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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纸上的姐妹 作者:余以键 | 书号:42296 时间:2017/10/3 字数:10414 |
上一章 第九章 上楼下楼,小心点 下一章 ( → ) | |
25 小妮对卖雪糕的女孩一直心存疑虑。她停下正做作业的笔问我,那个雪糕店的女孩会不会就是已吊死的女孩? 我说怎么可能。 那么,为什么她们长相相似。偶然的巧合。到现在为止我只能这样解释。 小妮张大嘴呕了一下。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胃里难受,想吐,也许是昨天在雪糕店买的昔的缘故。 小妮又呕了一下。她站起来跑向卫生间。她真的呕吐了。 我说不会是昔的原因吧,我也吃了的,怎么没事? 小妮用清⽔漱了口,扶着卫生间的洗手台气。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你最近常有呕吐的感觉吗? 小妮点头。 我有了紧张的感觉,接着问她这个月的例假正常吗?小妮说该十多天前来的,可到现在也没来。 出事了,我想起了放暑假之前一个月的那个雨夜,小妮和那个叫磊磊的男生…我将小妮扶回书房,郑重地对她说,可能是怀孕了,赶快到医院检查一下。 小妮瞪大眼睛说,不会吧,我不去医院,我害怕。 从⾼中到大学,我目睹过好几个女生发生这种事,我想我一定得镇静,以便帮助毫无思想准备的小妮。我没勉強她去医院检查,而是去药店买了早孕测试纸,第二天早晨,我协助她用晨尿作了测试。 结果是。 小妮哭了,她惊慌失措,既怕她妈知道,又怕去医院做人工流产的痛。接着她又叫道,去医院,哪来的钱呢? 我抱住她的肩膀说,别怕,我们一起对你妈保密就是。手术时听说要打⿇药的,不痛。 但是,关于去医院的钱,我也一时没有了主意。调查公司给我的2000元薪金,已被小妮不明不⽩地借走,此钱现在肯定不在她的手上,这种时候我也不便追问她。而小妮自己做模特儿挣过一次钱,但她立即用它全买了⾐服,还送给我一件。现在想来,买那样贵的⾐服真是不应该。 如果考虑借钱,该问谁借,我心里茫然。如果要调查公司的刘总提前给我以后的薪金,可能吗?我想到在乐娱城唱歌时他对我的举动,现在我去求他,他会不会提出额外要求? 但是,这钱必须找到,我对小妮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确诊后预约手术时间。关于钱,你就放心好了,包在珺姐⾝上。 小妮泪花闪闪,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中午过后,趁小妮午睡,我出了门,不过并未下楼上街,而是上楼去了画家屋里。 画家屋里开着空调,非常凉慡,他趿着拖鞋,穿着沙滩和⽩⾊大T恤,加上那一大把络腮胡,有点像正在海边度假的艺术家。 我说,我来给你做一次模特儿行吗? 画家有点惊诧地看着我问,什么时候? 我说,现在。 画家摇头摇说,不行。 这出乎我的意外,刚来给小妮做家教时,画家在楼下遇见我就夸赞过,说我做模特儿非常适合的。 现在为什么不行? 画家说他很久没有创作的感觉了,上次给小妮画了一幅,结果画砸了,他敲着自己的额头说,单调枯燥,⾊彩和线条都成了僵死的东西,没有灵感,没有情和想象,这画笔就挥不动了。 怎样才能有灵感? 画家说绘画虽然是有形的,但他需要触摸虚无的东西。 我问,青青是虚无的吗? 画家再次惊诧地看着我,表示不懂我说的意思。 我沉默。画家叹了口气说,青青是个好女孩,她⺟亲是中学教师,⽗亲是一个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青青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可是,她⽗亲是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他老是以为自己的琴拉得不够好,不能胜任首席小提琴的位置。到最后,他真的与这个位置告别了。⽗亲的抑郁基因遗传给了青青,她常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甚至出现了轻度的口吃,这使她在大二时便辍了学。她不愿⽗⺟再供养她,却又无法谋职。