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白水黑糖文集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短篇文学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白水黑糖文集 作者:白水黑糖 | 书号:3828 时间:2016/10/18 字数:4088 |
上一章 喜悦是一首诗吗 下一章 ( → ) | |
很早就知道痛苦与诗的渊源。“舂⽇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在我们民族最早的典籍中,催生了如此感触的,竟是伤悲。杜甫的诗中,最让我震撼的,是这样一句:“眼穿当落⽇,心死著寒灰”诗人的语言往往能传达最直接的感受──情感的、视觉的、甚至触觉的;杜少陵的诗句传达给我的,是已然凝固的绝望,是痛苦,铭心刻骨的痛苦。 艺术不是现实,是实真──心灵的实真。诗的前提是以一颗诗人的心去感受实真。失真有如失⾎,随之而来的就是苍⽩乏力。如果你无法直面实真,你就会失语──或自欺;如果没有敏锐而真切的感受(包括对语言的感受),那你写的不是诗,而是别的什么。但实真往往是苦难和黑暗呵!今天,这个世界已经陷⼊如此可怕、如此大巨的罪恶之中,以诗人的敏锐感受这样的实真,是何等的考验?这近乎于在疯狂或晕厥间二者择一。所以,对活着的诗人,最大的危险还不是生活的苦难和世界的黑暗,而是对苦难和黑暗失去感觉,是⿇木,精神的⿇木;是枯竭,情感的枯竭;是绝望,是失去对光明的感受,是习惯黑暗。这就是为什么痛苦具有如此重大的作用:在黑暗苦难中,痛苦毕竟是一种实真的感受,有时候,它是如此強烈和深刻,一瞬间,能使人从精神⿇木中突醒,远离平庸琐屑、浑浑噩噩,进⼊片刻的升华。这时,痛苦成了一首诗:穿越时间和空间,某种刻骨铭心的声音在同样流⾎的心灵间回。 或许,在无所皈依的世俗文化中,痛苦是仅有的能使精神升华的力量,哪怕片刻的升华? 喜悦会是一首诗吗?也许,但不多见。“漫卷诗书喜狂”表现的是一种強烈的喜悦,这样的強度很容易感受,但无法持续,因为它毕竟远离作者的生存状态。如果喜悦成了一种生活的实真,一种⽇常的存在,一种溶⼊你生命的元素,一种持续的涌流,那么这种喜悦就需要一个更好的名字了:喜乐。这时,你的世界突然被照亮了,一束不可思议的光进⼊你的生命,它直⼊你的心底,那里原是虚无的深渊,但那光竟活⽔般満溢出来,流向你的四周,你的周边也渐渐明亮、温暖,受伤的灵魂开始痊愈,一颗诗人的心又开始苏醒,它发现世界变了,对世界的感受方式也变了:苦难并未隐没,它仍像顽石的山岗,但石间忽然遍布了绿⾊、红⾊、紫⾊…満眼都是生命的⾊彩!黑暗仍在海滩抵挡,但退嘲的淤泥上竟现出成片的、洁⽩的盐粒!喜悦成了你的实真,我的实真,还会成为万民的实真。这时,你的生存已然成了喜乐;这时,惟有这时,喜悦就真的是一首诗了。 这是怎样的奇迹?当我发现鲁西西梦中的诗真的名叫“喜悦”时,不噤百感集: 喜悦漫过我的双肩,我的双肩就动了一下。 喜悦漫过我的颈项,我的,它们像两姐妹 将相向的目标变为舞步。 喜悦漫过我的手臂,它们动得如此轻盈。 喜悦漫过我的腿,我的膝,我这里有伤啊,但 是现在被医治。 喜悦漫过我的脚尖,脚背,脚后跟,它们克制 着,不蹦,也不跳,只是微微亲近了一下左边 又亲近了一下右边。 这时,喜悦又回过头来,从头到脚 喜悦像霓虹灯,把我变成蓝⾊,紫⾊,朱红⾊。(鲁西西:喜悦) 这种感受是如此清晰、如此直接,简直来自肌肤!风一般的流动和旋转,自上而下的沐浴,一种发生在生命深处的奇妙的包围、笼罩、修复、溶合──这事用得上一个古老的希伯来词汇,叫“降临”肌肤的感觉是最真切的,要表达这样的感受,诗人的心门必须全然打开,神经如飘带般舒展。当我读到顾城:“请用凉凉的雪⽔/ 把地址写在手上”我不噤哆嗦了一下;当诗人感到“河流柔软的滑行”时,我读到的,是一颗生不逢时的⾚子之心。舒婷也曾感到过风的沐浴,但那是一种“并肩沐浴过的风”沿地面平着流过来的,它来自“人-间”──让我们假定它来自世俗间能够想象的最纯洁的情感,就像这样:“我忽然感到那古老的风/ 穿过旷野穿过枝叶也穿过我们/ 无法形容的呼昅”然而,如此的沐浴太平面了,它缺少另一个维度,一个自上而下的维度:神。 其实,自古以来,诗人就是通神的,那推动诗人创造的动因,至今还保留着古义:灵感。读读《诗篇》,看看《九歌》,听听里尔克的《时辰祈祷》,想想全然诗化的《道德经》,我们非常容易发现这个自上而下的维度。神是诗意的骨髓,超越生活平面的神圣维度才是诗空间的梁柱。可是,曾几何时,汉语诗人逐渐忘却了这神之维,听任自己堕⼊风月山⽔、浅斟低唱、青楼瘦马?曾几何时,汉语诗歌开始沦为进⾝之阶、恃才之术、涂鸦之墨?我们的诗人与神隔绝了,灵感成了一个比喻,诗歌成了某种玩意儿,成了工具,成了“武器”!诗的生命开始枯萎,它逐渐失去了清新、失去了拙朴、失去了童心、失去了深邃、失去了雄浑、失去和谐、失去了抗争、失去了喜悦、最终,失去感觉…从此,诗──这个最具灵的艺术品,变成了俗物,油光发亮的俗物!最后竟落得在虚构的“后现代”边缘语无伦次地自我解构。那么多才华横溢的诗人,要么投江、要么沉湖、要么卧轨、要么自称“笠檐蓑袂平生梦,臣本烟波一钓徒”一变而成头摇摆尾的弄臣;有更进的,说自己是一个“崇拜⾎”、“崇拜炸弹”、“崇拜破坏”的偶像崇拜者!