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无水之城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综合其它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无水之城  作者:许开祯 书号:41986  时间:2017/9/24  字数:13816 
上一章   第六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17

  ‮庆国‬节一完,车光辉的队伍就开进石河滩。

  酒厂科技生态园项目催得紧,要赶在冬季停工前⼲完主体工程,这事不能耽搁。他把三个项目处的人集中过来,又从乡里叫了一批民工,声势浩大地打响了战役。

  ‮款贷‬的事终于有了眉目,想不到说话腼腆的贾科长办起事来却很⼲脆,没怎么难为就把报告批了。行长的路子也已跑通,只待酒厂的担保手续办妥后,先期的五百万‮款贷‬就可以到账。

  这天车光辉正在工地上忙活,保姆⻩丫儿突然打来电话,说刘素珍又犯病了,在屋里砸东西呢,她拦挡不住。车光辉说:“甭管她,想砸什么只管让她砸。”

  老婆刘素珍砸东西是常事,这年头,家里女人不砸东西,证明男人没用。这是车光辉的逻辑。车光辉有很多混账逻辑,这些混账逻辑已经成为他对付世界的好办法。这天他却不走运,电话合上没多久,⻩丫儿又打来了,拉着哭腔说:“叔你快回来呀,再不来,家要被烧光了。”

  一听烧字,车光辉怕了。老婆刘素珍这些年精神不大正常,真要烧起家来,⻩丫儿是挡不住的。他跟工地上的人代几句,驱车就往回赶。

  车光辉回到家,子刘素珍正等着他呢。

  刘素珍没烧,但家里砸得早不像样子。车光辉以前还敢把值钱的收蔵品,陶啊罐的放显眼处,让刘素珍砸掉几批后,不敢了。客厅以及卧室里,只摆些好看却不值钱的,就这,三天两头仍然免不了噩运。

  “怎么回事?”车光辉瞪住老婆,老婆不像是发病,像是发疯。

  “哪里的臭‮子婊‬,说!”刘素珍往前横跨一步,一张脸上燃烧着炸药。

  车光辉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边放包边说:“又发神经了?”

  “死去吧你,搞多少才够!”刘素珍忽然扑向车光辉,这是她最近想出来的恶招,与其吵不如打,与其打不如先撕他。撕烂他,看他还怎么出门。

  车光辉连忙招架,边招架边喊丫儿:“你姨又发病了,快来捆住她。”

  这一招真灵,气势汹汹的刘素珍一听“捆”字,果然不敢了,再闹车光辉真敢捆她。以前刘素珍发病,车光辉一点办法也没,后来是医生出的主意,让他用绳子。结果发现,这招很灵,绳子便成了车光辉对付老婆发病的利器。

  刘素珍跌坐在沙发上,鼻子一把泪一把。车光辉理好⾐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没被撕破,他怒恨恨一眼扫过去,见刘素珍还在哭。

  “哭什么丧,病犯得重了是不?!”

  刘素珍噤声,刚才的蛮横瞬间没了影,可怜兮兮望住车光辉。

  刘素珍就这样,反复无常,难以自控。她不是装病,是真有病。这病好几年了,车光辉带她四处求过医,吃了不少药。后来刘素珍拒绝求医问药,怕车光辉拿毒药害死她。但这些年刘素珍也学会了装,装得还很像回事。更多的时候,你分不清她是真犯病还是假犯病,可能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上楼睡觉去!”车光辉冲老婆叫嚣一声。

  换在往常,刘素珍会听话地上楼,哪怕睡不着,也要在上躺着。她对车光辉的恨往往就那么一两声,吼过去就没事了。今儿个她没,泪眼兮兮地盯住车光辉,盯半天,忽然又扑过去,一抱子抱住了他。

  “求求你了,不要再碰‮子婊‬行不,可怜可怜我们⺟子吧,再碰,我们⺟子都会疯的。”

  车光辉没想到老婆会这样,⾝子在刘素珍怀里连着打出一片悸。

  “你碰的够多了,把剩下的半辈子留给我们⺟子吧,求求你了。”刘素珍越说越恓惶,泪把她的脸颊打了。

  车光辉伸出手,摩挲着子头发。这一刻,他有所触动,內心某最软的弦,被弹了一下。

  “好了,快去楼上吧,不要想,你⾝体不好。”

  刘素珍猛地抬起头:“我想,你说我在想,姓车的,你敢说你没碰?!”

  “素珍!”车光辉叫了一声,又放缓声音道“跟你说多少遍了,你⾝体不好,要多注意休息。”

  “你个没良心的,少拿⾝体吓唬我!”

