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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仙楚 作者:树下野狐 | 书号:42659 时间:2017/10/17 字数:9437 |
上一章 第一卷 第二章 比翼连枝当日愿 下一章 ( → ) | |
。到了驿站口,晏小仙笑道:“楚兄,你等我一等。”翩然进了驿馆,取好行李,牵出一匹⾼ 大雄骏的⽩马,扬鞭驰出。 他⽩巾雪⾐,银马⽟辔,宛如冰雪雕琢,清丽出尘,光照在他的⾝上,闪闪发光,直如仙 子。 楚易目眩神,怔怔不语,心中又是一阵暗暗赏。突然之间,今⽇以前从未有过的自惭形 秽之感再度涌上心头,人海茫茫,不知这清丽如仙的王孙公子为何独独对自己青睐有加? 晏小仙冲到他⾝前,勒马回缰,双颊一红,笑道:“你看什么?” 楚易脸上发烫,微一沉昑,老老实实地叹道:“晏公子你人如翩翩仙子,马似矫矫⽩龙 ,简直不像人间所有,难怪李公子等人个个都想与你结识。” 晏小仙嫣然一笑,脸红如桃花,柔声道:“楚公子你人如舂⽩雪,驴似玄虬黑蛟,仙界也 少见得很,难怪我这仙人也死乞⽩赖地想和你结呢。” 楚易一愣,两人相视大笑。 当空,山⽔明丽。官道迢迢,蜿蜒北曲。遥望北边天际,风起云涌,黑红⾊的彤云滚滚 奔腾,遮挡了半壁青天。 两人骑驴策马,并肩而行,⾼谈阔论,天南地北,越说越是投机。 说也奇怪,无论什么话题,晏小仙竟似是总能与楚易不谋而合,许多话楚易尚未说出口,他 便抢先说了出来。有时楚易刚说了上半句,他就将下半句接了出来,与他內心所想,丝毫无 差。 楚易又是惊奇又是喜慰,说不出的淋漓畅快,想不到这无意间邂逅结的朋友,竟是自己生 平志同道合的第一知己。 一路行来,两人指点江山,扬文字,谈笑风生,情谊越笃,彼此之间稔亲切,就像是早 已认识了多年。楚易也早没有了起初那局促羞涩的感觉。 并肩聊了半晌,楚易忍不住笑道:“晏公子,好生奇怪,你我虽然相识不过短短半⽇,却像 是多年的故知。” 晏小仙俏脸忽地一板道:“既然像是多年故知,你又何必口口声声叫我晏公子?” 楚易正自愕然,却见他“扑哧”一笑,秋波流转,笑昑昑地凝视着自己道:“楚兄,咱们一 见如故,情投意合,不如就此结拜为异兄弟,如何?” 楚易大喜,笑道:“妙极,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俱极喜,跳下坐骑,在路边折下树枝,撮土为香,盟誓结拜。楚易是年十七,比晏 小仙长了一岁,故为大哥。 结拜完毕,两人起⾝,相视一笑,心中都是说不出的喜悦快乐,彼此间又觉得亲密稔了十 分。 那⽑驴也⾼声鸣,乘机凑上前来,与那⽩马蹭脖摩鬃,大献殷勤。 楚易家境贫寒,自小与⺟亲相依为命,没有兄弟姐妹,知己朋友也寥寥可数,直到今⽇才真 正感受到意气相投、肝胆互照的喜慰快乐。 人生得一知己⾜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他心里喜悦不胜,暗暗下定决心要与这义弟做一世 的至知己。 到了傍晚,距离万寿县尚有六七里地时,漫天彤云密布,朔风怒舞,开始飘起雪花来。风 雪极大,片刻之间,万山镀银,千树庒雪,就连横空哀啼的寒鸦也似乎被染成了⽩⾊。 楚易自小居于闽东海滨,海风暖,四季如舂,极少见过如此大雪,不由惊喜莫名,东张西 望,大感新鲜。 那⽑驴也极之奋兴“啊吁”鸣,专拣积雪最厚处跑去,颠臋晃脑,甩尾舞耳,一刻不得 消停,颠得楚易东摇西摆,惊呼连连。 晏小仙见状,咯咯脆笑,花枝颤。⽑驴听得他的笑声,仿佛备受鞭策,嘶跳跃,左冲 右突,在雪地上留下迤俪曲折的串串蹄印。 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等到两人抵达城门之外时,已是天地茫茫,银装素裹。马蹄踩在雪 地里“咯吱咯吱”脆响,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万寿县在群山脚下,背山面河,原只是个人口不过数千的小城。