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美术学院做了模特儿。她的好⾝材和一种特殊的气质昅引了绘画者,尤其是她那忧郁的眼神,移到画布上也同样让人震撼。我避开这个眼神,只是画了她的背部,我认为她背部那些绝妙的线条,更能表现她青舂生命原初的状态。 画家说话时仰着头,微闭着眼,好像在空中浏览他的那幅作品。他停了一下后接着说,作品完成之后,我让青青看,我认为这幅画包含着比美更多的东西,青青瞥一眼画中的背影说,总之都是要死的。 画家的讲述起了我一种复杂的感受,我问,她死了吗? 画家说,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说她失踪了。据说她长久以来就有杀自的念头。 我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某个为她痴得疯狂的画家,为了留住她的美,或者为了帮助她结束抑郁,从而遵照她的要求而杀死她。 画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用少有的有点憎恨的眼光盯着我说,你是搞精神分析学的医生吗?人本⾝就很痛苦了,别把这伤口撕得太开。 我说我是哲学系学生,当然我更喜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 画家说,我们算得上是同行,因为所有的艺术家都喜探寻人类的精神宮。 好久没有这种让我着的对话了。我问画家是否喜幻像,他说是的,实真的东西一定成为幻像才是艺术。我想问青青和那个雪糕店的女孩是不是两种不同的幻像,但我没问出口,因为我想起了我来这里的初衷,我怕怒了画家从而把事情导向另一个方向。 沉默。光从百叶窗透进来,在地上印出幻觉般的条纹。 我在屋里走动。我摸了摸画架,又走到窗边的圆凳上背对画家坐下。我说我给你做一次模特儿吧,百叶窗会将光的条纹印在我的⾝上,会有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我一边说一边将吊带裙的左边吊带褪到手臂处。我没穿內⾐,我知道解脫繁琐的內⾐会破坏画家的艺术感觉。 背后没有声音,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我回过头,看见画家坐在躺椅上,手撑着额头,像睡着了一样。他的手指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作一种艰难的挣扎。 他感觉到我站在他旁边了,便抬起脸,像生了病似的说,不行。 我在画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看见自己露在裙边外的膝盖在抖动,这是焦虑的表现。在明天早晨之前,我必须筹到钱。而现在,我该怎么办?小妮一定已经从午睡中醒了,她会知道我已经出门找钱去了,她一定在家盼着。 画家已经平静下来,他望着我说,你今天的行为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做摸特儿? 我咬了咬牙,只好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急需一笔钱。 画家愣住了。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说你什么也别问,我只是急需。 要多少? 我说我也不太清楚,几百元或者一千元吧。 画家说,我借给你好了。如果以后我需要你做摸特儿,这钱就算预支给你的酬金。 我迟疑了一下说,不过,这事得向何姨和小妮保密。 画家说,行。 画家到另一间屋取钱去了。我坐在这间宽大的画室里,看见纸篓里扔着几个方便面的包装袋。这个姓沙的画家,四十多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画家将钱给我的时候,我冒昧地提出了这个问题。画家皱了皱眉头说,我不能忍受两个人的生活。这个你也许不懂,我并不是排斥女人,而是一想到朝夕待在一起年年月月如此我就受不了。 我问,你这感觉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这句问话一出口,自己已感到这很像冯教授作心理咨询时的提问。 聪明的画家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对着我会心地一笑说,你想将我作为你的研究对象吗?