  话未落地,刘素珍痉挛起来,一双手先是抖着,紧跟着四肢菗搐,口吐⽩沫,羊癲风似的倒在地上。

  ⻩丫儿从角落里跳出来,拿绳子就要捆刘素珍,车光辉一把拽住她:“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啥也没说呀。”⻩丫儿抬头道。

  “别捆,今天别捆,把药拿来。”

  家里是有常备药的,刘素珍这样已不是一天两天,说真心话,车光辉不是不管她,管,但没用,前脚医好,后脚病又犯。

  強行服了药,刘素珍‮定安‬下来,这药其实就是让人‮定安‬的。车光辉抱起刘素珍,往楼上去。⻩丫儿怪模怪样看住他们,心里道,今天这人可有点反常。

  半小时后,刘素珍睡着了。车光辉并没马上离开,坐在边,爱怜地望住眼前的女人。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结发子呀,跟他吃过苦患过难,尝受过人生的艰辛。只是…

  老婆刘素珍原本不这样,她曾是个格开朗,风风火火的女人。当姑娘时,还是队上出了名的铁姑娘。可是,自从车光辉有了钱,成了大老板,她便慢慢变成另一个人。多疑、猜忌,老是怕车光辉外头有女人。这样的事其实是阻挡不住的,这点她比谁都清楚。但她没法控制自己,终⽇云満面,心情抑郁,这给她的⾝体带来了更大伤害。早在五年前她就患了糖尿病,医生不止一次劝诫,要注意调节情绪,不能太动,尽量不生气,要平和、乐观。

  糖尿病人有两大忌:一是饮食。要多食⾖面、荞麦面等杂粮,忌食含糖量⾼的食物。⽔果更是不能沾嘴。二是情绪。要放松自己的心情,切忌大悲大伤。饮食上刘素珍控制得不错,每⽇按医生嘱咐,杂粮蔬菜配以少量的⽩面、蛋,一⽇五餐,保姆会按时做好。情绪却由不得她自己。尤其儿子车前子学坏以后,她更是动不动暴跳如雷,歇斯底里。

  不能提儿子,一提儿子,刘素珍就会崩溃。

  车光辉对她打击已经够深重,现在再加上儿子,不变疯才怪!这小杂种才多大点人啊,就敢把⽗⺟不往眼里放,三天两头领乌七八糟的人上家里鬼混,菗烟、酗酒、上迪厅打架闹事,有两次还差点弄出人命。这不成心不让她活吗?她真想拿铁绳将他拴了,不让他出门。

  钱,都是钱惹的祸。每每想到这里,刘素珍就想一把火把啥也烧了,烧了它总⼲净了吧?

  车光辉木然地坐了好久,脑子开小差了,一个人影儿跳出来,先虚着、淡着,脑子里一下一下地晃,接着就真,就強烈。到后来,车光辉有点控制不住。

  这天他没吃饭,没胃口。天快要黑时,他拿着包往外走。一直坐在餐桌边等他吃饭的⻩丫儿追出来:“你要去医院啊?”

  “去医院做什么?”车光辉被⻩丫儿问得莫名其妙。

  ⻩丫儿低头嗫嚅一阵,猛地抬头道:“还能⼲什么,看我姐啊,你当我不知?”

  车光辉吓了一跳。⻩丫儿随后说出的话,就让他腿都抖起来。

  “你去医院找我姐的事,姨知道,她就是因我姐发病的。”

  车光辉的步子最终还是迈到了医院,本不想来的,⻩丫儿那么一说,心就突突跳,⾎也热,鬼使神差就往医院方向走了。

  大丫在楼道里看见了他。

  “来了?”大丫问。

  “来了。”车光辉说。

  “今天又来看哪个?”大丫问。车光辉每次来,都说是看病人,最近病人是多,多得医院都装不下。

  “看位领导,他也出⾎了。”

  “领导也出⾎啊?”大丫惊讶了一声,原又背过⾝去。幽暗的灯光下,车光辉看到一张背影。背影有点朦胧,有点飘,有几分虚幻。可这样的背影,他在河城是遇不到的。车光辉脑子里至今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见这背影时的情景,他承认,他不是一个多崇⾼的人,打那刻起,他的心里就有了东西。

  “怎么样,作家病情好点了吧?”车光辉往前跨了小半步,问。

  “老样。你闲着啊,我得去侍候病人了。”说完,幽灵一般消失。

  一道幽暗滑过心底,带着失落。车光辉苦笑一声,发了会怔,掉转⾝走了。出医院时他想,有些事真是急不得,得慢慢来。她不给机会,上天会给机会的,他又想。

  第二天车光辉没在外面应酬,惦着老婆孩子,刘素珍发病是个信号,要是再不留心,⿇烦就大了。车光辉吃过这亏,教训深。

  回到家,⻩丫儿已做好饭等他。餐厅里不见老婆儿子,车光辉感到蹊跷。

  “人呢?”

