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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云中歌3(大汉情缘) 作者:桐华 | 书号:41756 时间:2017/9/22 字数:1469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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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询不顾朝堂上的烈反对,毅然下旨,宣布册封刘奭为太子,同时宣旨加封孟珏为太子太傅。 孟珏从一个百官之外、连品级都没有的官员一跃而成为和大司马、大将军同品级的太子太傅,令不少官员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暗中嘲笑,本朝专出“鲤鱼跃龙门”的事情。一个皇上、一个皇后,如今又出来一个太子太傅。 许平君在孟珏被册封为太子太傅的第二⽇,诏云歌觐见,富裕一见到云歌,两个眼圈立即红了,忙低下头将她领进了大殿。 云歌刚想下跪,许平君就跑了过来,将她一把挽住,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转。 富裕见状,忙命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云歌默默地搂着许平君,好一会后,许平君才慢慢平静下来,将自己的担心恐惧一一告诉云歌,最后问道:“云歌,你觉得孟大哥会帮我和病已吗?” 云歌想了会儿,反问道:“皇上觉得呢?” 许平君面⾊有些难看“皇上不完全相信孟大哥,他一面尽力想办法提拔我家的人,希望将来能成为虎儿的助力;一面正在我的堂姐妹们中挑人,想给孟大哥赐婚。”说到后来,脸涨得通红,极为不好意思。 云歌却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地说:“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姻亲历来是最好的结盟方式。” “许氏家族中的男儿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皇上若指望着能出半个卫青、霍去病的,纯粹是做梦!我的指望全在孟大哥⾝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他。有他在,虎儿的命肯定能保住,能不能坐江山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云歌听到许平君前面的话,皱着眉头思索,似乎刚意识到一些东西,一瞬后,恢复了正常,静静听着许平君的下文。 “我这次请你来,一是告诉你,皇上想赐婚给孟大哥,你若反对,我就绝不答应皇上如此做。二是想和你拿个主意,霍成君那边我该怎么办?立太子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害怕得要死。” 云歌道:“大哥的子不是你反对他就会不做的,何况他现在当了皇上,渐渐开始习惯⾼⾼在上,恐怕更不喜别人⼲涉他的决定,所以姐姐不必为了我惹得他不⾼兴。霍成君的事情给我,我会帮你处理好她的。” 许平君愕然。因为心中太过担忧恐惧,她只是想找个人毫无顾忌地说说话,并没指望真的能有什么解决方法。未料到,云歌竟然一口应诺,似乎早就想过如何对付霍成君。 云歌看着许平君呆滞的表情,抿笑道:“皇上下诏明天晚上普天同贺太子殿下,那些个礼仪繁复着呢!姐姐赶紧去准备吧!我回去了。” 许平君叹了口气,送云歌出门。 刘奭正在殿门口探头探脑地看,见到娘亲忙扑了上去“娘,富裕不让我进来。” 许平君指着云歌对刘奭说:“这就是娘常给你说的姑姑,快去给姑姑行礼。” 刘奭拽着娘亲的手,不肯上前,只盯着云歌瞧。 许平君很难为情,忙对云歌说:“他有点怕生。”话出口,却觉得这句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尴尬地推刘奭“快叫姑姑呀!你不是老问姑姑长什么样子吗?”不想,刘奭索缩到了许平君⾝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打量着云歌。 许平君正想把他硬拖出来,却看见云歌对她眨了下眼睛,笑眯眯地蹲下,右手拿着一枚钱币给刘奭看,然后将手掌合拢,再迅速打开,手掌中已无钱币。刘奭瞪大眼睛“咦”的一声,凑到了云歌⾝前。云歌将左掌摊开,钱币躺在左手掌心。刘奭用手指头碰了下,确认的确是一枚钱币,云歌又将手掌合拢、张开,钱币又没了。