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燕赵雄风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燕赵雄风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36  时间:2017/9/20  字数:21446 
上一章   第十三章 营火大会    下一章 ( → )
  华树仁神⾊一寒道:“那可不行,从现在起,你连我的门都不许进,我收不起你这种徒弟的。”

  莫客非拍拍张自新的肩膀道:“老弟,你现在一举成名,是天下第一等的武林⾼手了,如果你说是我们的门下,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找我们的⿇烦,我们清闲了许多年,好不容易老兄弟聚了头,你也该让我们过两天平安的⽇子…”

  李铁恨笑道:“莫二叔的话是对的,你一片善意我明⽩,可是为了你的好心,吵得我们不安,那就没意思了,何况昔年在江湖上也结了不少仇家,在京师,人家不敢来寻仇,到了别处时,你说是我们的弟子,可也够⿇烦的,这是为了大家好。”

  张自新正要开口,李铁恨又道:“今天我们三弟兄有很多话要谈,你不必跟去了。改天有时间,我再跟你好好聊聊,不叫我们师⽗,我还是你的大叔,否则真的我不敢理你了,去吧,哈老师那边一会儿给你庆功,跟他们热闹一下,今天你也值得⾼兴。”

  杨青青见张自新仍是愁眉不展,为了要打开僵局,乃笑道:“兄弟,⽇子还长着呢,慢慢再说吧,你看哈掌柜来接你了,我陪你玩玩去!”

  朝小沙丽打了个眼⾊,两人拖了他,直向哈回回的帐篷处走去,哈回回正在指挥手下的人收拾准备回去,见了他们,立刻上笑道:“老弟!恭喜!恭喜!今天你小⽩龙三个字,算是在武林中定了,走到哪都会受人尊敬…咦!你怎么不⾼兴呢?”

  杨青青笑道:“他心里正别扭呢!哈大叔,您得劝劝他,叫他别死心眼儿!”

  哈回回问道:“为什么?”

  杨青青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哈回回笑道:“他们三个人就是不⼲脆,不过华老哥的做法也对,他只教了你一套剑法,怎么能算你的师⽗呢!”

  张自新道:“哈大叔,您怎么也说这种话?”

  哈回回笑道:“一个人的成功完全靠自己,如果你不成材,再好的师⽗也教不出玩意来,反过来说,你如果有出息,将来的成就凌驾在他们之上,称他们为师⽗,岂不是存心扫他们的面子?”

  张自新愕然道:“大叔,我不懂您的话!”

  哈回回道:“你才十五岁,已经有这分成就,将来必定比他们強,如果你对外承认是他们的门徒,别人不羡慕他们收了个好徒弟,反而会笑他们借你自抬⾝价,这种闲话,他们怎么受得了!”

  张自新道:“照这么说,做徒弟的一定要比师⽗差?”

  哈回回道:“话也不是这样讲,如果师⽗花了十几年心⾎,培养出一个徒弟,即使成就超出了师⽗,仍然是师⽗的功劳,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在华老哥门下受业不过才一个月,只学了一套剑法,要把你当做弟子,都会笑他们拣现成便宜。浊世三神龙在中原武林中⾝份显赫,怎么肯让人说这种闲话!”

  张自新还要申辩,哈回回笑道:“别说了,教过你武功的人很多,像刘金泰,我也教过你几招摔跤的手法,是否也要算是你的师⽗呢?”

  张自新道:“任何一个对我有好处的人,我都同样以弟子之礼去对待!”

  哈回回笑道:“那杨‮姐小‬、小沙丽她们也教过你一些玩意儿,你是否要拜她们为师!”

  张自新被问住了。哈回回笑道:“武林规矩,收弟子是很隆重的事,必须经过正式的拜师礼节,叩拜师祖的牌位,才算是正式⼊门,光是传授一点技艺可扯不上一点师徒的关系,老弟,做事情要两厢情愿,你虽是一片好意,但是勉強别人,弄得大家不痛快,那反而没有意思了!”

  这时有几个回回过来,朝哈回回说了一阵回语,哈回回笑道:“老弟!别人不要你,我这些族人倒很你,他们说你今天用咱们摔跤的手法赢了他们,也是我们的光荣,要在我的马场上为你举行一次营火会,完全是用咱们草原上的仪式,封你为回族的勇士,你肯赏脸吗?”

  话刚说完,杨青青已跳起来叫道:“好极了,哈大叔,我听人讲过沙漠上的风情,最好玩的就是举行营火会,我能参加吗?”

  哈回回笑道:“只要是朋友,就可以参加我们的任何聚会,我们当然,只是今天的营火会是为张老弟而举行的,他如果不赏光,我们可开不成。”

  张自新连忙道:“我一定参加,不过专为我而吵闹大家,那就不敢当了。”

  哈回回大笑道:“草原上的子民不懂得客气,待人完全是一片诚心,老弟,你来参加就是了,别的话都不必说了。”

  于是他又用回语对大家说了一番,大概是告诉他们张自新同意参加聚会,那些回族兄弟连声呼,异常‮奋兴‬地呼啸着走散了,哈回回又道:“张老弟,走吧,咱们快回去准备去。”

  张自新不解道:“哈大叔,您怎么会沾我的光呢?”

  哈回回笑道:“回人对外是一个大族,里面又分了许多小部落,除了公举为首长的那一族外,谁都没有权力召集大家,所以京师的一千多同胞,只能私自来往,从没有公开聚会,今天大家要求为你开营火会,无疑是承认我这一部族是他们的首长,这不是沾了你的光吗?”

  哈回回骡马行的朋友尤其‮奋兴‬,动作十分迅速,很快就把帐篷拆卸下来,抬着走了,哈回回笑道:“我们的妇女平常是不出来的,只有这种盛会,才允许她们公开参加,那真是一场了不起的殊荣,得准备一千多人的吃喝,我也得赶快回去准备了。”

  大家骑了马,回到骡马行,那些先回来的人已经在驯马场上着手准备了,哈回回一面指挥着,一面巡视,对后面跟着的张自新笑道:“在京师要找沙漠上那么大的空地是不可能的,幸好我有这一片马场,勉強可以容得下了,如果在沙漠上,十几万人的大集会,那才叫热闹呢。”

  张自新担心地道:“哈大叔,上千位人吃喝,临时来得及准备吗?”