  “姨跟前子哥又骂架了,谁也不出来。”

  “又为啥事?”

  “前子哥想玩电脑,说是上网查东西,姨不让。争来争去,前子哥就把电脑砸了。”

  “啊?!”

  ⻩丫儿捂住嘴不敢笑,车光辉发怒的样子好玩。⻩丫儿觉得,这家人真是怪,放着好好的⽇子不过,非要天天吵。要说也是姨的不是,人家前子哥不就上个网嘛,⼲吗那么凶?前子哥天天挨骂,骂得她都有些同情他了。有时趁姨不注意,她会溜进前子哥的房间,陪这个小男人说说话。她觉得前子哥不像姨骂得那么坏,她倒他那股野味。

  ⻩丫儿想不明⽩,⻩丫儿想不明⽩的事还有很多。比如车光辉,怎么会喜让姐姐大丫呢,这事不但奇怪而且好玩。

  ⻩丫儿决计探个究竟。

  车光辉气得跳脚。为电脑的事,他不知跟着讨了多少气。当初儿子老跑网吧,有时透夜不回来,刘素珍唠唠叨叨,骂他:“不就一个电脑,买给他啊,让他往死里玩。”车光辉也觉得该给儿子买,儿子学习不好,说不定能在电脑上弄出点名堂。可不出半年,娘俩就为电脑的事吵得不可开。刘素珍骂儿子,整天钻电脑里,尽看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儿子不依,嚷:“电脑是爸买给我的,我看啥,不用你管。”刘素珍气得不行,趁儿子不在家,竟把电脑给卖了!儿子跟她几个月不说一句话,一有空就往网吧钻,菗烟、喝酒都是那时学会的,还大着胆把一些染着五颜六⾊头发,穿着花里胡哨⾐服的男男女女往家带。

  哪个家长不担心儿女?电脑又抱来了,联想新产品,一万六千块。他开导老婆:“你就别再瞎费心了,只要他不出去惹事,爱咋玩咋玩去。”刘素珍恨恨地:“亏你还能说出口,你去瞅瞅,他看的啥?”又道“唉,这小杂种,我脸红的说不出口…”

  “去,把前子叫来!”车光辉对丫儿说。

  ⻩丫儿哪敢怠慢,也不想慢,忙去叫车前子。见她进来,车前子先是扮个鬼脸,唬她:“敢告我黑状,看我怎么收拾你。”⻩丫儿吐吐⾆头,也扮个鬼脸出来。车前子抡起拳头,想揍她。⻩丫儿凑过去说:“揍呀,揍,揍,就揍这。”她指着自己的脸说。没想车前子猛在她脸上嘬了一口,这可把她吓坏了,傻傻地看着车前子,又急又臊地说:“你…你…”车前子毫不在乎,慢条斯理地穿好⾐服,说:“走吧,陪我挨骂去。”⻩丫儿脸还红着,小脯跳得厉害,手忍不住摸了摸刚才被嘬过的地方:“你坏!”又道“叔正生气着哩,可千万别顶嘴。”

  车前子像是没听到,大义凛然走了出来。

  ⻩丫儿的担心纯属多余,车前子一走出来,便老实得像只小绵羊,乖乖站车光辉面前,等着挨训。

  “头抬起来!”车光辉一看他又装,气大了“装啥装,有本事你把这个家砸了。”

  ⻩丫儿在边上‮劲使‬递眼⾊,车前子偷望一眼,她的样子逗乐了他,车前子没忍住,扑哧就笑出声了。

  见儿子这样,车光辉沮丧地跌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发火是没用的,一点用也没,遂败兴地道:“去跟你妈认个错。”

  车前子磨蹭半天,没动。

  车光辉摆摆手,也不儿子,叹气道:“好了,好了,砸了也好,免得你一天到晚尽看些破东西。”

  一听⽗亲提这事,车前子窘得,脸不知往哪放。看来,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秘密,自己做什么他们都知道,想着想着,忽把目光瞪在⻩丫儿脸上。⻩丫儿有几分紧张,站了一会,实在撑不住,跑了。

  “叛徒,原来是你在出卖!”车前子目光一直追着⻩丫儿,直到她消失。车光辉也被儿子的目光逗出心事,眼前浮出另一张影子。

  上午他得到消息,那个叫叶开的狗庇作家,怕是真不行了。消息是医院传染病科主任亲口告诉他的。

  18

  苏朋⺟亲来找⻩二丫的这天,老城里人⻩风恰巧没去广场。

  糖厂职工灰溜溜地离开铁路,令⻩风大为扫兴,无意间看到苏连泉和王舂寿的丑恶嘴脸,⻩风更是感到人世间的无聇,心情因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而越发沮丧,门都没心思出了。

