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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离别剑 作者:佚名 | 书号:43560 时间:2017/11/7 字数:6578 |
上一章 第十六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老人按下按钮的一刻,地道中忽大放光明,只听得石门沈沈一响,地道中幽灵般出现七八个黑⾐人,严翎和路少飞眼睛受光,尚未能张开,黑⾐人便已攻出十几招,招招俱是杀手。手数招,严翎陡然变⾊:“你们怎么会使这些名家剑法?“黑⾐人也不回答,只是招式愈变愈急,凌厉狠辣,严翎和路少飞却仍应付自裕。黑⾐人忽然剑式一变,同时轻飘飘刺出一剑,这一剑看起来很慢,很笨拙,很不着边际,严翎和路少飞却不噤同时变了脸⾊-这一剑竟赫然是燕十三用来对付三少爷的第十五剑。此刻有三个人围着路少飞,四个人围着严翎,这种情况下天底下还有谁能活? 有,至少两个! 路少飞凌空跃起“叮!叮!叮!“三声急响,火星四溅,黑⾐人手中的剑突然全都脫手飞出,钉在土里,黑⾐人只觉眼前一花,手臂一⿇,竟未看出他是如何出手。 严翎和四名黑⾐人也已静止,却未发出一丝声响,那四名黑⾐人却已垂下手,神情既悲哀又恐惧-胜负未分,他们为什么要停手?他们悲哀的是什么?恐惧的又是什么?路少飞细看之下也不噤大惊,四柄剑竟已由剑尖中分为二,一模一样的两片,直至剑锷。 三名黑⾐人神⾊凄然,拔起地上的剑,七人忽同时横剑自刎,连一声呼声都未发出,就已倒下。 严翎和路少飞这才真正吓了一跳,这七个人竟将死看得如此容易,为什么他们对拱星先生如此忠心? -为什么他们不再退回石门后面? 沈沈一声,他们面前的石门已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他们都是我的死士,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都会不一切为我去死,而且地道里的门只能由房间打开,进⼊密道之后不是战胜之后由正厅回去,就是战死。” 这个老人就是他们要找的拱星先生? 严翎和路少飞慢慢走进去,看到一个灰⽩⾊的大厅,也看到那张灰⽩的石桌,一个⽩发的⽩袍老人背负着双手背门而立,等到他们问道:“拱星先生?“方才傲然转⾝。 老人⽩须至,脸⾊红润,眼中却精光四,在他俩⾝上扫了一遍,淡淡道:“严翎,路少飞?“他忽又微微一笑:“很好,果然都是年少英雄,武功胆识尽皆过人。” 严翎也淡淡道:“大师也非常人,秘密已被揭破,神⾊依然自若。” 老人纵声笑道:“秘密?什么秘密?老夫想要一统武林,这也算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严翎淡淡道:“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过是⾎洗江湖,害死胞弟,再博得江湖美名罢了!” 老人目光已如刀锋般锐利,神⾊不变,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严翎忽叹道:“无相大师不必再打哑谜,你⾐袖上的茶渍已出卖了你。” 老人已忍不住抬起手来,方只一动,忽又顿住-他上当了,他若不是无相,怎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若不是心慌已极,又怎会忘记他⾝上穿的已非僧袍? 严翎叹道:“我本只怀疑是你,因为我找到的那些疑点,还不⾜以证明你就是无相。” 老人居然已平静下来,也不再否认,淡淡道:“那些疑点?” 严翎道:“我在谢前辈伤口找到那颗佛珠时,本未十分怀疑,因为也很有可能是栽赃,只是姑且抱着一丝希望走一躺少林,想不到有意外的发现。无相⾝为一派掌门,地位崇⾼,依照往例,少林掌门是打死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脫⾐服,那能被人一怀疑就急着把⾐服剥掉,若非自己心里有鬼急着澄清,以少林掌门之尊,你一句话别人就算不信,也得自己慢慢查去!” 