  哈回回笑道:“咱们的筵席很简单,烤上几头牛、几十头羊,就是菜了,此外⽔果、酒都是现成的,你放心好了,绝不会叫大家饿着。”

  张自新道:“您这下子得大破费了。”

  哈回回大笑道:“这算什么,为了这场盛会,倾家产也是值得的,何况照惯例,他们都会带礼物来奉献主族,不但不赔本,甚至还会赚一笔呢。”

  回族人的子比较急躁,还没到⻩昏,大家都携眷,或坐车,或骑马来了,而且每个人都是盛装,男的、女的、老的、幼的,花团锦簇,刹那间,把一个大空地围得満満的,小沙丽也穿上了最好的⾐服,挨在张自新⾝边,咿咿呀呀指手画脚地哼个不停。且喜天空作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月姐儿刚在天幕上露脸,満天彩霞中,场上已燃起了熊熊的营火。

  没有桌椅,大家都把带来的毡子铺在地上,就算安了席,围成一个大圆圈坐着,营火的周围有人练地烤着整只的牛羊,涂上香料,香味飘出来,使每一个人都在喉头自咽口⽔。

  盛会开始了,哈回回以主人的⾝份先说了一席话,因为张自新是汉人,又是盛会的主宾,所以他是用汉语讲的,好在那些回人久居京师,都能听得懂,语中无非是将张自新的英勇夸扬了一番,然后把烧的牛⾁抬来,割下牛尾,用盘子端了献给张自新。

  这算是主人的献礼,接着许多与会的人,也纷纷献上礼物,大部分都是金珠宝石之类,光辉闪烁,张自新正想推辞,哈回回低声道:“这是他们对勇士的敬意,你可不能拒绝,必须要收下来,才是他们的光荣,而且你还得还给他们一件礼物。”

  张自新苦着脸道:“这么多人,我拿什么去回送呢?”

  哈回回笑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回,你只要准备一件礼物,随便什么东西,送给一个代表就行了。”

  张自新问道:“我选谁做代表呢?”

  哈回回道:“别紧张,你自己斟酌着看,如果是男的,必须是一个德智兼具的长者,否则就赠给一位美丽的女郞,那就不会得罪人。”

  张自新皱着眉头,杨青青在他⾝边低声笑道:“我已经问过了,你还是找个女孩子作赠礼的对象好,勇士是英雄,英雄美人,那才合他们的心理。”

  张自新更为着急道:“我没想到会有这一着,事先没有准备,我⾝上的东西,哪一样都不适合送人,更别说是送给女孩子。”

  杨青青笑道:“回人重感情,视金⽟如粪土,礼物并不须要有价值,只要有意义就够了。

  张自新低头深思,小沙丽却在底下偷偷塞了一样东西给他,张自新接了过来,却是一束鲜花,不由怔了一怔,小沙丽朝他做做手势,叫他把这束鲜花做成一个花环,套在脖子上,张自新才明⽩了。

  筵会已经开始了,烤的牛羊⾁割成一块块的分送到大家面前,大家用手撕着,吃着,酒是⽪袋子盛着的,川流不息地送到大家面前,不等喝完,立刻又有新盛満的送来,哈回回骡马行中的帮手全部都手脚不停地往来招呼客人,连家小妇女都出来帮忙了。

  游兴节目也开始了,酒酣的武士⾚裸着上⾝,舞着弯刀,配合着雄壮的战歌,作着疯狂的舞蹈,更有许多妙龄的女郞,和着优美的胡笛,铃鼓,曼妙起舞,唱着清脆悦耳的情歌。

  张自新一直在低头扎花环,准备作为赠礼,可是他耝手笨脚,始终弄不好,杨青青被场中奇异的歌舞昅引了注意,没有去帮他的忙,哈回回也忙着去招呼别人,没有来注意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

  来到他⾝边道:“老弟,男的,女的,差不多全在你面前经过了,你决定赠礼的对象没有?”

  张自新愕然道:“他们什么时候经过的?”

  哈回回笑道:“家长向你献过礼,男儿们向你献过承,女郞们向你献过歌,你赠礼的对象只限于这些人,别的可以不理!”

  张自新急了道:“糟了,我一个也没注意,哈大叔,您替我选一下吧!”

  哈回回笑道:“那可不行,你手里拿着花,大概是准备找一位女郞做对象,被你选上的人将是毕生的殊荣,我可无法替你做主。”

  张自新把扎得半妥的花环取出,自己更不好意思了,因为他耝手笨脚,把鲜花全弄残了,花瓣零落,自己看看也不像话,哈回回眉头微皱,但仍笑道:“没关系,受赠者只重视礼物的意义,哪怕是一朵鲜花,她们也会妥善珍蔵,当做终⾝的纪念品!”

  张自新忙问道:“一朵花也行吗?”

  哈回回笑道:“当然行了,由勇士替她把花佩在发鬓,她就是回族最令人羡慕的女郞,你选中了谁?”

  张自新道:“我一个也没有注意!”

  哈回回道:“老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今天规模虽小,却有着各部族的同胞参加,等于是一次回族的大结盟,意义相当深,而你的赠礼式将是会中的重头戏,老弟,现在你决定一下我替你宣布了!”

  张自新道:“大叔我真不知道选谁好!”哈回回道:“那你就随便选一个好了,凡是回族的女郞,都是花一样的美人,你只要注意别选上个有夫之妇就行了,否则她的丈夫会找你拼命的,他以为你看中了他的子…”

  张自新一怔道:“会这么严重吗?”

  哈回回笑道:“也不算严重,他必无胜望,可是即使被杀死了,他心中仍是愉快的,这证明了他的子是个美丽的女子,那个丈夫将感到双重的光荣,不过你老弟年纪还轻,无须为了一个女人惹下这场⿇烦!”

  说着他走到场中去宣布了,全场立刻静了下来,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张自新这边,等着他的决定!

  张自新急了道:“糟了,我怎么知道哪些人是嫁了的人,哪些是没出嫁的呢?”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小沙丽在旁边,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是已领会到他的意思,了解他的困难,乃笑着扯扯自己的面纱,张自新总算明⽩了,场中的女郞打扮全差不多,只是有些蒙着一层轻纱,有些却没有。

  经过小沙丽的暗示,他知道蒙着面纱的女郞,必定是未嫁的少女,可是他又没有十分把握的,万一不是这样,岂不是要惹来一⾝⿇烦,想了一下,终于有了决定!

  将花环抛开,在剩余的鲜花中拣了一枝带叶的玫瑰,拖了小沙丽的手,走到场子中间,将鲜花揷在她的鬓角。

  四周响起了一阵热烈的呼,也起了一片轻微的叹息。

  小沙丽见张自新把鲜花揷在自己的鬓角,不由羞红了脸,在她苹果似的脸上,却充満了惊喜之⾊。

  接着她拉着张自新向四周呼的人摇手答礼,对四周呼的人群表达了他俩感谢之意。

  张自新对回族的礼节丝毫不懂,只好跟着小沙丽学样了。

  四周的人群仍是不停地呼,此落彼起,场中的张自新自是莫名奇妙,就连调⽪活泼的小沙丽也惊呆了。

  因为回族的规矩,接受呼的人,是要用歌唱来表达他们的谢意,这一下可难了,张自新对回族的山歌一窍不通,而小沙丽是个哑巴,叫她怎么唱歌呢?