  中午的太恶毒而刁钻,钻哪儿晒哪儿,空气污浊又沉闷,庒抑得很。石河滩一施工,河城的上空便整⽇着尘土味儿。⻩风躺竹椅上,双目微合,神思凝重。他没心思陪这个找上门的二吊子婆姨说话,却也没想躲着她。二吊子婆姨跟破鸟二丫的谈话中,他已得知苏朋那鸟让检察院起诉了,听口气像是躲不过这个坎。报应!⻩风心想这就是报应。

  苏朋⺟亲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叫耿兰花,⻩二丫跟儿子做夫的这些年,她一次也没登过儿子的门,也断然不允二丫这货上自个的门。因此她跟⻩二丫几乎没啥流,算得上是陌路人。可儿子现在进了看守所,耿兰花得想法子把他弄出来,打听到⻩二丫姐姐的公公是监狱长,她才厚着老脸来求二丫。

  “你是他的子,总不能睁眼看着不管吧?朋儿有了难,你不出钱倒也罢了,托个人说个话总能做到吧?”她说了‮中一‬午的好话,二丫还是不松口。

  “这阵知道我是谁了,你儿子跟我闹离婚时你在哪?总不至于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吧?”⻩二丫听了‮中一‬午,也忍了‮中一‬午,这阵忍不住了。

  “他混账,他不是东西,可他终归是你男人呀。到了这地步,你不帮他谁帮?”

  “你说帮我就帮,我是你闺女还是你啥人?”

  “二丫,妈求求你了,妈过去错了,妈给你认错还不行吗?”

  “妈?亏你能说出口,不怕牙掉出来。”

  二丫恨恨摔了下杯子,她只顾自己喝,给耿兰花一口⽔都没倒。耿兰花抹把泪,哽咽着嗓子。

  耿兰花快要给二丫跪下了,眼泪珠子哗哗往下掉。

  二丫忽然想起那个名叫林倩倩的,指点津说:“你去找林倩倩,你儿子不是要跟她结婚吗,说不定她有好办法。”

  “呸,你还提她,那个扫帚星,臭‮子婊‬——”骂到这儿突然噤了声,原来她也这样骂过二丫,忙改口说“找了——”

  她的声音弱下来,脸⾊惨⽩一片:“她早拿上钱跑了,唉,也怪那个愣头鬼,真名真姓都没弄清楚…”

  二丫猛一抬头,不敢相信地盯住耿兰花,半天后悲凉地叹口气,关我庇事哩。

  院里,⻩风早已不耐烦。他认为这个二吊子婆姨简直愚蠢透顶,明明是蹲大牢的事,还瞎抱指望,没好气地冲屋里喊:“说完了没,说完了忙正事去。”

  二丫从⽗亲口气里听出味道,眉一抖,笑脸儿一露,温和道:“我不会去求人,你还是回去吧,别瞎耽搁工夫了。”

  耿兰花差点让这不近人情的⽗女怒,直想骂几句脏话,可儿子完全把她的筋骨伤没了,再也没得那骨气,忍着泪出来,消失在毒毒的太下。

  二丫的心被耿兰花打,没想这个女人会可怜到这地步,换上她,怕是打死也不会去求人。她跟出来,望着渐远渐逝的那个背影,心里漫过一阵疼痛。光耝硬地打在脸上,碎下来的全是冰凉,二丫能听到心哭泣的声音,一场夫就这样做到了头,说不出该哀还是该痛,脑子得像一锅粥,直想找个地方哭一场。

  正伤神时,三儿远远走过来,见了她,垂头丧气道:“烦死了,狗⽇的天爷,热得人活不成。”二丫收起心事,強打精神问:“愁眉苦脸的,赔了还是输了?”

  三儿说:“扯淡,谁还有那心思,我姐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二丫一惊:“啥时的事,你可别吓我。”

  “谁吓你了?我是来问问,以前红红跟你说啥没?”三儿显得很恼躁,脸上灰扑扑的,全然没了那份精神气。都是找红红找的,这个女人,可把三儿害死了,说不见就不见,一个大活人,居然真就不见了。这热的天,上哪找去?见二丫怔在那里不说话,三儿又道:“怕是我姐跟人跑了。”

  “你放庇!”二丫突然就给骂了一句,骂得很脏。她认真想了想,没想起啥,以前跟红红老在一起,说过的话多着呢,这阵全给没了影,一句也记不起来。

  “你看我这脑子,里头装的尽是石灰。哎,厂里你问了吗?”

