如中暑,然后是头痛腹痛満⾝痛,大小病一齐来,头晕目眩,四肢发肿枯萎,拖不了三天,梁剥⽪一定会死在真定府,他还有六天的寿命,凡是曾在这座屋里吃过食物的人,无一幸免。目前我们要做的事,是在毒发前杀掉你们这些人已失的走狗,以免毒发的人太多,引起官府的怀疑。梁剥⽪是病死的,地方官便没有责任了,何况他并不是以钦差⾝份上路的,他的死不会累及任何人。阁下,你在这屋子里进过食吗?” “你唬不了人,毒王还在西安。”姓⽑的依然不信。 “毒王的毒可以验出来。”林彦接口:“听说过合六瘟神其人吗?这位老爷子就是神符符老爷子,他老人家的疫毒是无法验出来的。” 姓⽑的脸⾊骤变,扭头向门外狂奔,同时发出一声厉啸,招呼在村外潜伏的三名同伴。 奔近村口栅门,他骇然止步,脸⾊惨⽩,如见鬼魅般直发抖。 门口摆了三具尸体,正是他的三名同伴。 站在尸体旁的,是一位村妇打扮的中年美妇,一位神⾊雍容华贵的老太婆,一位老苍头,一位花甲长者。 他认识后两个人;八荒神君单仲秋,与龙杖金剑易天衡。易天衡的龙纹鸠首枚握在手中,尺八金剑蔵在⾐內,⾐袂下露出鞘尖所悬的姆指大翡翠辟琊剑饰。 他扭头回顾,合六瘟神四个人已谈笑自若跟来了。 “放我一马!”他失声狂叫。 “放你逃回去通风报信吗?你想得真妙。”八荒神君大笑:“呵呵!虎岭三雄死了两个,⽑老大,你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赶快杀自吧,难道想等毒发而死吗?那可是极端痛苦的死法,铁打的人也会痛得死去活来,你不觉得杀自是最仁慈的死法吗?” ⽑老大一咬牙,用左手指甲划开了右手脉门,仰天长号说:“你们都是侠义英雄,用毒害人,你…你们欺世盗名,你们…” “哈哈!我合六瘟神可不是什么侠义英雄,你真是至死不悟。”合六瘟神说:“以毒攻毒,有甚么不对?” ⽑老大的⾎流了一地,⾝形一晃,终于站立不牢,一头栽倒在自己的⾎泊中,慢慢停止了呼昅。 “埋了他们吧,咱们到屋子里好好歇息。”合六瘟神说:“按行程,荣老该在下半天循记号找来了。” “不要等他来。”八荒神君笑笑:“磁州暗杀站的人,会听我的话设法引他走回头路,有他在,什么事都办不成了,我反对妇人之仁。天下各地都有税监,虽说都没有梁剥⽪四大奷恶毒,但最少也有一半与梁剥⽪相去不远。山东陈阎王死了,江湖客转投梁剥⽪,为害更厉。梁剥⽪死了,那些武林败类利熏心,同样会另投恶主,为依旧。所以,咱们必须一举铲除这些利薰心的败类,除恶务尽永绝后患。没有这些人助恶,那些该死的害民贼虽则不至于好多少,至少不会为所为比现在更坏。” “没有狂剑在,你认为我们这几个人,铲除得了那些败类吗?”龙杖金剑颇感忧虑地说:“东面一个眼线逃掉了,消息可能已经走漏。他们实力仍在,最少也有五十名一等一的可怕⾼手,像狼宰森那些人,就不是你我这种老朽所能力拼得了的。” “怕的人可以不参加。”八荒神君几乎在叫嚷:“我和林老弟打先锋,⽔里火里生死等闲。” “你不要放泼。”合六瘟神说:“林贤任对你很不谅解,当初你曾经以脑袋保证…” “我并没忘了保证,暗杀站撤消是掩人耳目的手法,计划依然照样进行。这期间,我仆仆风尘在河南京师道上奔走,所为何来?”八荒神君拍拍膛说:“算定恶贼必定走这条路,我不是来了吗?我在彰德枯等林老弟,是他避着我,而不是我失信。老实说,即使你们不来,我的人仍然会冒死下手的。” “下手?你下个庇!”合六瘟神说:“要木是林贤便从太原看破他们的谋,星夜赶回潼关会合,谁知道梁剥⽪在何处?我们用最大的耐心来克制自己的冲动,花了无数心⾎多方侦察求证,才确定恶贼的下落,但迄今仍不曾看到恶贼的庐山真面目呢。你算了吧。” “咦!这么说来,符老,你仍然无法确定恶贼是否中毒了?”龙杖金剑讶然问。 “我不认识他。”合六瘟神说:“也无法接近观察。但依情势估计,主脑人物住进赵老头家是可以确定的,住进去的人决难幸免,恶贼应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不相信应该两个字。”