(郭沫若:“我是一个偶像崇拜者”) 在精神的世界,神的维度是上升的维度,超越的维度,脫离这一维度,最终的结果就是因自⾝的重量而下降──这叫堕落。哪怕你给这重量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例如人,但你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人本⾝就是堕落的。拒绝神的艺术最终会成为堕落的艺术、绝望的艺术、死亡的艺术,古往今来,盖莫如此。敦煌的人物是飘升的,使她们飘升的是什么?是人?不!是神,是佛教艺术家的宗教热忱。离开了神,她们或许会成为无可救药的舂宮图。格列⾼列圣咏是飘升的,巴赫是飘升的,但《命运》和《指环》就成了沉重的平移。到了重金属时代,我们能听到的,只不过就是物质的声音。随着世俗化的发展,西方音乐史给我们展现了一部堕落的历史:如果说,音乐最能表现人类的向往,那么,巴罗克音乐表现的,还是对天堂的向往;浪漫主义音乐表现的,算是对人间的向往;流行音乐呢?──我真希望它什么也没有向往,但事实上,流行音乐表现的,是对地狱的向往──它已经完全拒绝了神,放弃了心灵,彻底走⼊感官。 什么是上升?上升就是心灵摆脫感观和物质的羁绊,超越尘世,追寻生命的本源。因此,上升的前提就是对生命本源的确认,这要靠信仰。生命本于神,所以,神的维度就是上升的维度。但人没有天使的翅膀,那使我们能够上升的力量,不是来自我们自己,而是来自神:神的恩典。所以,神的恩典是我们的希望,也是艺术的希望。远离神的艺术是没有希望的,等待它的,是绝望和死亡。 有什么样的心灵,就有什么样的艺术。有纯洁的心灵,才有纯洁的艺术;有深邃的心灵,才有深邃的艺术;有堕落的心灵,就有堕落的艺术;有态变的心灵,就有态变的艺术──因为艺术是心灵的实真。有什么样的信仰,就有什么样的心灵,所以信仰决定了艺术的基因。就像鲁西西为我们见证的,信仰才是心灵中最大的实真:它从本上决定了心灵的生存状态。在一个无所信仰的社会中,艺术是多余的,人们需要的只是乐娱或感观刺。在一个偶像崇拜的社会中,艺术是可怕的,它很快会成为精神控制的工具。真正的艺术,需要心灵的自由,这自由不是为所为、放不羁(那是⾁体的自由),而是精神的超越,是心灵深处的无条件的选择和追求:富贵不、贫不移、威武不屈、巧言不惑,达到了这一选择,就意味着信仰。离开了信仰,人们何曾做得这一点?何以做得这一点?这正是问题的本:有生命的艺术来自自由的心灵,心灵的自由来自对神的信仰,信仰是艺术的基。 那么,如果神的美意是这样的:祂使那么多人,包括那么多诗人,在同一个时代,在这片古老的、苦难深重的土地上几乎同时获得了信仰,都信仰那独一的、创造的真神,和祂的独生子耶稣基督,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对一个民族拯救的预许,这意味着诗意的回归,这意味着上升而非堕落的艺术再一次成为可能!是的,新的艺术──以基督信仰和国中文化为养料的艺术;新的空间──以神之维重新展开的诗空间;新的象征:不仅是松鹤兰竹、垂杨过雁、红⽇⽩雪、⻩土橡树…我们还需要更多更有力的形象,直指存在、生命、心灵、终极、创造、深渊、死亡、复活、神贫、圣洁…总之,那些更加深邃、更加超的事物。 是的,新的语言──不再是以启蒙之枝嫁接于⽩话之树的,非中非西的,以掩盖、歪曲、敌视为主要功能的语言,而是由爱心发出的、更加诚实、更加中正的语言,由汉语古语和口语逐渐提纯的语言──那是怎样一种前景?那意味着在这片无神的土地上将有可能产生全然不同的文化,一种融合基督信仰和古典传统的、重获生命和创造力的文化!…极目远望,我的眼前一片光明!我的心灵充満感谢!只要稍稍想到这种可能,我就已经大大喜乐了!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鲁西西把她梦中的诗叫做“喜悦”;这就是为什么我因这“喜悦”而喜悦万分:喜悦真的是一首诗,它已经是一首诗了!它以奇迹出现在一个姐妹的梦中,更藉着奇迹成为你的、我的、我们大家的喜悦。这是一株多么多么美好的幼芽!且有幸生长在这新的、蒙福的土地上。它的语言是那么纯朴、温暖。 诗是语言的极致,是语言的原创、挖掘和提纯,它拓展着语言的边界,改良着语言的土壤,增进着语言的力量。在这信仰的世纪,是什么使命在等待着我们的诗人?记得我曾对一位里尔克的译者兄弟说过: “新的时代就要降临了,我们需要为它准备新的语言,一种配得上信仰之纯洁、真挚和质朴的语言。一如主为我们预备了⽔。” UmUXs.Com |
上一章 白水黑糖文集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白水黑糖文集,短篇文学白水黑糖文集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白水黑糖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白水黑糖文集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短篇文学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