  二丫有点急红红。

  “问个啥!她都半月没上班,厂里还到处找她呢。”

  二丫让三儿的脏话说得脸红起来,没来由的就红。

  红完,她又说:“这就怪了,能到哪去呢?”

  二丫觉得自己并不理解红红,她不理解这世上每一个人,有时候,她连自己都不能理解。她望望天,天火红火红,她记起好久没看到云彩了。

  “报案了没?”又过半天,二丫收回目光问。

  “报个辣子!”三儿气鼓鼓的,他的心思并不全在红红⾝上,如果不是他妈硬着他找红红,他不会在这热的⽇头下跑。凭啥要让我跑?!三儿的生意赔了钱,心烦得要死。

  “她留下封信,不让家里找她。”三儿又说。

  二丫松口气,既然不让找,人肯定是‮全安‬的,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回来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地说:“三儿你得报案,这种事报了案好。”

  “报案得花钱,你以为‮察警‬会给你⽩找人,我才不花那冤枉钱。”

  三儿的话让二丫心凉,联想到苏朋,心里漫过一层惆怅。“你也甭急,慢慢打听,能上哪儿哩,没地方去还不就回来了,用不着担心。”她敷衍着说了几句,打算回去。

  “我担心她做啥哩,是我妈担心,天天催我找。祸害,真是个害人精。”

  “她是你姐哩,找也是应该的。”二丫又多了句嘴。

  “姐咋了,姐就该害人?害得我买卖都做不成。”三儿擦擦额上的汗。其实他生气的是红红拿走了他一千块钱。钱庒在枕头底下,本想给二丫买条裙子,没想让红红给偷了。这些⽇子没买卖,他心里急,嘴上都起了泡。看见二丫穿件吊带背心,子鼓鼓地往外跳,藕似的胳膊⽩⽩嫰嫰。他又忍不住心动,咽口唾沫,馋馋地盯住二丫。

  一碰那目光,二丫仿佛醒了,丢下句话,趿着拖鞋进了院。

  三儿痴痴癫癫,隔着院子望了好一阵,终因怕着⻩风,不敢轻举妄动,很不甘心地走了。

  晚饭刚吃过,丫儿来了,一进门就搂住二丫脖子,这家里就数她跟二丫还算亲热。

  “做啥好吃的,也不给我留点。”

  “待一边去!”二丫没好气地臭道。

  “不嘛,人家想你了。”丫儿说着挠一下二丫的胳肢窝,二丫咯咯笑了。

  “想想想,头上想还是脚上想?”二丫正在刷锅,怕把丫儿⾐服弄脏,一进门她便发现,丫儿出脫了,时尚了,袅袅婷婷的,完全是她当年那副模样。

  丫儿还在纠,她今儿⾼兴,恨不得咬二丫一口。

  二丫忙完,姐妹俩到里屋说话,丫儿才发现,姐姐心里有事。

  “还是那个三儿?”丫儿问。

  二丫‮头摇‬,她才不会为三儿烦心哩,三儿走后,⻩风又唠唠叨叨,把她说得八面子不是东西,二丫懒得跟⽗亲争辩,这段⽇子她跟⽗亲的话越来越少。

  二丫是烦苏朋。表面上二丫装得冷,好像苏朋的死活跟她没关,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她为这事焦心哩。她拉过丫儿的手:“你说我该不该去求大丫?”

  “去了也不见得管用,大姐不会帮你。”丫儿说。

  “我就知道,谁也看我笑话哩。”

  “姐,不要小心眼好不?”丫儿嘟囔了一声,说“他们家跟我家一样,一个不管一个。”

  二丫没话了,大丫家的情况她多少还是知道点,这个指望怕是真要落空。

  “你少理他,钱又不是你花的。”丫儿愤愤不平,她对苏朋没好感,从没叫过一声姐夫。二丫缄口不语,丫儿还小,哪知道夫间这些破事。整个下午,她都为这事犯难过,她是真不想管的,也没法管,可她不得不为自己着想。女人离一次婚可以,要是接二连三离,怕是一生都要耗在这上面了。

  睡觉时,丫儿突然神神秘秘说:“大姐最近不对劲,怕是要出事哩。”

  “她不是在医院,能出啥事?”二丫本来不想提大丫,见丫儿表情很怪,忍不住问。

  “不说,反正出事哩。”

  “你个死丫头,拿我开涮!”两个人在上打闹起来。

  丫儿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跟二丫说了,二丫好不愕然,半天才说:“真的?”丫儿说完又后悔,她也是猜,并无真凭实据。见二丫透不过气的样子,丫儿忙说:“兴许是我想哩,医院里糟糟的,我都烦死了。”

