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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罗通扫南 作者:佚名 | 书号:43568 时间:2017/11/7 字数:15940 |
上一章 第二章 拜谒祖师栖霞行 下一章 ( → ) | |
待李三郞走了之后,毒华陀忙把朱漆药箱往肋下一夹,拱手道:“罗少侠援手之情,小老儿没齿不忘!” “些许小事,老丈请不必记挂于心!”罗通朝山门外溜了一眼,接著又道:“现在雨势已停,在下要先走一步了!”说罢,朝毒华陀拱了拱手,就要举步朝庙外走去。 毒华陀这时却急叫道:“罗少侠请留步!” 罗通回头道:“老丈还有什么见教!” 毒华陀就地放下药箱,打开箱盖,取出一青瓷小瓶。 他直起了,双手送到罗通⾝前,正⾊道:“罗少侠救命之恩,老朽无以为报,这是老朽花费了多年心⾎,搜集了近百种灵药所炼制的‘百草解毒丹’专解天下奇毒,罗少侠行走江湖,可备不时之需…” 罗通并不想接受,淡笑道:“老丈盛情,在下心领了!” “是的!” “老朽听说太极门中有一套至⾼无上的练气功夫,叫做‘太极玄功’,凡是练成之人,可以刀剑不伤,⽔火不害,百毒不侵,但要练到此一境界,非得一甲子以上的时间不可!” 罗通凝视著他,静静地听著,但没有答话。 “罗少侠的武功虽然得自贵门薪传,但年纪尚轻,当然不可能练成‘太极玄功’,更何况罗少侠初涉江湖,难免遇上了歹人暗中使毒,老朽这瓶百草解毒丹,药方乃出自于华陀,轻症一丸,重症三丸,敢说天下虽大,却无毒不解!”毒华陀面容一整,继而正⾊道:“罗少侠留置⾝边,也许有用,这是出于老朽之诚意,罗少侠切勿推辞是幸!” 罗通头摇拒绝道:“老丈这瓶解毒丹,在下实在不敢收!” “哦?”毒华陀久走江湖,罗通的脸⾊,他怎会看不出来?只听他“呵呵”一笑,接著又道:“罗少快大概因救了老朽,故而不敢收受老朽的东西,这正表现出少侠家教敦厚,人格清⾼之处,但收受人家贵重东西,和收受老朽的解毒丹,其间却大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罗通怔了怔。 “这区别可大了!”毒华陀笑接道:“譬如说你救了老朽命,老朽以金银珠宝作为报酬,那是不是轻视了少侠?” “不错!”罗通点了点头。 毒华陀又道:“倘若少侠真的也接受了,那么这些金银珠宝,也只不过是満⾜了少侠一时的奢侈享受罢了!” “不错!”罗通深有同感,当下又点了点头。 毒华陀道:“但老朽奉赠少侠这瓶解毒丹,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哦!”罗通颇不以为然的道:“是吗?” 毒华陀道:“因为解毒丹善解天下奇毒,这是救人济世的灵药,罗少侠行走江湖,留置⾝边,固可备不时之需,但如果遇上中毒垂死之人,不也可以救人一命吗?罗少侠岂可因就了老朽之故,而拒绝接受救人济世的灵药?” “这个嘛…”罗通想了一会儿,继而点头道:“老丈说的极是,那在下就拜领了!”他双手接下青瓷小瓶,纳⼊怀中,一面问道:“老丈现何往?” “唉!”毒华佗叹了口气,道:“麦香堡威震江湖,不但在金陵地面上是独霸一方的雄主,就是大江南北,也有唯我独尊之势,老朽不愿和麦香堡主合作,他才派人追杀老朽,总之,他们得不到老朽,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所以…老朽想去找一个人试试!” “老丈想去找谁?”此语一出,他顿感不妥,因为这是人家的隐私,自己怎好问他,忙接道:“在下不该有此一问,老丈还是不说的好!”毒华陀笑了笑道:“不要紧,老朽去的地方,和罗少侠也许同路!” 罗通诧异道:“老丈知道在下要去那里?” “嗯!”毒华陀点了点头。 “本来老朽也不知道罗少侠的侠踪,但方才罗少侠展露了通天犀扇,少侠既是太极门的传人,又是初涉江湖,远来金陵,想必定是去栖霞寺了。” 罗通惊讶道:“老丈如何知道的?” 毒华陀笑笑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稍通江湖掌故的人,谁都知道的!”他语音一顿,接著又道:“远在数百年前,手创太极门的祖师,就是在栖霞寺剃度出家的,而且圆寂于该地!” “贵门一脉相传,每一位传人在他学成之后,行道江湖前,都必须前来金陵栖霞寺叩谒祖师,因此老朽才猜想少侠必是前去栖霞寺了!” “哦!原来如此!”罗通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莫非老丈也是要去栖霞寺?” “是的!”