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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大清相国 作者:王跃文 | 书号:42187 时间:2017/9/26 字数:7755 |
上一章 第十八章 下一章 ( → ) | |
富伦应酬完了陈廷敬,回到衙里,心情大快:“皇上说陈廷敬宽大老成,果然不错。他不像个多事的人!” 孔尚达却说:“巡抚大人,我可有些担心啊!”富伦问:“担心什么?” 孔尚达说:“看着陈大人那么从容不迫,我心里就有点儿发虚!” 富伦哈哈大笑:“你心里虚什么?这些京官呀,没在下面⼲过,到了地方上,两眼一摸黑!下面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下面设个套儿,他们就得往里钻!何况我山东一派大好,怕他什么呀?” 孔尚达沉默片刻,说:“庸书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儿那个女刺客,会误大人的事!” 富伦问:“怕什么?她是来刺杀陈廷敬,又不是冲我来的!” 孔尚达说:“庸书想啊,还真不知道那刺客是想杀陈大人,还是想杀巡抚大人您哪!如果她要杀陈大人,这就更加叫人纳闷!您想啊,她若是陈廷敬的仇家,就应该是从京城尾随而来的,沿路都有机会下手,为何要到了济南才下手呢?” 富伦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奇怪:“你怀疑那女子是山东人?” 孔尚达眉头紧锁,说:“如果她是山东人,就更不可思议了。陈廷敬在山东怎么会有仇家?” 富伦问:“你是说她可能是我的仇家?那她为何不早对我下手呢?偏要等到来了钦差的时候?” 孔尚达望着孔尚达说:“庸书也想不明⽩。我说呀,⼲脆把那女刺客杀了,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富伦思忖片刻,点头说:“好,此人刺杀钦差,反正是死罪。你去办吧!” 却说陈廷敬回到行辕,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小女子从德州跟着他到了济南,居然向他行刺!一路上多的是机会下手,她为什么偏到赶到济南来呢?陈廷敬正踱步苦思,突然听得外头一阵哄闹,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不多时,大顺跑进来回话,原来是那小女子抢下衙役的刀要杀自,被人救下了。 陈廷敬更觉奇怪:“啊?她要杀自?伤着了没有?” 大顺说:“那倒没有。” 陈廷敬问:“她说什么了没有?” 大顺说:“从抓进来那会起,她一句话也没说,饭也不肯吃,⽔都不肯喝一口。” 陈廷敬沉昑着:“真是怪了。带她进来。” 大顺走到门口待几句,过会儿就有衙役带着小女子进来了。小女子很是倔犟,怎么也不肯跪下。两个衙役劲使按住,她才跪下了。 陈廷敬语气平和,问:道:“姑娘,你真把我弄糊涂了。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平⽩无故地要行刺钦差,行刺不成又要杀自。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低头不语。 陈廷敬笑道:“世上没人会闲着没事⼲就去杀人。说吧,为何要行刺我?” 小女子冷冷地⽩了一眼陈廷敬,又两眼低垂,拒不说话。大顺忍不住喊叫起来:“钦差大人问话你听见没有?