  站在场边的哈回回更是手⾜无措,因为这是回族的规矩,又无法叫人代劳,眼看他们两人非失礼不可了。

  正在哈回回万分为难的时候,这时小沙丽却洪亮的哼出了回族的名曲“天鹅之歌”!四周的少年男女也跟着哼了起来,小沙丽的歌喉异常洪亮,竟盖过了所有歌声,显得非常的凄婉动人。

  仪式完了,张自新松了一口气,他和小沙丽回到哈回回⾝边,哈回回向他们俩人微笑道:

  “看了你们俩人接受呼的情形,使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张自新问道:“是什么故事?”

  哈回回沉思片刻,才轻叹道:“我年轻的时候,大漠上也曾膺任为勇士,同样的情形,也是把一朵鲜花献给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后来成了我的子,就是沙丽的⺟亲!”

  他的声音转⼊回忆的神往,以丰富的感情注⼊声音道:“我记得那天晚上,她就是这首‘天鹅之歌’来答谢我,那美妙的歌声,也曾疯狂了大漠上成千成万的儿郞。”

  张自新揷嘴道:“这天鹅之歌是说些什么,我觉得它虽然好听,却充満了伤感的意思。”

  哈回回道:“在腾格里清澈的湖⽔上,经常有天鹅栖息,这些美丽的鸟儿在临死之前会振翅⾼翔唱出美丽动听的歌,一直到筋疲力尽,声嘶力竭,才落下来,葬⾝在湖⽔中,我们祖先把它的鸣声编成一首哀歌,就叫天鹅之歌,歌中所以充満了哀怨的情调…”

  张自新又问道:“小沙丽是怎么会唱的呢?”

  哈回回道:“她在三岁时因为生了一场病,才坏了耳朵,在她小的时候,她⺟亲经常哼天鹅之歌当做催眠曲,她居然记住了,她⺟亲死后,她还有时哼哼,我闻歌伤情,曾经不许她再唱,多少年来,我以为她忘记了,谁知她今夜一点不差的背了出来。”

  张自新道:“她既然能唱歌,也许还能恢复说话。”

  哈回回道:“不可能了,她只记住了曲调,不记得歌词,所以只用一个啊音来唱歌,可是她的歌,比她的⺟亲唱得更为动人。”

  张自新息然片刻,才道:“总算把难关渡过了。”

  哈回回点头道:“不错!解决了,凭她这副歌喉,也没有人再会不服了,这真可惜她不能说话,否则她唱起我们大漠上许多动听的歌曲时,不知道会住多少人呢。”

  张自新见他还在伤感着往事,连忙道:“哈大叔,我们去喝两杯,今天真值得⾼兴。”

  哈回回笑道:“今天喝酒不是用杯计的,完全是一袋一袋计的,你能喝多少?”

  张自新为了凑他⾼兴,豪放地道:“大叔喝多少,我就喝多少,那酒是葡萄酿的,像甜⽔一样,总醉不死人。”

  哈回回被他引发了豪兴,大声道:“好,我们拼一下,比武功我是自承不如,讲喝酒,我还不会输给你这小伙子,走,咱们回座上较量去。”

  两人来到席褥前盘腿坐下,有些人听说他们要比酒,立刻凑热闹围了上来,同时也给他们送来十几袋酒。

  哈回回举起一袋笑道:“老弟,这是咱们用家乡的方法酿制的葡萄酒,人口虽甜,后劲可大,你别逞能,醉下去两三天都醒不过来呢。”

  张自新年轻气盛,大声道:“一辈子醒不过来都没关系,大叔,咱们开始吧!”

  两个人仰头各灌下一袋,立刻有人递上了第二袋,朦胧中也不知喝下了多少,张自新只觉得眼前的人头由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变成了不知多少,终于醉了躺下了。

  从宿醉中醒来时,张自新觉得脑袋很痛,嘴里像火一般的⼲燥,⾆头⿇得发苦,四肢还是软绵绵的。

  努力移头向旁边一看,却见自己还是在驯马场上,天⾊暗沉沉的,也不知是早是晚,场上只有一个大个儿马大荣在清除马粪,使他知道那场酒会已经过去很久了。

  马大荣见他要爬起来,反而躲得远一点,伸长脖子问道:“老弟,你清醒了没有?”

  张自新又晃了一下脑袋,使自己更清醒了一点,然后才答道:“醒了,我醉了多久?”

  马大荣道:“⾜⾜两天两夜了,现在是第三天的下午,这已经算你⾝子结实的,跟您一起喝酒的,有一大半还躺在家里人事不知呢!”

  张自新一怔道:“有这么久?我会醉得这么厉害?”

  马大荣笑道:“咱们家酿的葡萄酒喝起来像藌汁,醇劲儿却不比烧刀子差,照您喝的量,连神仙都能醉死,您只醉了两天两夜,的确是了不起。”

  张自新忙问道:“我喝了多少?”

  马大荣一伸拇指道:“了不起,老弟,您把大漠上的酒将们全拼倒了下去了,整整十九袋,这种纪录只有六十年前,在天山下一次大聚会中有人达到过,可是那个人醉倒后永远没醒,因此您可以算是前无古人了。”

  张自新不大相信,用手敲敲脑袋道:“我没想到能喝这么多,哈大叔呢?”

  马大荣道:“送小沙丽去瞧大夫去了。”

  张自新惊问道:“沙丽怎么了?”

  马大荣道:“您当真醉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自新急道:“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只记得我跟哈大叔比酒,后来就躺下了。”

  马大荣点点头道:“我想您是醉昏了头,否则怎么会打小沙丽呢?”

  张自新更是发怔道:“我打小沙丽?”

  马大荣道:“您醉倒之后,哈掌柜只喝到十一袋,虽然没有醉,可不敢再勉強喝了,可是其他的客人不服气,说不能让您一个人把草原上的好汉庒倒了,大家拼着要超过您,结果最多只到十袋,一个个全倒了。”

  张自新道:“我只问怎么会打沙丽的。”

  马大荣道:“天亮了,差不多的人全醉了,聚会也散了,小沙丽见您躺在这儿,怕您着凉了,叫人抬您进去,谁知您人虽醉了,心神可不糊,那些人一抬您的⾝子,就被您摔了出去,⾜⾜打伤了七八个,最后小沙丽自己来扶您,您摔她不倒,反而被她擒住了胳臂,就在她要把您扶起的时候,你挣脫了手,在她上打了一拳。”

  张自新失声叫道:“该死,我怎么会这样糊涂…”

  马大荣道:“这不能怪你,当时掌柜的送客不在,等他来了说你是练武的天才,底子好,神智昏的时候,⾝体仍然有保护自己的本能,不能去动你的。”

  张自新急问道:“小沙丽伤得怎么样?”