毒华陀道:“栖霞寺的老方丈慈云禅师,乃是当今有道⾼僧之一,也是麦香堡主唯一敬重之人,得罪麦香堡主,若是能得老禅师一言,便可化解,老朽从麦香堡不辞而别,就是专程赶去栖霞,面恳老禅师慈悲的!” 罗通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同上路吧!” 毒华陀闻言大喜,连忙拱手道:“罗少侠请!” 他当然知道麦香堡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铁笔三郞虽已离去,但极可能有人在附近监视,如今有太极门的传人同行,这一路上,就可确保他的全安了。 因此,他打死也要让罗通走在前面不可。 从东峰到南麓并不太远,两人走了约莫一顿饭光景,栖霞寺就已⼊了眼帘。 栖霞寺乃是栖霞山的名迹,相传南唐时有一位隐士,道号“栖霞”在此修道,因而得名的。 栖霞寺在栖霞山的南麓,群山环抱,林木成,每到深秋时节,満山红叶,像一片瑰丽的晚霞,也如一片灿烂的珊瑚海,故有秋栖霞之称。 在这座栖霞古寺的后面山壁上,怪石耸立,全是洞⽳,⽳中则是凿著各式神像,最奇险的一个洞,凿的是达摩像,因此也叫做达摩洞。 上去是桃花峰,和紫峰阁。 再上则又是一座山岭,佛像更多,就是有名的千佛岩。 这时他二人刚抵栖霞寺,正要踏上石阶之际,毒华陀忽然脚下一停,朝罗通拱手道:“多谢罗少侠救助之恩,老朽就此拜别,咱们后会有期!” 罗通一怔道:“老丈不也要见此地的方丈吗?” 毒华陀低声道:“老朽要找机会才能见到老禅师,这会儿如若跟著少侠同去,只怕有些不便,罗少侠请吧!前途请诸多珍重!”说罢,手捧朱漆药箱,转⾝朝右边走去。 这时虽是元宵的前一天,但栖霞寺乃是著名古刹,慕名远道而来的游客,三三两两在寺前徘徊著。 栖霞寺⾼大的山门,是永远为游客而敞开著的。 罗通转过⾝,跨进山门,古刹梵宇,⾼大且又庄严,任何人进了佛门,都会油然而生敬仰之心,不少善男信女,此刻正在佛前拈香膜拜。 罗通缓步跨上石阶,进⼊大殿,举目望去,殿右正方有一灰⾐僧人,这时已面走了过来。 “大师⽗请了!”罗通拱了拱手。 那灰⾐僧人忙双掌合什,还礼道:“施主你好,可有什么事要小僧代劳的吗?” “在下罗通!”罗通含笑道:“烦请大师替在下进去通报一声,在下是求见贵寺方丈来的!” 灰⾐僧人打量了罗通一眼,见他气宇不凡,那敢怠慢,忙陪笑道:“老方丈年事已⾼,平⽇很少接见外客,不如这样吧!施主请在这里稍后,容小僧进去禀报知客大师,施主有什么事,再当面同他说吧!” “也好!”罗通躬⾝一揖道:“那就⿇烦大师⽗了!” 灰⾐僧人连说“不敢”随即匆匆往殿后而去了。 不久只见那灰⾐僧人领著一个⾝材⾼大的僧人走了出来,那僧人年约五旬左右,合掌当,堆著満脸的笑容,从殿后转出,步履甚是沉稳。 灰⾐僧人一指罗通,说道:“这位就是罗施主!” ⾼大僧人连忙趋前一步,合什道:“罗施主莅临本寺,贫僧广慧,有失远,还望施主见谅是幸!” 罗通忙还礼道:“大师⽗好说,在下…” 广慧不待他把话说完,含笑道:“此地并非谈话之所,罗施主请到里面奉茶!”说话之时,连连抬手肃客,自己则侧⾝在前面领路。 罗通随著他穿过大殿,从长廊折⼊第二进右边的一道月门洞,那是自成院落的一排三间精舍,小天井中放著两排花架,十数盆幽兰,长蕙风,清香沁人。 广慧大师把罗通请⼊一间陈设精致的小客厅,分宾主落座,一名⾝穿鹅⻩僧⾐的小沙弥,立即奉上香茗。 “罗施主请用茶!” 罗通点头道:“大师⽗不用客气,在下远上宝刹,是求见老方丈来的!” 广慧的脸上仍然堆満著笑容,说道:“贫僧刚才已听敝师侄提过,罗施主此来是为了求见方丈的!” “只是方丈年事已⾼,平⽇除了坐静,久已不问尘事,自然也不见外客了,罗施主如有什么见教,不知贫僧可否效劳?” 罗通正⾊道:“劳谢大师⽗的厚意,只是在下奉家祖之命,远从中原赶来,自然非面谒老方丈不可了!” 广慧陪笑道:“不知令祖如何称呼?” 罗通答道:“陆地神龙!” “哦!”广慧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了,起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然起敬之⾊。 “原来施主的令祖乃是罗大侠罗老施主,贫僧失敬了!” 陆地神龙罗赖八誉満天下,威震武林,难怪广慧要这般崇敬了。 罗通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柄通天犀角折扇,然后放在桌上。 “这是家祖要在下特来求见老方丈的信物,烦请大师⽗转呈老方丈,看看他老人家是否能够赐见一面?” “是,是!”