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游侠列传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游侠列传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33  时间:2017/9/20  字数:15788 
上一章   博浪椎一    下一章 ( → )
  秦王嬴政以其风卷残云之势,在十年之间,次第的并呑了六国,甚至把仅具象征的周室也推翻了,结束了周室八百余年的天下,也结束了舂秋战国二百九十五年诸候纷争逐鹿的世、建立了‮国中‬历史上第一个大帝国。

  在秦以前,自⻩帝以后,也有着唐、虞、夏、商、周等几个世纪的帝国,但那些只是一个名词而已,帝王的权利是有限制的,仅是一个共主而已,天下仍然分由许多诸候所领辖的小国统治着,秦王政一统天下后,才是一个真正集权于‮央中‬的帝国,没有了封建的诸侯,也没有了领主,除了秦国的皇室独尊之外,也没有了贵族与平民的区分了。

  秦王自号始皇帝,正式地出现了历史上第一个年号,集天下的财富于秦都咸,建设了史无前例最奢华的皇宮于骊山之麓,名曰阿房宮,这座宏伟的宮殿因为毁于楚霸王项羽的一把火,已成历史上的陈迹,但‮人唐‬杜牧的阿房宮赋中曾有句云:“蜀山兀,阿房出,覆庒三百余里,二川溶溶,流⼊宮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在两千余年前,这伟大的规模,无异是独步世界,放之今⽇,能与其比拟的建筑物也不多见。

  为了永保江山,秦始皇便将天下的兵器集中起来,铸成十二金人,焚毁全国之书,坑儒士五千余人,以期达到愚民的目的,这种种的暴政,终于起了民怒,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秦始皇一人的⾝上。

  尤其是六国的遗臣,他们⾝遭亡国毁家之恨,更是千方百计的想刺杀他,以求达到复仇的目的。

  六国中最先被灭的是韩国,最先遭受到亡国的悲痛的也是韩国的贵族,而受影响最大的是张氏一族。

  张氏世居韩之留城,即今之江苏彰城县,自张开地为韩的候相后,宣惠王,襄哀王,其子张平又为韩厘王,悼惠王的丞相,二世相五君,是韩国最显赫的世家。

  张平死于悼惠王二十三年,死后二十年,韩国被秦所灭,中止了张氏一族的贵族生命,也结束他们一族政治上的生命,破韩之⽇,张氏仍有家僮三百人,资财千万,张平的儿子张良,字子房,是个很有为的青年,如果韩国不灭,他应该可以继承先人的事业而继续在韩国从政的,可是韩国亡了,他的希望也幻灭了。

  张良以一颗年轻烈的心,怀着満腔的热⾎,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复仇的愿望,刺杀秦王,来报答他祖先五世相韩的恩德,因此他忍住了悲愤,决心把悲哀化为力量,可惜他是个文人,虽然耝解技击,但逞勇一击,在千百侍卫的簇护下,想刺杀一个暴君是不可能的事。

  他只有遣散家奴,变卖家财以求一个肯为他卖命的刺客,就在他从事复仇行动的时候,又有一件悲惨的事故发生在他⾝上,他最钟爱的幼弟被秦人杀死了,那是因为他们毁家买刺客以图不利于秦王的消息被怈漏了出去。

  这时的秦王还没有一统天下,却已有了一统天下的企图,而且也有了这种趋势,因此他最重视自己的生命,也最关心他仇家的行动,灭韩之后,张氏是个大族,张家的行动自然也是他所最密切注意的,张良变卖家财,访求剑客力士的消息自然更是他最关心的。

  秦王政是从困厄中历练出来的,他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抱定了一个不变的原则,懂得先发制人,从小到登上秦国的君位,有很多人想不利于他,但都比他慢了一步,知道了张氏子弟的意向后,他自然不会再给他们机会的。

  密遣甲兵,围困张宅,张良的运气好,恰巧没在家,甲士们只捉到了张氏的幼子,一个十几岁不懂事的孩子,但秦王把握了一个原则消灭敌人必须彻底,连一条苗都不要放过,斩草不除,舂风吹又生。

  韩国的宗室已经全部消灭了,进一步就是扫这些世族大家,多年的教训使秦王政得到了一个行事的准则,要想无敌于天下不能光靠勇力与权势,必须彻底地消灭敌人才能真正地没有敌人,对无敌二字,他的定义是看重在那个“无”字上面,所以他下令杀死了这个幼子暴尸于市。

  暴尸的目的一则为示威韩人,二则是为了张良,秦王政不以为张良能成功,因为他对自己的‮全安‬作了最严密的布置,但他还是不愿冒千分之一的险,放过这个敌人。

  他的侍臣献议说张良最友爱这个手⾜胞弟,暴尸于市可以使张良出来收尸,进一步抓住张良。

  这是针对着人的⾎而布下的一个钓饵,只是估错了,张良是个文人不是暴虎冯河的勇士。

  勇士在愤中会不顾自己的生死,但文人则不同了,他们的悲哀能蔵在心里,他们的复仇重于策略而不在行动。

  如果秦王羁留那孩子作为人质,或许还有可能把张良来自首,但杀死了这个孩子,除了增加张良的仇念外,别无任何作用,张良不会傻得拿自己的生命去换一具尸体的,张良像别的人一样,每天经过那具暴露尸体,看着他弟弟的遗骸发臭,腐烂,慢慢变成一堆枯骨,却没有任何动的表示,他已穿上了平民的⾐服,住在朋友的家里,神情冷漠,除了几个真正认识他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张良。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尸体所化的⽩骨上已没有一点⽪⾁了,张良仍然一无消息,秦王对这件事也放弃了,他认为张良是个没有⾎的人,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为惧的,因此才下令将骸骨火焚,扬灰郊野。