  马大荣笑道:“不严重,只吐了两口⾎。”

  张自新跳了起来叫道:“吐了⾎还说不严重!”

  马大荣道:“这是大夫说的,沙丽年纪轻,受点伤很容易复原,只是为了怕淤⾎不散,积成固疾,才每天去推拿一下,用金针引活⾎脉,三五天就好了。”

  张自新又急问道:“他们上哪个大夫那儿?”

  马大荣道:“西市口袋胡同的莫大夫,他虽然是蒙古的密医,‮挂不‬牌,不串铃,却是跌打损伤圣手,咱们有人受了伤都去找他,一帖膏药就好了,灵验极了。”

  张自新问道:“去了多久了?”

  马大荣道:“刚去,一个时辰准回,因为金针透⽳要花点功夫。”

  张自新拱手道:“马大哥,劳您驾给我备匹马,我等不及他们回来,得看看去。”

  马大荣连忙道:“您酒刚醒,何必去呢?我说没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沙丽临走前还来看过您,如果不是又怕您打人,早就把您抬进去了。”

  张自新道:“不行,我非得去看看她,否则我怎么对得起她。”

  马大荣笑道:“她一点都不恨您,伤也不打紧了,哈掌柜估计您还得躺两天,她才走了,否则她就会守着您,那伤可以说是好了,去不去都没要紧。”

  张自新急躁地道:“说什么我也要去看看她,您不备马我就走路去。”

  马大荣笑笑道:“老弟,您一定要去,还是走路的好,虽然您清醒了,⾝子还是软的,在京师大街上骑马,万一控制不住缰绳,撞了人固然不好,如果摔了自己,那是更犯不着。”

  张自新也觉得头重脚轻,倒是信了他的话道:“我就走路去吧,好在路也不远。”

  说着拔步就跑,马大荣要他走路,原是拦阻他前去,因为大醉刚醒的人,一定是脚步虚软的,本是无法行动,哪知张自新体力超人,一醒过来,立刻就恢复正常了,先前几步还有点摇晃,后来竟是迈开大步飞跑了,急得他在后面大叫道:“张兄弟您还是骑马吧,我给您备马去。”

  张自新回头道:“不用了,我等不及,等你搭上鞍,拢上缰绳,我已经到了。”

  马大荣叫道:“您不骑马,也得把剑配上。”

  张自新一怔道:“带剑⼲吗?”

  马大荣气吁吁地把剑送来道:“哈掌柜吩咐过了,叫我们出门要小心,长舂剑派的那批人还留在京师,⽩长庚做了顺贝勒府上的总教习,手下的人全进了府,整天在街上溜达,要找您⿇烦呢。”

  张自新愕然道:“他们找我什么⿇烦?”

  马大荣道:“还不是为了您这柄宝剑,顺贝勒府派了官人,到这儿来问过几次了,说是愿意出⾼价买您这柄剑。”

  张自新道:“告诉他们我不卖,不就得了。”

  马大荣叹道:“顺贝勒是十⾜的公子哥儿,哪里会懂得什么宝剑,这分明是⽩长庚在捣鬼的,所以您要小心。”

  张自新愤然道:“这是什么话,我跟他们无怨无仇,在此武场上赢了他们是公开的竞技。”

  马大荣道:“兄弟,顺贝勒是隆亲王的世子,隆亲王现掌宗人府,是最有势力的宗室亲王呢,⽩长庚有了这重靠山,想找您的⿇烦还不容易。”

  张自新道:“他们总不能在大街上杀人吧。”

  马大荣道:“杀人或许不至于,可是闹起来总是您吃亏,他们现在是王府门客,您只是个老百姓,尽管您现在已是名満天下,还是少惹他们为妙。”

  张自新道:“王府门客也不能仗势欺人。”

  马大荣叹道:“兄弟,民不与官斗,您本事再大,总不能与一个亲王贝勒作对。”

  张自新道:“我跟这些贵族毫无来往。”

  马大荣道:“可是顺贝勒与银邱侯爷是死对头,邱侯爷因累世功勋,帝眷颇隆,对这些宗室亲王从不卖账。”

  张自新道:“我跟邱广超素无瓜葛呀!”

  马大荣道:“说是不错,邱侯爷立⾝正直,又喜武林中人,府中⾼手不少,顺贝勒公私两方面都不敢惹他,现在⽩长庚被顺贝勒拉去了,顺贝勒就是想利用他们去斗斗邱侯爷,⽩长庚如果想找您⿇烦,贝勒府少不得会全力支持,这其中的曲折,您总算明⽩了吧?”

  张自新道:“明⽩是明⽩了,可是与我带剑有什么关系呢?”

  马大荣道:“⽩长庚想得只不是那柄剑,主要的还是忌讳您这个人,如果您⾚手空拳,叫他们碰上了,来个大围攻,刀剑齐上,您丢了命可不太冤枉?带着剑,至少可以自保。”

  张自新想了一想,才点点头道:“好吧,我带着剑好了,不过我想没多大用,即使他们找上我,我也不能在京师杀人。”

  马大荣笑道:“当然您不必杀人,可是带着这柄剑可以使您不必被人杀。”

  张自新拱拱手,道声多谢,才急急地走了,由这儿到西市,要穿过好几条大街,路是的,他以前卖柴都走过,为了避免遇见长舂剑派的人惹起⿇烦,也特地拣了几条小巷子,走到一半的路程,刚好在一条长巷內,忽然前面围了很多人,不知是⼲什么。

  他向前去,才看到一个⾝着官⾐的汉子,揪着一个穷苦的老太婆拳打脚踢,那贫婆年纪已经很大了,被打得滚地求饶,那汉子仍是不肯罢手。

  旁边围观的人很多,大家脸上都现出敢怒不敢言的神⾊,默默地瞧着,却没有人上前去劝解。

  张自新天生侠义心肠,再加上他是跟祖⺟长大的,对年纪大的老婆婆别有一种亲切之感,见状自然不能袖手,挤进前去,突然伸手握住那汉子的胳臂道:“喂,你⼲吗欺负一个老人家呢?”

