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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清风入梦之怡殇 作者:凛冽 | 书号:41788 时间:2017/10/4 字数:9690 |
上一章 第43节 姻错 下一章 ( → ) | |
姻错(下) 圣旨天恩,姻缘际会,隐蔵多少似是而非 "时值夏令,天气闷热得很,连我这平素从不贪凉之人都不免常想起家里你预备的凉茶冰果,南方人地生疏,老不能相伴左右,实有众多不便之处…"我看到这儿轻轻笑起来:这人,连个家信都不会正正经经地写。合上信笺,又开始百无聊赖,已经近一个月,夏令都快过去了,就只有这么一封家书被翻来覆去地看,看得折痕都起了⽑边,却还没有关于他的新消息。 孩子们早都住进了辉园,妍月和弦心执意要留在府里,既然她们可以照顾这边,我也就放心地去打理园子了。跟皇上的园子比起来,辉园不算很大,紧紧依附在圆明园的西南角,只有一扇大门相隔。早在允祥出门前就收了工,雍正从圆明园另拨了好些下人侍卫过来这里,几乎没有动府里的人,虽是恩赐,总不是用了的,多少有些忌惮,再加上刚来住不惯,我狠狠无精打采了一段时间。圆明园只有熹妃娘娘随驾,跟我说不上话也不用我总去请安,却还把弘晓弄去她⾝边解闷。所以我的⽇子比出家人还超凡脫俗,就只有个绶恩整天跟我大眼瞪小眼。 "咿…呵呵呵呵…"上坐着的小娃儿捧着布球晃啊晃,然后放到嘴边啃啃。 "绶恩,不许用嘴咬,来,扔给额娘。"我对着小娃儿拍拍手,很快,占着口⽔的布球很勉強地滚到我跟前。我拿起来用帕子擦擦,笑着对他摇一摇又扔了回去,不想力气大了,球从他头顶上飞过去。小孩子不懂得翻⾝,直直地蹬着球飞的轨迹仰天躺倒。我大笑着把他抱起来,拿着球逗他。绶恩抱住球,突然抬头冲我眯眼一笑,我随即愣住:这孩子,实在太像八爷了。 搂着他的手紧了紧,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虽然允祥曾经暗示说皇上默认了绶恩的存在,究竟是不是真的呢?即便是真的,这毕竟不是可以公开的事,绶恩长着这样的一张脸,万一给别人猜疑岂不是连皇上都救不了他?如果再加上别的揣测,那允祥…我不敢想下去了,绶恩在我怀里哼了两声,我忙抱他来回走,一动才发现,后背早已是粘一片。 "当,当"两下敲门声,一旁做针线的秋蕊开门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说:"主子,跟了王爷出门的小陆子回来了,主子是不是问问话?"我心上一喜,赶忙把绶恩给娘,自己招小陆子到了外间厅里,他上前行礼说:"给福晋请安。王爷⽇夜兼程往回赶,现在已到任丘界,若没有别的事,三五⽇便可回来了,怕福晋惦记,吩咐奴才先来回话。" "王爷这一路⾝体可还好?该办的差事可办完了?没有代需要预备些什么?" "回福晋的话,王爷在淮南曾经偶感风寒,现已大安了,别的也没什么代,差事上的事只有福公公知道。" 我皱了眉:"风寒?膳食上呢?" "回福晋,膳食上王爷一向不大计较,奴才们⽇⽇苦劝,只是王爷也听不进。"他说到这有些呑呑吐吐。 我答:"辛苦你了,自去歇着吧。"等他走了,站起来伸伸懒,"秋蕊,打发人去吩咐庄子上送点新鲜菜蔬什么的,再弄点野意儿,拣了好的进给皇上,剩下的留着等爷回来。然后你跟我去逛逛园子,咱们看看什么地方需要打扫打扫,修整修整。" 自打住过来,还真没有好好走过这个园子。允祥这个图省事的人,挖出来的土石全部都用来垫了假山土坡,长廊亭子统统修在⾼处,还没遛过三分之一,我就累得连话都不愿意说了,只得拣了个相对最⾼的亭子,靠在倚栏上俯视四周。秋蕊站在一旁回说:"皇上从圆明园赐的人都已作了分配,各处均是四个使女两个太监,只管些器皿收放⽇常打扫上夜看园之类的,主子和阿哥们的住处伺候起居的还是用的府里使惯的老人儿。" 我点点头,一指左边一片桃林问:"那是什么去处?好像有个房子,看不真切。" "回主子,那是悦怡斋,全是木头造的木屋,王爷原说离大门近,用作书房正好,不用与主子住处一起了。" 我一看,的确离正门很近,而且桃林下就是一条平整的青石路,到圆明园的门也很顺畅,心中大叹:算计得真好,就只离我最远。这么想着,便扶了秋蕊往这个书屋去。走进去一看,没有人,但是已经打扫⼲净,窗下有一张书案,文房四宝都已齐全,跟前一把靠背椅,右手方依次是书格、条案,两把玫瑰椅中间一个茶几。再往后有一扇屏风,转到后面只放了一张软榻。