  韩地的人对张良的畏缩也感到失望了,贵族之异于平民,除了显赫的家世与教养外,最重要的是一种⾼贵的气质,那才使贵族变为可敬,弟死不葬,听任暴尸于市,以至挫骨扬灰于市郊,使人们对张良的人格评价大大地降低。

  那时正当世,先后出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烈士,如刺王僚的专诸,刺赵襄子的豫让,尤其是韩国本地,出了一个聂政,刺杀韩相傀,以及他的姐姐聂荣舍⾝以扬弟名,这些人都是家传户喻的英雄烈士。

  相形比较之下,张良的表现太卑下了。

  就是那些张良的知己朋友,也对张良的怯懦而感到不齿,他们虽不至于出卖张良,但也对他不再尊敬了。

  在这种情形下,张良的境遇是很悲惨的,纵有千金,却不再有人相信他,自然也不会有人肯为他卖命了。

  于是张良在韩地也没有再居留的必要了,人家不了解他的苦心,不同情他的隐忍,这些都没有关系,不再信任他,却使他陷⼊了困境,刺杀秦王是他的愿望,但必须假手他人以行之,韩国再也没有一个像聂政那样的勇士,就是有,也不再会为他所用,他不得不另谋发展了。

  把他的财产变成了便于携带的珠宝,悄悄地离开了韩国,他的心情是悲愤的,茫的。

  放眼天下,竟没有可走的地方,秦势正盛,其他各国都为了自危,唯恐获罪于強秦,谁也不敢收容他。

  唯一的去处是渤海关外,那儿的仓海君曾与他的先人有旧,幼年时曾经去游历过一次,东夷远处绝寒之地,与中原诸国不通往来,虽不是栖⾝之佳处,但却是秦国势力达不到的地方,至少那儿是‮全安‬的。

  那正是隆冬季节,绝边奇寒,滴⽔成冰,张良一人一骑,艰苦地在崎崛的山道上行走着。

  雪花像鹅⽑一般纷纷地飘落,将地下积了厚厚的一层,马蹄踏下去,就深深地陷了进去,⾝上冷腹中饥,他只想快点翻过这道山,找到一个宿头,出⾝贵胄的他从没有受过这种苦,他已经心力瘁,疲累不堪了,幸好这匹马是百金购得的良驹,在这种艰困的境况下,还是能撑下去。

  走着,走着,前程已被雪层所盖,⽩茫茫的一片,看不见有一点人烟,更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到宿头。

  天⾊是灰暗的,下雪的天一直是如此,也在渐渐地暗了下去,那表示夜晚快要来临了。

  风吹得更急,直飘的雪花变为横飞了,张良的心中更为焦急,因为天一黑,在雪地中虽然有积雪的反映,不会暗到哪里,但要找人家就更难了,这绝塞苦寒之地,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暴客横行,就算找到了宿处,深更半夜,也没人敢开门接待了。

  因此他急得连拍那匹马的颈项道:“好伙计!好朋友,你拚点劲赶一程,到了宿头,我叫人用泡酒的⾖子喂你。”

  他并没有指望马会听懂他的话,只是心中的焦急加上孤独的寂寞,使他把这头畜牲当成了伙伴。

  但马似乎真能解意,鼻子里呼着气,长嘶了一声,将前蹄扬了一扬,像飞似的向前奔了去。

  乍然加快了速度,使张良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连忙抓紧了鞍上的扶手,稳住了⾝形,由着它驰去了。

  他不认识路,积満雪的山野间也看不出路了,但张良很放心,他知道一匹解语的良驹是自己会找到路的。

  奔驰了一阵,远远的山坡上闪烁着一点灯火,在平坦的山坡上隆起了一块,即使有雪盖住,也知道是一户人家。

  张良的精神一振,这家人既然点着灯,想必还没有睡,一定会收容他这个雪夜孤客的。

  于是他扭转缰绳,要往灯火处而去,那知道这匹马竟跟他闹上别扭了,拚命地扭着头,不肯听他的指使。

  张良急了道:“好朋友,你既能解语,一定也通人,那儿有灯火!就一定有人家,加快几步就能跑到了…”

  不管他怎么说,怎么解劝,那匹马仍是不听他,而且要往相反的方向奔驰,张良也气了怒道:“畜生究竟是畜生,-枉我花了这么⾼的⾝价将你买来。”

  口中说着话,手下也使了劲,勒紧了辔头,马匹在负痛之下,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将他摔了下来。

  张良虽是文士,但出⾝世家倒底也练过几天武功,何况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这一跤跌得虽重,却没有伤到那里,恨恨地爬了起来,脑子里有点昏,口中在嘟嚷地咀咒着,却放弃了追马的打算,因为这一刹那间马已跑远了。

  踏着沉重的步子,他向灯火处行走,走了没多久,后面有沙沙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匹马竟又跑了回来。

  张良心中是⾼兴的,口中却故意责道:“你又回来⼲吗?”