算了,我可不是你的课外作业。 我也笑了一下,向画家告辞。下楼时我将脚步放得很轻,我不想小妮知道我为这钱费尽了努力,那样她会难受的。我只想轻松地告诉她,调查公司将薪金又提前预支了些给我。我一边想一边下楼,抬头看见那个雪糕店的女孩正走上楼来。 26 回到小妮的家,屋里空无一人。小妮到哪里去了呢?我立即打机手找到她,小妮说她午睡醒来后,突然想吃梅子,便去超市了。她说顺便再买点明天去医院需要的东西。 看来,小妮怀孕已确定无疑。 我将钱放在小妮的枕头下面。然后便出了门,直奔附近的那家雪糕店而去。 刚才从画家屋里出来时,正遇见那家雪糕店的女孩上楼。我上次在画家屋里看见她,也是大⽩天。而那家雪糕店只有她一个售货员,难道她敢背着老板关上店门出来玩?按常理,这不太可能。 下午的街上,夏⽇的光烤人。我尽可能地沿着人行道的树荫走,不一会儿就望见了那家路边的雪糕店,店门是开着的,还有几个小孩子围在冰柜前买东西。 我走近前去,站在柜台前,看见那个厚嘴的女孩正在冰柜里给小朋友取雪糕。她侧脸望了我一眼,眼光大大方方,一点也没有什么尴尬。 我的脑袋里嗡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在楼梯上遇见的不正是她吗?如果说她去了画家那里又返回,无论如何不会走在我的前面。 我望着这小小的店铺里面,果然有一道侧门,那里面便是她晚上睡觉的地方了。我想起了那个吊死在里面的女孩,小妮的同学T说前后两个卖雪糕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那么,我刚才在楼梯上遇见的那个女孩是前一个了? 姐,买点什么?卖雪糕的女孩嘴巴很甜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赶快收回思绪说道,还是要一个昔吧。 我硬着头⽪吃下这个昔。 离开雪糕店后,我一边走一边想,这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吊死的女孩、现在正在卖雪糕女孩以及在画家那里出现的女孩,三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因为魂灵是可以分⾝显形的。当然,这种可能有点像胡思想。另一种可能是,吊死的女孩和现在卖雪糕的女孩是两个人。如果这样,出现在画家那里的只能是已经吊死的那个女孩了。 我的背上有点发冷。我并不怕死亡,但是我害怕吊死这种方式。其他的非正常死亡方式,比如说坠楼,虽说惨烈,但死者并不让人多么害怕。而吊死就不同了,那死者给人留下的感觉是狰狞。 我害怕狰狞。 这事困扰着我一直到晚上,我想到了在方樯家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个叫小可的女人,以及⾝份恍惚的方墙自己,这一切是否都是画家称为的“虚无的幻象”?画家不但自己与亡灵往,还通过他的画将亡灵散布到四面八方。他给小妮画像为什么不能成功?只因小妮是个实真的人并将继续实真地存在下去。那么,如果以后我真给他做了模特儿,会是什么结果呢? 我相信他会画得非常成功,因为我无法消除自己曾经坠楼而亡的记忆,尽管我记不得坠楼的年月和细节了,但我闭上眼便能听见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我突然明⽩了。当我坐在画家屋里那个模特儿常坐的圆凳上时,他为何那样紧张不安,甚至有点惧怕。他是能认识虚无幻像的人。 夜里十点。何姨进房间睡觉了。我叫小妮也早点睡觉,明早等她妈一出门上班,我便陪她去医院。小妮忐忑不安地说,她还是有些害怕。我说没事,有珺姐陪着你呢。小妮说事后得找磊磊那小子算账。我说你们既然已分了手,算账也没有多大意义了。不过可以将这事告诉他,让他知道女人为爱情付出的东西有多沉重。 这一天,各种事情的纷扰让我误了工作。一直到调查公司的刘总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已晚上十点了,为何没汇报今天的情况,我这才如梦初醒,只好第一次撒谎说一切正常,正准备给他汇报呢。刘总说,你得监视得紧一点。那人为了逃债是可能随时溜之大吉的。我说是的是的,我一定掌握他每天的动向。 通完电话,我心里突突直跳,为了弥补,我赶紧给赵总打电话,只要知道他今天仍在这座城市我就放心了。 赵总的两部机手都处于关机状态。我心里一沉,他真的远走⾼飞了吗?债务人委托调查公司监视他,这说明他确有逃债的可能。