广慧忙起⾝道:“贫僧这就去,贪僧这就去…” 他以虔诚之⾊,双手恭捧起犀角折扇,然后陪笑道:“罗施主且请稍坐,贫僧去去就来!”话声甫落,转⾝匆匆退出。 罗通拿起茗碗,轻轻地啜了一口,接著放下茗碗,然后站了起⾝。 他背负著双手,看着壁上悬挂的名人书画,心中却止不住地暗暗思忖道:“不知这栖霞寺的老方丈,和我爷爷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要听爷爷临行前嘱咐我的口气,彷拂我一生的成就,全在此行似的…本门开山祖师依山大师,当年怎么会不远千里,到栖霞寺剃度出家的呢?莫非栖霞寺和太极门有什么关连? 对了!方才毒华陀曾说:本门每一位传人学成之后,都必须前来金陵栖霞寺叩谒祖师,那么自己前来金陵,也只是例行的叩谒祖师的遗像罢了!”他心中转动著念头,脚下缓缓地循著粉壁看画,似已看得有些出神。 蓦地他⾝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快且又急促的脚步声,当下忙转过⾝去。 只见广慧和尚匆匆走⼊,合掌道:“方丈有请罗施主!” 罗通大喜道:“老方丈答应延见了?” “是的!”广慧和尚笑接道:“罗施主请随贫僧来!”话声甫落,转⾝走在前面领路。 罗通跟著他走出客厅,折⼊另一条走廊。 廊外遍植梅花,此时寒萼争放,繁花満枝,人行廊中,颇有暗香浮动,气息煞是清馨极了。行不多久,当前又有一道月洞门,跨出门外,但觉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相当宽敞的院落,庭前两棵老梅,古⼲临风,苍劲有如铁骨,一树绿萼梅花,疏而不繁。 面三间精含,当中的一间门楣上,有一扇形扁额,上书“玄通太极”四个大字。 罗通心中暗自一动,忖道:“看来这栖霞寺与本门渊源极深了!” 广慧和尚走到阶前立即趋上一步,恭声道:“启禀方丈,罗施主来了!”话声甫落,只见棉帘掀处,走出一个⾝穿鹅⻩价⾐的小沙弥来,合掌道:“方丈请罗施主⼊內相见!” “是!”广慧忙退了一步,说道:“罗施主请!” 罗通举步跨上石阶,小沙弥已侧⾝掀起棉帘,等罗通进⼊屋中,才又放下门帘。这里当然就是方丈的起居室了。 一间略呈长方形的屋宇,正中间设有一神案,只见古铜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弥漫著一股扑鼻的檀香气息。 两边放著几把紫檀雕花椅几,上首的一把椅子上,端坐著一个⾝材⾼大,⾝穿青灰僧袍的老和尚。 他一边拨弄十八颗檀木念珠,一面打量著罗通,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施主就是罗通吗?”这老和尚两道⽩眉垂下来⾜⾜有两三寸长,⽩眉底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清澈如⽔,湛然有光,看他的年纪,少说也有八九十岁了。 罗通心知这老和尚就是老方丈慈云禅师,他记得出门时爷爷曾再三待,老方丈是当今神僧,辈份极尊,绝不可失礼。 于是,他那敢怠慢,急忙走上前几步,跪了下地,恭声道:“弟子罗通,奉家祖之命,叩见老禅师!” 慈云禅师端坐不动,只是徐徐说道:“小施主请起,令祖可好?” 罗通站了起⾝,恭敬的道:“家祖幸托耝安,要弟子向老禅师问好!”慈云禅师蔼然一笑道:“老纳与令祖已有数十年不见,今天总算见到他孙子长成了,哦…这叫做有其祖就必有其孙!” 罗通躬⾝道:“老禅师夸奖了,晚辈怎敢和家祖他老人家相比?” 慈云禅师道:“施主人品如⽟,英发有为,将来的成就定不会在令祖之下,正是太极门之幸!” “只可惜小施主杀孽太重,唉!这是天道轮回二十年一转,莽莽江湖,像已萌,浩劫重现,小施主岂不正应运而生…” 罗通因老禅师语近禅机,因此不好作声。 慈云禅师站了起⾝,肃然道:“小施主远来,还不叩见祖师?” 罗通怔了怔,忙走近佛案,举目望去,只见中间壁上,悬挂一幅⾝穿杏⻩价袍老和尚的画像。上面还题著一行恭楷,赫然是依山大师之像。 画像的两边,尚有一副对联。 “存心皎若青天⽩⽇,行道在能寿世拯民!”字体苍劲有力,笔意纵横,下款题著:“武当后学紫子沐手恭书!” 哇!武当紫子,岂非就是武当派前代掌门人最著名的一位紫真人?罗通见到祖师的神像,就立即跪到佛案前面,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这才又站了起⾝。 慈云禅师回到上首椅坐定,抬手道:“小施主请坐!” “多谢老禅师!”罗通依言在他下首的一把椅子落座。 