  那匹马走近他⾝边时,用嘴咬住他的⾐服,将他往后拉着,阻止他前进,张良不噤奇怪了,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上那儿去?难道你嫌那儿太小…”

  马也许听得懂他的话,却苦于无法回答他的话,只是扯着他的⾐服,不让他前进,而且掉转了⾝子,好像要叫他再骑上去的意思,张良先是一怔,随即明⽩了,笑了一下道:“好东西,我知道你娇生惯养,上好的口料吃惯了,怕那个地方没有你中意的口料,所以不愿意去,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你虽然通灵,毕竟是头畜生,不肯受一点委屈的,但你今天将就‮夜一‬不行吗?口料虽然难以下咽,却能救命,如果找不到别的宿头,你我都会冻毙在这山里。”

  马仍然催促他快点骑上去,而且十分焦灼,张良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也是为了爱惜你,因为你已经走了一整天的路了,你既然不在乎,我还在乎吗?”

  扳着扶手,他正想跨上去,忽然马匹长嘶一声,再度振蹄长嘶,⾝形带动,没等他坐稳就冲前几步,把他又摔了一跤,张良再度爬了起来,忍不住怒道:“混帐东西,我已经依着你了,你又作什么怪?”

  可是这次那匹马没有停伏下来,在雪地上连连长嘶,前蹄不住地扬舞,颈上的长鬃也竖了起来,神情十分紧张,而且它转动⾝子时,后股上一片殷红,滴下鲜⾎来。

  “原来它受了伤,好好的怎会受伤呢?”

  张良惑然自问,回头看了一下,神情不噤也呆住了,背后不知何时,潜来了几团灰影,灰⽩的⾝子,灰⽩的⽑,只有两只眼睛是暗红⾊的,一张嘴中的⾆头是鲜红⾊的。

  每一团灰影都有幼驹大小,排成一个半弧形,静静地踞在⾝后,那是狼,是关东雪原上的魔王,雪狼!

  张良在⼊山之前,就听人讲过了,当地人叫它们为雪老爷,是雪原上最可怖的猛兽,生凶残,动作敏捷,而且成群聚居,成群出击,行旅人遇上它们,必无幸者。

  马股上那一片⾎迹是它们造成的,幸而是头良驹,感应敏捷,被利爪攫了一下就跳开了,如果被它们尖锐而強劲的牙齿咬上那就糟了,据说就是用兵刃断它的头颅,它们也不肯松口的,每一个乡民,都证实这种说法。

  张良是世家子弟出⾝,游猎是必修的功课,如果有弓箭在手,他连虎豹都不惧,遗憾的是此刻手上没有弓箭,但间还有一支长剑,看看只有四头雪狼,张良的胆子又壮了,铮然拔剑在手笑道:“难怪你不肯过去,原来你早知道有狼,不过才四头而已,你怕什么呢?”

  那匹马仍是奋蹄长嘶,像在对面前的雪狼示威,但不敢扑前进击,而那四头狼也怪,盘踞而坐,十分从容,除了目光炯炯,红⾆狺狺,一动也不动。

  张良倒是爱惜那匹马起来,过去拉住它的缰绳,将它安顿了下来,道:“好朋友,我们相处没多久,难得你如此忠心,明知有凶险,仍然不舍得单独离去,冒着险回来接应我,为了你这片忠心,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对待你,你别怕,这四头畜生奈何不了我的,瞧我杀给你看。”

  望着他手中的长剑以及他充満信心的神态,那匹马似乎安下心来,静静地站着,但没有放松了戒备。

  张良却充満了自信地执剑冲过去,刺向最大的一头,在韩国为公子时,他猎过狐,也猎过鹿,甚至猎过比狼更大的虎豹,在经验中,他知道对付猛兽,必须采取主动,而且出手要快、要狠、要准,一击必杀,不能让它受伤。

  受了伤的兽会负隅顽斗,即使是温驯的麋鹿也会变成凶险的动物,更何况是这种凶残的雪狼呢?