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陈廷敬不让大顺如此叫喊,又对小女子说:“我新来乍到,在山东并无仇家,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看你不像个平常人家女子,倒像个大家闺秀。” 小女子仍是不吭声。 大顺说:“老爷,看来不用刑,她是不开口的。” 陈廷敬头摇道:“我相信她要行刺我是有道理的。我只想听她说说道理,何故用刑?” 问了半⽇,小女子硬是只字不吐。 陈廷敬很有耐心,说:“你应该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何况是行刺钦差?假如要治你的罪,不用审问,就可杀了你。可我不想让你冤枉了,一定要查个⽔落石出。” 这时,马明突然推门进来,陈廷敬便叫人把小女子带下去,等会儿再来审问。大顺递上⽔来,马明顾不上喝,便把德州所闻如此如此说了。 陈廷敬略加思忖,便提笔写了封信:“马明,辛苦你马上去趟恒泰记,请他看在老乡面上,到时候暗中接应。” 马明带上陈廷敬的信,匆匆出门了。大顺问:“老爷,再把那女刺客带来?” 陈廷敬头摇说:“不忙,先把向大龙和周小三叫来。” 大顺带了向大龙和周小三进来,陈廷敬目光冷峻,视着他们,良久,嘴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说吧!” 两人脸都⽩了,面面相觑。向大龙壮着胆子问:“钦差大人,您…您要我们说什么?” 陈廷敬冷冷说:“你们自己心里明⽩。” 向大龙小声说:“钦差大人,您可是我们百姓爱戴的钦差呀!我们百姓爱戴好官,这难道做错了吗?” 陈廷敬说:“你俩跟着我好几天了,见我没问你们半句话,就以为自己碰上天下头号大傻瓜了是吗?” 向大龙仍是糊涂的样子:“钦差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您要我们说什么呀!” 陈廷敬怒道:“别演戏了!你们早已知道我是钦差了,还要巧言欺诈,就不怕掉脑袋?” 两人扑通跪下,把什么都招了。原来两人真的是德州府的衙役,路上场面都是巡抚衙门那位幕僚孔尚达派人安排的。德州连年灾荒,可富伦不准往朝廷报灾,要的是个太平的面子。德州这边百姓便四处逃荒,还闹了匪患。富伦知道张沠同陈廷敬是亲戚,就先把他请到济南去了。 陈廷敬听罢,气愤已极,骂道:“哼,我就知道你们是衙门里的人!你们想想,你们都是做的什么事呀?花钱买了东西,雇了百姓来做假,百姓背后会怎么说你们?我不想当着百姓的面揭穿你们,是顾着你们的脸面,顾着朝廷的脸面,也是顾着我自己的脸面!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哪!” 审完向周二人,陈廷敬又让人把那送粮的朱七带了进来。那朱七是没见过事的,吓唬几句,就倒⻩⾖似的全招了。原来义仓里的粮食,既有官府里的,也有朱仁家的。那朱仁同二巡抚孔尚达是把兄弟,凡事全听巡抚衙门的。 事情都弄清楚了,陈廷敬警告说:“朱七你听着。你受人指使,哄骗钦差,已是大罪。如果再生事端,那就得杀头了。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如果跑出去通风报信,后果你自己清楚!” 朱七跪头如同捣蒜:“小的知罪!那是要杀头的!” 大顺在旁吼道:“要是不老实,当心钦差大人的尚方宝剑!” 朱七被带下去了,大顺替陈廷敬续了茶,说:“老爷,俺头回见您审案,你可真神哪!” 陈廷敬笑道:“我神什么了?看他们的神态、模样儿,就知道有诈!不是有人指使,哪会有这么多百姓自己跑来接官员?哪会有百姓敲锣打鼓送粮食?只有底下人把上头当傻子,上头的又甘愿当傻子,才会有这种事儿!