  那汉子被张自新握住了膀子,抗不住他指上的神力,痛得直咧嘴,也不答话,底下撩起一脚就踢了过来。

  这汉子也许学过几天拳脚,但还不够在张自新面前卖弄,只随后一抄,托住那汉子的脚跟朝外撩了出去。

  这一撩的劲儿很大,虽然有看热闹的人挡住了那汉子,但也抵不过那冲势,一下子接连撞倒了四五个。

  那汉子跌在人堆中,倒是没受伤,挣手扎脚地爬不起来。破口大骂道:“妈的,你这兔崽子是哪来的野杂种,也不睁开你的狗眼,敢来惹你家武老爷。”

  张自新最听不得人家骂人,怒从心起,冲过去又是一巴掌,那汉子的半边脸立刻开了染坊,掌印处发⽩,旁边染成了紫⾊,口角流下鲜⾎,至少有四颗牙齿离了,一头栽倒在地上,光会哼哼。

  立刻有人把那汉子扶了起来,低声道:“武爷,您这下子可是在老虎头上拍苍蝇,这位少年英雄正是前天在卢沟桥一举成名的小⽩龙。”

  那汉子听了这些话,凶焰倒是收敛了起来,但仍是不甘示弱,吐了一口含有唾沫的⾎,连带吐出几颗牙齿,唔唔地叫道:“小⽩龙怎么样,他敢把老爷杀了?”

  张自新一把揪住他前的⾐服,将他拿了起来,道:“我犯不着杀你,可是能再给你一巴掌,将你那边的牙齿也敲落几颗下来。”

  那汉子张牙舞爪地叫道:“快放我下来。”

  张自新故意再把他举得⾼一点,那汉子吓得大叫起来,旁边的人忙劝道:“张大侠,你就算了吧,武爷骂了您两句,您也打过他了…”

  张自新将那汉子举得更⾼一点,问道:“这家伙是什么玩意儿?”

  旁边那人道:“武爷是顺贝勒府的门官。”

  张自新一听是顺贝勒府上的门官,想起⽩长庚投⼊顺贝勒府,倚仗势力要与自己作对,心里更生气了,冷笑道:“原来是贝勒府的看门的,一个奴才就这么横行霸道,在街上任意欺侮老人家。”

  那被打的老妇想是害怕这汉子的势力,反过来替他求情道:“相公,怪老婆子不好,武爷打老婆子的门前走过,是老婆子不长眼,泼了盆脏⽔,把武老爷的⾐服溅了。”

  张自新道:“溅了⾐服最多替换洗一遍,怎可以伸手打人呢?”

  老妇不敢做声,张自新又怒道:“这种仗势欺人的狗奴才,照我的脾气,真想拔剑出来,一下砍了他的狗头,可是我怕污了我的剑。”

  旁边的人道:“是的,张大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武爷吧。”

  张自新见求情的这人也是穿着官服,乃冷笑道:“阁下是在哪个衙门发财?”

  那人一拱手道:“小的在京兆尹梁大人手下当差。”

  张自新冷笑道:“原来是位差官老爷,你眼看着这家伙欺凌百姓,也不吭一声,现在我出头教训他,你倒是会上来求情了。”

  那人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张大侠,您说的是,小的正在劝武爷⾼抬贵手,您就来了。”

  张自新怒声道:“光是劝就行了吗?你该把他抓起来。”

  那人苦笑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武爷是贝勒府的呢,连大人见了武爷也得递个手儿问安,小的怎么敢得罪武爷呢!”

  张自新实在瞧不顺眼他这副奴颜婢膝的样子,乃冷冷地一笑道:“我可是个老百姓,现在打了这个武老爷,你可以抓起我来向他表功呀。”

  那人连忙道:“小的怎么敢,您是京师闻名的英雄,又是邱侯爷的朋友,小的只求您放下武老爷,大家别出事就万全了,因为这条小街是小的管辖地段,事情闹大了,小的实在担待不起的。”

  张自新见他一派惶急之状,觉得他很可怜,再者自己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才悻悻地把那汉子放下道:“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见到你横行不法,我非宰了你不可。”

  那大汉落地之后,连站都站不稳了,⾝子一软,就往地下倒去,那官役扶他道:“武爷,您怎么啦?”

  刚把他的⾝子扶直,连张自新也怔住了,原来那大汉上揷了一柄匕首深透肾。看来,下手的是个极有经验的武功好手,而且那大汉是被张自新举在空中,这柄匕首是被人当暗器击中。

  旁边的人见出了人命,哗然一声惊呼,惟恐惹⿇烦上⾝,立刻都哄散了,只见那官役与老妇留在当地,张自新愕然道:“奇怪,是谁杀了他?”

  那差官吓得丢下尸体,双膝跪下来道:“张大侠,你是大英雄,一人做事一人…”

  张自新怒道:“混账,你也认为是我杀了他?”

  那差役道:“小的没瞧见。”

  张自新道:“没瞧见不能随便说。”

  那差役叩头道:“张大侠,人是不是您杀的都没关系,只求您到官府去走一趟。”

  张自新怒道:“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去见官?”

  那差役连连叩头道:“张大侠,你行行好事,事情发生时,你正跟武爷在打架,如果您不去见官说一声,责任就在小的与这位尤老娘⾝上,小的家里还有老娘与四个孩子,尤老娘还有个小孩子,我们实在担当不起。”

  张自新道:“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差役道:“你拔腿就走,这件事就成了无头公案,本官为了向贝勒爷待,一定把事情加在小的与尤老娘头上,张大侠,你行行好!可怜我们一下吧。”

  那老妇也跟着叩头道:“张大英雄,老婆子只有一个儿子,出门做生意没回,媳妇早死了,留下我这个苦命的老婆子带着三岁大的小孙子过⽇子,如果被套上这场人命官司,别说我们祖孙俩人不得活,连我儿子回来也活不成,大侠,你就去一下子吧。”

  张自新究竟是年轻,不明事情利害,想想道:“好,我就去证明一下,不过我只是去说明事情的经过,与邱侯爷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他的朋友。”

  那差役道:“您去就行了,别的都没关系。”

  于是张自新跟那差役一起动⾝,连那老妇也跟着走了,到了京兆衙门,那差役先进去,没多久,里面出来一批公人,拿着锁链,一下子把张自新套上了,张自新愤然道:“你们这是⼲什么?”

  先前那个差役带手铐出来,道:“张大侠,梁大人出门应酬去了,要等晚上才回来,只有师爷在衙门里,他们认为我们都有嫌疑,吩咐先关起来,等大人回来发落,这是例行公事,您就委屈一下吧。”

  张自新本想挣扎,可是见到那些官役准备把那老妇也锁上,乃慨然道:“这位老太太已经上了年纪,又挨打受了伤,你们铐她⼲什么?”

  那差役苦笑道:“张大侠,大伙儿都认识您是京师第一位大英雄,惟恐您跑了,他们拦不住,所以才锁住我们,万一您不肯受委屈,就在我们⾝上追人。”

  张自新怒道:“混账,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另一差役赔笑道:“张英雄,您是明⽩人,贝勒府的门官爷被杀,这是大事件,本官又不在,师爷做不了主,才想留您,您就委屈一下,等本官回来,问请楚了,自然会放您出去。”

  另一个差官般的人却道:“张大侠,我可不敢得罪您,如果您不肯委屈,就请邱侯爷给一张片子,保证您随传随到,我们代,绝不敢惊动您。”

  张自新想想道:“不必了,我没杀人也无须去⿇烦邱侯爷,我就等一下吧!”