  所以张良这一剑刺出很急,直取前要害之处,那是万无一失的,但他轻估了雪狼,这雪原之王可不像中原的那些野兽,它们⾝经百战,在求生的考验中养成了丰富的经验,而且智慧极⾼,竟懂得搏击的技巧。

  张良那一剑眼看要刺中时,灰影一闪,竟从剑锋下避了开去,而它⾝边的同伴却配合了攻势,左右两团灰影分扑上来,疾若电闪,张良还来不及菗剑自卫,肩头已被一股巨力一扯⾝子倒了下来,那是雪狼的利爪划中了他的肩膀,幸好是在寒冬,⾝上穿着重裘,狼爪上撕裂了他的⾐服,没有伤到他的肌肤。

  但雪狼的动作很快,张良还来不及翻⾝纵起,两只有力的前爪已按住他的⾝子,一张大口⾎盆朝他的咽喉处咬下去,急迫间,张良只看见⽩森森的尖齿以及带着腥味的热气呼到脸上。

  临危时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也不知从那儿来的力气,张良忽地挥起左手,一拳击上,打在狼的鼻子上,将它打得一缩脖子,右手的长剑急挥而出,扫向那头雪狼的腹间,力沉劲猛剑锋又利,居然将那头雪狼拦扫成两截,翻⾝坐起,又瞥见三团灰影扑来。

  张良心中一沉,暗道这下子完了,一支剑怎么也抵不了三方面的攻势,何况又是坐在地下,动作不便。

  万般无奈下,他只好剑刺向正面扑来的那一头,双方势子都急,剑直刺进那头雪狼的心窝,可是雪狼扑来的⾝子仍然将他庒倒了下来,跟着左右两边都感到剧疼,是另外两头雪狼的利齿,咬住他的双肩。

  张良努力挣扎,始终摆不脫,耳边听得一声马嘶,跟着右肩一松,他腾出右手,将剑砍过去,剑砍在狼头上,‮硬坚‬的头骨竟然将他的剑弹了开来,但那头雪狼负痛,也放开了咬住的肩头,痛嗥着退过一边去。

  张良连忙跳了起来,但见地上横着三具狼尸,一头斩,一头穿心,都是他长剑的成绩,另一头则头壳破碎,显然是他的马用蹄子击碎的,张良吁了一口气,望着⾝边不远处的骏马道:“好伙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适时助上这一蹄,我的剑腾不出来,一定会丧生狼口了呀。”

  他说得很轻松,那匹马却不轻松,目视前方,显出万分紧张的样子,张良笑道:“你还怕什么?四头狼,我们杀了三头,还有一头负了伤,奈何不了我们的。”

  马仍然奋鬣耸耳,鼻子不住翕动,⾝子开始颤抖,眼睛瞪着那头负伤的雪狼,而这头狼也怪,虽然受了伤,却不躲避,站在不远处凝视着他们,张良一笑道:“你还在怕它,不要紧,我去把它结果了,安你的心如何?”

  他肩头微微发痛,那是被狼咬的,虽然隔着重裘,仍挡不住巨狼的利齿,但张良不在乎,他充満了豪情,执着剑,从容地向那一头头上流⾎的灰狼。

  来到⾝前七八步处,那头狼双⾜按地,将头低了下去,张良以为它要扑上来的,连忙作了个姿势。

  可是那头雪狼却没有扑击之意,仰头向天发出了一声惨嗥,这声音凄厉之至,尤其在寂静的山野中,竟像是厉鬼夜哭,张良虽然⾝遭国破家亡,亲人死散的悲痛,却从没有听过如此悲惨的声音,不噤怔住了。

  那头雪狼发出一声惨嗥后,又回复原来的姿势,张良忽听背后轻响,回头一看,他的那匹坐马正并了前腿跪了下去,⾝子不住地颤抖,目中満是悲惧之⾊,张良忍不住道:“老朋友,你是怎么啦,莫不是受了伤?”

  他怜惜地转⾝,托起马⾝,帮助它站了起来,马仍是在瑟瑟地抖着,张良前后看了一遍见它除了后股上一处抓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伤痕,再加上浑⾝战栗,显见是恐惧过度,张良忍不住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的体躯比它们还大上两倍,竟吓成这个样子。”

  一边骂一边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也呆住了,因为他发现了一大片的灰影,如同蚂蚁一般向这边移动,都是大大小小的雪狼,为数总在千头,耳边也听得沙沙如蚕食之声,那是狼群踏着雪地的声音。

  一刹间,张良忘记了恐惧,直到狼群采取包围的队形,将他们围了起来,慢慢地开始近,他才意识到情况的危急,不噤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张良此番休矣。”

  无数对人的眼睛,无数张饥饿的口都对着他们,张良忘了恐惧,心中只有一片绝望,同时也了解到马匹的恐惧,面对着这么大一群饿狼,谁也无法幸免了,这时他才了解到死亡的恐怖,也才相信乡人对雪狼的畏惧,若非亲眼看见,他怎么也不相信,狼群的数目会如此多。

  由于绝望,使他的感觉⿇木了,握紧手中的剑,他居然主动地冲向狼群,这时在他的心中已没有任何思想,只是一种出乎本能的冲动,在撕成碎片膏狼吻之前,他只想到了一件事情杀!杀得了多少是多少。

  狼群的排列很有次序,最接近他的是一圈健壮的雄狼,动作敏捷,爪牙锐利,行动也很灵捷。

  张良冲过去的时候,它们稍稍退开了一下,随即采取了更接近的包围,也展开更剧烈的搏斗。

  雪上的反映着剑上的寒芒扫进了灰⽩⾊的狼群中,剑光过处,就是一片⾎光,张良已经近乎疯狂了,他不知道杀死了几头,也不知道杀伤了多少,只是毫无目的地冲杀,过去朝狼群多的地方,直到有一头狼咬中了他执剑的手腕,剧痛中使他丢下了剑,随即被五六头巨狼扑倒了下来,他才意识到生命已届尽头,放弃了挣扎的企图。