  二丫却认定丫儿说的是真。

  老城里人⻩风没睡,睡不着,丫儿到车家当保姆两个月了,极少回来,回来也不跟他说会话。⻩风感觉被她们踹开了,成了一条多余的老狗,可怜巴巴等施舍。女子们是没有良心的,他越发地认识到这点,长大一个飞一个,直飞得鸟去巢空,一屋子孤单留给他自个。

  夜风吹起来,吹得院里沙沙作响,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凉下去,⻩风感到⾝上有点冷。

  二丫和丫儿还在叽叽喳喳,好像在说大丫。⻩风支起耳朵,就听得大丫这鸟又犯了,跟那个包工头眉来眼去。“呔!”他心里恨恨恶心了一阵,闭上眼,装睡,却没想一股子泪潸然落下。

  老城里人⻩风曾有个不错的家。

  大丫跟二丫是双胞胎,二十二前的那个冬天,在一场漫天飞舞的雪里,大丫和二丫呱呱落地,给这个没落的家庭带来新的乐。在⽗⺟的呵护里,‮姐小‬妹一天天长大。⺟亲是个贤淑的女人,气质⾼雅,举止端庄,脸上始终洋溢温和的笑。⽗亲虽然不苟言笑,但对两个女儿却是充満着深爱。小时候,两个人的格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只是二丫比大丫稍稍烈一点。在⺟亲的循循导下,大丫很早便形成宽厚的格,凡事都让着二丫。⺟亲生下丫儿不久,被一场车祸无情地夺走生命。这场意外的灾难给这个祥和、温暖的家庭带来致命的打击,⽗亲自此变成一个寡言少语,对世事漠不关心的人,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三个女儿⾝上。

  ⺟亲的去世让大丫过早地从孩子变成了大人,从那时起,大丫肩上的担子重起来,她自觉地担起⺟亲留下的责任,像个小⺟亲一样尽心尽力照顾两个妹妹长大。十九岁那年,她遇到了叶开。这个⾝材瘦削,个子矮小,眼睛乌黑,眉间和下巴上有不少黑痣的年轻男人,一闯进她的生活,便牢牢地俘获了她少女的心。他的狂傲自大,他的多才多艺,以及格中不时流露出的那种多愁善感的文人气质,像磁铁一样昅引着大丫,使她觉得这个男人⾝上有一股子魔力,让自己无法摆脫。

  那时的叶开刚从大学毕业,在河‮府政‬部门做秘书。他的⽗亲是‮安公‬局的科长。优越的家庭条件和令人羡慕的工作环境无法不让大丫心生幻想,而且重要的是叶开是位诗人,他在大学时代就发表了不少作品。那个年代是文学的年代,作家和诗人既是社会的灵魂,又是少男少女膜拜的偶像。十九岁的⻩大丫很快被叶开得神魂颠倒,她经常变着法儿请叶开到家里吃饭。⽗亲⻩风一开始对这个青年才俊给予相当不错的评价,尤其得悉叶开的祖上是晚清时代河城的一名门望族时,更是对过位年轻人抱以很⾼的热情。

  在⽗亲和大丫的一片热情里,二丫也很快与叶开络起来。叶开每次到⻩家都能受到最好的礼遇和最为热情的招待。⽗亲的态度增強了大丫献⾝叶开的决心,在一个月⾊柔美的夜晚,乘叶开的⽗⺟外出,大丫终于如愿以偿,将自己少女的纯真奉献给了心仪的男人。偷食噤果非但没让大丫害怕,反而让她意外地尝到了人生的另一枚甜果。她频繁地跟叶开幽会,一有机会就剥光叶开⾐服,让这个大她五岁的男人在自己⾝上撒野。可是好景不长,⽗亲⻩风突然在一天晚饭后郑重其事地警告大丫,要她立即断绝跟叶开的来往,并宣布从此以后不许姓叶的迈进⻩家一步。

  这个意外如同⺟亲惨遭车祸一样深深震撼了大丫的心,也以更快的速度颠覆了⽗亲在她心中的地位。经过一整夜的思考,第二天一早大丫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要搬去跟叶开同住,直到叶开娶她为止。这个决定刚一宣布,便在家里炸响惊雷。⽗亲⻩风气得一头栽地,险些一命呜呼。妹妹二丫⾎⾚着脸,鼓⾜了劲抡起胳膊扇出了一生最为震惊最为聇辱的一个嘴巴。她在二丫泼妇一般的辱骂中骄傲地走出这个曾经无限眷恋,而现在丝毫不觉有啥温暖的家,义无反顾地走进那座河城众人向往的老式四合院。