八荒神君焦灼地说:“咱们非打硬仗不可了,要让恶贼逃到真定,沿途大军保护,官道可容六车并行,在骑军兵车的拥簇下,鸟都飞不进去行刺。咱们追,非证实这件事不可。消息已经走漏,走狗们一下定会收拢集结,敌众我寡,凶险重重,怕死的人退出还来得及,有人跟我走吗?” 第一个跟上的人是林彦,他后面紧跟着龙姑娘。 “这老奷可恶。”合六瘟神头摇苦笑:“你不能定下心计议一番,策定制胜之机吗?逞匹夫之勇,成事不⾜败事有余。逃走了一个眼线,他能有多快?按行程…” “他们现在一定在邯郸投宿。”八荒神君说:“如果今晚他们不上道,便证明逃走的眼线已经将信息传到了。好在那位眼线并不知庄內所发生的变故,恶贼可能不知道中毒的事,只知道小柳庄受到不明人物的包围袭击。所以我猜想恶贼并不在意,但极可能改变行程,不再昼伏夜行,明天他们将聚集在一起,浩浩北上,我们将冒极大的风险,必须抢到前面去埋伏。在这里计议不出什么来的,到前面找到好的埋伏区再商讨,不是合乎实际些吗?” “也好,老狐狸确有见地。”合六瘟神同意了:“但必需荣老出面了,不要将昨晚的情形告诉他,只说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不怕他不全力以赴。林贤侄,你能暂时守秘吗?” “小侄不能在荣叔面前说谎。”林彦率直地说。 “你到前面探道,不就可以避免与他见面了?” “也好,小径和小芝到前面去。” “那就走吧,把走狗们遗下的坐骑代步,赶到前面去,切记不可冒失前进。” “小侄理会得。” 官道宽阔,不时有车马往来。两人鞍后带有马包,像是走长途的旅客。 小柳庄到邯郸不⾜三十里,乘马以普通脚程小驰,一个时辰便可到达。八荒神君在彰德至真定之间,布了他自己暗中安排的数处联络站,都是他老人家的知好友。也有几位是由铁胆郞君策划安置的暗杀站⾼手,暗杀站撤消后自愿协助八荒神君执行除奷大计。如果梁剥⽪昨晚在邯郸投宿,眼线该已将信息传到小柳庄了,但天亮后仍无消息传来,林彦的估计是:恶贼昨晚一定不在邯郸投宿。 铁胆郞君是彰德人,林彦留下的联络处也在彰德,因此八荒神君早就离开了西安,潜伏彰德希望能会合林彦。可是,狂剑早就离开了南荒村,他失去了林彦的消息,原先并不知道林彦听合六瘟神的安排,更不知狂剑反对与西安群雄合作,在彰德愈等愈心焦,本不知道千里外西安的变故,更不知梁剥⽪的一切动静。幸而他的朋友众多,开封狂剑现⾝的消息传到,他便留了心,果然在磁州发现了合六瘟神的行踪。 他与合六瘟神小有情,两人都是游戏风尘,不喜钓名沽誉的江湖怪杰。本来猜想老瘟神可能是秘密过境的,做梦也没想到瘟神会与老冤家狂剑合作。等到发现合六瘟神的活动可疑,这才忍不住现⾝会晤,略施手段,便从合六瘟神口中套出了一些口风。他是有名的老奷滑老狐狸,合六瘟神怎斗得过他?被他略施小计,诓出了与狂剑合作的底细,这就是他适时现⾝的经过。其实,合六瘟神吃亏在人地生疏,缺乏人手,沿途隐忍一直抓不住计算梁剥⽪的机会,早已忍耐不住要不顾一切作孤注一掷,幸而碰上了他,这才能顺利地在小柳庄安排下天罗地网。没有他,合六瘟神本不可能成功。 当然,是否真的成功了,谁也不敢逆料,甚至梁剥⽪在不在马车里,也没有人敢断定。 剪除羽翼的事,势在必行,而且为免多人毒发惊世骇俗,也必须先除去那些可能已经中毒的人。问题是马车本⾝的护送⾼手,可见的已有二十五六名之多,加上前后暗扮客商的两队⾼手,和往来传信、潜伏、打前站等等人手,总数量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消息已经走漏,恶贼把走狗们一集中,全力向真定急赶,想追上去动手,所冒的风险太大了,人数相差悬殊,拼起来胜算微乎其微。 林彦不希望发生大规模的拼斗场面,对沿途追袭,他有丰富的经验,对方的大的缺点是不能留下来与他周旋,主动权丧失,必须一面打一面逃,他何必与对方摆出堂堂阵势拼斗?。 “芝妹。”他向并辔小驰的龙姑娘说:“我不希望荣叔他们与走狗们拼命,用我们的办法,你意下如何?” “彦哥,我深有同感。”