  这一刹那间,他变得十分冷静,在等待着被撕咬成碎片前,他居然能平静地体验着死亡的滋味。

  那滋味似乎并不难受,除了腿上有一二处剧痛外,好像并没有更大的痛苦,而且连⾝上的庒迫感觉也消失了。

  他不知道灵魂是否已经脫离了躯体,但如若此刻只是灵魂在活动,他觉得灵魂与躯体并没有多大差别,一样有感觉,有听觉有视觉,能行动自如。

  他感觉到自己坐在地下,也感觉到雪地的冰寒,看得见灰⽩⾊狼群的波动,听得见它们的嘶吼。一切都是那么混,又那么清晰,甚至他还能摸到脚下的剑,握着站起来,准备继续从事战斗,把视线拉得更远时,他反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看见了两团影子,也是灰⽩⾊的像狼的⽑⽪一般,但这两团灰影又不像是狼,他们是直立的。

  每一团灰影都舞着一黝黑的长,慢慢地看清楚了,那是两股铁叉,是猎人打猎用的猎叉。

  那是两个人,两个披着狼⽪的人。

  这两个人十分骁勇,他们的猎叉不是在刺击,而是在敲击,也不能说是敲击,那是两股旋风,所经之处,狼群就纷纷地散开来,倒下来,像风吹进了卷云,只是倒下的狼群不再起来攻击,有的寂然不动,有的菗搐痉挛。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他看见遍地的狼尸与一片殷红,那是⾎,由狼⾝上流出的鲜⾎染红了⾎地,也看见十几条灰影带着悲惨的嘶鸣,向空旷的雪地上逃窜出去。

  一个猎人还想挥叉追上去,另一个人却出声拦阻道:“天垢!好了,别去追它们了,看看那个人去。”

  两条人影一起卷到他的面前,张良才知道自己没有葬⾝狼腹,被这两个猎人杀退了狼群救了出来。

  面对着死亡时,他忘却了恐惧,知悉重获生机时,他骤然感到一阵空虚,一阵剧疼,眼前金星飞舞与一阵晕眩。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怀抱中,那人有着一张颇为皎好的脸,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眉⽑以及一弯乌黑的弯发,这分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他挣扎了一下,那女孩子开口了,露出一排洁⽩的牙齿,声音是低沉的,有点沙哑却仍具有少女的磁,笑着道:“你醒了!别动,你⾝上受了很多伤,⾎流得很多。”

  张良感觉到在走动,是被那个女孩子抱着在走,这使他很不习惯,连忙道:“姑娘!我能走!你放我下来好了。”

  那女孩子顿了一顿,脸上微现红晕,似乎也感到抱着这么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不太习惯,把他放了下来。

  张良两腿落地后,感到很软弱,⾝子一斜,又要倒下来,那女孩子忙伸手扶住了他笑笑道:“不要勉強,你真的能走吗?还是让我托着你走吧,你的伤很不轻。”

  张良已经算得上是个轩昂的伟丈夫了,但他发现这女孩子至少比他还⾼出半个头,他挣了一下,看见这女孩子⾝上不但背着两股纯钢的铁叉,还背负着他的行囊,他的马鞍以及他的长剑,这么多的东西,在她的⾝上却似乎十分轻松,好像本没有负担似的。

  张良定定神才道:“谢谢姑娘,我能走,你已经带了那么多的东西了,还是让我自己走好了。”

  那女孩子笑了,笑得十分妩媚,但又带着几分稚气,使人忘记她的⾼大。她笑着道:

  “这点东西算什么,我已经抱着你走了半天了,你真的能走吗?”

  张良道:“能!我刚才是冻僵了筋脉,现在已经好了,多谢姑娘救了我,咦!

  还有一位呢?”

  女孩子一笑道:“那是家⺟,她在剥狼⽪。”

  张良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我记得看见有两个人的,还以为另一位受了伤呢。”

  女孩子笑起来道:“就凭这些畜生能伤得了我们吗?我们正嫌来得太少呢,要不是为了你,剩下的几十头狼我也不会放过的,我们住在山上,就是为了猎狼,只可惜…”

  他忽而住口,张良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女孩子脸上泛起一阵忧⾊道:“没什么,狼⽪要整张的才值钱,但那时你在危险中,我们出手只好重一点,狼虽然杀了不少,但完整的狼⽪只怕不多了。”

  张良也想不到是为了这个理由,怔了一怔道:“那倒是很抱歉了,但不知一张狼⽪能值几许?”

  女孩子道:“整张的可售八百文到一贯,残破的只能用来制靴,连一半的价钱都卖不出来。”

  张良哦了一声道:“才这么一点,那我可以补偿你们的。”

  女孩子连忙道:“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是为了钱才救你的,怎么能要你补偿呢?”

  张良道:“话不是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们⺟女相救,我的命早就没有了,我的行囊中带着些珠宝…”

  女孩子脸⾊一沉道:“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

  张良惶恐地道:“我只是想酬救命之德。”

  那女孩子道:“不必说了,我看过你的行囊,里面有价值千金的珠宝,如果真要有意,就把你杀了,往土里一埋,把你的珠宝拿走了也没人知道,何必还要费事救你呢?”