还有书上说的,什么清官调离,百姓塞巷相送,一定要送给清官万民伞,这都是做假做出来的!” 大顺纳闷:“那我打小就听人说书,百姓送万民伞给清官,皇上知道了,越发重用这个清官,那都是假的呀?” 陈廷敬说:“历朝历代,也有相信这种假把戏的皇上。” 大顺问:“那老爷您说,那些皇上是真傻呢?还是装傻?” 陈廷敬笑笑,说:“大顺,皇上才聪明哪!这个话,不能再说了。对了,大顺,你不要老说我有皇上尚方宝剑,你看见了?那都是戏里头唱的!” 大顺嘿嘿地笑着,替老爷铺好,下去了。 陈廷敬才要上睡觉,忽听得外头大喊抓刺客。陈廷敬忙披上⾐,抓起⾝边佩剑,直奔门口,却被大顺拦住了。外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得嘶杀声、叫骂声作一团。 不多时,人声渐稀,马明跑进来回话:“老爷,我刚从外头回来,正好撞见有人摸着黑往那儿去,像是要杀那姑娘。” 原来马明同恒泰记那边说好了,刚回到行辕。陈廷敬问:“抓住人了没有?” 马明说:“他们只怕有四五个人,又黑,跑掉了。” 陈廷敬把⾐服穿好,说:“去看看那姑娘。” 大顺搬来张凳子,陈廷敬坐下,问:“姑娘,你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吗?” 姑娘冷眼望着陈廷敬,不开口。 陈廷敬说:“姑娘,我在替你担心哪!你不说出真相,我们救了你一次,不能保管救得了第二次!” 姑娘仍像石头,大顺忍不住喊了起来:“你这个姑娘,真是不知好歹!钦差大人现在没问你为何行刺,倒是担心你的命,你还不开口!” 姑娘冷冷一笑,终于说道:“如此说,这位大人就是位好官了?笑话!” 大顺说:“咱钦差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爷!” 姑娘说:“同富伦之流混在一起的能是青天大老爷!” 陈廷敬点头道:“哦,原来姑娘是位替天行道的侠女呀!” 姑娘怒视陈廷敬:“你别讽刺我!我是侠女又怎么样?” 陈廷敬说:“那么姑娘是在行刺贪官了。” 姑娘说:“你不光是贪官,还是昏官、庸官!” 大顺喝道:“休得无礼!咱钦差大人可是一⾝正气,两袖什么来着?” 马明笑笑,说:“两袖清风!” 陈廷敬朝大顺和马明挥挥手,对姑娘说:“你说说,陈某昏在何处,庸在何处?” 姑娘说:“你进⼊山东,明摆着那些百姓是官府花钱雇的,你却乐不可支,还说谢谢乡亲们呀,真是傻瓜!” 陈廷敬笑了起来:“对对,姑娘说对了,陈某那会儿的确像傻瓜。还有呢?” 姑娘又说:“百姓真有粮食送,推着车送去就是了,敲什么锣,打什么鼓呀?又不是唱大戏!你呢?还说多好的百姓啊!”陈廷敬又是点头:“对,这也像傻瓜!我更傻的就是称赞义仓里的粮食!” 姑娘说:“你最傻的是看见富伦同百姓们相对而跪,居然慌了手脚!你那会儿好惭愧的吧?以为自己不该怀疑一个好官吧?” 陈廷敬说:“我的确听山东百姓说,富伦大人是个好官、清官。” 姑娘愤怒起来:“哼,你不光贪、昏、庸,还是瞎子!” 陈廷敬又问:“姑娘说我昏、庸,又是瞎子,我这会儿都认了。可我这贪,从何说起?你见我收了金子,还是收了银子?” 姑娘说:“要不是富伦把你收买了,你甘愿做傻瓜?” 陈廷敬笑道:“好吧,依姑娘的道理,贪我也认了!” 姑娘⽩了陈廷敬一眼,说:“你的脸⽪真厚!” 陈廷敬并不生气,只说:“姑娘,我佩服你的侠肝义胆。可我不明⽩,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哪来这么大的胆量?你独自游侠在外,家里人就不担心你?” 哪知陈廷敬说到这话,姑娘双眼一红,哭了起来。 陈廷敬问:“姑娘有什么伤心事吗?” 