而我没能及时掌握这个情况,将是重大失职。 这段时间以来,我相信赵总对我已非常信任。一个清纯的行银⽩领姐小,并且正在帮助他与行银作款贷方面的沟通,按理说他不会对我隐瞒他的行踪。除非他对我已有所怀疑,有所戒备,但我和他相处时的言谈举止,不应该有让他怀疑的理由。 不管怎样,我现在必须知道他⾝处何地。否则,明天再联系不上他,我将无法对调查公司待。我知道他在郊外有一处房子,他说他离婚后一直住在那里,他没有告诉我他的住宅电话,只是邀请过我去玩,并随口说出过详细地址。我当时装作漫不经心地听着,但我随即去洗手间时,便在小本子上记下了这个地址,九里河花园七幢三单元一号,我现在必须去那里找到他。如果那里已人去屋空。我将立即向调查公司报告,这样我就不太失职了。 现在是晚上10点多钟,我对小妮简单讲了一下情况便要出门。小妮不放心我深夜去做这种事,一定要陪我前往。我将她按在边说,赶快睡觉,明早还要去医院。你放心好了。珺姐会没事的。 我下了楼来到街上,挥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我打开车门上了前座,突然听见车的后座有响动。回头一看,小妮已稳稳坐在后排座位上了。这机灵的丫头跟了我来,我竟一点儿也没发觉。 我严厉地对她说,回去! 小妮不理我,只是对司机说开车吧。司机看见我们的争执有点为难。我不想在街上僵持让别人猜疑,只好妥协。转头对司机说走吧。 夜里的街道很清慡,出租车像风一样在这座城市的万点灯光中掠过。不到半小时,我和小妮已站在九里河花园的铁栏门外了。 我对小妮说,你不听话,要是何姨醒了,看见你房间里没人,她会着急死的。小妮说放心,我妈睡下后从来不会起夜,更不会到我的房间来。 我说我不能让你跟我进去。我这工作,究竟有没有危险我也不知道。 小妮说,谁说我要跟你进屋了?你进去,我在屋外,有不好的情况时我会立即打110报警,这叫有备无患。 聪明的小妮。我拍了拍她的脸颊表示称赞。 九里河花园是十多年前修建的住宅区,现在早已过时,呈现出破败景象。最早住在这里的富人早已另迁豪宅,现在住在这里的多是富人的亲戚或者租房户。门卫也懒得值守,坐在门卫室里看电视,看见我和小妮走进大门也没有一点要询问的意思。 我们很快找到了七幢三单元,一号应该是底楼,但底楼的窗口没有灯光,这让我心里有点发紧,他真的已消失了吗? 小妮留在楼外,我走进了门洞。底楼有两户人家,一号在左边,我举手敲门敲了几次,屋里一直没有应答。我忍不住叫道。屋里有人吗? 我的声音起到了作用,门开了,赵总有些吃惊地将我请进了屋內。他似乎突然瘦了许多,因为戴在他脸上的眼镜显得大了些。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谢天谢地,他并没有消失。 屋里有很浓的酒气,他正在独饮。对我的突然到来,他显得有点疑惑。 我说我有个女朋友住在这里的二幢,今晚她请我吃饭,出来后想到他也住在这里,顺便过来看看。 赵总舒了一口气说,我近来被他们搞得神经紧张了。 他们是谁?我问。 催债的人吧。赵总说,催命似的。我说我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要钱没有,要人倒有一个。没想到他们昨天找了黑社会的人来见我,那几个汉子说,实在没钱,你这个人还是有用的,肾脏、心脏、眼角膜,等等,还是值一些钱的。你自己考虑吧。 赵总的遭遇让我⽑骨悚然。有人说,商业是万恶之渊,这句偏的话至少道出了某一部分的实真。赵总说,他的第二个机手号也被对方知道了,今天下午又换了一个新号,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我记下了他的第三个机手号。 赵总的信任让我有內疚感。他的第二个机手号我告诉过调查公司,我知道我罪孽难逃。 抬起头来,赵总的眼睛正毫无表情地盯着我,我打了一个冷战。 27 世上有些事情的变化,人是无法预侧。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赵总家里,心里却挂着站在楼外的小妮。时间已过了10多分钟,我向他告辞。既然他还没远走,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赵总站起来拦住我说,急什么呢?既然来了,参观一下我的房子吧。 我不能显得过于慌张,只好点头答应。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四个房间均排列在客厅侧面的走廊里。