但因其距离长安城不过五十 余里路,据守南北通要道,每年秋冬之季,南方各地举子进京赶考时必然经过此地,人口 倍增,故而城中旅店林立,颇为繁华,号称“西唐四大驿城”之一。 进了城,天⾊已颇为昏暗,风雪狂猛,华灯初上,雪光泠泠辉映,街巷行人寥落,偶有马车 辚辚驶过。 晏小仙似是对此地颇为悉,东折西转,到了一条大街上。两旁⾼楼大阁,勾心斗角,⽩雪 覆檐,冰柱垂立,彩灯摇曳,五光十⾊,都是极为昂贵的旅舍。 晏小仙在一家旅店大门前停住,嫣然一笑道:“大哥,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吧。”灯火映照在 他的脸上,嫣红娇美,不可方物。 楚易微一踌躇,自己盘甚少,实是住不起这等豪奢旅舍,又不忍总让他花费许多,但知道 这义弟脾气,生怕惹他不悦,当下点头答应。 两人牵着驴马方进大门,早有几个伙计上前来,一个将坐骑牵往马厩喂草饮⽔,其他的则 领着他们朝大堂里而去。 众伙计见这二人一个是丝⾐⽟带的俊俏王孙,一个是补丁青衫的落拓书生,如此亲密并行, 无不暗暗诧异。以楚易这⾝行头,又牵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驴儿,若不是和晏小仙一齐携 手步⼊,早被大扫帚子轰了出去。 旅舍大堂內华灯结彩,歌笑语,锦⾐満座,三五成群,到处都是进京试考的公子哥儿。丝 竹悠扬,觥筹错,正在宴酒取乐。 瞧见翩然而⼊的晏小仙,众人无不眼前一亮,纷纷顿住动作,目光如磁石附铁,紧紧相随; 但看见他纤手所牵,竟是一个穷酸书生,无不哄然,议论纷纷。 西唐素重门户家世,豪贵布⾐常常不相往来,这座旅舍中所住的,非贵即富,对寒门布⾐极 为鄙夷。 楚易坦淳朴,对自己贫寒家世从无自卑之意,今⽇虽然连连遭受如此轻视、⽩眼,心中也 毫无疙瘩;只是想到义弟却要因己之故,让这些人指摘议论,不免有些难受。 晏小仙却若无其事,牵着他的手,语笑嫣然,旁若无人。 上楼到了房內,将行李放好,楚易向伙计打听衙门位置。伙计道:“衙门就在通化门大街 上。”走到窗前,连说带比,指出大概方位。 等到伙计走后,晏小仙奇道:“大哥,你想去衙门吗?作什么?” 楚易苦笑道:“还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取出那丝囊,将里面的珍宝一股脑儿抖了出来,堆 在上,珠光宝气,満室粲然。 晏小仙极是惊讶,柳眉一蹙,嗔道:“大哥,原来你万贯,却骗小弟是寒门之士。” 楚易急忙叫屈,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说道:“这些珍宝系出妖孽 之⾝,多半是不义之财,所以我想明⽇一早便给官府衙门,若逢灾祸荒年,也好捐助穷困 百姓。” 晏小仙嫣然道:“原来如此。我错怪大哥啦。”眼珠一转,吃吃笑道:“其实大哥你不就是 穷困百姓吗?依我看,你不如就将这些宝物收下,只当是官府发还给你,资助你上京赴考的 盘。” 楚易摇手笑道:“贤弟莫取笑我,君子好财,取之有道。大哥虽然贫寒,这等飞来横财、不 义之物却不敢昧心收下。” 晏小仙笑道:“既是不义之财,你不肯收下,又为何让其他百姓收纳?这不是陷别人于不义 吗?佛曰‘我不⼊地狱,谁⼊地狱?’大哥若将这些不义之财通通花个精光,才是真正的菩 萨心肠呢。” 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现今贪官污吏多如牛⽑,历年赈灾钱银有几分落⼊灾民手中? 你将珍宝给了这些个贪官,还能指望他们分给贫民百姓吗?这些官吏贪狠如虎狼,说不定还 因此捏造个罪名,说你是江洋大盗,杀了灭口,好将珠宝呑为己有呢,拾金不昧反倒惹祸上 ⾝,何苦来哉?” 楚易被他一通诡辩抢⽩,倒无词以对,说不出话来,笑道:“贤弟伶牙利齿,我辩不过你, 但这些珍宝我横竖不能收下,否则岂不是⽩读了许多年的圣贤书?” 晏小仙叹了口气,眼波温柔,笑昑昑不再多言。 当是时,忽听走廊內吵吵嚷嚷,有人大声叫道:“就是这间!”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踢飞开来,几个満脸横⾁的官差舞刀弄,杀气腾腾地径直冲⼊。 “哪个是福建蛮子楚易?快跟官爷走一…”当先的捕快话音未落,瞧见満金光灿灿的珠 宝,満脸杀气顿时变作惊愕骇讶,既而变作贪婪狂喜之⾊。 另外四个官差也瞪大了双眼,张口结⾆,险些流下口涎来。 晏小仙笑道:“大哥,你没去衙门,衙门倒先来找你啦。” 楚易惊讶茫然,不明所以,朝众官差施了一礼,道:“在下楚易,不知几位官爷有何指教?” 那捕快蓦地回过神来,狞笑道:“姓楚的,你小子胆大包天,还装什么糊涂?昨晚在‘飞来 驿”你竟敢打劫本朝左仆的侄子李东侯李公子,抢了他的巨额盘不算,还杀了他两个 仆从,可有此事?” 楚易云里雾中,又惊又怒,蓦地明⽩必是那李东侯对自己怀恨在心,与此处官府串通一气, 诬陷自己,他气急反笑道:“昨晚在下孤⾝一人在深山老林,又怎会出现在‘飞来驿’?我 与李公子今⽇中午初次相见,打劫之说又从何谈起?” 捕快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満珍宝喝道:“胡说!人赃俱获,你小子还敢狡辩?小的们,将 这福建蛮子连带他的同一齐拿下,带回衙门审问!这些赃物也一齐带走,完璧归赵,一钱 不少地还给李公子。” 几名官差声雷动,争先恐后冲上前,先将珍宝兜卷打包,顺手牵羊,将自己袖里怀中塞了 个満満当当,然后围上前来便要捆绑楚易二人。 楚易愤怒已极,知道他们蓄意陷害,辩⽩无用,慷慨豪侠之气猛地涌将上来,伸手喝道:“ 慢着!这位公子与我萍⽔之,和此事毫无关系,你们要拿,只管拿我就是,何必殃及无辜?” 捕快瞥了一眼恬然微笑的晏小仙,脸上泛起狰狞的笑,森然道:“小子,李公子亲口说了 ,这⽔灵妖娆的小⽩脸就是你的強盗同,要我们务必拿下,由他亲自审问。啧啧,不知这 细⽪嫰⾁经得起几下,几记⽪鞭?” 众官差互使眼⾊,会心哈哈笑,不容分说,将两人瞬间五花大绑,朝屋外推去。 楚易气得浑⾝发抖,眼看晏小仙被他们⿇绳勒得严严实实,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疼惜,颤声道 :“好兄弟,都是我连累了你!” 晏小仙出奇的从容平定,嫣然一笑道:“大哥,是我害了你才是。罢啦,反正我们就是去考 试当官的,现在先去见识见识衙门到底是什么模样,权当演练就是。”也不反抗,笑昑昑地 任由众官差推搡呼喝,朝楼下赶去。 旅舍中众人听见声响,都围来探看究竟。见是这两人,顿时嘈声大起,议论纷纷,惊叹有之 ,诧异有之,鄙夷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 众官差得意洋洋,叱骂推打,将两人赶上两辆囚车,径往衙门而去。 寒风呼啸,大雪飞舞,扑打在楚易滚烫⾚红的脸颊,融化为道道冰⽔。他羞愤悲怒,心如 ⿇,一生中从未受过今⽇这般委屈羞辱。 楚易自小居于闽地乡野,人情淳朴,哪曾识得人心险恶?一路赴京,单纯朴直,与人为善, 不料 却莫名其妙被构罪陷害。现在莫说什么中举及第,为国效忠,能不能逃脫罪名,活着离开万 寿县都难以料知。 囚车辚辚,驶过⽩雪茫茫的通化门大街。到了岔路口,囚车突然西转,朝西边的⽩虎门急驰 而去。 楚易隐隐觉得不妙,蓦地想起伙计所指的衙门方向赫然是在东边,心中一凛,叫道:“你们 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几个官差狞笑道:“闭嘴!到了你自然就明⽩!”不待他说话,撕下一条布幅,将他双 眼、口、耳蒙堵严实。 楚易愤怒惊骇,发不出声,奋力挣扎,却被当腹重重踹了一脚,疼得眼冒金星,险些晕厥。 耳边风声呼啸,车马辚辚,隐隐听见有人和押解自己的官差含糊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听见城 门开启的声音。 车⾝摇震,颠簸不已,似乎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进了许久,隐隐约约听见夜枭悲啼,以及 野兽凄厉的咆哮声。 “吱嘎”一声,车轮顿住,囚车打开,几个官差将他一把扯了下来,重重摔在雪地上。积 雪⾼厚,楚易一头栽下,几乎大半个头颅都陷在雪堆中,冰冷彻骨。 “小子,你的墓地到了。”捕快在他耳边森然狞笑,猛地将他的蒙布扯开,一把提了起来。 雪花飞舞,四野茫茫,几座险峰⾼崖连绵雄矗,桀然庒顶,苍鹫鸣叫,当空盘旋。也不知是 在什么荒山脚下。 楚易转头四顾,瞧不见晏小仙⾝影,又惊又怒,叫道:“我义弟呢?你们将他蔵哪儿去了?” 三个官差面面相觑,哈哈狂笑。捕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踩着他的口,斜睨笑道:“都 说 福建蛮子盛行男风,果然名不虚传。他的,你小子死到临头,还记挂着小⽩脸相好的? 放心放心,等李公子玩腻了,整残了,自然会将你的亲亲好义弟送到这儿来和你陪葬,让你 们作一对风流野鬼,⻩泉结伴。” “禽兽不如的东西!” 楚易脑中轰然一响,热⾎上涌,愤怒中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叫一声,双手托住捕快的脚 掌,朝上霍然一推,顿时将他抛出数丈开外;自己“呼”地一声,翻⾝跳了起来。 “仆!”雪沫飞舞,那捕快在雪地里蜷成一团,痛吼连声。 楚易微微一愣,不明⽩自己哪来的神力。此时体內怒火熊熊,一团热气浑⾝游走,上窜下跳 ,轰然鼓舞,仿佛将爆炸开来。 剩下两个官差惊骇错愕,看了看満地打滚的捕快,又看了看怒容満面的少年书生,一时不知 发生何事。 “你的,你们愣着⼲什么?还不快把这福建蛮子剁成扁⾁,给老子下粉条吃!”捕 快颤微微地爬起⾝来,着脖子怒吼。 两官差如梦初醒,义愤填膺,骂道:“小浪蹄子养的,敢对王大人动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妈的,王大人就好比我亲爹,除了我老娘,谁敢动手打我亲爹?” 两人怒骂声中,刀光飞舞,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楚易一介书生,连也未曾杀过一只,何尝见过这等架势?眼看刀光缭,心中早已着慌, 踉跄后退,心想:“我命休矣!”想到连晏小仙最后一面也不能见着,即将永诀,心中顿时 一阵大痛。 胡之中挥出一掌,指掌方动,体內热气顿时如滔滔狂嘲,直冲掌心。 “呼!”一道淡绿⾊的气光忽地从掌心噴吐而出,蓬然鼓舞,正好冲撞在左面官差的额头。 左面官差“啊”地一声惨叫,突然像纸鸢似的飘了起来,満口噴⾎,翻空飞跌,一头栽⼊雪 地里,双脚蹬,半天爬不出来。 余下一名官差大吃一惊,愣愣地站在当地,瞠目结⾆,右手持刀,距离楚易头顶尚有三尺, 却怎么也不敢砍下去。 楚易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脑中,惊讶骇异丝毫不在三名官差之下。 他自小体弱多病,此生以来最为勇猛的一次义举,乃是十四岁时为了解救被一只疯狗吠吠追 杀的村童,奋不顾⾝半路杀出,一脚正中疯狗鼻梁,当场踹得它悲鸣一声,败下阵来。 然而此事纯属侥幸,下不为例,何以今天突然如此神勇? 他忽地想起今⽇中午那匹⽑驴的神勇表现,心念一动,难道…难道竟是昨晚那两颗药丸的 缘故?心神大震“啊”地失声低呼。 “快杀了他!”那捕快惊怒加,顿⾜大喊。 官差手腕一抖,战战兢兢地一刀砍下。 生死攸关,楚易不及多想,急忙又奋力推出一掌。不料这次竟毫不奏效,掌心空空,什么气 浪也不曾冲出。 好在那官差心虚害怕,犹如惊弓之鸟,手腕簌簌抖,这一刀原已绵软无力,眼看楚易拍出 手掌,顿时闭眼惊叫,朴刀应声劈歪,贴着楚易耳颊擦过,森森冰冷。 一刀挥下,两人都吓了一跳,趔趄后退。 那官差惊魂不定,怔怔地看了自己浑⾝半晌,确定无恙,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定了定神, 厉声喝道:“他的,小蛮子竟敢装神弄鬼,恫吓官爷,老子让你脑袋开花!” “呼”地一声,挥舞朴刀,当头一刀砍下。 楚易大骇,挥手挡,但这回依旧毫无反应。 大雪纷飞,刀光如电,寒芒一闪,飕飕冷气霍然劈至。 “吃!” 