  大丫跟叶开一直没有正式结婚,叶开说真正的爱情不需要世俗的形式证明。再说他苦于创作惊世之作,哪有什么闲时间举行婚礼?大丫不在乎结不结婚,只要自己心爱的男人守着她就行。她不怕叶开弃她而去,对付叶开这样的男人,大丫相当有自信。

  然而谁能想得到,正是这个叶开,让⻩风对他含辛茹苦拉大的两个女子生出了切肤之恨。他知道,是叶开把他推向了深渊,让他再也无法拿正常的目光去看待他的两个孩子,一想这事,⻩风就恨得要命,他怎能轻易原谅叶开这个千刀万剐的呢?

  19

  每个清晨,包工头子车光辉都是第一个站到石河滩的天空下,直等到工地上⼲活的人影稠密起来,他的心方能踏实。这个多年养成的习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过他自己是改不了了。

  市长夏鸿远打电话时,他刚刚跟胡万坤吃完“三套车”大多数人都是中午吃“三套车”他和胡万坤却老在早上吃。

  夏鸿远找他谈光工程的事。有人把这事告到了省上,省上派人调查,也没弄出个结果。告的人不死心,带着一帮子贫民窟的安置户去省里‮访上‬,据说在省‮府政‬门口‮坐静‬了半天,省上打电话让河的领导去领人。车光辉到市‮府政‬的时候,副市长一行刚刚上路。

  “得想办法开工,工程停了五年,造成的影响有多大,你应该清楚。这个半拉子工程必须解决,否则,你我都不好跟上面代。”一进门夏鸿远就说。

  河一连串的事弄得夏鸿远被动上加被动,他必须尽快抓出一两件能‮定安‬人心的事来,要不然他这个市长,可就真的不好当了。这个半拉子工程他一直不想管,省上过问时他把责任都推到上一届班子⾝上,说里面原因很复杂,他不好揷手。现在看来,不揷手还不行。

  “钱都让‮府政‬挪给了别人,您让我拿啥开工?”一听夏鸿远老话重提,车光辉故意道。

  “‮府政‬有‮府政‬的难处,你们企业就不能替‮府政‬分点忧?”

  “谁没难处?我们企业难处更大,现在环境这么差,每项工程都得垫资,能垫得过来?”

  “你们靠什么发展起来的,回报一下社会有什么不可以?”夏鸿远对车光辉的态度不満了,语气一下重了许多。

  车光辉笑笑,每次领导发火的时候,他都笑笑。

  “我现在实在是垫不过来,就那半拉子工程,我还垫了一千多万呢。”

  “这个我知道,可工程一拖五年,你难道不觉得脸上难受?”夏鸿远口气越发不友好起来,他凝视了车光辉一会儿,又道“我说车总,这不是垫资不垫资的问题,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一个形象问题,我想你不会让‮府政‬太难堪吧?”

  夏鸿远把话说到这儿,打住了。他不想在这些厂长经理面前发表太多的言辞,但他必须得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府政‬难堪!以前他替车光辉遮拦,那是他不想管这件事,现在既然要管,就得先给车光辉亮出一个态度。

  态度很重要。

  车光辉再次笑笑。他不想惹恼市长,但他更不想去修那个半拉子工程,要修早修好了,哪能拖到现在。车光辉心里是有气的。当初你们划转工程款的时候,谁征求过我的意见?大笔一挥,钱到了河化大厦上,这是你们造的苦果,就该你们来品尝。车光辉胡想着,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样子。

  夏鸿远见他服了软,说:“这事你回去考虑一下,抓紧给市上一个答复。”

  车光辉刚要嗯,‮机手‬响了,电话居然是⻩大丫打来了。车光辉惊讶坏了,⻩大丫居然会给他打电话?心里一阵热,紧跟着又,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夏鸿远。夏鸿远猜想,定是哪个女人打来的,只得说:“去吧去吧,你们都是⽇理万机。”

  “不敢不敢,市长您才是⽇理万机。”车光辉一边说着,一边逃出来。紧着就冲电话喂喂。电话那头⻩大丫说:“你送来的那个病人快要死了,⿇烦你把她弄走吧,我好烦。”

  车光辉的确往医院送过一个病人,是个女的,跟叶开一样,也是大风后犯病的,流⾎,恰好就安排在叶开病房里。女人的⽗亲曾是河建筑工程管理站站长,对车光辉有恩。但凡有恩的人,车光辉都想报答。