走廊尽头是一面大镜子,它使走廊在视觉上延长了一倍。 赵总说,当初买这套房子时,并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居住,因为他当时和老婆孩子已经住在比这更好的一套房子里。买下它,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他在一本讲商业的书上看到过,商业是⾼风险行业,必须给自己留一个旁人不知的可以养伤的地方。于是他买下了这套房子,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想到,事情还真应验了,他现在像影子一样在这里蔵着,没人知道他是谁。 赵总带我看房子和说以上那些话时,表情一直很冷淡。我想他并不是针对我的缘故吧。我说了些安慰他的话,又提出该走了。 别急。他说,我再带你看一个地方。 他带着我走向走廊尽头,镜子里映出了我和他的⾝影。我正不知他要做什么,镜子徐徐移开了,镜子背后是一个向下的楼梯口。 下去看看。他说。 我有些犹豫。他说,没什么,下面是个地下室。我当初之所以买底楼的房子,看中的就是这个地下室。 我硬着头⽪往下走,空气中有些嘲气。墙上的灯是火炬形的,但很幽暗,像已经燃尽的火把。 地下室不大,但布置得比上面的房间还整洁。有一间小,铺着⼲净的单和被子。看来,赵总晚上是住在这下面的。 赵总说,这里冬暖夏凉,他十分喜。我知道,他用这种话来掩盖他目前的处境。 我注意到这地下室里除了小外,还有一个平柜和一个保险柜。 我说,你这套房子不错,但是,我该走了。 赵总的脸向着墙上那火炬形的幽光,好像没听见我的话。 我的脚向地下室的门口移去。说实话,我心里充満无端的害怕。 他突然转过⾝来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把这套房子卖掉,行么?他说这套房子你也看过了,还值点钱吧?但他自己不便出面卖房,想来想去只好让我帮忙了。他说他⽗⺟已七十多岁了。卖这房的钱给他们养老送终,而自己就不怕亡命天涯了。 他真的要走,我想他欠的债务绝对不止那一个债主的三百万。如果不是⾝陷绝境,人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我只好答应说试试看。临出门时,我劝他想开一点,如果行银 款贷能成,不是又可以抵挡一阵子,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东山再起。 他冷静地说,我知道,那只有一线希望,我现在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我说,即使这样,卖房的事你多找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帮帮忙,我的社会关系不多,怕误了你的事。 我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已经决定向调查公司隐瞒他卖房子这件事了。幸好他的这个住宅我也没向公司汇报过。这样,他可以从容地卖掉这房,把钱给他的老⽗⺟。到他孤⾝一人要离开这座城市时,我再向公司报告也不迟。 尽管这样,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仍然有些厌恶。没有办法,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不是完全自由的。 走出房门,我坚决不要他送。我说让人看见了对他或许不妥。他对我点点头,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小妮站在楼外的暗黑中。她扑上来抱住我,在我⾝边低声地说,没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怕你出事,我站在这里一直在发抖。 暗黑中有泪⽔滴到我的脸上。我抹了抹小妮的眼睛说,好妹妹,没事了,我们走吧。 回到家。已快夜里12点了。我们轻手轻脚地上楼,进门。还好,何姨睡在她的房间里毫无动静,她什么也没察觉。 小妮让我在她的房间里和她一块儿睡,我同意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何姨明早起来不会由此觉察到什么。 我们很块上关灯。