慈云禅师道:“小施主大概已听令祖说过,太极门始祖,依山大师是在本寺剃度,也在本寺圆寂的,寺后舍利塔中,蔵有祖师的舍利子,达摩洞壁间,有祖师手书遗迹八个字‘皈依三宝,玄门太极’! “寺后的千佛岩和太极门也有极深渊源,小施主要多加留意才好!”罗通恭声道:“是!”慈云禅师又道:“自从依山祖师圆寂之后,太极门每一代传人,世代相传,都得前来叩谒祖师! “本寺每一代方丈,也恪遵遗训,必须面授依山祖师的遗训,令祖要小施主携扇前来,就是要老纳面授遗训了,小施主还不跪下听训?” “噗通”一声。 罗通忙跪了下地,恭声道:“弟子恭聆!” 慈云禅师附在他耳旁,低声道:“依山祖师圆寂前的遗训只有四字:‘数、数、数、数’。小施主勿必切记在心,用心去揣摩,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小施主都记下了?” 罗通道:“弟子自当谨记在心!” “那就好!”慈云禅师点了点头,一面抬目向外叫道:“一善!” 小沙弥急忙闪⾝而⼊,躬⾝道:“弟子在!” 慈云大师道:“叫广慧进来!” 小沙弥道了声“是”随即转⾝退出。 不久,只见广慧和尚掀帘而⼊,恭声道:“弟子广慧,听候方丈吩咐!” 慈云禅师道:“罗小施主是太极门的传人,你可领他去客房安顿,然后再领他去参谒舍利塔、达摩洞,和后山千佛岩等处,俾可使小施主领悟太极门与佛门渊源极深,每一代太极门传人,都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广慧和尚躬⾝道:“弟子遵命!”语音一顿,他转对罗通施礼道:“罗施主请随小僧来!” 罗通站起⾝,朝慈云禅师恭敬一拜道:“弟子告退!” 慈云禅师蔼然道:“小施主好走,老僧不送了,小施主居留敝寺,如对经义有什么不解之处,随时可来找老纳!” 罗通唯唯应是,随著广慧和尚退出方丈室,出了月洞门,从另一条横廊上走去。 这条横廊两边各有一排僧房,肃静无哗。广慧和尚一直走到最后一间,这才伸手推门而⼊。 “罗施主的住处,就是这一间了,方才罗施主一来,贫僧已命人打扫⼲净了!” 罗通随他走⼊,目光一瞥,顿时傻了眼。 但见这间所谓的“客房”地方并不大,除了前面有一扇纸窗,一道木门,三面俱是砖墙,没有一扇窗户,而且房中除了西首壁下的地上,放著一个蒲团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哇!这算什么客房?” 广慧和尚似是看出罗通的心意,含笑道:“罗施主大概还不知道,这间客房是专为太极门的传人,来敝寺参谒祖师住的,自从令祖住过之后,已经封闭了近一个甲子之久,直到今天才开启。这也是太极门老祖师所规定的,简陋之处,罗施主也只好忍耐了!” 既是祖师所规定的事,自然只好忍受。更何况只有一个晚上,很快地就会过去了。 “没关系,在下打扰一宵,随便就好!”广慧和尚微微一笑道:“贫僧听方丈的口气,罗施主可能要在敝寺盘桓一段时⽇才会走的呢!” “哦!”罗通怔道:“是吗?” 广慧和尚道:“这是惯例,贫僧曾听方丈说过,当年令祖就在敝寺住了三个多月才离开的!” 罗通心里暗暗嘀咕,心想自己怎么从未听爷爷说过呢?就在自己动⾝之前,爷爷事事都叮咛得很仔细,只有说到栖霞寺,就说自己到了那里,老方丈自会有所安排,又说自己的成就,全在此行。 如今想来,爷爷好像是故意含糊其词,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隐秘不成?思付至此,广慧和尚已说道:“贫僧现在就领施主去看膳堂!” 两人退出禅房,广慧和尚领著他看过膳堂,又去寺后参观了舍利塔,然后参拜了达摩洞原来,这栖霞寺后面山壁上怪石耸立,全是洞⽳,每一个洞⽳皆凿著佛像。 其中以达摩洞最为奇险,洞窟也较大,凿著达摩祖师佛像,在佛像两边,是依山大师用金钢指写的一副对联。 皈⾐三宝,玄门太极。 罗通心中忽然一动,暗忖道:“祖师用这八字,题在达摩洞中,那么太极门莫非也传自达摩祖师了?” 自达摩洞上去,是桃花涧和紫峰阁,再上去则又是一座山岭,佛像更多,便是有名的千佛岩了。 广慧和尚一直陪著他登上千佛岩,溜了变圈,这时就已是⻩昏时分,两人回到寺中,但听一阵悠扬钟声,当当不绝。 广慧和尚道:“这是寺中晚膳的钟声,咱们快去膳堂吧!” 罗通道:“多谢大师⽗引导,在下感不尽!” 广慧和尚笑道:“罗施主不必客气,此乃贫僧份內之事!” 言谈之间,两人这时已走⼊膳堂。只见两行憎人鱼贯走人,各自就位,行动划一,只此一点,就可看出栖霞寺清规之严了。 罗通被安排在膳堂左首一间小膳堂里,那是游客用膳之所,一席素斋,却只有罗通一个客人,另外就是知客大师广慧和尚作陪。 