龙姑娘说。 “如果堂而皇之对阵,这不叫行刺,这该叫拦路打劫,荣叔不会同意的,单老前辈的计划行不通,除非荣叔不在。” “对呀,荣叔一定反对使用这种形同打劫的暴烈手段,何况这样做对我们实在不利。” “所以我认为该由你我两人来了断。” “彦哥,行刺吗?” “不,逐一剪除,一沾即走,不着痕迹。” “好,我一切听你的。” “很辛苦,也很危险…” “彦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姑娘眸睨着他:“又想把我搁在一边?不要再玩这种不灵光的把戏了,我像是你的影子,你到哪里我到哪里,要活一起活,天掉下来你我两人一起顶着,你休想把我搁在一边的。” “你真会说话。”他笑笑说:“夫唱妇随,是吗?” “一点都不错。”姑娘毫不脸红地说。“哪怕是去跳火坑,我也要和你手牵手一起跳,今生今世,我是跟定你了。如果真有来生,来生我也要跟着你。” “呵呵!来生你不想变为男人?” “有了你,我不要变。”姑娘毫不含蓄地说。 两人说说笑笑,不久,邯郸城在望。结果,他们探出昨晚在城外刘沟露宿的一队车马,在巳牌左右已动⾝北上了。 林彦不再浪费工夫打听,已经知道对方的去向,唯一急务是追上去保持接触。 午牌未,前面骑影⼊目。 对面来了一个赶脚的,小驴驮着两包货物,脚夫跟在后面,人和驴悠然自得赶路。 林彦扳鞍下马,将坐骑给姑娘,到了路对面拦住了脚夫,抱拳一礼含笑招呼:“老乡请了,在下有事请教。” 脚夫一怔,拉住了小驴,惑然问:“客气客气,客官有何见教?” “前面是什么地方?” “临关,其实只是一座镇,关已经废了,没驻有官兵,也不查验路引。倒是驿站旁的通判分司公署,驻有十几位巡捕,不闹事就没有人管。”脚夫详加解说,目光不时在林彦的佩剑上打转,用意是提刀带剑的人都不是好路数,也许害怕关里驻有官兵拦住盘查,最好是心理上有所准备。 “哦,谢谢你,老乡。刚过去的那群车马,人数好像很多吧?” “是很多,总有五六十匹坐骑,骑上都带了杀人家伙。两部车,好神气,咱们这一带,很少看到这种独辕驷车。跑起来轻快灵活得很。” “谢谢。哦!有路绕过去吗?” “得往西绕。”脚夫用手向两里外的城关西面一指:“由小路走,沿河上行两里地,⽔浅马可以徒涉。” “谢谢指教。” 不久,他俩到了临治关北面的大梁庄。庄北,是顺德府的沙河县界。 车马不会经过,一定是留在临治关打尖。脚夫的话,证实了恶贼已经将人手集中应变,重新改变行程,从昼伏夜行改为⽩天赶路,而且不顾昨晚奔波的疲劳连续赶路,大概恶贼已经知道情势不太妙啦! 大梁庄位于官道东面,三十余户人家,建了五尺⾼的庄墙,和一座小小的简单庄门。 两人在路口的茶亭下马,将坐骑柱在亭南的大树下。林彦瞥了在亭內喝茶的两名旅客一眼,泰然地向茶亭走去。 两个旅客一男一女,各带了一个小包裹。男的⾝材⾼大,年约四十出头,宽大的外袄掩住內蔵的短兵刃,一看就知是位江湖人。遮帽盖在亭栏內的长木凳上,小包裹则放在茶桶旁的亭柱下。 女的花帕包头,遮帽挂在背后,青短衫,灯笼,装束很像个跑解的女武师。年约三十上下,五官姣好,粉脸桃腮,一举一动皆流露出成女人的风韵,并不算美,但相当动人,那双灵活的凤目似乎会说话,具有向男人挑战的俏媚风情。 两双眼睛紧盯着他,他泰然⼊亭。 龙姑娘则俏立在坐骑旁,冷眼旁观怀有戒念。 “我知道你要打听消息。”中年女人含笑打招呼,信手递过茶杓:“你很了不起。” “姑娘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他接过茶杓,顺手取下架上的另一只茶碗:“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但认识那两匹坐骑。”中年女人指指坐骑。 “哦!原来如此。” “小柳庄留驻的七个人,只回来了一个,那六个…” “其中有虎岭三雄。” “他们完了?” “完了。姑娘,两位是派在前面探道的?” “笨鸟儿先飞。”