小妮凑在我⾝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晚要你陪着我吗?我害怕。刚才上楼走到家门口时,我看见通向上面的楼梯上又站着一个人影。我既不敢叫又不敢对你说话。怕惊动了我妈。你没注意到我一边开门一边在发抖吗? 我抱紧小妮说,没事。一定是你今晚太紧张,产生了幻觉。去画家那里的是雪糕店的女孩,没什么可怕的。赶快睡觉吧。明早还得去医院。 小妮听话地闭眼睡去。我望着空中的暗黑,⾝体有一种在波浪上飘浮的感觉。我想到画家所说的“虚无的幻象”我闭上眼,黑暗的波浪扩展得浩大起来,那憧可怕的烂尾楼像黑⾊的帆出现在远处,方樯和一个面目不清的女人也在黑暗的⽔中时隐时现… 早晨起,我的头有点儿痛。早餐,何姨照例给我和小妮各配了一份牛蛋。饭后,何姨匆匆出门上班。我看见窗外的天空雨云密布。便拿了一把雨伞追下楼去。 何姨接过雨伞,凝视着我说,珺儿… 她言又止,我忙说何姨你安心上班吧。小妮的功课我会抓紧的。 何姨叹了口气说,这班上不了多久了,听说公司很快要倒闭了。 我心里一沉,看来赵总的逃遁正在紧锣密鼓中进行。 望着満脸愁云的何姨,我说,没事。公司如果关了,总会另有办法的。家教费我早就说过不要了,并且,我还可以另外挣点钱来贴补家里。 我不知不觉说出了“家”这个词,是的,我已经把这里看成是我的家了。 何姨抱了抱我的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然后她拿着雨伞转⾝走去。我看见她一边走,一边抬手擦眼泪。 回到楼上,小妮已收拾完备。这次去医院对她来说真是人生的一道坎。我和她正要出门,我的机手响了。 是调查公司的刘总打来的电话。他让我立即去公司开会。他強调说是紧急会议。 我一下子无法回答。正编造一个什么去不了的理由,刘总又在电话上吼道赶快来,就等你了。 好的。我绝望地说道。 望着小妮沮丧的脸,我定了定神说道,你先去医院检查,今天不一定做手术的。估计会议很短,会完后我立即赶到医院来。 小妮胆怯地说,好吧。不过,珺姐你一定要早点来呀。 我说,一定。 我匆匆赶到这家民事调查公司。刚早晨八点钟,公司里很冷清,没像要开会的样子。我走进刘总的办公室,里面已坐着一个陌生男子。刘总给我介绍说,这便是我们的委托人,孙先生。刘总又将我介绍给孙先生说,晶晶姐小,你的事就是她在理办。 孙先生和我握手,说了些费心之类的客气话,然后我们各自坐下,听刘总开口。 刘总说,是这样的。我们的委托人已了解到赵开淼即将关闭他的建材公司。这样看来,赵开淼逃债已是箭在弦上。所以,孙先生要求我们不但随时掌握赵开淼何时出逃,逃往何地的情况,还请求我们摸一摸赵开淼的财务底子,了解他现在究竟有多少存款或者另外的资产,以便孙先生作出决策。 我说,了解他的存款和资产,开始并没有这个要求啊。 刘总说,对的。不过我们的委托人现在提出这个要求,我们也当尽力去做。至于酬金嘛… 孙先生立即揷话道,增加酬金的数额我正在和刘总商量,晶晶姐小你就放手去做吧。我想刘总也会给你增加酬金的。 刘总说,当然,当然。这是我们公司內部的问题,我下来后会和晶晶商量。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晶晶你从今天起就开始执行。时间嘛,没有硬的规定。因为⼲我们这一行变数很多。但是有一个原则,这就是必须在赵开淼逃走之前弄清他的存款和资产,以便孙先生有时间采取相应的行动。否则,这后一项任务便算是泡汤了,晶晶,有信心吗? 我低下头,我无法回答。 我的头脑飞速转动着,首先是钱。我太需要钱了。下学年的学费、生活费;何姨即将失业,小妮不久也将面临⾼考,接踵而至的是小妮上大学的费用,何姨肯定会一筹莫展;还有我自己,凑⾜大四的学费后又将面临考研… 我将一张废纸在手上不断地撕成小块。用两个月时间监视赵总,公司给我的酬金总额是一万元;现在增加新任务,能增加多少酬金?五千元?甚至一万元? 然而,我眼前出现了赵总那张绝望的脸,卖了房给老⽗⺟,然后亡命天涯… 晶晶,怎么样?你表个态呀。刘总有点不耐烦了。 我站起⾝,说,让我考虑考虑,明天再定,行吗? 没等刘总同意,我已走出了办公室。因为这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小妮在医院里痛苦的叫声。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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