罗通再三谦让,说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到大膳堂里吃就好了。 广慧和尚笑道:“方施主不用客气,这里每天至少都准备一席素斋,多的时候,要开五六席才够,并非为施主一人准备的!” 罗通听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客气,和广慧和尚一同用过晚斋。 广慧起⾝合十道:“贫僧还有晚课,恕不奉陪了!” 罗通忙道:“大师⽗只管请便!” “贫僧告退!”话声甫落,广慧和尚转⾝离去。 广慧和尚走后,罗通一个人在大殿上徘徊了一阵,甚觉无聊,当下便回到自己的“客房”里去了。 室中并无可躺,又没有椅子可坐,有的,就是一个蒲团。 罗通只好在蒲团上蹲坐下来,心中想着方才广慧和尚所说过的话。 从前爷爷曾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自然也只有一个蒲团了。 为什么爷爷要在这里住三个月呢?难道本门历代祖师都要在这里住这么久吗?自己离开的时候,爷爷说过,自己是叩谒祖师,并恭聆祖师遗训来的,祖师的遗训只有四个“数”字,这又是何意思呢?他心头思嘲起伏,愈想愈觉自己此来,必然有著极重要隐秘,只是爷爷不肯明⽩的说,这里的慈云老谭师也不肯和自己明说,大家都像打著哑谜似的。 夜⾊渐深,栖霞寺古刹已是一片静寂。罗通独居斗室,也渐有倦意,但室中只有一个蒲团,无法赌著睡觉,只好盘膝坐定,默默的调息运功。 这是爷爷教他的太极门的基本內功,每天半夜子时都得坐著练功,他已练了十多年,所以就算没有可睡,他也不以为苦。 许久…许久…时间已在不自觉中消逝…突然听到一缕极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祖师遗训,你可曾领悟了吗?” 罗通霍然惊觉,急忙睁开双眼,只见禅房寂寂,那有半点人影,但话声明明就在耳边,自己听得极为清楚,这会是谁?他这一睁开双目,这才发现对面壁上,也镌著祖师手书的“皈依三宝,玄门太极”八个字。 他自幼跟随爷爷练习內功,虽然那时年纪还小,但十多年来,已练得⾝轻气凝,目能夜同,故而虽在黑夜,对面壁上的字迹,仍可看得十分清楚,当下不由暗道:“祖师这两句话,何以要镌在此室的壁上呢?”他凝⾜目力,一瞬不瞬地望着这八个字,却看不出有丝毫异处。 渐渐的…他又朦胧睡了。 只听耳边又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应该仔细研读祖师遗训四个数字,如果再想不通,明⽇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这话声明明就在耳边,但前门既无人影,其余三面又均是墙壁,那么这话声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尤其说到祖师遗训下面“四个数字”四字,声音就特别沉重有力,仿-是有意特别提醒自己似的。 明⽇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难道这四个数字和千佛岩有什么关连不成? “这人会是谁呢?他和我说这些话,究竟在指示我什么呢?”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罗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宵易过,天⾊尚未大亮,钟声又“当”“当”不绝的响了起来。 罗通随著闻钟而起,匆匆梳洗过后,吃过早餐,全寺僧侣正在忙著早课之际,他就一个人往后寺而来。这时晨曦初升,早露犹浓。 他穿行怪石,登上紫举阁,举目望去,千佛岩佛像罗列,形态不一,经晨曦一照,或坐或立的佛像,看来愈觉生动不已。 昨晚那细声曾说,祖师遗训四个“数”字,如果想不通,就要我上千佛岩来看看,四个数字。四个数字究竟指的是什么呢?对了,爷爷说过,自己成就,全在此行,慈云老禅师昨⽇说完祖师遗训之后,也曾说过,要自己务必切记在心,用心揣摩,自己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之言,若非祖师这四个数字所应蔵的玄机,只能由自己去领悟! 由此看来,莫非祖师这四个“数”字所隐蔵的,会是一种太极门的武功?他这一想,顿觉心情开朗了许多。 于是他微微一笑,又想道:“这就对了,爷爷六十年前曾在寺中住了三个月,那一定是练功,否则怎会待这么久?