老人目中露出悔恨之意,他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原意撇清的这一点,竟是对方眼中的可疑之处,他咬牙恨恨道:“说下去!” “无相闭关一年,绝少走出方丈室,对近一年来外面的事应该并不清楚,谢前辈绝迹江湖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在一年前江湖中能被我们以前辈相称的至少有三个,其中包括最特殊的风雨双侠-谢诚一、谢敬二两位前辈,为什么你一开口就是神剑山庄的那一位?除非你仍深涉江湖之事,否则一时之间决不该想到他。” 老人冷汗已不噤涔涔而落,嘶声道:“还有呢?” “这最后一点,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非那位小朋友失手跌了茶钟,我还不会发现方丈室的地板底下居然是空的,你那天故意在那儿说了半天禅语,其实也不过是引开我们的注意,怕我们看穿你那地板的秘密罢了。” 老人目中已稍出熊熊怒火,若是目光也能杀人,他必会将那小沙弥抓来杀上千次万次-那茶钟,都是那摔了的茶,害了他两次。 他又已不噤露出深思之意:“我错了,我一直以为我的安排天⾐无,想不到却还是被你们识破。” 严翎淡淡道:“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安排天⾐无,世上却没有一个计画是天⾐无的。” 老人道:“我只是想不透你们怎会找到我那间木屋的?” 沈重的石门一响,一个人冷冷道:“因为我!” 老人心已沉了下去,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赫然就是丁宇。 老人勉強笑道:“你如何找到回来的秘道?”他故意将回来二字说的很重,此时此刻,他还是希望丁宇站在他这一边,他也知道这三个年轻人以几乎是武林中智慧最⾼武功最好的三个人,若是连成一线,后果会有多可怕?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丁宇淡淡道:“我只是偶然间发现李⽇翔的尸体,发现了凶手的行踪,然后就不小心跟在他后面来了,恰巧他们之间彼此互不认识,我才可以听到很多有趣的话。” 老人已彻底绝望,严翎和路少飞却已喜动颜⾊。 老人嘎声道:“你为什么背叛我?” 丁宇淡淡道:“你又何尝信任过我?” 老人颓然道:“我信任他们,让他们进⼊组织的核心,因为他们都只是我的工具,只有你,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你是一个真正的人,所以我不放心。” 老人忽又变得很动,指着严翎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说三言两句,你就这么相信?” 丁宇平静道:“她只要说一句话,我就相信。” 严翎淡淡接道:“因为我们的师⽗都是应无恨。” 老人瞳孔收缩,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丁宇淡淡道:“你已骗了我这么多年还不够?”语气虽淡,声音却有一丝沙哑。 老人垂头道:“我本不该骗你,我只是不忍…” 丁宇默然。人非草木,他也不愿和老人反目成仇,毕竟老人也曾救过他,也曾为师⽗要求公平比斗。 严翎突然冷笑:“我本已不愿再说,你却还要再骗下去,我可没有我师⽗那么好心肠。”她指着这石室里唯一一样有颜⾊的东西-一幅工笔仕女图,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告诉你,我师⽗也有一幅,我一直到进了石室见到这幅画之后才知道,原来你就是他的嫡亲哥哥,难怪,难怪他一直不愿揭破你的谋,他至死还不敢相信你居然忍心对他下手。” 丁宇楞住,老人已抖得站都站不稳,这本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蔵了三十年的秘密。 严翎目中也有痛苦之意,她本不愿揭人隐私,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说下去。 “五年前,你的行动开始,我师⽗就已知道,他一直不愿拆穿你,又不能眼看武林遭劫,我想,他一定劝过你,却没料到你怕他说出去,竟会设计害他。你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六大门派相信你查到凶手就是我师⽗,一个名门大派掌门,说起话来自然比我师⽗更有份量,在他们面前故意说要公平比斗,他们对你就更深信不疑,甚至以为你临时又起恻隐之心,不忍下手,说不定我师⽗也会因此念及手⾜之情,对你手下留情,他留情,你却不会留情的,是吗?