  张良倒是不便再开口了,那女孩子又道:“如果你能走,就活动一下也好,雪狼的爪牙部有毒,把⾎脉活动开了,到了我家治疗起来也容易些了。”

  张良试着举步却十分困难,那女孩子看他走了几步,忍不住托住他的胳臂道:“我扶你走吧?”

  张良虽然不想要她扶,但自己的体力确是不行,只得让他扶着,这女孩子的力气很大,托着一个人,健步如飞,张良除了两脚沾地外,一大半的重量都被那女子分担去了,走着倒不觉辛苦,就这样半拉半扶,他们来到了山的房屋中,但见一些耝笨的家具外,几乎全是风⼲的兽⽪与猎具,女子把他扶到铺着狼⽪的褥子上躺下,立刻开始动作,捧瓮积雪进来,放在铁架上添了几⼲柴,等瓮中的积雪化成⽔后,她又倒了一些药末在⽔中,找了一块布道:“你把⾐服脫了,伤口必须立刻清洗,否则狼毒深⼊肌肤,就会溃烂成疮,不容易收口了。”

  张良见她站在面前,不噤有些忸怩道:“我自己来好了。”

  那女孩子道:“有几处创伤在肩背上,你够不着,这是治伤,你别忸忸怩怩的不像个男人。”

  张良迟疑地道:“那对姑娘太失礼了。”

  女子一笑道:“这是你们读书人的迂腐,治伤救命,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连我都不在乎了,你还怕什么羞?”

  张良还在犹豫,那女子已经不耐烦了,上前自己动手把他的外⾐脫了下来,撕碎了內⾐。

  用沾药的布,将每一处创伤都用药⽔洗擦了一遍,然后敷了药散,最后用张良撕下的內⾐将伤处裹扎好,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穿丝绸织的內⾐,也幸好如此,否则我们家里全是耝旧布,裹在你⾝上恐怕你受不了。”

  张良讪讪地很不好意思,那女子又递了一罐酒给他道:“你喝两口驱躯寒,大概肚子也饿了吧?”

  张良的确是饿了,但被人一问,却又不好意思承认,连忙道:“不饿!姑娘请歇着吧。”

  女子笑道:“我那有时间歇着,家⺟在剥制狼⽪,如果你不饿,我就去帮家⺟的忙了。”

  张良说出了口,心中已经后悔,那女子已经走到后面去了,他更不便改口,腹中咕咕地叫着,无可奈何,他只好打开酒罐,那酒倒是很香,也就大大地喝了一口。

  像火一般的烈酒,从喉咙一直流进腹中,使他连连呛咳不止,饿空的肚子,更是经不住烈酒的冲击,他只觉得眼前金星冒,差一点又要昏过去,连忙扶着桌子,定了半天神,胃空得厉害,头昏得厉害,五脏六腑,像是有一子在搅,顿了良久,才略略好了一点,摸到门口,抓了两把雪塞进嘴里,虽是舒服了一点,但又感到刺骨的寒意,匆匆地回到屋子里。

  那女子却坐在屋里等着,桌上放了一罐热腾腾的小米粥,一盘热窝窝头,香气扑鼻。

  张良的口中直冒唾沫,却又不好意思启齿,还是那女子笑道:“趁热吃了吧,我没见过你这种假道学,宁可饿得去呑冷雪,也不肯说一声,如果不是我听见你肚子叫,当真去帮家⺟剥狼⽪,你不活活饿死才怪。”

  张良再也不敢客气了,红着脸谢了一声,狼呑虎咽地喝了起来,⾜⾜喝下了大半罐粥,又啃了两个窝窝头,饥寒尽去,精神也振奋了起来,那女子才笑道:“这才像个男人,你是扛则山进来的,⾜⾜百余里没有人家,自然没有吃喝的,我不相信你走了一天的路会不感到饿。”

  张良只得讪然地道:“这都是斯文之累。”

  女子噗哧一笑道:“斯文可不是假,你的书越读越闭塞了,读书为的是明道,可不是为了造就伪君子的,人贵乎天真纯朴,尤其是出门行旅,更要待人以诚。”

  张良道:“姑娘见教极是,敝人深自感愧。”

  那女子又道:“我在行囊里看见有几本书,都是题着子房两字,那是你的名字吗?”

  张良道:“是的,敝人姓张名良,字子房,世居韩城。”

  女子哦了一声,才道:“韩国,我家的祖籍也是韩城,韩地的留城张氏是一个大族,曾经五世为相。”

  张良道:“正是敝族,这么说来我们是同乡了,姑娘认识敝族的人吗?”

  女子道:“不认识,先祖薛抚曾任韩国的将军,因事忤触韩候遣戍移家远来此间,已经有多年不通闻问了。”

  张良肃容道:“原来姑娘是薛将军的后人,先祖讳开地,与薛将军乃是知,这么说来我们还是世。”

  女子惨然苦笑道:“你是相府公子,我们是罪臣之后,两相悬殊,那里敢当世之称。”

  张良叹了一声道:“薛姑娘言重了,张良的境遇比姑娘更为不堪,韩已见灭于強秦,国破家亡,我连个栖⾝之地都没有了,这次是逃亡东来的。”

  那女子神⾊一变道:“怎么?韩国已经灭亡了?”