中年女人的语气有自嘲成份:“你们的来意能不能见示?天下一家,四海之內皆兄弟,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是吗?” “姑娘,你是明知故问呢,抑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 “也许两者都有。” “你应该知道,你们所保护的梁剥⽪,是天下侠义道必得之而甘心的祸国殃民贼,这件事能平心静气解决吗?如何解决?” “阁下,你们⽩⽩浪费了不少时⽇,梁剥⽪本不在这里。” “真的?”他口气平静,其实心中暗惊。 “我用不着骗你,你可以到临洛关逐一查问,保证你会失望。”中年女人笑得很媚: “梁剥⽪这次返京,事先策划了三年之久,花了银子数十万,计划之周详,可说是空前绝后的伟构。就凭你们几个人,算了吧,阁下,见好即收,你们杀了我们几个人,对天下英雄已经有所代了,何苦仍然穷追不舍?那不会有好处的。” “听口气,似乎姑娘也不知道梁剥⽪到底在何处,那么,车內蔵的人是谁?谁主持大局?” “你说对了,不要说我,恐怕连主持大局的狼宰前辈也不知其详。两辆轻车中,前一辆是狼,后一辆是凌霄山庄的耿庄主。” “不是千面客?” “千面客留在开封,就是那位乔装杜二东主的人。”中年女人得意地说:“你知道我们走得很慢,用意就是等他所安排的另一批人赶到前面去,那批人恐怕已到了真定府,已安排妥当调动真定三卫官兵护送赴京;那批人里面才有真的梁剥⽪。你们这时即使能揷翅追上去,也只能光瞪眼无法可施了。阁下,认输了吧?” 林彦本来心往下沉,这时突然猛省,冷冷一笑,低头沉思。 “你在想什么?”中年女人追问:“很失望是不是?” “呵呵!没有甚么好失望的。”他反常地怪笑:“就算梁剥⽪逃掉一劫,第二劫他决难躲掉,我会到京师去等他。只有千⽇做贼,哪有千⽇防贼之理?早晚我会要他的脑袋,他非死不可。” “你⽩费工夫…” “你放心,他活不了多久的。”他摇手阻止对方往下说:“现在唯一可做的事,简单多了。” “你还不死心?” “在下办事从不死心灰心。” “那你…”“你们这些助纣为见利忘义的人,当然会在京师继续保护那狗贼,为了⽇后行刺方便,你们这些人应不应该早些处理掉?” “你…”“这就是在下所要做的事,你同意吗?” “你准备如何处理?” “杀!”他厉声说,往亭外退:“从你两位开始,在下给你们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出来吧!” 中年女人向同伴一打手式,举步向外走,媚笑着说:“你的口气真托大狂妄,请问贵姓大名呀…” “打!”林彦的叱声似沉雷,⾝形疾转,电芒破空。 中年女人一惊,倏然止步。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 同一瞬间,坐骑旁的龙姑娘斜掠两丈外。 同一刹那,两个从树上悄然飘落要袭击龙姑娘的人,距龙姑娘头顶不⾜八尺两枚扁针击中要害,砰然堕地挣命。 中年女人大骇,变化太快,结束更快,任何人也帮不上忙了。 “你…你是…”中年女人骇然惊问。 “大刺客林彦。”他按剑把说。 “我,龙芝。”龙姑娘。面走近一面朗声通名。 中年女人惊得倒退两步,中年人则打一冷战,已从⾐下拔出的匕首几乎失手掉落。 “大刺客在太原。”中年女人惊怖地叫; “千面客会变戏法,我大刺客也会变,所谓把戏人人会变。巧妙各有不同。在下的暗器天下闻名,刚才作已经见识过了。”他左手一伸,掌心有两枚扁针:“你如果不相信在下是大刺客林彦,这两枚扁针就奉送给你们,逃得过一针,在下放你们一马…打!” 持匕首的人一跃两丈,脚尚未站地,扁针已贯⼊右背,重重掉落,挣扎着呻昑不绝。 中年女人胆裂魂飞,猛地⾝形一晃,作势跃起,却挫⾝仆倒,奋⾝急滚。老天爷保佑,滚至第二匝,恰好滚落路旁的深沟。 林彦的扁针不但没有出手,反而摇手示意要追出的龙姑娘退回原地。 中年女人沿沟挫⾝急窜,远出十余步外,爬出沟拼命向大梁庄狂奔,一面狂叫。