  那官差笑道:“说的是呀,如果本官在,这件事马上就可以解决了,常爷胆小,才要您委屈一下,我们已经去派人请本官马上回来了,您就担待点吧。”

  张自新见那老妇吓得直打哆嗦,十分可怜,乃道:“我锁上没关系,那位老太太别难为她可不可以?”

  那差官笑道:“只要您张大侠肯帮忙,我家里也有老娘,谁会去为难一位老人家呢?”

  说完又对手下吩咐道:“把这位老太太扶到班房里休息一下,小心点,别吓着她。”

  更和颜悦⾊地对那老妇道:“老太太,您别怕,事情跟您没关系,等本官回来,问几句话马上就放您回去的。”

  有人把老妇扶走了,张自新让他们套上锁链,扣了脚,那差官又解去他的宝剑道:“张大侠,很对不起,这玩意暂时我们保管一下,等您出去时,我们立即奉还。”

  说完把他拥进去,到了监房,里面关了很多鸠面蓬首的犯人,他们把那差役推了进去,那差官道:“张大侠,您是贵宾,不敢委屈您,另外给您准备⼲净屋子。”

  说着将他带到另一所监房里,果然十分⼲净,不过是单人房间,四周全是耝大的石块,连门也是铁的,他把张自新带进来之后,还客气了几句,才带上门出去,张自新听见外面当啷一声,大概是上锁了。

  室中连都是石块砌成的,铺了稻草,他心中很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有満屋转,拖了十几斤重的铁链,加上几十斤的脚链,虽然并不碍事,到底不太方便,他最后倒在石炕上睡觉了。

  这一睡又不知多久,因为这石窟是不透天光的,只有屋顶上吊了一盏大铜油灯,燃着一细细的灯,发出⾖大的灯光照明,张自新起来一看,在铁门的洞中给他送来了个黑面饽,一碗冷⽔。

  他倒不饿,乃大声叫道:“来人哪!”

  门洞中露出一张黑脸,狠狠地道:“什么事?”

  张自新问道:“本官回来了没有?”

  那人道:“早就回来了。”

  张自新道:“为什么还不过堂?”

  那人冷笑道:“早就问过了,人是你杀的,你在堂上亲口招供,连押都画上了,你的胆子真不小,居然敢杀死贝勒府的门官。”

  张自新一时怔住道:“什么?我几时招认的?”

  那人道:“你连自己⼲的事都不清楚…”

  说完回⾝走开,张自新又气又急,拼命地叫喊,却没有人理他,张自新叫了一阵,气起来用劲把手上的铁链去敲击铁门,弄出很大的声音。

  那人又来了,狠狠地道:“你老实点,否则是自讨苦吃,三更半夜鬼闹个什么劲。”

  张自新一面敲门,一面吼叫道:“你们分明是摆下圈套来陷害我的,我连本官的面都没见怎么就画供招认了呢。”

  那人冷笑道:“你知道就乖乖的等着吧,还有几‮安天‬稳的⽇子,否则等不到处决,老子就先宰了你。”

  张自新气得隔着门洞,伸拳要打他,那人却用一,从门洞中伸进来戳他,张自新就伸手去抢那,才握到手,痛叫一声,他马上就丢开了,原来那是在火里烧过的。

  他怕那人还用铁来戳,连忙跳得远远的,摊开手掌一看,掌心已被烫上了一块,起了⽔泡,连忙拿起了那碗凉⽔浇了上去,火热的痛楚虽然减轻了一点,可是⽔泡经冷⽔一冰,已经破了,痛得更厉害。

  那人在外面冷笑道:“你尝到了厉害了吧,别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号大英雄,到了这死囚牢里,再狠的人物,也会整得服服帖帖的。”

  张自新知道自己已经被陷⼊一项谋,这些人都是经贝勒府收买了,存心要害死自己,假如在这里逞狠,说不定会有更厉害的毒着使出来,倒不如乖乖地防着,慢慢再想脫⾝之计。

  于是他又回到炕上躺着,那人在门洞中叫骂了半天,见他没动静,才冷笑着离开了。

  等那人走远了,张自新才跳了起来,这次很谨慎,他留心着不发出声来,然后用劲想挣断⾝上的铁链,可是那铁链似乎特别结实,他把肌⾁都勒痛了,铁链仍然纹丝不动,张自新不噤对自己的体力产生了怀疑了。

  以他平常的劲力,再耝的铁环也能拉开,何以这指头耝的铁条会没有办法呢?连试了几次仍是如此。

  门洞中那家伙又露出的脸冷笑道:“小子,省点劲吧,这副链子是专门对付你们练武的人打造的,不知道有多少江洋大盗被它套住了,动都没法动,凭你这啂臭未⼲的⻩⽑小子就想拉得断吗?”

  张自新这才知道人家是存心困住他。

  想着一切都有了预防,看来想脫⾝是不可能了,急怒之下,他又朝洞门扑了出去,不过这次他有了戒心,不再伸手去挨烫,却用铁链当做兵器,从洞中甩出去。

  那家伙没想到会有这一着,躲得虽快,但腮帮子仍挨了一下,痛得哼哼直吼,据估计最少有两颗大牙被打落了。

  张自新用链头打了那人一下,心中稍微出了一口恶气,刚想吁口气,洞门外忽然泼进了一碗⽔似的东西。

  张自新一下子没有躲开,淋得満头満脸,眼睛也沾上了一点,又痛又辣,边叫边跳,连忙用手去眼睛。

  掌心上挨上那淋淋的体,更觉火烫彻心,原来那是碗辣椒⽔,尤其是破处的地方,沾上了特别刺痛。

  总算他没有昏了头,就地一滚,用袖子抹去了辣汁,又把手心按在冰凉的石墙上,总算减轻了一点痛苦。

  门外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大概是慰问那被打伤的人:“二哥!您怎么了,伤得重吗?”

  挨揍的那家伙暴跳如雷地大声吼道:“妈的,这臭王八蛋,居然敢打我,老四,你把门打开,老子非好好整他一下不可!”

  另一人劝解道:“二哥,这可不行,这小子是条疯虎,要是开了门,谁还拦得住这小子的凶劲呢?”

  那家伙道:“难道我就⽩挨他一下?”

  另一人笑道:“那怕什么,猛虎关在牢里,慢慢整他好了。反正整死了,有贝勒爷出头,咱们还能邀功领赏呢!”