陈廷敬这么一问,姑娘反而揩了把眼泪,強忍住不哭了,却是什么都不说。 马明说:“姑娘,你误会了。咱们老爷正是来查访山东百姓自愿捐粮一事的!” 姑娘冷冷地说:“知道,钦差大人已经查访过了,他见到百姓敲锣打鼓自愿捐粮,见到义仓粮食堆成了山,很⾼兴啊!我说你可以回去向皇上差了。你多在济南呆一⽇,就得多吃三顿饭。那饭钱,到底还是出在百姓头上!” 陈廷敬说:“姑娘,我陈廷敬不怪你,恕你无罪!不过你得先呆在这里,过了明天,我会给你个待!” 大顺听了心里不服,忙说:“老爷,您怎么能这么同她说话?向她待个什么?” 姑娘却冷笑起来:“钦差大人别抬举我了,你回去向皇上待吧!” 陈廷敬却是正儿八经说:“不,姑娘是老百姓,我是朝廷命官。做官的⼲什么事情,也得向老百姓有个待!” 姑娘鼻子哼了声,说:“冠冕堂皇!这话你们做官的都是挂在嘴上的!” 陈廷敬起⾝,不再多说,转⾝而去。姑娘仍被带回小屋关着,门外有两个人把守。外头传来幽幽琴声,那是陈廷敬在抚琴。姑娘听琴良久,突然起⾝,过去敲门。门开了,姑娘问看守:“大哥,你们钦差大人真是位清官吗?” 看守说:“废话!咱钦差大人,皇上着他巡访山东,就是看他为官正派!” 姑娘说:“可我怎么看他糊里糊涂?” 看守说:“你是说,只见他同巡抚大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不见他查案子是吗?” 姑娘说:“他除了呆在行辕,就是让富伦陪着吃饭喝酒,要么就是四处走马观花,他查什么案子呀?” 看守笑了起来:“傻姑娘,钦差大人查案子要是让你都看见了,天下人不都看见了?” 姑娘低头片刻,突然说:“大哥,我想见钦差大人!” 看守说:“都快天亮了,我们老爷这几⽇都没睡个囫囵觉。” 姑娘苦苦哀求,看守听得陈廷敬还在抚琴,只好答应了。过去报与陈廷敬,把姑娘带了去。谁知姑娘到了陈廷敬跟前,扑通就跪下了,哭喊道:“钦差大人,求您救救我的爹吧!” 陈廷敬甚是吃惊:“姑娘起来,有话好好说!你爹怎么了?” 姑娘仍是跪着,细细说了由来。原来这姑娘姓杨,小名唤作珍儿,德州陵县杨家庄人氏,她家在当地算是有名的大户。陵县这几年大灾,多数百姓饭都没吃的,县衙却要按人头收取捐粮。珍儿爹爹乐善好施,开了粥厂赈济乡亲,只是不肯上捐粮。县衙的钱粮师爷领着几个人到了杨家庄,着珍儿家捐粮。珍儿爹只说以赈抵捐,死不肯。师爷没好话说,气势汹汹的就要拿人。村里人都是受过杨家恩的,呼啦一声围过百十人,把那师爷打了。这下可把天捅了个窟隆,师爷回到县衙,只说杨家庄闹匪祸了。第二⽇,师爷领着百多号人,刀刀的涌进了杨家庄。 珍儿哭诉着:“衙门里的人把我家洗劫一空,抓走了我爹,说是要以匪首论斩。早几⽇,我听说朝廷派了钦差下来,就女扮男装,想拦轿告状。可我看到大人您甘愿被下面人糊弄,就灰心了。我一直跟随着大人,想看个究竟。后来我越看越气愤,心想连皇上派下来的钦差都是如此,百姓还有什么活路?小女子这就莽撞起来了。钦差大人,您治我的罪吧!” “真是无法无天了!”陈廷敬十分气愤。珍儿吓着了,抬眼望着陈廷敬。 大顺忙说:“姑娘,老爷不是生你的气。” 陈廷敬知道姑娘听错话了,便说:“珍儿姑娘,我不怪你,我是说那些衙门里的人。你放心,我会救你爹的。对了,你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吗?” 珍儿说:“我也不知道。” 陈廷敬也觉着糊涂:“这就怪了。衙门里有人认识你吗?” 珍儿说:“他们不可能认识我。” 陈廷敬只好说:“不管怎样,你要小心。事情妥帖之前,你得时刻同我们的人在一起。” 珍儿叩头不止,声声言谢。陈廷敬叫人领了珍儿下去,好生看护,自己再同大顺、马明细细商量。 24第二⽇,陈廷敬约了富伦同游趵突泉。