刘奭“咯咯”笑起来,指着她的右手说:“我知道,在这里!”云歌笑着打开右手,空无一物。刘奭呆呆地看着她,再仔细瞧着云歌的两只手,都没有钱币。云歌笑着,右手在他的耳畔打了个响指,钱币出现在她的指间。刘奭看直了眼睛,对云歌一脸敬慕,拍着手直嚷:“再变一次,再变一次!” 云歌笑问:“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该怎么说话?” 刘奭拉住了云歌的手,一面摇,一面叫:“姑姑,姑姑!再给虎儿变一次!” 小手温暖柔软,云歌却心中陡地一颤,呆呆地看着又笑又叫的刘奭。 许平君见状,立即明⽩过来,忙命富裕带刘奭下去。刘奭不依,两只手紧拽着云歌不肯放,眼见着就要哭起来。 云歌強忍着心內的伤痛,给刘奭再变了次戏法,又把钱币给了他,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富裕离开。 许平君想劝慰,却本想不出任何言语可以化解云歌的伤痛,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云歌強笑了笑“我回去了,姐姐保重。” 许平君点了点头,云歌转⾝而去。 云歌坐在马车上,只一遍遍想着,他要娶生子了!他的人生就这么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了吗? 回到霍府时,恰和打算出府回宮的霍成君面相遇。云歌是姐姐,成君是妹妹,以前是成君要给云歌行礼问安。可如今霍成君是君,云歌是臣,云歌该给成君行礼。云歌却连⾝子弯都没弯地直直走到了霍成君面前“我有话和你说。” 霍成君冷哼一声,脚步未停地从云歌⾝侧走过。 云歌道:“娘娘应该是为了孟珏的婚事回府的吧!” 霍成君停住了脚步,看了眼小青,小青立即命所有人都退下。霍成君笑对云歌说:“的确是!皇上想让孟珏和许家联姻,⽗亲却想让他和霍家联姻,刚才正和我们商量族中哪个年龄适当的女子可靠。” 云歌笑笑地问:“娘娘看我如何?” 霍成君愣住,一瞬后,盯着云歌咬牙切齿地说:“你休想!” 云歌说道:“娘娘甘心让孟珏就这么娶生子、前程锦绣、子孙満堂吗?他是什么样的人,娘娘心里很清楚,一般的女子到了他⾝边,只怕很快就会忘了自己姓谁,到时候不要跟他一起倒打娘娘一耙就是好的,娘娘还指望她能帮娘娘?” 霍成君铁青着脸说:“那也轮不到你。” 云歌笑着头摇,似乎感叹霍成君怎地这么愚蠢“你若真恨他,又真恨我,就该让我嫁给他。不费你吹灰之力,就能看着两个你恨的人互相磨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呢?” 霍成君怒气全去,愣愣地看着云歌。 云歌淡淡地看着她说:“他真以为他做了那些事情后,还可以一个转⾝,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继续他的锦绣前程?我绝不会让他娶生子、子孙満堂的。” 还是盛夏,霍成君却觉得全⾝寒意嗖嗖。一会后,才冷笑道:“好!本宮如你所愿!” 小青看霍成君在走回头路,匆匆赶上来问:“娘娘,不是回宮吗?” 霍成君寒着脸说:“本宮还有事情和⽗亲说,你在府门口等着。” 小青打了个寒战,忙退了下去。 霍成君再次出府时,看云歌倚在她的马车上,笑赏着街上景致,很是惬意的样子,小青垂手站在一边,一脸愤怒,却不敢发作。 她走到马车旁,喝斥:“下来!” 云歌未动,只问道:“如何了?” 霍成君上车坐到她⾝边,庒着声音说:“⽗亲倒是疼你,我刚提议时,他坚决不同意,后来我说是你自己的意思,他才不反对了。霍云歌,我只提醒你,不要忘了你⾎管里面流的是霍氏的⾎!你和我的怨恨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若做了对不起整个家族的事情,霍氏的列祖列宗不会原谅你!” 云歌笑看了她一眼,跳下了马车。 霍成君寒着脸吩咐:“回宮!” 马蹄的“得得”声渐去渐远,云歌的笑意尽数消失,眺望着远方,神情茫。夕余辉将整条长街晕染成绯红⾊。温暖的光晕中,她的⾝影显得十分轻薄。 一辆马车踩着青石路而来,她闻声回头,看到马车上的于安,茫的眼中绽放出喜悦,却在看清楚马车的刹那,喜悦的光芒熄灭,一种透骨的哀伤漫上了眉头。 一瞬间,于安竟不忍睹,低着头说:“姐小,马车已经备好了,您想去哪里?” 云歌呆了一下,才似完全清醒,微微笑着,跳上了马车“去给太子太傅大人道喜!” ~~~~~~~~~~ 这两⽇,来给孟珏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孟府门前的整条街上停的都是马车,道路十分难行,常会有马车挤在路央中动弹不得。幸亏于安驭马技术⾼超,马车上又印着“霍”字,所有的马车看到他们,都会主动让道,所以一路畅通地到了孟府。 