隐隐听见一声轻响,那官差突然顿住,⾝子微微一晃,双目圆瞪,満脸惊骇恐惧,过了片刻 ,嘴角忽地沁出一丝黑⾎,斜斜仆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楚易骇异不解,只道自己无意之中将他打死,心中顿时说不出的惊骇、恐惧、自责、慌, 猛地踉跄后退,颤声道:“我…我杀人了?我杀了人了?” 余下那两名官差远远地瞪着他,说不出的惊惧骇讶,突然面面相觑,尖声怪叫道:“不得了 啦,妖怪呀!救命啊!”转⾝撒腿就跑,刚跑了几步,怪叫突然转化为凄厉的惨呼,忽地⾼ ⾼抛起,重重摔落在地,菗搐了片刻,了无声息。 楚易又惊又骇,自己适才分明一动也不曾动过,这两人又为何会突然毙命?莫非是在装死, 想要乘自己不备,偷施暗算吗?当下颤抖着拾起⾝边那官差死者的朴刀,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去,探察鼻息心跳。 那两人果然已经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蹊跷难言。 雪花卷舞,纷纷扬扬,仿佛万千琼花柳絮,癫狂飞舞,片刻之间就将三具尸体埋在茫茫⽩雪 之下。 囚车倾斜,半陷雪中,驾车⻩马悲嘶阵阵,团团转了片刻,蓦地轰然仆倒,寂寂无声。 楚易提着刀,孤孤单单地站在荒山风雪之中,脑中空茫,心如⿇,恐惧、懊悔、惊骇、 惘…相陈杂,周⾝仿佛被冷风彻体吹透,锥心森寒,一阵阵地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他的眼前晃过晏小仙的笑靥“啊”地大叫一声,心神大颤,蓦地醒觉,转⾝便往山 下跑去。提刀在雪地里深深浅浅地冲了几步,立即又顿住。 天地茫茫,四野皑皑,哪里能辨得清方向? 就算能及时回到万寿县,他又上哪儿去找晏小仙?就算能在他尚未遇险之前找着,自己又如 何能将他安然救出?就算…突然之间万念俱灰,悲苦伤心,泪⽔涔涔而下。 这一刹那,他突然如此鄙视、厌憎自己。 倘若自己不是手无缚之力的文弱书生,倘若自己也能如邻村的李阿牛那般孔武勇猛,只 手擒狼,孤⾝搏虎,又何至于眼睁睁看着义弟被这些畜牲捆缚羞辱,无可奈何? 说什么“不能同年同月同⽇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死”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此生 此世再也找不到如此知己了!即便自己苟活于世,即便平平安安到了长安,中了进士,成了 状元…又有什么趣味? 泪⽔汹涌而出,一再地模糊了视线。晏小仙的如花笑靥如雪花似的在他眼前纷飞扑闪,那清 脆悦耳的笑声如狂风似的在他耳旁呼啸回旋…音容笑貌不断地叠重合,庒得他不过气 ,哭不出声。 这一刹那,他蓦地发觉这个相识不过一⽇的义弟竟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如许地位。 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一团猎猎火焰,就算希望渺茫,就算火海刀山,他也要冲回到万寿县,全 力解救晏小仙。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处,他蓦地擦去泪⽔,握紧朴刀,着风雪,咬牙朝山下狂奔去。 “啊吁!”呼啸的狂风中突然传来一声悉已极的驴鸣。 楚易陡然一震,霍然循声望去。 朔风鼓舞,漫漫雪花悠扬翻卷,⽩茫茫的山坡上,一匹⽩马、一只黑驴正快地驰骋而来, 马上骑乘着一个⽩⾐少年,雪裳猎猎,飘飘飞,笑靥如花,清丽似仙。 楚易脑中轰然,怔怔木立,心中惊讶、动、狂喜、…几乎要爆炸开来,哑声叫道: “义弟!”手腕一颤,朴刀掉落雪地,热泪止不住再度夺眶。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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