尤其那间客房,只放了一个蒲团,不就是在暗示,人一进房门,就是为了练功来的吗?昨晚那声音要我上千佛口来看看,那么这些佛像,必定和太极门的某种神功有关了。” 罗通本是极顶聪明之人,他这仔细一想,虽然让他想出了道理,但再一仔细看这些佛像,却又看不出丝毫头绪来。 他既是奉了爷爷之命,此行关系他一生的成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愈是看不出头绪,愈要看个仔细。 心里更是愈发不住的揣摩。 就在他沉昑之际,突听⾝后有人轻咳了一声。 “小弟还以为冒著清晨料峭寒风,登临千佛岩的,只有小弟一个,不想兄台早就来了,真是幸会之至!” 罗通这时一心只是揣摩那些佛像⾝上,并没注意到⾝后有人,闻言不觉一怔,急忙回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形比自己略为矮小青衫少年,对方生得眉清且目秀,面带著笑容,正朝自己拱著手。 罗通急忙还礼道:“兄台请了,在下一意看山,不知兄台也有此一嗜好,真是失礼得!” “兄台好说,萍⽔相逢,总是有缘的!”青衫少年目光清澈,注视著他,然后含笑问道:“不知兄台⾼姓大名,如何称呼呢?” “在下罗通!” “哦!原来是罗兄,小弟麦洁七!” 罗通看他说话一副喜孜孜的模样,彷拂和自己相遇,心里十分愉快似的,不觉含笑道:“原来是麦兄!” “不,罗兄怎好称我麦兄,我看不如这样吧…”语音一顿,他又接著道:“如蒙不弃,罗兄就叫我兄弟好了!” 罗通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麦洁七溜了他一眼道:“小弟和罗兄一见如故,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哦!对了,罗兄今年贵庚?” 罗通道:“在下虚度二十!” “嘻!”麦洁七失声笑了出来。 “你看,小弟说对了吧!罗兄今年二十岁了,而小弟才十八,你比我大了两岁,不就是我大哥吗?” 言及此处,他也不管罗通是否同意,接著道:“好了!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叫你罗兄,你叫我小弟!” “这个了…”罗通吱唔了一会儿,硬是答不出话来。 “唉!”麦洁七长叹了口气,继而面容一整,正⾊道:“你这个人还真有些婆婆妈妈的,咱们之所以兄弟相称,乃是一见如故,萍⽔论之意,古人不是说‘四海之內皆兄弟’吗?你这个那个的真是扫兴!”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嘟起了嘴,一脸俱是不快之⾊。 罗通见他稚气未脫,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但却又不忍相拒,只好点头道:“在下遵命就是了!” 麦洁七闻言大喜,笑笑道:“罗兄那是同意了?” 罗通道:“古人一见如故,兄弟论,也是常有之事,在下当然同意了!” 麦洁七喜得挑起眉⽑,说道:“那你就该叫我‘小弟’了,罗兄你快些叫我呀!”他一脸笑意,仰起头,等著罗通叫他“小弟” “小弟!”罗通觉得他很顽⽪,自己反正自幼即没有兄弟,认这么一个带有稚气的小弟倒也有趣,所以他还是叫了出来。 麦洁七听得益发⾼兴,当下跳了起⾝,拉著罗通的手,亲切地道:“罗兄,你真好,走!我们到亭子里去!” 罗通只觉他的小手又小又软,柔弱似无骨,真是一位读书相公。两人手牵手走⼊亭中。 麦洁七道:“罗兄,咱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好吗?”罗通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便倚著栏杆坐下。 “罗兄,你住在什么地方?” 罗通道:“栖霞寺!” “栖霞寺有地方住么?” “当然有!”罗通笑接道:“栖霞寺是金陵的名胜,每年皆有许多游客前来进香,所以寺內准备了许多客房,可供游客住宿!” “那吃饭呢?” “寺里也替游客备有素斋!” “哈!那好极了!”麦洁七喜道:“小弟住在金陵城客店里,就是嫌进出的人太多,太吵了,待会儿我也搬来寺里住,就可和罗兄朝夕盘桓了!” 罗通笑笑道:“这个你得先和知客大师说一声!” 麦洁七道:“那没关系,和尚吃的是十方,我只要多添一点香油钱也就是了!” 语音一顿,他又接问道:“罗兄借住在寺里,也是为了读书?” “不是!”罗通摇了头摇,说道:“在下是叩谒祖师来的!” 麦洁七忽又嘟起小嘴,不悦道:“我叫你罗兄,你也答应叫我小弟,还在下,在下的,把人家当外人看!” 