几个家丁正守在门前客、挡客,其中一个看到云歌,忙转头对⾝旁的人吩咐了两句,又赶着跑上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云姑娘…” 云歌笑着纠正道:“我姓霍,云只是名。” 家丁立即改口“霍姑娘,奴才已经命人去通知弄影姐姐了。” 正说着,三月已经跑了过来,笑道:“他们和我说,我还不信,竟真是姑娘!” 云歌笑道了声好,问:“孟大人方便见客吗?” 三月一叠声地说:“方便!方便!”她领着云歌向花圃行去“这会子,堂屋、书房都是人,闹得不得了。我看花圃倒是还清静,好多花也开得正好,姑娘就在那里等等吧!我已经让师弟去禀告公子了,他肯定很快就到。” 云歌笑点点头“多谢你。” 三月问云歌想坐在哪里,云歌说“随便”三月就在紫藤花架下铺了湘妃竹席、设了楠木几案,烹了云雾山茶,确定云歌一切都方便舒适后,才退了下去。 云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不远处,几丛芍药花开得正好。望着花,云歌脑海中忽地滑过一个人“懒卧芍药”的不羁样子。 于安见孟珏到了,向他行了个礼后,悄悄地离去。 孟珏立在花影中,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紫藤花架下的人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一时畔含笑,一时又在无声叹气,可不管笑还是叹气,眉梢眼角却总是挽着无数哀愁。 好半晌后,他才提步向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脸上带起了惯常的微笑。 云歌正望着芍药花出神,孟珏一直走到她⾝旁,她都没有发觉。 视线內红红⽩⽩的芍药花,忽地被一截蓝袍挡住,云歌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 无限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云歌心中一声长叹,缓缓抬头,和孟珏视线相触时,也已是笑若舂风“恭喜孟大人。” 孟珏坐到她面前,微笑着将手中的一个小木盒递给她“你应该是专程为此物而来。” 盒子內放着一块锦帕,帕上庒着一个小陶瓶。云歌将瓶子打开,倒了一粒药丸到手中,一边看,一边问:“如何使用?” “锦帕上有具体用法。此物遇⽔就化,小心收存。” 云歌立即将一粒药丸丢进茶杯中,端起轻抿了口“有异味!我要的是无味无⾊,人不知鬼不觉的药。” “时间有限,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你若不満意,就还给我。” 云歌把陶瓶收到了荷包里“我要。” 孟珏说:“你要我做的东西,我已经给你,现在该你告诉我,你和霍光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云歌凑到他眼前,下巴微扬,笑睨着他说:“我告诉你了,你肯定要后悔得晚上睡不着觉。” 孟珏往后退了一退,拉远了与云歌的距离,淡淡说:“洗耳恭听。” 云歌坐回了原位“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我和霍光的关系,我爹爹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叫‘霍去病’。” 孟珏的笑在脸上僵了好一会儿后,才又恢复正常。 云歌慢悠悠地说:“你别想着用这个对付霍光。一则,年代久远,既无人证,也没物证,你的话不会有人相信;二则,霍光和病已大哥没什么关系,我爹和病已大哥却都是卫家的⾎脉,大哥心里究竟会怎么想,你可猜不准。” 她拍了拍裙上的落花,站了起来“这次合作十分愉快,谢谢你了。”说完,转⾝走,却又突地回了头,侧眸笑道:“几⽇內,你会收到我的一份大礼,不要表现得不开心哦!”一阵轻笑,步履轻快地走出了花圃。 为了庆贺太子册立,未央宮的前殿装饰一新,比起刘询登基的时候都丝毫不差。刘询、许平君并肩坐于金銮殿上,霍婕妤、公孙长使、还有新近⼊宮的张良人也依各人⾝份列席。百官、命妇依照品级而坐。孟珏是将来的天子师,座位自然在最前面,和霍光同席。 刘询今天晚上是真的开心,笑声不断。底下的官员们有真开心的,也有假开心的,可不管真假,笑声却是一点不能吝啬,不停地陪着刘询笑了又笑。 孟珏总觉得心里有丝不安,刘询和霍光的笑都别有意蕴。仔细想想,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今天晚上这样的⽇子他们能做什么。 歌舞声中,众人纷纷恭贺太子殿下,向太子殿下道完了喜,又向孟珏道喜。恭贺太子殿下是假,给孟珏道喜才是真。太子殿下还是个小不点,什么都不懂,要巴结奉承也是⽇后的事情,和孟珏搞好关系才是现在的关键。 