我走回门口问:"这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这里没有使女,只安排了两个太监,可是不应该不在啊。"秋蕊也很纳闷。 我说:"这还得了?以后王爷回来要茶要⽔的也抓不着人还行?等下找那两个太监去问话,另外从咱们院子里另拨人。"说着便出门打算回去,刚迈出去,一块浅粉⾊的东西飘到我跟前,拣起来一看,是块普通帕子,只是上面绣的一枝银梅昅引了我的眼光,翻翻帕子一角,果然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字——"凤"。 手一紧,我把那帕子攥在手里,本想着回去问问,秋蕊说:"主子,那边那个小丫头,好像在找什么,说不定是她的呢。"我一笑,小声嘱咐了秋蕊几句,然后转⾝回了悦怡斋的门里。过了一会,只听秋蕊问:"这块帕子可是你的?" "正是,多谢姑姑。" "那这梅花也是你绣的?" "是。" 我听到这忍不住往外看看,只见秋蕊对面是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约摸十四岁上下的⾝量,自然含笑的眼睛看上去随和文静。这时听见秋蕊又问:"你叫什么?在哪儿当差?" "我,我叫景凤。"小丫头似乎被这样的盘问弄糊涂了,"我在璃锦堂,打理瓷器。" "哦,你这梅花绣得真好,能不能借我回去描个样子,回头我打发人给你送回去。" 小丫头连忙摇手:"姑姑看得起就拿去吧,不值什么的,不敢劳姑姑再送回去。" 秋蕊笑笑说:"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呢,我只借一借,你自去吧。" 小丫头一走,我从门后闪了出来,看看天⾊,我说:"过两天,把那个小丫头拨到我院子里来,璃锦堂要是缺人,自然再挑了送去。" 随后的两天我一直往书屋跑,把屏风后的软榻换了张,又拨人拨东西,打算等允祥回来的时候能更像样一点。终于布置齐备,把人都打发走,我独自坐在玫瑰椅上喝着茶欣赏着这天然风格的书屋。窗景便是外面的青石路桃花林,我不噤想,若是夜晚在此读书,抬头看见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和着桃花四散,该是多好的意境,在这一点上允祥的品味总是能让我钦佩不已。 一盏茶还没过去,外面响起嘈杂声,秋蕊往窗外看了看说:"主子,是二阿哥回来了,看这意思是打圆明园出来要往后头去呢。" 我眼睛一转玩心顿起,忙了这两天我差点都忘了呢。赶紧把秋蕊叫过来,如此这般代了一番她便出去了。我走到窗前往外看,弘暾带着两个小厮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就见一个小丫头走过去福了福,说了两句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弘暾便猛地抬头顺着她的手指往这边看,表情又惊又喜。小丫头说完话便走了,弘暾脚底下挣扎了两步,右手握着扇子重重往左手心敲了几下,还是回头对小厮说了句什么,带着蔵不住的笑意大步往这边走过来。 回到玫瑰椅上重新坐下,心中默数一二三,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门帘哗啦被撩开:"凤姑娘,你怎么会…"原本略显动的声音在看到我后戛然而止。 "呦,这又是谁对谁啊?姑娘没有,'额'娘在这儿,怎么世子爷好像很失望?"我刮着茶叶末,⽪笑⾁不笑地说。 弘暾呆立了半天,半天才解冻:"额,额娘,您,您又拿儿子寻开心!" 我扑哧一笑,撂下茶碗说:"我这寻开心还就寻出故事来了。这儿就咱们娘儿俩个,说说吧,这个凤姑娘到底是怎么个话儿说?" 弘暾慢慢腾腾蹭到我跟前,自己找了个杌凳坐下方才说:"儿子说了,求额娘听完了再恼。" "先前看见那个荷包我就想问了,不过现在正好一并。你说吧,句句实言就没什么可恼的。" 他长吁口气,说:"其实儿子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她在咱们园子里,那荷包是去年的事了。年下有一回跟四阿哥一起上街逛,嗯…"说到这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我,"嗯,是逃学溜出去的…" 我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他接着说:"只是听说外城法华寺那地界儿热闹得紧。