你见到丁宇武功不弱,复仇心切,就想到利用他恨六大门派的心理来替你杀人,所以为他求情,一方面再次表示你的仁慈心肠,而你下手时跟本就没有废去他的武功,否则就凭丹药,又怎能使武功被废的人恢复功力?” 老人全⾝颤抖,用力摘下顶上的⽩发,连着一层薄而精巧的面⽪,露出无相大师憔悴苍⽩的脸。他放声大呼:“不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但你可知我是为了什么?” 严翎只着画上的女子,淡淡道:“为了她。” 一个小小的农庄,淳朴而安详。一对兄弟,一个可爱的女孩,从小就玩在一起,三个人和乐融融。 到了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兄弟两人同时喜上那女孩,而女孩心里爱的是弟弟,表面上看起来却是和两人都一样好。 要提亲下聘的时候,自然以长子为先,在那种婚姻大事由⽗⺟作主的时代,谁敢反对?谁能反对? 婚后,女孩和弟弟仍然互诉情意,一个男人面对他所爱的女人,却只能叫她嫂嫂,那种滋味多么难受? 哥哥终于发现他们两人的事,对一个男人而言,子爱着别人不仅是种痛苦,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于是他愤而出家,他发誓要得到一切,除了女人之外的一切。 弟弟终⽇自责,也离开了,他只想躲开人世,躲开一切,没有爱也没有恨。 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呢? 老人狂笑:“他们欠我,他们都欠我的!”他忽然大喊:“秋小雅!”秋小雅一⾝黑⾐,清瘦雪⽩的瓜子脸上已挂満晶莹泪珠:“你骗我,原来你说替我爹报仇都是假的,原来害死我爹的人就是你!”老人一伸手扼住秋小雅的咽喉,拧笑道:“他们都欠我,他们都欠我的。”他步履不稳,捏着小雅咽喉的手指又加重了几分力:“这就是他和那人生的的女儿,你们看,这就是你们好师⽗的女儿,现在我只要轻轻一用力,他就要去见他爹了,哈哈哈…”他突又狂笑起来,眼珠已暴出红绿。 严翎惊道:“你说她是谁的女儿?” 老人狂笑道:“你听的不够清楚吗?这就是你们师⽗和那人生下的女儿!”他手已渐渐用力,秋小雅原本雪⽩的脸已涨得通红,眼珠也渐渐突出。 严翎喝道:“住手,莫错杀了你自己的骨⾁。” 老人狞笑道:“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手却已渐渐放松,小雅脸上的涨红已渐渐消退。 严翎由袖中拿出一张信笺,纸已泛⻩,淡淡道:“你自己看。”老人将信将疑,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抢过信纸,看了第一眼脸⾊就已变了。 “…我已怀了他的孩子,今后请你忘了我…” 严翎淡淡道:“原来你一直误会,难怪你对我师⽗会恨得那么深。”她静默半晌:“他并没有对不起你。” 老人手指松开,倒退两步,痴痴地望着秋小雅:“她是我的女儿,她竟是我的女儿…” 秋小雅泪流満面,不住头摇:“不会的,不会的…”忽然一反⾝冲出石室。 老人目光涣散,喃喃道:“她是我女儿,她是我女儿,嘻嘻,女儿,我有女儿了…”他自顾自伏在桌上又哭又笑,自言自语,这野心的老人竟似已疯了。 仇恨,仇恨为什么总是会蒙蔽人的理智?仇恨为什么总是造成那么多的伤害,那么多遗憾? 丁宇悄悄走了出去,师仇已报,一切都已结束,这里已不再有他存在的必要。 望着他的背影,严翎心已碎。 路少飞看见严翎眼中闪动的泪光,却不知应该怎样安慰她,他们两人默默走出石室,走过甬道很长很长的黑暗,很长很长的沈默,回到那一间小木屋,天⾊已暗。 路少飞低下头道:“我已有许久没有回去,也该回华山去看一看。” 严翎強颜笑道:“你这浪子在外头疯了太久,的确该回去好好定安一阵子,若是再和我你混在一起,岂不活脫脫又是一条小狐狸?” 两人相对大笑,笑不能止,笑出眼泪,笑出这些⽇子的酸甜苦辣,今⽇一别,还要再多久才能这样开怀大笑?这笑声里,包含多少说不出的滋味? ⽇后相见,还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抑是形同陌路?不能相爱的男女之间,能不能有真正的爱情? 丁宇走出石室,走过漆黑一片的地道,他的心中也是一片深黑,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所有美好可爱的一切都已不再属于他。 