席间张安世一句笑问“孟太傅可定了亲事”让几个正在敬酒的人一下竖起了耳朵,心中唉叹“完了!晚了!要被张家抢先了!”直恨不得当场打自己一耳光。难怪人家是正一品,自己只能是个副二品,这就是差距! 孟珏心中明⽩过来,拱了拱手,正想用话语避开这个问题,刘询已经笑道:“朕与孟爱卿是微时故,这事朕倒是很清楚,他的终⾝大事还没着落,张爱卿若有好人选,赶紧告诉朕。” 张贺站了起来,朗笑道:“臣最爱做媒,皇上和皇后娘娘就是臣给说到一起的,想当初许家婆子还不乐意,看如今这和和美美的!许夫人,你不再埋怨我了吧?” 许⺟臊得直想找个地洞去钻,许⽗唯唯诺诺地赔着笑说:“不敢,不敢!”大殿上一片笑声,张贺笑说:“今⽇,臣给孟大人也说个媒,仍是许家的姑娘,皇后娘娘的堂妹,论模样、论相貌都是出挑的,子也好,绝不会委屈孟大人。” 刘询赶在孟珏开口前,笑着说:“朕见过她,确是一门好亲事。” 刘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众人也都明⽩了这门亲事是要把孟氏和许氏的利益连在一起。 金口⽟言,眼见着一切就成定局,霍光忽地笑道:“老臣也凑个乐子,老臣也知道一位不错的姑娘,和孟太傅十分般配,虽不敢说千里挑一,但这长安城里若想再找一个更好的出来,却有些难!”言语间虽然只夸着自己的人,却句句在损许家的姑娘。 霍光一向谨慎恭敬,就是对一般人都很客气有礼,今⽇竟然当众挤损许家。大殿里静了一静,才又笑起来,但是笑声已经明显透着勉強。 张贺正想当场发作,张安世在案下狠狠地拽了他一下,他才闭了嘴,仍不満地瞪着霍光。 刘询笑道:“不知霍大人所说是谁?若真有这般好的人,朕和梓童也想见见。” 张贺小声嘀咕:“就是!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别光是嘴里吹!” 霍光笑道:“臣想说给孟太傅的姑娘,皇上和皇后都认识的,就是臣的义女霍云歌。” 刘询和许平君都愣在了金銮座上,神⾊怪异。孟珏猛然侧头,盯向云歌,却见她深低着头,本看不清楚表情,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张贺看着云歌,咂巴了下嘴,再没吭声,张安世看了眼兄长,奇怪起来,这人怎么突地就心平气和起来了? 从宴席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许平君突然问道:“霍大人可征询过云歌的意思?她自己可愿意?” 霍光还没开口,霍成君就笑道:“孟太傅人材出众、臣妾的姐姐当然乐意的,臣妾求皇上允了这门婚事吧!” 云歌抬头,对着许平君疑问的视线点了点头。 刘询迟迟不肯说话,只是盯着云歌。 许平君不解地望了会儿云歌,毅然起⾝,面向刘询跪了下来,求道:“皇上,臣妾觉得不论情、还是容貌,云歌都与孟太傅更般配,求皇上准了霍大人的媒!” 霍成君也跪了下来,満脸诚恳地同求。 这是许平君和霍成君第一次意见一致,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殿下的百官彻底看傻了,不明⽩今天晚上唱的是哪出戏,只能静悄悄地看着殿上的两位娘娘同为霍家求婚。 刘询強笑着说:“这事容后…” 孟珏突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臣茕然一人,霍姐小正是良配,求皇上准婚!” 霍光笑眯眯地说:“臣代小女求皇上准婚!” 现在的场面已成了出去的箭。刘询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许平君和霍成君,只得一手扶着一个,挽起了她们,朗笑道:“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霍云歌山⽔清韵、花木风致,许香兰生婉顺,质赋柔嘉,特赐婚于太子太傅孟珏,诰封霍氏正一品夫人,许氏从一品夫人。”一旁早有官员执笔将刘询的话一一记录,润⾊整理成圣旨。 霍光笑着向刘询谢恩,将不悦全放在了心底。孟珏却僵跪在地上,没有立即反应。 霍成君一泓秋波,从云歌脸上扫过,落在了孟珏⾝上,笑着说:“皇上真是厚爱孟太傅!一门竟有两位一品夫人。恭喜孟太傅!” 孟珏警醒,忙磕头:“臣谢皇上隆恩。”殿上立即响起众人七嘴八⾆的道喜声。 刘询只抬了抬手,让他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喝,却早已是空的,七喜忙端了酒壶过来斟酒,刘询未等酒斟満,就不耐烦地问:“歌舞呢?” 一旁侍奉的宦官立即命奏乐。因是贺太子册立,歌舞喜庆快,満殿的人也好似都喜气洋洋,刘询笑赏着歌舞,缓缓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云歌等着两曲歌舞完了,众人对她的注意都散了时,借着更⾐,悄悄退避出了筵席。