罗通笑笑道:“小弟请勿介意,愚兄是说惯了!” 麦洁七听他自称“愚兄”这才満意的笑了笑道:“你以后要再说‘在下’,小弟可要打你了!” “是,是!”罗通苦笑了笑。 麦洁七道:“方才你说是叩拜祖师来的,那就是进香的-?” “不是!”摇了头摇。 “不是进香?”麦洁七怔道:“那是什么呢?” 罗通道:“你是读书相公,愚兄若是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的!” 麦洁七不依道:“我爱听嘛!你快说给我听!” 罗通拗不过他,只好说道:“愚兄是太极门的弟子,本门有一项规定,因为本门的祖师当年是在栖霞山剃度出家的!” 麦洁七眸中闪著异辨,说道:“看不出罗兄一表人才,温文潇洒,原来还会武功,等小弟搬来了,你教我好吗?” “好是好,不过…” “不过什么?” “练武很苦,像小弟你这样的文弱书生,练上几天就会吃不消的!” “我不怕苦,罗兄一定要教我!” “好吧!”罗通苦笑道:“等你搬来后,愚兄教你几手就是了!” 麦洁七大喜道:“咱们一言为定,罗兄可不能赖⽪喔!” 罗通笑着应道:“好!”麦洁七道:“罗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罗通道:“爷爷!” 麦洁七道:“那伯⽗、伯⺟呢?” 罗通道:“愚兄从小就跟著爷爷,没和家⽗家⺟住在一起,听爷爷说,要等我満了二十岁,才能去见家⽗家⺟!” 麦洁七道:“罗兄府上除了爷爷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罗通道:“现有就是罗福,是侍候爷爷的老人家!” “谁问你罗福了…” 麦洁七低声道:“小弟是说…罗兄还没有成亲吗?”这句话问出口,麦田七没怎样,但罗通的脸却红了起来。 罗通皱眉尴尬的道:“小弟说笑了,别说愚兄年纪还小,一个练武之人,那会这么早就成亲?”言及此处,忽听“当”“当”钟声传了过来。 罗通站了起⾝,微微一笑道:“麦弟,这是寺里的午膳钟声响了,咱们一起去吃些素斋如何?” “好啊!”麦洁七亦跟著站起⾝,十分愉快地道:“吃过素斋,小弟就赶去城里把行李搬过来,就可以和罗兄做伴了!” 午斋之后,麦洁七果然兴冲冲地赶⼊城去,把行李搬来,由寺中知客僧引他到第二进的客房中,安顿了下来。 这局房是专门接待香客住宿的地方,自成院落,一条长廊,十几间客舍,小天井中罗列著不少盆栽花木,倒也十分清幽。 从前的读书人,为了便于应试,就有借住寺,苦攻时艺的。所以住到寺院里来的人,并不一定都是进香来的善男信女,麦洁七能搬到栖霞寺中,当然也并不⾜奇了。 但他显然是个好动之人,才一搬来,就找到罗通,含笑道:“罗兄,你住在那一间,小弟刚搬来,屋中糟糟的,还没整理呢,走,到你房里坐去!” 罗通道:“愚兄住处,不在这里!” 麦洁七目中闪过一丝异采,问道:“罗兄不住在这里,那住在那里?” 罗通道:“愚兄是住在禅房里!” “禅房里?”麦洁七诧异道:“罗兄与和尚住在一起?” “那也不是!”罗通笑接道:“只是愚兄的住处和禅房在一起!” 麦洁七注目道:“这也是贵派祖师规定的么?” 罗通点头道:“是的!” 麦洁七展颜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到小弟房中去坐吧,小弟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整理,罗兄也可顺便帮小弟整理了!”他拉著罗通的手,转⾝朝廊上走去。 哇!这拉麦兄弟还真是出⾝富贵之家,显然平⽇娇养偿了,否则这双柔弱似无骨的小手,怎会比女人还要柔嫰呢?麦洁七就住在长廊的尽头一间,地方相当宽敞,在壁间一排四扇花格子窗,打开窗户,就可以见到一片远山。 室中除了一张木,还有一张书案,两把木椅,和精致的文房四宝,茶几上也放了一把瓷壶和两个茶杯。 木上则搁著一只放⾐服的箱子,尚未打开。 罗通道:“麦弟的铺盖尚未打开,愚兄帮你铺吧!” 麦洁七忙道:“这个怎么好劳动罗兄,还是晚上小弟自己来吧!” “小弟刚才只是开开玩笑罢了,谁要你真的动手?来吧罗兄,还是坐下来,小弟陪你下一盘棋吧!”说话之间,一名小沙弥提著开⽔走了进来。 “麦施主要泡茶吗?”麦洁七道:“多谢小师⽗,我带了茶叶,你就给我泡在茶壶里好了! 小沙弥泡好茶,便退了出去。 罗通顿道:“小弟的饮食如此讲究,只怕住在寺里不会习惯吧?” “不会啊!”麦洁七微微笑到:你看,这里不是舒服的吗?何况还有罗兄作伴,小弟真是感到荣兴之至哩!” 说话间,他打开箱子,取出一副棋子,接著又道:“来罗兄,咱们闲著无事,还是手谈吧!” 