成⽇家在里头都是四平八稳的,就想去凑个热闹。也没怎么样,就是在回来的时候,儿子在寺门口捡着的那个荷包。当时没注意,看外面像是女孩家的东西,后来才发现里面有信,有银子还有药方,就觉着这说不定关系着人命呢,所以转天就还去法华寺那儿打听。" "又是逃学去的?"我问。 他赶忙头摇:"不是不是,是差人去的。就逃了那么一回。后来打听到这个荷包的绣工出自一个绣庄,就寻了去,然后就见着了景凤…" 我越听越糊涂:"你等会儿!绣庄?她一个绣庄的女孩怎么进到园子来的?" "不是,绣庄是她邻居开的,只因景凤手艺好,就时常求她帮忙,具体怎么不一样儿子不懂,恍惚听说是用银线绣梅花的就只有这一家,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那荷包是她托别人捎给一个重病亲戚的,没想到被人在半路上给丢了,可巧遇上儿子,于是儿子就着人妥当地帮她送了去,再后来…" "再后来我帮你说吧,你就三五不时地找着理由跑了去找人家,再后来私相授受你就把这荷包拿到了手,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不到人了,等你再碰到她就在这园子里头了?"我一边说一边掉⽪疙瘩。 弘暾听得瞠目结⾆:"额娘,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在心里狠狠翻了几个⽩眼:苍天啊,我怎么生下这么个恶俗的儿子!伸出手指戳了他额头几下,我说:"好啊,逃学逛街寻姑娘,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不过世子爷,容我提醒你一句,你阿玛可是这一半天的就要回来了。" "好额娘,额娘疼儿子,好歹别跟阿玛说这缘故,要是让阿玛知道了,怕不一脚把儿子兜出定安门外去。"他陡然变⾊,局促不安地说。 我正在喝茶,一口噴了出去:"你还怪会选地方的,这会子知道怕了?放心,你阿玛如今没有那腿脚了,只不过暾儿,额娘知道你这个年纪浮躁,那姑娘到底什么出⾝?你可是真的上了心?" 弘暾听了这话居然红了脸,两只胳膊叠在椅子扶手上,头枕着说:"额娘不知道,景凤读书知史,是个规规矩矩的姑娘。从前儿子也知道这不是体面的事,可是每每她说出一句话来,说不定就能把儿子老也想不通的道理给解了,所谓四两拨千斤说的就是她这样灵透的人罢。所以有时候就忍不住想去听听她说话。不是不想跟额娘说,等儿子想说的时候,就找不到她了,没想到前几天居然在咱们园子里看见。原来她的阿玛是圆明园扩军营的人,还是咱们本旗的呢。她进了圆明园又被皇⽗赐给了咱们,额娘,儿子一向不好这些,原本都没有想头了,可是这会子…" 我听到这只剩下叹气了:"儿子,你知道,有的事情我跟你阿玛是做不了主的。若说收个妾室,只怕你…" "儿子懂,所以现在儿子努力上进,倘若有了机会,儿子自己去求皇⽗。反正这会儿眼里也见不得别人,既是要,就决不⽩玷了她!"弘暾说完霍地站起来,我抬头看他突然严肃的表情,突然发现我的儿子长⾼了,⾼得无论是允祥还是我,都不能遮盖他的全部了。 脑中划过一道闪光,我起⾝抚着他的肩膀说:"或者额娘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最好是把额娘还放在眼里头,要是敢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就先把你们一裹儿送出定安门外去!" 満意地看看由惊喜变成一头黑线的弘暾,我走出门外。天气真好,好得一出门就听到秋蕊送来的好消息:"禀主子,王爷的车驾已经到了园门口了。" 深夜,杏⾊的帐子被外面的灯光映得溢満温暖,我偎在允祥⾝边还是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开始还皱着眉头听,听到定安门的话不怒反笑了起来,理着我凌的鬓角说:"就是有你这么没正形的额娘,才会养出这么个没正形的儿子。" 我捶了他一下:"你别说这话,我如今算看出来了,这孩子外头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总有那么点孟浪劲儿,像⾜了你从前的样子。" "这说得可不公道,我多早晚像他一样上大街上去捡姑娘?" 我斜睨着他:"是啊,十三爷多尊贵啊,那么些个娘娘宮里还捡不过来呢。" 他把一个指头点在我鼻子尖上:"我没有,最多就是除夕家宴上踅摸踅摸。"说完他大笑,继而引得咳起来。 我起来帮他拍着后背:"小陆子说你什么偶感风寒,我看不止吧?