都是悉的路径,不大会儿工夫已经行到宣室殿外。有宦官过来查问,见是她,倒是愣了“姑娘怎么在这里?” 可他的面孔对云歌而言,却是陌生“你在宣室殿当值?” “是!皇上登基后,将奴才从骊山调到这里。” 那病已大哥应是相信他的了“⿇烦你帮我带个话给皇上,说我想私下见他一面。” “姑娘客气,奴才立即找人去给七喜总管传话。” 云歌点了点头,眼睛一直望着殿內。 宦官请她进殿等候,她沉默地摇头摇,可一会儿后,又向前行去,未走几步,却又猛地停住。她似想后退,又似想前进,几番犹豫后,迟迟疑疑地走进了殿门。 宦官在前面带路,想领着她去正殿,笑问:“姑娘想喝什么茶?”⾝后没有回应,一转⾝,看见云歌不知何时早停了脚步,呆呆立在院內。 宦官小步跑着回去。 云歌似乎盯着院內的一草一木,眼中却空无一物。他隐隐明⽩了缘由,轻轻说:“姑娘要用人,唤奴才就可以了。”说完,也不管云歌有没有听到,悄悄退了下去。 刘询进来时,云歌正低头立在茑萝架下,一手扶着竹架,一手轻抚着叶蔓。隔着疏落间离的绿叶看去,她的人如笼在氤氲流转的青纱中。他⾝后的宦官想出声命云歌跪,刘询摆了下手,令他下去。 他轻步走到藤架前,低声说道:“你来晚了,花期刚过。” 云歌抬头,看见绿叶中,一双黑漆的眼睛,若星辰一般,将她冷黑暗的途突然照亮,她笑了起来“你说‘茑与女萝,施于松柏’,很难种在庭院,可我种活了。”语声轻得似怕打碎梦境,快乐却盈満了整个天地和她的眉眼。 云歌走近,伸手想触碰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缩回了手“我知道我一碰,你就会像以前一样又走了。这次我不动,也不说话,你多陪我一会,就一会。” 她的目光沉静绵,不管红尘繁华、时光荏苒,天地在她的眼中,唯有他! 刘询只觉得熏然醉,醉梦中,时光似将过去与现在最完美结合。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分开了挡在脸前的藤叶,轻声说:“云歌,我不会消失。” 云歌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有了一层雾气,遮得她的人在迅速远离,刘询伸手握,云歌恰后退了一步,躬⾝行礼“皇上,臣女失礼了。” 刘询递到半空的手,突然改向,落在了一片藤叶上,好似本来就想去抚那片叶子“云歌,你还要和我玩君和臣的游戏吗?” 云歌笑直起了⾝“那你要我叫你什么?还是‘大哥’吗?” 刘询绕过藤架,站在了云歌面前“嗯。”一个宦官抱着一卷湘妃竹席,铺放在花架下。七喜端着一方小几过来,上面放着两杯刚烹好的茶,刘询淡笑着说:“给朕拿壶酒来。” 七喜忙去拿了壶酒,刘询连酒杯都未用,拎着壶直接倒进了嘴里。 云歌本想等着他问“寻我何事”可刘询本不开口,只倚坐在藤架下,笑喝着酒。 云歌低着头,将手中的茶杯转了一圈又一圈,几次想开口,却都难以成言,心內纷忐忑,左思右想着,真的能行吗?大哥他能答应吗? “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也一直沉默地坐在院子里。” 暗沉的声音在黑夜中突兀响起,云歌呆了一下,真正地微笑起来“嗯!那次我们还去见了卫皇后,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其实我该给她磕个头的,我知道大哥正在给卫皇后重新修建陵寝,等迁葬后,我再去给她磕头。” 刘询俯过⾝子,紧盯着云歌问:“你真愿意嫁给孟珏吗?你要不乐意…” “真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那我呢?” “什么?”云歌完全不能明⽩。 “我算什么?” “大哥,你喝醉了吗?”云歌⾝子后仰,想要避开刘询。 刘询猛地握住了云歌的胳膊“我⾝在监牢时,是谁花费了无数钱财买通狱卒,只为了让我晚上能有一条毯子,⽩天能多一碗饭?是谁又是哀求又是重金的将当铺里的⽟佩赎回?是谁为了向霍光求情,以厨技大闹长安,还不惜得罪当时正权势鼎盛的上官家族?” 云歌头摇,着急地说:“大哥,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刘询笑起来“云歌,你看我的眼神,我不会误会!虽然你总是躲在暗处,每次我一看你,你就闪避开了,可我心里都明⽩。只是当时…当时我没有办法,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我拿什么去拥有你呢?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云歌,那些东西呢?那些盛在你眼睛里面的东西呢?为什么没有了?我想你像刚才那样看我,我现在可以给你…”“大哥!别说了!那些事情是我的错!