罗通忽然觉得能结这么一位个开朗,活泼可爱的朋友,心中顿感十分⾼兴,于是两对面的下起棋来。 这盘棋居然下了一个下午,麦洁七竟输了二十一目,直把他急得脸都红了。 只见他一面收子,一面皱眉说道:“早知罗兄是棋中⾼手,小弟就不该出丑。来我们再来一盘!” 罗通笑笑道:“时候已不早了,我看明天再下吧!” 麦洁七不依道:“不行,小弟不甘心,说什么也要再下一盘,你赢了就不下了,这不是欺负小弟吗?” 话声甫落,只见一名小沙弥匆匆走⼊,朝罗通拱手道:“罗施主,老方丈有事相请!” 罗通认识这小沙弥正是侍候老方丈的,当下忙站了起⾝,问道:“老方丈叫我吗?”走是上小沙弥点了点头。 麦洁七一旁道:“罗兄,老方丈就是寺里的当家,小弟搬来栖霞寺,还未向老方丈道谢哩!” “小弟和罗兄一同去见他可好?”罗通不好替老方丈作主,当然十分难以启齿。 正当他顿感不知所措之际,那小沙弥已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麦施主请原谅,敝寺方丈很少接见外客,方才吩咐小僧,来请这位罗施主,麦施主若是同去,方丈若是责怪下来,小僧就担待不起了!” 罗通忙接口道:“麦弟,这位小师⽗说得不错,老方丈平⽇不接近外客,愚兄也是托知客大师向老方丈先容了,才蒙老方丈接见的,你还是吗一天再见不迟!” 麦洁七脸上显有不悦之⾊,但瞬即消失,含笑点头道:“原来要见老方丈还要先登记,罗兄那就快去吧!” 罗通别过麦洁七,随著小沙弥匆匆到了方丈精舍。 小沙弥趋前一步,躬⾝道:“启禀方丈,罗施主来了!” 只听老方丈的声音传了出来:“请他进来!” 小沙弥侧⾝道:“罗施主请!” 罗通跨进方丈室,朝慈云禅师躬⾝一揖道:“弟子见过老师⽗!” 慈云禅师蔼然道:“小施主请坐!” “多谢老师⽗!”罗通依言在下首椅上落坐,同时躬⾝又道:“不知老师⽗召我,有何指示?” 慈云禅师目光一抬,缓缓的道:“小施主远来敝寺,为期不过百⽇,如今已过去了一天,不知昨晚、今朝,对祖师遗训可有什么领悟之处?” 昨晚!今朝?昨晚自然是指自己在那间禅房中对壁靠坐。 今朝,指的是自己今天早晨上千佛岩去参观佛像。 他心念很快一转,脸上不噤一阵躁热,低下头道:“弟子愚昧,还参详不出祖师遗训之奥义,正想请老师⽗指点!” 慈云禅师道:“祖师遗训,虽是四个“数”字,其实全已包括在祖师手书的八个字中!小施主天资过人,只要澄清杂念,坐静深思,天人相感,自可豁然而解,何须老僧多说?倒是小施主涉世未深,友宜慎!” 罗通听他语含禅机,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去领悟,看来他是不肯明说了,当下也只有唯唯应是而已。 慈云禅师含笑道:“今晚老僧略备素斋,为小施主洗尘,小施主不如就在这里用膳吧!” 罗通惶恐道:“老师⽗盛意,弟子如何敢当!”说话之时,小沙弥已在方丈室中,摆上了素斋。 慈云禅师起⾝道:“施主不必客气,请吧!”罗通举目一看,桌上放著四菜一汤,一副碗筷。 这时小沙弥已经装好一碗⽩饭,菜肴和膳堂里的并无不同,所不同的只是在方丈室而已。 慈云禅师当先在主位上坐定,小沙弥立即送上一杯开⽔。 他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请坐,老僧二十年来,只在午时进一碗⽩饭,此时不吃东西,只好以开⽔奉陪了!” 哈!原来他晚上不吃饭,难怪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了。 罗通只得依言坐下。 因有老禅师在坐,他显得有些拘束,更何况老禅师不吃,只是看着他吃,自然更不自在了。 所以,他只是低头拨了两口饭,就止住筷子。 慈云禅师站了起⾝,含笑道:“天⾊已暗,僧侣们还在做晚课,小施主不妨在此稍坐,就好回转禅房,静参祖师遗训了!” 罗通本就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老禅师说的“不妨稍坐”也只是客套话而已。 “就好回转禅房,静参遗训”才是他真正的本意。 老和尚当然这是一番好意。 他希望自己早⽇参悟祖师遗训,自己还是识相点的好,当下拱拱手道:“多谢老师⽗的素斋,弟子告退了!” 慈云禅师也不挽留,双手合掌,将他送到门口,然后缓缓的道:“小施主只要一心念佛,三尸自去,五蕴皆空,七情不生,就可证无上道了!” 罗通唯唯应是,便退出了方丈室。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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