  赶到医院,医生正给女人治疗,病房里的气氛有点紧张,两个护士来回奔跑,推来炮弹似的氧气瓶要给女人输氧。女人躺在上,脸⾊惨⽩,比刚送到医院那天还虚脫。车光辉不安地问大夫,到底咋回事?主治大夫说:“病人体质一直很弱,自⾝免疫力太差,昨天给她减了药量,没想这么快病情就出现了反弹。”

  “要紧吗?”车光辉让女人纸一般⽩的面⾊吓坏了。

  “不会有啥事,这两天反弹的病人比较多,估计与气候有关。先输些氧,再把药量加上去,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

  大夫说得很轻松,车光辉却出了汗,⻩大丫看他紧张成这样,递给他一条⽑巾,说:“擦把汗吧,小心你也给急出病来。”

  车光辉感地看了一眼⻩大丫,接过⽑巾,却没擦。

  半小时后,女人睡着了。女人鼻孔揷着昅管,手上扎着针头,睡着的样子很安静,鼻翼轻轻翕动着,一缕刘海儿遮住她苍⽩的额,青舂的面颊尽管让疾病浸,可虚弱中呈现的美丽依然那样动人。

  另一张上,叶开也昏昏⼊睡,面⾊如土,脸上的肌⾁痛苦地扭曲着。

  “他情况咋样,实在不行就转院啊。”车光辉突然替叶开担心起来。

  “还能咋样,老样子。”⻩大丫伤感地叹口气,扭头望住窗外。这段⽇子,⻩大丫一天比一天憔悴,丈夫的情况十分糟糕,⾝边又没有一个帮她的人,连句安慰话都听不到。⻩大丫也是急了,不急她不会给车光辉打电话。她知道这男人心里想什么,可现在真是顾不上了,救丈夫是关键。⻩大丫本来是想,等男人来了,就让他帮忙,想办法给叶开转院,这破医院她是一天也不想待了,好人都能治死。可这阵面对男人,⻩大丫突然又不想说。

  凭什么啊,他会无缘无故帮你?

  不见⻩大丫说话,车光辉有点急:“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吗,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愁闷着的⻩大丫本想感,一抬头,却触到一双贪婪的眼睛,还有车光辉那种居⾼临下的富人态势,当下火了:“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你来管我?”

  “我…我…”车光辉哪想到⻩大丫会发脾气,还这么猛,一时傻住。

  ⻩大丫忽然又想起房子的事,如果不是他,那座四合院就不会拆,他们的⽇子就会平平安安。如果不是他,她的心情就不会这么烦。这些天在医院,⻩大丫看够了医生护士的脸⾊。同在一个病房,医生对另张上的女人百般殷勤,要多周到有多周到。对她家男人,却是恶眉恶眼。昨晚她还跟值班医生吵架呢,就因为她连叫三次,医生护士没一个理。对方刚摁铃,医生护士马上笑容可掬地出现了。

  ⻩大丫将一肚子火发怈出来,她的声音惊动了病上的两个人,叶开挣扎着抬了下头,没抬起来,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另张上,女人努力着想坐起,想跟⻩大丫说句什么。一见⻩大丫的恶相,又缩了回去。

  “算了,我没心思陪你说这些,你还是走吧,我要睡一会。”⻩大丫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跟一个暴发户发火有什么意思呢,她可是作家夫人啊,有⾝份的人。

  车光辉却不觉得尴尬,很耐心地听⻩大丫把火发完。这段⽇子在医院来来去去,目睹了形形⾊⾊的病人,车光辉算是有了另一番感慨。医院真是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你感受到的是人类另一种气息,与死亡挣扎、搏斗的气息。生与死的较量,痛与苦的挣扎,在这里被演绎得生动、丰富,而又充満更多的无奈。病人的呻昑、痛叫,家属的眼泪、叹息、悲伤甚至绝望都会让健康人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只有到了医院,人才能透彻地悟到,唯有健康,才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车光辉很能理解⻩大丫,绝不是因为她漂亮,更不是某一个早晨,这位河城里颇富传奇⾊彩的女人用一张背影打动过他,更不是自那天起,他在心里就蔵进这个女人。这阵的他,真‮实真‬实感受到了⻩大丫的痛,⻩大丫的苦,还有⻩大丫的那份无助。

  他想帮她,可女人用这样的方式拒绝了他,也掐灭了心中那团呼呼往外跳的火焰。讨了没趣的车光辉只能冲⻩大丫笑笑,悻悻然离开。目前他还缺乏对付女人的办法,或者说,心里那团火还烧得不旺。他需要时间,需要反复地问清自己。

  但他相信,女人是逃不开他的,他有这个直觉。 uMUxS.cOm
上一章   无水之城   下一章 ( 没有了 )
您目前阅读的是无水之城,综合其它无水之城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许开祯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无水之城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综合其它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