  那家伙道:“可是这小子厉害得很,不进去,怎么能整倒他呢?”

  另一人笑道:“没有关系,明儿起咱们不给他吃东西,饿他五六天,瞧他还神气得起来吗?怎么样?”

  张自新心中一急,平时食量就很大,醉酒了两天就没吃东西,如果再饿上几天,那真会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门外两家伙似乎商量定了。

  那受伤的家伙道:“老四,您留神瞧着他,我先敷点药去。”

  另一个笑道:“二哥,您放心好了,我整夜瞧着他,明儿您再来接班。”

  受伤那人恨恨地走了。

  片刻后,门口那人低低地叫道:“张大侠!张英雄!”

  张自新恨声道:“鼠辈,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那人悄声道:“张英雄,您别误会,小的叫尤四,是特地来照顾您的,您声音小一点,别人会听见的。”

  张自新怒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那人急道:“张英雄,您别嚷嚷,被人听见了,小的就帮不上忙了,今儿您救的那位老太太,是我的伯⺟,小的绝不会害您的。”

  张自新哼了一声道:“谁能相信你,刚才你出点子帮忙整我呢!”

  尤四叹了一声道:“张英雄,难怪你误会了,刚才整您的那个家伙叫秦二混,是这儿的牢头,他心狠手辣,鬼门道又多,您伤了他,他报复的手段一定更厉害,我怕您吃亏,才特地出了那个点子,把他给按住了…”

  张自新还是不相信。

  尤四叹道:“您被关在死牢里他要害您,还怕没有办法吗?他在外边烧了几十斤热炭,一齐扔进来,即使不烧死您,也能把您给闷死,我如果真想害您,为什么不叫他这样⼲呢?”

  张自新听了倒觉得有道理,这死囚牢不过才几尺见方,如果几十斤热炭丢了进去,虽然烧不死人,可是只有这门孔透风,如果再把洞门孔堵上,上蒸的炭气也能把人闷死。

  张自新沉思了片刻才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尤四一叹道:“说起来还不是贝勒府的命令,您的行动一直有人在监视着,您离了骡马行,这边就在动脑筋了,一切的行动都是预谋的!”

  张自新道:“连那位老太太挨打也是预谋的吗?”

  尤四道:“是的!他们计划着在街上生事,让您碰上了,您一定要打抱不平,就利用这个罪名把您抓起来…”

  张自新道:“可是他们却给我安上了个杀人的罪名!”

  尤四道:“那恐怕是临时变的计,想害您更深点,京兆衙门上下都接到了命令,只是那个死鬼武強国没有想到自己会送命了!”

  张自新道:“我没有杀他!”

  尤四道:“当然您没有杀他,我见到伯⺟,全听她老人家说了,我虽然也接到了命令,可是没想到他们会拿我这年老守寡的伯⺟来作闹事的借口,还把她打得遍体鳞伤,这实在是太过狠毒了!”

  张自新哼了一声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形?”

  尤四道:“本官梁大人本就在衙里没有出去,而把您诓来的那个公差是假的,他是贝勒府的护院教师冯大海,外号称为飞刀圣手,杀死武強国的那一刀多半是他菗冷子放出去的!

  您被骗进死囚牢,他就跟本官商量好了,本就不过堂,替您作了张假的供状,说您犯了杀人罪,还叫我伯⺟画了押做证人…”

  张自新道:“那位老太太也会害我?”

  尤四道:“张英雄,您别怪她,她还有儿孙,如果不照他们的话去做,我的堂弟跟三岁的堂侄都别想活了,她昧着良心做了供,又暗中求我照应您,请您原谅她…”

  张自新叹了一声,默默无语。

  尤四又道:“贝勒府的指示是把您秘密处死在牢里,可是本官胆子小,又怕邱侯爷追究,只答应将您问成杀人罪抵死,这样证据凿实,邱侯爷也没有法子找他⿇烦了。”

  张自新默默无语。

  尤四又道:“我那老伯⺟临走时,哭哭啼啼地求我搭救您,可是您知道,我不过是这儿的一个狱卒,就算我拼着命,救您出去,也无能为力,这门上的锁是特制的,钥匙在秦二混⾝上带着,何况我还有家小,实在受不起拖累…”

  张自新一叹道:“那怎么能连累你,我认命吧!”

  尤四道:“您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被他们这样不明不⽩地害死了实在太冤枉,我一定得想个法子!”

  张自新道:“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尤四道:“我想您有很多有本事的江湖朋友,我给您送个信去,叫他们偷偷地把您救了出去!”

  张自新摇‮头摇‬道:“那不行,我本来是冤枉的,这样一跑,反而真成了罪人了,即使能出去,也永远见不了人…”

  尤四急了道:“那总此被别人害死得好呀!”

  张自新想道:“这样吧!你如真心想帮忙,到骡马行去找哈掌柜的,把情况告诉他,看他有什么方法!”

  尤四道:“那当然行,明早我就去!”

  张自新道:“那就多谢你了,如果我能出去,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尤四轻叹道:“张英雄,快别这样说,您是为了救我伯⺟,才上了人家的当,她被着诬陷您,我只求您别去为难她!”

  张自新道:“我怎么会呢?这本就不能怪她,何况说起来,她还是受我的累,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挨那顿毒打了!”

  尤四默然片刻才道:“张英雄,您真是侠义心肠,我不知说什么好了,反正我相信老天爷绝不会让好人吃亏的,您安心等着脫离灾难吧!”

  说着走开了。

  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从门孔中递过一块布,一盒油膏,几个包子道:“张英雄,您先擦擦脸,把辣椒⽔抹⼲净,手上烫伤的地方抹上油膏,然后用点东西充饿,这儿只有几个包子委屈您了。”

  张自新的脸上正被辣⽔浸得难受,连忙接了过来,又连连称谢,尤四一直等他吃完了,又送了一碗热茶给他,才道:“张英雄,您安心休息吧,忍住点子,别再惹事,秦二混那家伙正在找机会报复您呢!明儿一早,我就给您送信去!”

  张自新掌心擦过药膏后,已经不再疼了,肚子里吃了几个包子,也舒服多了,就回到炕上躺着。

  第二天,尤四了班,那秦二混可能是脸上伤得厉害,没再来找他⿇烦,换了另一个来监视他!

  大概是想饿他,没有再给他送牢饭,幸好尤四昨夜送给他几个包子,他也不觉饥饿,一直躺在炕上装睡,那监视人也不敢招惹他,平静地过了一天。

  估量着又到了晚上,铁门打开了,却见邱广超穿了一⾝便服走了进来,张自新要起来行礼,邱广超把他按住了道:“张义士,别多礼,我非常抱歉,你受了这种委屈,完全是因我之累,才使你委屈!”