你就瞒着我吧,横竖我圈在这里看不见够不着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原本盖着肩膀的头发因起⾝而甩于⾝后,露出半个后背隐隐有些冷。 他把我带回去,拉⾼被子说:"原本是连风寒都不打算说的,小事。你刚说弘暾的事,你得有个准备,皇上那儿,只怕已经有了主意了。" 我一惊:"跟你透露了?" "没有十分准,可是平⽇回复的折子里总是有些蛛丝马迹。反正四阿哥已经定下来,就是李荣保的女儿富察氏,不过听说是四阿哥自己求的,正好合了皇上的意,皇上⾼兴得不得了。咱们的儿子也一样,娶的可不只是媳妇。听你的意思,不是要他收个妾就完了,似乎非嫡不做一样,你脑子还是要清楚点,只是个没官没职的扩军之女,怎么拿她跟皇上拧着?" 我咬着嘴,把呼之出的主意咽了回去,指尖不自觉在他口轻轻划着圈。他猛地把我的手指攥住,低声笑道:"⼲吗?还不⾜兴?" "去你的!就你这还没好利索的老病秧子,赶紧歇着吧。"我转头侧⾝躺下准备睡觉。 上方一阵黑暗庒过来,伴着他恶狠狠的声音:"休想!就让你看看到底好没好利索。" 我突然想起应该跟他说说绶恩,不过已经无从出口了… 没过几天,便有圣旨下来把富察家的凝香姑娘指给了四阿哥元寿。同时那个景凤被带进了我的院子,住在厢房,平⽇只给她针线刺绣做,中间盘问了一次,原来她也姓富察,谈吐做派的确是不凡。平心而论,若是给暾儿挑媳妇,我还是喜惜晴那个类型,带一点韧,可是这个景凤更多了随和温柔。也许就是这种圆润的个昅引了暾儿。到了我的院子,他们几乎不能见面了,但是弘暾无意间挂在嘴角的不自觉的笑总是能被我轻易捕捉,允祥的话时刻在我耳边回响,我无奈于这个世界总是这么让人束手束脚,但这是我儿子的终⾝,我决不要他失落。 四阿哥的婚旨下来后,皇后来到了圆明园,我借着请安的名又被召了进去,地点选在四阿哥的牡丹台。当我看到在座的雍正时,隐隐有些惊喜,没想到我的契机这么快就来了。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我福⾝之后便坐在了允祥的对面,这兄弟君臣两人倒是难得有空坐在这里闲磕牙,我有些疑惑地看了允祥一眼,他却朝我轻轻皱了下眉头。 "雅柔,怎么没把你家的小阿哥也带进来瞧瞧。"皇后坐在雍正旁边,一边亲手帮皇帝剔西瓜子,一边寒暄。 "回娘娘的话,绶恩年龄小,有些怕生,臣妾在家管教得又不好,没得扰了皇上和娘娘的兴头,所以就没敢带来。"我说的也是实话,绶恩自生下来就没人见过他。除了我,就连允祥若是长时间不在家,偶尔见了也会吓哭。 雍正坐在一旁自己摇着扇子说:"你家的孩子管教得就算好了,弘暾弘晈都是极聪明的,弘暾尤其是个尖儿,很像十三弟小的时候。如今朕的阿哥指了嫡,他们年岁也相仿,断断没有偏了他们的道理。今儿个就算传个口谕吧。"说着他偏头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会意,摆手支走了周围伺候的人,一时间周围茂密寂静的花海让我有种轻松的错觉,好像我们只是平民的兄弟妯娌一样。 皇后率先开口说:"雅柔可还记得本宮那里的惜晴?西林觉罗家的,她跟许给元寿那个凝香自来投缘,一样的知书达理。皇上的意思,既然弘暾平素与四阿哥也是好,皇上也是一般地疼,⼲脆就把惜晴指给弘暾,显得几角都齐全呢。" 意料之中的结果,我抬眼看了看允祥,他竟然没有起⾝谢恩的意思,弄得我倒是进退不得了。雍正顿了一下说:"十三弟,朕的意思,刚才是跟你代明⽩了,嗯?" 允祥这才站起来,低头垂手答道:"是,皇上设想周到,臣不胜感佩。" "福晋呢?"雍正转向同样站在一旁的我。 我一阵紧张,咬了咬下,终于走到桌外对着雍正跪下:"回皇上的话,臣妾斗胆驳皇上娘娘的回,求皇上为弘暾另指一门!" 四周寂静无声,我有些心虚了,偷个空瞄了瞄跟我隔桌一起跪下的允祥,他歪着一边嘴角,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眼神中竟然充満鼓励。 有点热热的东西溢在口,我鼓起勇气一叩到地:"皇上恕罪,不知道皇上是否记得两年前赏过臣妾一个恩典?当⽇臣妾秉明皇上,倘若有一⽇臣妾为夫为子来求皇上的时候,请皇上记得。今⽇臣妾就大着胆子借这个求皇上为弘暾另指一门。" "哦?哪一门?"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飘出来。 允祥赶紧往前挪了挪:"回皇上,弘暾一向⾝体羸弱,太医代过不宜早娶,只怕辜负了皇上一片苦心,皇上…" "哪、一、门?"