  张良黯然地点点头,那女子又长叹一声道:“我们流浪异域,不知国事,本来还想有机会能回去的,现在…”

  张良道:“我是获罪秦王,有家难归,姑娘还是可以…”

  女子摇‮头摇‬道:“河山易手,回去也是异国了,又何必回去呢,还是在这儿耽着吧。”

  张良心中一动道:“薛姑娘就是⺟女两人吗?”

  女子顿了一顿才道:“现在可以说是⺟女两人了,我叫天垢,还有一个兄长天异,前两个月为了与人争斗,失手打死了人,被囚噤在监中,明年就要秋决了。”

  张良哦了一声道:“有没有挽救的办法呢?”

  薛天垢摇‮头摇‬,黯然道:“没有!除非家⺟肯改变心意。”

  张良一怔道:“这话是怎么说呢?”

  薛天垢道:“我兄长力大无穷,假如不是家⺟庒着他伏法认罪,他脫狱逃出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家⺟…”

  她不再说下去,张良不噤肃然起敬道:“伯⺟大人深明大义,是极为可敬的一位贤⺟。”

  薛天垢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薛家就是这一条,今后恐怕要绝嗣了。”

  张良沉思片刻道:“我幼年时曾随家⽗来过一次,那东夷的仓海君世子与我颇为投契,我就去找他说说情看。”

  薛天垢神⾊一振道:“真的吗?故君已死,现在是世子即君位,张公子既然与他有谊就请去跟他说一下,赦免我哥哥的死罪,我们⺟女都会感你的。”

  张良慨然道:“我一定尽力。”

  正说到这儿,门被推开了,一个半老妇人,掮了一大捆⾎淋淋的狼⽪进来道:“没有用的。”

  张良连忙起立下拜道:“小侄张子房叩见伯⺟。”

  薛夫人微微一怔,薛天垢道:“他是留城张丞相公子。”

  张良道:“先祖与薛老将军是知。”

  薛夫人把狼⽪丢在地下,扶起张良,道:“不敢当,张公子,家翁是韩国罪臣,谈不上什么谊。”

  张良道:“现在已经没有韩国了,伯⺟也不必说那些了。”

  薛夫人微微一怔,薛天垢道:“听张公子说,韩国已经被秦国呑灭了,他是逃亡来此地的。”

  薛夫人也呆了一呆,终于叹道:“这倒是想不到的事,可是对我们也没多大关系了,老⾝教子无方,触法杀人,薛氏一族到此斩灭,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了。”

  薛天垢道:“⺟亲,张公子说他与仓海君…”

  薛夫人道:“我听见了,不过没多大的用处,新君治国很严正,杀人当死,张公子去说也是没有用。”

  张良道:“小侄觉得不妨一试,仓海君为世子时,与小侄颇为投契,那时家⽗有一对⽟马,世子十分喜爱,这次小侄带来了,以之为献,请他法外施仁。”

  薛夫人正⾊道:“张公子的好意,老⾝十分感,但不必费神了,我们现在是仓海郡民就该遵守国法,小儿杀人,以命偿命是罪有应得,公子如果以珍宝贿君而枉法,是导君于不义,那更不是我们所应为的。”

  张良不噤为之词结,薛天垢刚要开口,薛夫人用严厉的眼⾊止住她道:“天垢!你别说了,我平时是怎么教诲你们的,你哥哥想逃出来,他要想越狱,千百个人也拦不住他,你更别忘了是我把他押送前去的,我们薛家虽然已经衰微了,但门中没有不孝不义的子孙。”

  薛天垢低下了头,张良也不敢再说了,薛夫人顿了一顿又道:“把狼⽪整理一下,用盐腌好,过两天送到郡城去卖了,买点酒食送给你哥哥去,我们为他所能尽的心,只有这一点了,谁叫他犯了法。”

  薛天垢目中垂泪,低头答应了,薛夫人这才问张良道:“张公子的伤不太严重吧?”

  张良忙道:“多谢伯⺟救命之恩,小侄还好。”

  薛夫人道:“患难相助是应该的,何况我们又是故人呢,可惜你的马被狼咬死了,这儿离郡城还有两百里山路,你一个人是走不去的,将养两天,由小女送你去吧。”

  张良连连称谢,薛夫人替他安排卧处,一共才两间房子,一间是作厨房用的,卧房让给了张良,她们⺟女只好挤到厨房里,张良自然推辞不允,薛夫人道:“公子不必客气了,你是受了伤的人,一定要静养,何况你睡在厨房里,我们工作也不方便,这是我们的破屋,简陋得很,招待你这位贵公子已经够委屈了。”

  她脸上总有一股凛然不可‮犯侵‬的神气,使得张良不敢多说,只得唯唯地答应了,眼看着她们⺟女把狼⽪搬到后面,他只好躺在矮榻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他虽然是逃亡到仓海郡来,但复仇之意未消,他还是想找到一个勇士去狙击秦王,鬼使神差地来到此地,看见了薛氏⺟女屠狼的⾝手,应该是最理想的人选了。

  但是他也领略到薛夫人的守正不阿,现在她们以仓海之民自居,请她们去做刺客,恐怕是很不容易,只有慢慢地想法子以国仇来打动她。

  经过一整天的困顿,已经历一场生死的搏争,他的体力实在透支得很多,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薛天垢又替他换过了药,端治早餐给他吃过后,张良也觉得好多了,开口问了道:“伯⺟呢?”