忘记,他強迫自己忘记,但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又怎能说忘就忘? 他走出那带给他一⾝⾎腥的木屋,天气凉灰暗,带着淡淡的悲伤,轻轻地渗⼊他的心,散开,浓重。 他眼中无泪,心中却有伤,他久已习惯迫自己冷漠,如今心碎裂,却无泪可流。 无泪可流是不是比流泪更痛苦? 山坡上有一棵古松,丁宇走到松下,绝望地靠在树⼲上,全⾝因痛苦而剧烈颤抖。这种痛苦太強烈,又太飘忽,远比一剑刺⼊还要痛苦。 “我只是个杀手,没有前途的杀手,我不能害她…” “我忘不了,我这辈子绝忘不了翎翎,只有她…” “既要离别,为何要有相聚?如果没有从前那段快乐的⽇子,我今⽇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 “可是若没有那段⽇子,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不透,这都是命运,难道这辈子注定孤独寂寞?没有答案,他狠狠一拳击上突起如石砾的树⼲,手颤抖,一丝鲜⾎沿着树⼲慢慢流下。他神情恍惚,眼里有一丝悲哀,却似一点也不觉得痛。 天⾊暗,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云,沈闷而透凉,严翎漫无目的的走在坡上,泪流満面,她的心也是灰蒙蒙一片-丁宇,你为什么要走? 她看着⾝上的男装,泪⽔又如舂泉般涌出,都是为了你,丁宇,我这一生已不会再爱任何人,难道我只能这么样隐蔵一辈子,掩饰一辈子? 远远地,她看到坡上老松下有一条人影,黑⾊的人影,她心中一阵菗痛,是他,天⾊一下子暗了下来,几朵黑云笼在头上。 她不觉移近了脚步,看到他一下一下地猛摇着树⼲,就像要忘记什么却又无法忘怀,鬓发已,脸已涨红,眼里晶灿灿彷佛有泪,那双手,那双多么温暖多么有力的手,那双多么乾燥稳定,给她多少照拂的手现在却已伤痕累累,⾎渍斑斑,手上树上都在滴⾎,严翎心里也在淌⾎。这一瞬间,她忽然明⽩了,他没有忘,他没有变,他只是希望严翎幸福,他还是这么疼她,全不为自己着想,就像五年前挨的那一刀。 原来他一直在忍,一直故意冷淡,严翎的泪又已忍不住流下:“傻子,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严翎⾝形一掠,忽然霹雳一声,大雨骤落,一闪银光中丁宇狠狠一拳击向凹凸耝糙的松木⼲,严翎想也不想,闪电般伸手握住他鲜⾎淋漓的手背,收势不住,她薄而多骨的手掌硬生生撞向一树尖突结瘤,鲜⾎慢慢留下,在大雨里一络鲜红渐次化开成一丝丝淡红渗⼊清冽的雨⽔,冲淡,不见。 一片愕然。 丁宇抓住严翎的手,又急又痛:“你这是做什么?”严翎幽幽道:“莫忘记我还欠你一次,那是五年前。”丁宇忽又冷冷放开严翎的手:“那不是欠,”他侧过头:“早已都过去了!”严翎流泪道:“好吧,那不是欠。你可以这么样糟蹋自己,难道我就不可以?”丁宇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呢?你是名満天下的侠女,而我,只是一个満手⾎腥的杀手。”严翎道:“你又来了,你又要为我着想,”她流着泪:“你可知五年前你为我挨那一刀,我痛了好久,五年,整整五年!”她看着他,微微颤抖:“现在你又要再害我多久?一辈子?” 丁宇看着她泪流満面的脸,半启半开的菱透着倔強与不驯-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愿意表现出温柔多情,只有和他在一起,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他怎么忍心再伤害她?丁宇忍不住轻轻拥住严翎,轻轻抚着她透的柔发:“翎翎,你真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严翎泪又流下,这次是喜的泪:“你以后要天天吃傻子做的饭,陪傻子练剑下棋。”丁宇接道:“生一窝大大小小的傻子!” 严翎脸羞得飞红,扬起拳头就要打,丁宇已一把将她拦抱起:“傻子,先去躲雨吧!” 大雨滂沱。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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