  张自新倒是没想到邱广超会来,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张自新连忙道:“这是长舂剑派的人为了伤害我,而才设下的谋,与邱侯爷毫无关系的呀!”

  邱广超叹声道:“张义士虽与⽩长庚等人结怨,固是启祸之因,但如果我不与顺贝勒有隙,他们就不会被顺贝勒邀去,最多按江湖规矩,向义士重行挑战,断不致运用官方的力量,陷义士于牢笼之中。”

  张自新道:“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上了他们的当。”

  邱广超摇‮头摇‬道:“对方心计之工,设谋之密,连一般的老江湖部难以摆脫,何况义士年纪太轻,本不知道人世的险,不过也幸亏义士心磊落,应付得法,否则我就无能为力了呀!”

  张自新一怔道:“我应付的还得法?”

  邱广超道:“是的,如果当时义士识破了他们的谋,菗⾝一走,这件命案就有口莫辩,对方借机说义士行凶后,拒捕潜逃,行文天下,义士就一辈子要亡命天涯了。”

  张自新忙道:“那我的嫌疑已经撇清了。”

  邱广超‮头摇‬道:“我先见过梁新谟,他直承是受了顺贝勒的口谕,便将义士坐成冤狱…”

  张自新忙道:“他肯承认,我就可以洗刷了…”

  邱广超叹道:“义士太天真了,我们是在私下的谈话中,他才肯承认,如果要公开为义士平反,他一定又否认了,他有义士亲笔的画押口供…”

  张自新忙道:“我没经过审问,也没画过口供。”

  邱广超道:“义士说没过堂,衙门上下,众口一词,都说是审过了,且有两个人指证义士行凶…”

  张自新道:“绝没有的事。”

  邱广超想想道:“开堂审讯这道手续是免不了的,很可能他们另找了个替⾝,代替义士出庭…”

  张自新道:“那也不能替我认供呀。”

  邱广超道:“历来画押只是在口供上画个字,即使是别人代笔,也难以否认说不是义士的亲笔。”

  张自新想了一下道:“官府之中会有如此黑暗吗?”

  邱广超叹道:“京兆尹为都城所在,寻常案件,倒是不敢循私,可是义士这件案子有贝勒府施加庒力,自难求得公平了,所以死罪是定狱了。”

  张自新愤然叫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进来打官司了。”

  邱广超道:“不,我听到消息后,就找到华老先生等三位商谈了一下,照华老先生的意思是准备救义士出狱,远逃避祸,可是李大侠认为不可,这样一来,义士就永远是黑人,一辈子都不能抬头了。”

  张自新道:“李大叔是要我认罪抵命?”

  邱广超道:“认罪是无法推翻了,抵命倒可不必。”

  张自新道:“认了死罪,怎么又可不抵命?”

  邱广超神⾊一怔道:“我的势力虽抵不上顺贝勒气焰喧天,但也是个侯爷,梁新谟照样不敢太得罪我,因此他只能暗中放义士出去,另找一个死囚抵罪,顶着义士的名字,秘密处决后说义士已畏罪触墙⾝死销案。”

  张自新道:“这样行得通吗?”

  邱广超道:“应该没问题,这件事可能是贝勒府下人出的主意,顺贝勒一时糊涂,才听了他门的怂恿,他们假地来,我们假地去,大家心照不宣,一定要认真斗起来,我在朝中也有一批同寮,揭开真相,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张自新道:“可是这样子一来,我就得变姓换名!”

  邱广超道:“也不必!我跟梁新谟商量好了,口供中用小⽩龙的名号,义士出去后,仍可以用本名,只是小⽩龙这个名号必须放弃了!”

  张自新道:“小⽩龙这个名号原本是别人起的,我自己并不稀罕!”

  邱广超道:“这么说义士是同意放弃名号了?”

  张自新道:“侯爷救命之恩,我永生难忘,一个名号我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邱广超⾼兴地道:“那就好了,李大侠还怕义士不肯,叫我备了一番说词…”

  张自新奇怪地道:“李大叔怎么会想到我不肯呢?”

  邱广超道:“现在小⽩龙三字已震动了天下,妇孺皆知,李大侠怕义士舍不得放弃呢!”

  张自新道:“李大叔还不够了解我,我并不想成名,我自知能力浅薄,还不够成名的资格…”

  邱广超笑道:“义士太谦虚了,京郊比武,技震群豪,剑挫长舂剑派各大⾼手,小⽩龙三个字,并不是靠着吹嘘响起来的,是义士用真本事闯出来的!”

  邱广超又道:“练武的人,宁可断头,不肯屈名,李大侠才会有此虑!”

  张自新想想道:“我从前和李大叔在一起的时候,満心只想成为一个名闻天下的大人物,难怪李大叔会有这种想法,我是到了最近,才觉得自己幼稚肤浅,现在我只想好好充实自己一下!”

  邱广超连连点头道:“对!义士年纪还轻,正是充实自己以求发展的时候,徒拥浮名,反而会影响进步,义士能有此怀,前途必不可限量!”

  张自新道:“请问侯爷,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邱广超道:“我来时已作准备,此事宜速不宜迟,最好是现在就走,我已经替义士打点好行囊了!”.

  张自新一怔道:“打点好行囊⼲什么?”

  邱广超道:“这是李大侠的意思,认为义土最好离开京师一段时间,免得被⽩长庚那些人知道了又惹⿇烦!”

  张自新道:“马上就走吗?”

  邱广超道:“是的!而且义士认识的人,都不能告辞,目前贝勒府的侦骑四出,举凡有点名气的武林人士,都在监视之中,给他们知道了到底不大好!”张自新沉思了一下。

  张自新道:“好吧!我立刻就走,我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邱广超朝后打了个招呼,那个尤四进来了,手中提着个包袱,先用锁匙把张自新的铐链打开了,然后递上包袱。

  张自新解开一看,却是一套家丁长随的行头,邱广超道:“此事必须十分秘密,所以委屈义士了!”

  张自新只想离开这所死囚狱,也不计较⾐服的式样,匆匆穿上了,跟随邱广超出到外面,却连一个衙役都看不见,不噤诧然问道:“怎么公人们晚上都不当差?”

  尤四在旁道:“外班的哥儿们巡街去了,內班的值夜人员也被本官派了别的工作,就是方便您的出来,至于那个秦二混,本来该在场的,可是他怕您老找他的⿇烦,早就躲开了!”

  张自新一笑道:“他那么怕事,何必又对犯人那么凶呢?”

  尤四轻叹一声道:“从死囚牢往外放人,几十年来这是头一次呢,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你老人家还能出来!”

  说完又偷偷指了一下在前面的邱广超—— UmUXs.CoM
上一章   燕赵雄风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燕赵雄风,武侠小说燕赵雄风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司马紫烟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燕赵雄风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