“救命!救命啊…”“彦哥,你怎么让她逃走?她会通风报信…”龙姑娘讶然问。 “就要她去通风报信。”林彦去拖尸体取回扁针。“她这一逃,躲在临治关的人一听大刺客真的光临,保证有一半的人斗志全消。毒龙的大批爪牙,断送在山西死亡之路上,这件事江湖朋友记忆犹新,这些人能不心惊胆跳?符老前辈和荣叔办起事来,一定轻松愉快。” “咦!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不想参加?”龙姑娘去解坐骑:“想到真定追梁剥⽪?” “我不参加,荣叔可以主持大局。” “那你…”“荣叔和符老前辈对付得了这些斗志已失的人。” “我们赶往真定?”姑娘将缓递给他。 “不到真定。” “咦!那你…”“跟我走,慢慢告诉你。”他扳鞍上马驰出。 “怎么往回走?”姑娘上马叫。“ “是呀。” “回去?” “去宰梁剥⽪。”、。 “梁剥⽪已到了真定府。” “那鬼女人所说的话,是预先有人教她这样说的,她自己也不一定相信梁剥⽪到了真定。” “你也不相信?” “我相信的确有一批人超越;可能正向真定飞赶,而且一定在顺德府城留下一些线索,希望我们拼老命追上去,而他们一定比我们先一步到达。那批人一定也有两部车,但护送的人却少一半以上。” “梁剥⽪有这么大胆,敢减少护送的人?” “情势人,他必须冒此风险,人少反而行动迅速,也不致引起注意。” “也许可以追上去…” “那是浪费精力,他们就希望我们能赶上去。走!”他驰上官道往南走:“梁剥⽪不在前面那批人之內,也不在后面躲在临洛关那批人之中。” “那…你好像知道?”姑娘策马跟上问。 “我在下赌注。” “下赌注?这…”“那鬼女人的话提醒了我。” “提醒什么?” “她说千面客仍在开封,又说千面客安排另一批人接应,把梁剥⽪安排在內,乘超越,让这里的人昅引我们。我问你,在开封能指挥数百里外的人吗?千面客又不是神,他怎知道在这一带会发生变故?他怎知道情势而适当地调度人马?” “你是说,千面客不在开封而在这里?” “不在开封,也不在这里。走吧,恐怕要辛苦一些时⽇了;但愿我押对了宝,我不能输这一注。” 车马果然在临治关不走了,在驿站旁的冀州客栈住下,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这座关关城已古旧不堪,共有六座关门,里面的镇市倒还具有规模,官府没有马步递运所,府城在这里没有通判分司,毕竟这里曾经设过县,也是一处适当的中途站,成为大镇理所当然。 ⼊暮时分,狂剑与八荒神君大摇大摆出现在街头。 明晚是毒发期,要是梁剥⽪在內,恐怕就无法如期赶到真定断气了,到真定还有四天马程呢。 走狗们不敢发动袭击,其中有人认识狂剑,更认识老狐狸八荒神君,大刺客一定真的来了,谁不害怕? 狂剑也按兵不动,甚至晚间也不到冀州客栈踩探。 双方僵持住了,充満了暴风雨来的凶兆。 次⽇,夜幕降临,预料中的暴风雨并未发生,但空间里,死亡的气息更浓。 二更天,另一场暴风雨发生在冀州客栈內。 镇上五名有声望的郞中,半夜三更硬被不速之客从上拖起来,接⼊客栈诊病。 闹了夜一,共有十一个人病倒。郞中开的脉案,五个人所写的完全一样:中暑兼吃坏了肚子。 练武人对这两种病,本就不放在心上。问题是:半夜三更,天气转寒,怎会中暑?见了鬼啦!走不成啦!十一个人病倒,怎样走?—— xmwjw扫校,独家连载 uMuxS.cOM |
上一章 大刺客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大刺客,武侠小说大刺客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云中岳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大刺客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