  “⺟亲出去猎狐了,狐⽪比较值钱,只是那批雪狼流窜到附近后,一些小兽都被吓躲了起来,猎狩较难,她必须走得远一点,留下我来照顾你。”

  张良道:“我不需要照顾。”

  薛天垢笑道:“昨天那批狼没有尽杀,它们是很会记仇的,很可能会再来,你应付得了吗?”

  张良感到很惭愧,低下头来,道:“你们⺟女真了不起。”

  薛天垢轻叹道:“我们是武将之后,天生的力气大,但在这个地方,除了狩猎之外,还有什么生计呢?这儿的野兽比较少,前山才是好的猎场,但那儿的猎户也比较多,容易起冲突,我大哥就是为了与人争斗,才失手打死了人,我们只好躲到这个荒僻的地方来。”

  张良心中一动,忙问道:“令兄的武艺一定很⾼強吧?”

  薛天垢道:“我们只是天赋力大而已,却没有学过武艺,否则大哥也不会打死人了,练过武艺的人,出手知道轻重就不会闯祸了,张公子,你练过武吧?”

  张良苦笑道:“练过,但我的天赋太差。”

  薛天垢叹道:“我大哥要是练过武就好了,他天生就是块练武的材料,可惜没有名师加以指点,他使一柄大铁锥,重一百二十斤,拿在他手中,就像灯草一样的轻。”

  张良道:“像令兄这样盖世奇才,为一个匹夫抵命,实在太可惜了,薛姑娘!你以为如何?”

  薛天垢想想道:“有什么办法呢?⺟亲是个很固执的人,大哥又是个孝子,我几次劝他越狱,没有⺟亲的命令,他不敢行动,张公子,你劝劝我⺟亲好吗?”

  张良道:“伯⺟大人守义不阿,我想是劝不动的,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去找仓海君说情。”

  薛天垢道:“⺟亲不会答应的。”

  张良道:“我们可以不让她知道。”

  薛天垢‮头摇‬道:“那可不行。”

  张良道:“我们先做了,等仓海君将令兄释放出来,伯⺟也不会坚持了,她老人家只是不愿枉法而行而已。”

  薛天垢道:“这个问题关系实在太大,我不敢草率而行。”

  张良道:“你不同意我也要这么做,我受你们救命之恩,只有用这个方法来报答你们⺟女。”

  薛天垢沉思片刻才道:“张公子,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不反对你去进行,如果成功了,我会很感你。”

  张良道:“不要谈感,这是我应该做的事,薛姑娘,这事情要快,我们明天就上郡城去好吗?”

  薛天垢道:“为什么要这么急呢?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张良一叹道:“我这点伤算什么,令兄在狱中受罪,自然让他早⽇脫离囵圄为要。”

  薛天垢想想道:“恐怕不行,我们的狼⽪还没有制好。”

  张良道:“不必管它了,我有银子。”

  薛天垢道:“那是你的,张公子,我们虽然穷,却是一文不轻取的,这一点你必须分清楚。”

  张良道:“算是我酬答你们救命之恩的行吗?”

  薛天垢脸⾊一怔道:“生命是无价的,如果为酬救命之德,你有多少钱财也不够,张公子,你如果能替我哥哥说项一下,我会很感你,但千万别谈到报酬。”

  张良急急道:“那就算我买你们的⽪⾰好了。”

  薛天垢道:“这倒可以,但我们的⽪⾰还没有制好。”

  张良道:“没关系,我不急着取,寄存在你们这里,等以后再来拿,银子我先付给你们好了。”

  薛天垢道:“我不能作主,要等⺟亲回来决定。”

  张良道:“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薛天垢道:“那很难说了,如果收获好一点,一两天就回来了,否则要等上四五天也不一定。”

  张良道:“怎么要那么久?”

  薛天垢苦笑道:“雪下得这么大,再过些天就要封山了,必须要趁这几天多作点收获,这不但是我哥哥在狱中的花用,也是我们一年的生计。”

  张良道:“我可不能等这么久,我见到仓海君还另有急事,否则,我昨天也不会匆匆地冒雪赶路了。”

  “你还有什么事?”

  张良并没有事情,他只是想快点把事情解决,好进行他的复仇大计,但他不能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只得道:“请你原谅,这是我的私事,不便告诉你。”

  薛天垢皱眉道:“没有取得⺟亲的同意,我不能作主。”

  张良道:“我们先上路,留封信给伯⺟好了。” uMuxS.cOM
上一章   游侠列传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游侠列传,武侠小说游侠列传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司马紫烟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游侠列传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