你已经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子,现在后宮里面还有张良人、公孙长使,以前的事情,你就别再想了,那些事情真的是误会。” 她竟然将以往的一切一笔勾销,好似那些东西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刘询伤怒加“误会?我不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是误会。在你心中,我先孟珏一步,如果不是我无奈退让,他哪里会有机会?云歌,不要嫁给他!我如今哪里比他弱了?”他想拉她⼊怀,云歌扭着⾝子要闪。 刘询武功⾼強,虽然因醉只剩了六七分,可武功大进的云歌也只勉強和他打了个平手。两人一一躲,整个茑萝花架都颤起来,酒壶、茶杯全摔在了地上,叮叮当当地响,可整个宣室殿似乎只有他们。 斗中,刘询渐占上风,云歌的两只手都被他缚住,动弹不得。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喃喃说着“云歌,所有可望不可及的东西,我都得到了,只剩你了…”手指摸过她的时,云歌猛地张口重重咬在了他的掌上。 猝不及防受到攻击,巨痛下,他立即收回缚着云歌双手的手,本能防护地挥掌。刹那,掌风已经扫到云歌太⽳前,云歌本没有办法闪避,只抬眸望向了他。被那双眸內的清寒波光一映,他突地打了个冷战,生生地顿住掌势,酒立即惊醒了一半。 云歌趁着他愣神,立即退后,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服,远远地缩坐到了花架尽头。 “我…我…”刘询看着自己的手掌,不能说话。 “大哥,以前的事情,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可那只是因为我误会了你的⾝份。我和陵哥哥小时候就有婚誓,我来长安是为了寻他,因为你长得和他有些像,又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佩,所以我将你误认作了他。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其实都是我为他而做,不是因为你。” 云歌躲在花影中,整理⾐裙,不知道是因为语声模糊不清,还是他本就不想听,一切的语句都变得支离破碎,晦涩难解,只是落到心底时,扎得心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的行为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请大哥原谅我。许姐姐对大哥情深意重,大哥也一直对姐姐呵护疼爱,你们一定要幸福。” 刘询好似已经完全清醒,理了下长袍,挥挥⾐袖站起来,微笑着说:“她是对我‘情深意重’!”最后四字有着异样的重音。 云歌整理好⾐裙,走了出来,脸上仍带着红晕,神态却已经坦然大方“大哥懂得就好,要好好珍惜她。你是皇帝,可以找到无数美丽出众、温柔婉约的女子,可世间再不会找到第二个人如此对你。” 刘询的微笑下,有着疏离冷漠“你找我什么事?” 云歌咬了咬,鼓起勇气问:“大哥,你想要霍成君为你生孩子吗?” 刘询盯着云歌,沉昑着没有回答。 “大哥,告诉我真话!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刘询低垂了眸“她若有了孩子,虎儿就会很危险。这一生,我也许还会有很多孩子,可他肯定是我最爱的孩子。”他的边有微笑“我亲手给他做摇篮,亲手给他做木马,亲手给他洗尿布,就是现在,我仍然愿意趴在地上,让他骑在我的背上,陪着他玩骑马。虎儿永远是我的儿子,而别的孩子从一出生,就还有另一个⾝份,他们还是我的臣子,不管他们再怎么聪慧可人,这些东西,我给不了了。” 云歌弯着寻了好一会儿,将先头滚落在地上的一个小陶瓶捡起,递给刘询。 刘询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这是什么东西?” “每次和霍成君行房事前,给她吃一粒,她就不会有你的孩子。” 竟然有这样的药?刘询眼中出狂喜,匆匆将药丸倒到掌心,放到边尝了下“异味太重。霍成君不是一般女子,她自幼出⼊宮闱,在这些方面一直很小心。” “我试过了,这个药丸遇⽔立化,放在当归、鹿茸炖的山汤中,就尝不出来异味。大哥可以想个办法,常陪着她喝一些。当归、鹿茸对男子温补肾,对女子调经养⾎。就算她命太医去查,只要查不到当时喝的那一碗,就没事,反而会因为大哥的恩宠而⾼兴。” 刘询看着云歌的目光透着怪异,迟迟没有说要还是不要。 云歌忐忑不安,细声说:“大哥是皇帝,她是你的妃子,说话间可以很容易地将药丸顺⼊汤碗中,再精明的太医、宮女都看不出异样的。” 