大顺、孔尚达和陈廷敬的几个亲随跟在后面。 富伦说:“钦差大人,不是您来,我还真难得如此清闲。” 陈廷敬点头说:“官场上的人哪,清闲不清闲,就看头上是否顶着官帽。今⽇如果依着您,我俩官服出游,就算是把趵突泉游人全部清走,也是清闲不了的!” 富伦点头不止:“钦差大人⾼论,⾼论!我在山东可是一⽇不得清闲,也就一⽇都没脫过官服哪!” 陈廷敬笑道:“朝廷就需要您这样勤勤恳恳的好官啊!”富伦不无感慨的样子:“我来山东赴任前面辞皇上,皇上对我耳提面命,谆谆教诲,我时刻不敢忘记啊!”陈廷敬说:“巡抚大人如此繁忙,拨冗相陪,陈某真是过意不去!” 遇有小亭,两人坐下。陈廷敬说:“趵突泉真是造化神奇啊。” 富伦微笑道:“是啊,趵突泉三眼迸发,噴涌不息,浪如雪雾,不论冬夏,冷暖如一。” 没多时,有人端上酒菜,两人对饮起来。陈廷敬举杯道:“美景美酒,人间至乐呀!巡抚大人,我借贵地美酒,敬您一杯!” 富伦哈哈大笑:“不敢不敢!再怎么着也是我敬您哪!同饮同饮!” 两人碰杯,一仰而尽。陈廷敬说:“您把山东治理得如此好,就是皇上在此,他也得赏您酒喝啊!”富伦说:“还望钦差大人回京之后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哪!” 陈廷敬点头道:“廷敬自会把眼见耳闻,如实上奏皇上。” 这时,大顺同陈廷敬耳语几句,富伦顿时有些紧张,却装得没事儿似的。孔尚达也有些着急,望望富伦。他昨夜派去的人没有杀死珍儿,生怕露了马脚,心里虚得很。 陈廷敬同大顺密语几句,回头对富伦说:“巡抚大人,那个行刺我的女子,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我属下已把她带了来。” 富伦怒道:“如此大胆刁民,不审亦可杀了。” 陈廷敬说:“我看此事颇为蹊跷。对了,忘了告诉巡抚大人,昨儿夜里有人想杀死这姑娘,好在我的人手上功夫还行,没让歹人下得了手。” 富伦非常吃惊的样子:“竟有这种事?” 说话间,珍儿被带了过来。陈廷敬冷冷的说:“招吧!” 珍儿低头道:“我想私下向钦差大人招供。” 陈廷敬假言道:“你既然愿意招供,还怕多几个人听见?” 珍儿也说得跟真的似的:“大人要是不依,小女子死也不说。您现在就杀了我吧。” 陈廷敬显得无奈的样子,说:“巡抚大人,您看怎么办呢?回去审呢?我又实在舍不得这无边美景。” 大顺在旁揷话:“老爷,那边有一小屋,不如把人犯带到那里去审。” 陈廷敬拱手道:“巡抚大人,对不住,我就少陪了。巡抚大人要是不介意,我就让大顺侍候您喝酒。大顺是我自己家里人,我这里就失礼了。” 富伦甚是豪慡:“好啊,大顺请坐。” 大顺谢过富伦,斜着⾝子坐下。 陈廷敬带着珍儿进了小屋,匆匆嘱咐:“珍儿姑娘,你只呆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怕。外头看着的,都是我的人。我有要紧事办,从后门出去了。” 原来陈廷敬早就派马明寻访张沠下落去了,自己这会儿假扮恒泰记的王老板,去同朱仁见面。他从小门出了趵突泉,早有快马候着。 刘景早同恒泰记伙计们对好了口风,这会儿正陪着朱仁喝茶。刘景见陈廷敬半⽇不来,怕朱仁起疑心,只道:“朱老爷,您请喝茶。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久了。” 朱仁知道自己要等的人被巡抚请去游园了,哪敢生气,忙说:“不妨不妨!你们王老爷同巡抚大人往可是非同一般啊!”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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