仍旧是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挤出三个字来。 "回皇上,是,是圆明园正蓝旗扩军营扩军福庆之女富察氏。"我明显的底气不⾜,再看允祥,他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表情仍然平静,悄悄对我眨了眨眼。 过了好一会,雍正手里的扇子一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指着我说:"朕还记得,当时是说知道你的分寸才许了这么个恩典,看来,朕还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允祥,你们俩这一对人精儿实在是辜负朕的心思了!"雍正的声音不再冰冷,却带着深深的指责。我曾经听允祥说过西林觉罗家的作用,也当然知道这种政治联姻的煞费苦心。可雍正不能明⽩一个⺟亲对这种婚姻形式的不満。如果今天弘暾没有对景凤动心,惜晴反而是不幸中最幸运的选择,但眼前便是明明⽩⽩的一对有情人,叫我怎么能不去搏一搏呢? "启禀皇上,怡亲王世子和弘晈阿哥来给皇上请安。"守在外面的太监进来通传,雍正不耐烦地抬了抬手:"你们两个赶紧起来吧。"我和允祥只得起⾝重新坐回去,弘暾弘晈单膝跪下请安,雍正只是看着他们,也不发话,我在一旁紧抓着⾐角,想从雍正无波的脸上看出端倪。只见他顺手端过茶杯,半眯着眼睛说:"弘暾,近来⾝子可好了?" 弘暾一愣,随即回道:"谢皇⽗垂询,儿臣并,并无大碍…"说到最后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咽了回去。 雍正刮着茶碗的手停住,半晌点点头:"没事最好,好生调养着点,你先去吧,四阿哥刚才寻你呢。"等弘暾倒退着出去了,才放下茶碗又说,"弘晈最近做学问上倒是更吃心了,前儿的文章朕看了満意得很,朕少不得赏你点什么。" "儿臣谢皇⽗夸奖,不敢讨皇⽗的赏。"弘晈恭恭敬敬得回道。 "自然要赏,允祥,你们家这老三,可有'门儿'了?"雍正脸上挂着浅笑,甩出的一句调侃让六月天里刮一起一阵寒风。我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又蹦出一句,"朕看他文武上都过得去,也不算羸弱吧?" "臣惶恐,辜负圣意臣罪该万死,只是先前的话并无虚言,皇上明察。"允祥扑通跪下,我也跟在一旁。 "呵呵,你也太小心了,朕不过是问问清楚,想着要么把惜晴配了弘晈如何?" ⾝后一个惊喜的声音迅速响起:"儿臣谢皇⽗成全!" 众人皆是一愣,都看向跪在后面的弘晈,"扑哧,"雍正忍不出笑出来,"原来如此啊,你们听听,差一点朕就点鸳鸯谱了。好,这个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了,弘暾既然不宜早娶,就等上一年半载的,回头挑个⽇子就先拣弘晈的事情办。朕有些乏了,各自散了吧。"说完他恢复了平淡的表情,走过我们⾝边的时候庒低声音说:"十三弟,既然那个扩军是你旗下的,你看着办吧,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 等皇帝走远,我大吐一口气,回⾝看看弘晈,心里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你什么时候跟皇上求的恩典?怎么没听你说过?"回到家里,允祥问我。 我摇头摇:"不是求的,简直就是拿韵儿换的,呵呵,没想到竟然用在这儿了。"手扶上他的口,我有些胆怯,"我又小家子见识了,你要怪就怪我吧,可别去罚暾儿。" 允祥拢着我的手,大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地蹭着,弯弯的笑眼有一点宠溺:"现在要我怪不嫌太晚了?你要是早跟我说有这恩典,说不定我能配合得更好。你呀,要不是这么冒傻气,你就不是你了。" "不是我这样的,你不就能省心好多?"我讪讪地靠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他的神情。 他笑着伸手蒙住我的眼:"不是你,我省下心来做什么用呢?"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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