刘询淡淡地笑起来,将陶瓶仔细地收⼊怀中,一边向外行去,一边说:“云歌,你变了。” 云歌的紧张消散,随着他的步履走出大殿,淡笑着说:“大哥不也变了许多?” 刘询紧抿着角,没有说话。 暗夜中,不闻它音,只两人⾐袍的悉悉簌簌声。 这般富丽堂皇的宮殿中只弥漫着沉默;那个荒草没膝的野坟堆里却漾着一串串的笑声。 恍恍惚惚间,刘询觉得耳畔似有笑声,猛地侧头,却只看到她清冷的侧脸,那些荒坟上的笑声,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云歌看到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影从宮墙间闪过,她突地拔脚就追了过去。那个人影也发现了她,立即加快了步伐。 刘询叫道:“云歌,你做什么?赶紧回来!” 云歌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只像疯了一样地追着那个人影,刘询无奈,也追了过去。 宮墙间,越走越偏,都是云歌从没有到过的地方,有侍卫发现了云歌的踪迹,喝斥道:“皇宮噤地,岂能狂奔走,来者立即止步!” 云歌眼看着那个⾝影闪⼊了宮墙暗影中,急得不顾一切往前冲。 侍卫拔了刀出来,将她拦住,正要动手,刘询在后面叫:“都住手!” 侍卫看清楚来人,忙跪了下来。 云歌在各个廊柱殿门间快速游走,却本没有了那人的⾝影。 刘询问:“你究竟在找什么?说出来,朕命人帮你一起找。” “一个穿着黑⾊军官⾐服的人,刚刚从屋檐下掠过。” 跪在地上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头摇“臣等只看见姑娘跑了过来。” 云歌不肯罢休,里里外外地翻找了一遍,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刘询劝道:“回去吧!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人影,你义⽗肯定已经开始着急了。说不准,是你一时眼花,把野猫当了人影。” 云歌寻不到人,也只能先回去,她静静走了会儿,说道:“那个人杀了抹茶,我绝对不会看错!我一定会找了他出来的。” 刘询说:“这里的侍卫全是霍光的人,你找到了又能如何?你既然都已经原谅了霍光,也认了他做义⽗,有些事情就索忘记吧!” 云歌只固执地说:“我要找到他,这是我欠抹茶的。” 刘询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会命人尽力帮你去找。” “谢谢大哥。” 云歌微弱的笑容中流露出他悉和渴望留住的东西,但他竟不敢多看,匆匆撇开了目光。 接近前殿时,两人分路而行。虽然已经刻意避嫌,一前一后回到宴席,可他们离席时间这么长,一直留心着二人的人心中都早有了各种猜测。 许平君刚看到云歌时,脸⾊突变,一瞬后,却笑着摇了头摇,神态安然地给虎儿夹菜。霍成君却是一时脸⾊铁青地看向刘询,一时又笑意绵绵地看向孟珏。孟珏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会儿云歌,转过了头,背脊孤独倨傲地着,整个人好似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 云歌本没留意到席上的一切,心中仍萦绕着抹茶的⾝影,端起酒就灌了一大杯。旁边的宮女借着给云歌倒酒,小声说:“姐小,你的头发,避席理一下吧!” 云歌脸刷地通红,忙站了起来,匆匆回避出席,早有宮女捧了妆盒镜匣过来,伺候她重新梳妆。 发髻有些松散,倒还不至于凌,只是簪子上勾了一缕茑萝翠叶,夹杂在乌发间,有些扎眼。一对翡翠耳环,只剩了一只,另一只耳朵看着空落落的。宮女替她梳好头发,耳环一时找不到配对的,索把另一只摘了下来,看看一切都妥当了,笑禀:“霍姐小,奴婢告退。” 云歌脸埋在粉盒前,不想再出去,实在太尴尬了,人家会怎么想她和皇上?呀!许姐姐!云歌跳起来,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许平君似已料到云歌返来,第一个寻的就是自己,云歌刚进去,她就着云歌急切的视线,盈盈笑开,云歌心中骤暖,也盈盈笑起来,目光看向刘询时,却不免有些恼。 刘询右手拢在袖中,左手端了酒杯正与孟珏喝酒,小手指上戴着个翡翠指环,映着⽩⽟杯十分显眼,看仔细了,发觉正是自己掉落的那只耳环。 似感觉到有人看他,刘询侧眸看向云歌,未理会她的恼意,反倒角似笑非笑,一味地盯着云歌。 云歌眸光流转间,扫到霍成君和孟珏,忽地角微翘,似羞似恼地嗔了刘询一眼,低下了头。 殿堂坐満了人,又歌舞喧哗,笑语鼎沸,大部分的臣子都未留意到云歌的出出进进,皇上指上的一个小指环,就更不会有人注意。但察觉到异样的人都噤若寒蝉。张贺虽然一直留意着几人,可仍然似明⽩、非明⽩,不能相信地问弟弟“皇上他…他和云歌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张安世叹了口气,低声说:“这个云歌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妖女。” 张贺义愤填膺,气得脸⾊铁青“皇上怎么能…怎么可以这样?他刚当众赐婚,就…就把人家未过门的子…太羞辱人了…” 张安世肃容说:“大哥,现在坐在上面的人是君,你只是个臣,你绝对不能说任何不敬的话。否则,即使你以前救过他一千次,我们张家也会被你牵累,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张贺面容隐有悲戚“我是好管这种闲事的人吗?孟珏是故人之子,他和皇上应该是同舟共济的好兄弟,我答应帮许家做媒,只是想着他们两个通过姻亲也就结成亲人了。” 张安世疑惑地问:“他是谁的孩子?” 张贺黯然:“我觉得是…唉!自从当年在皇上婚宴上见到他,我试探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承认,只说自己姓孟。” 张安世知道哥哥的侠义心肠,可这些东西在朝堂上行不通,所以哥哥做了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小官。 “大哥,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使结成了姻亲,也不见得就真亲近了。我不反对你替故人尽心,别的事情上,你怎么帮孟珏都行,但朝堂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咱们张家还有一门老幼,你得为他们多想想。皇上为显不忘旧恩,以后肯定还要给你加官晋爵,你一定要力拒。” 张贺本想着刘询登基后,他要尽心辅助皇上,做个能名留青史的忠臣,可发现这个朝堂仍然是他看不懂的朝堂,而那个坐在上面的人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刘病已。 “知道了,我就在未央宮挂个御前的闲职,仍像以前一样,与我的‘狗⾁朋友’们推杯换盏,到民间打抱不平去。” 张安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多谢大哥!” 张贺笑起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是我这个没用的兄长该谢你。自打爹死在牢中,若没有你,张家早垮了!看看你,年纪比我小,⽩头发却比我多。”张贺说着,声音有些暗哑,匆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安世拍了拍哥哥的背,微笑着端起酒杯与兄长⼲了一下,也一口饮尽。再多的艰难,兄长能懂就⾜够了! 散席后,云歌上了马车,没行多远,就听到一把暗沉沉的声音“你们都下去。” 霍府奴仆看是新姑爷,都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姐小,奴才们先告退。”听云歌没有说话,估摸着肯定不反对,遂都笑着避开。 孟珏一把抓起帘子,一股酒气随风而进,云歌掩着鼻子往后退了一退。 孟珏定定地盯着她“你不用为了刺我去糟蹋自己,太⾼看自己,也太⾼看我!你在我心中还算不得什么,我也从来不是痴情公子!” 云歌冷嘲“你怎么知道是‘糟蹋’呢?”一会后,又缓缓说:“他的眼睛和陵哥哥一模一样,尤其是黑暗中两人贴得近了时,看不见其它地方,只有眼睛。”她看向孟珏,微微笑着“不,不是糟蹋!我很快乐!” 孟珏脸⾊煞⽩。他一直不相信一切会是真的,刘询也许有意,云歌却绝对无情。可现在他相信了,因为云歌追逐的是刘弗陵,而不是刘询。 “你疯了吗?他是你的…” “你别拿汉人那一套来说事!在匈奴和西域,子继⽗、弟继兄都很正常。何况就算是汉人,惠帝不也娶了自己的亲外甥女?我和刘询算得了什么?” 孟珏苍⽩着脸,一步步向后退去,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其它原因,他的⾝子摇摇晃晃,好似就要摔倒“云歌,你究竟要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云歌一句话不说,只盯着他,眼中的冰冷如万载的玄冰。 孟珏猛然转⾝,一边笑往嘴里灌着酒,一边踉跄着离去,月夜下,他的⾝影歪歪斜斜、东偏西倒。 云歌不堪重负,⾝子软绵绵地靠在了车壁上,原来恨一个人也需要这么多力量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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