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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白衣侠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49 时间:2017/11/15 字数:18856 |
上一章 第十章 恩仇了了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但那人奔行的速度十分迅速,转眼工夫,已经愈来愈近! 现在⽩云燕可以看清他颀长的人影了,这人不是那天在酒楼上遇见的青衫儒生,还有谁来?只见他青衫飘忽,行动有如行云流⽔,光看他这份轻功,就可知道他一⾝修为,绝非寻常了! 那青衫儒生行到大树前面,脚下方自一停,举目望望天上星斗,缓缓吁了口气。意思好像是他总算准时赶到了,而且还来得早些,此时还不到二更! 他目光朝左右一掠,看到离大树不远,正好有一块大石,于是就缓步走了过去,在大石上坐下,但他坐没多久,又站了起来,在附近走了一转,又回到石上坐下。 ⽩云燕看他好像心里有着无比的焦急,就是坐在石上,还不时的举头望着天⾊,似是一刻也安宁不下来。 青衫儒生坐了一会,不觉伸手⼊怀,取出一个信封来,那正是十天前⽩⾐书生给他的那封密柬了! ⽩⾐书生曾代过他,要在今晚二更时分,到华山⽟女峰下开拆,如果不按时开拆的话,怈漏了天机,那就见不到她了。 现在还不到二更,他虽从怀中取出信来,可也不敢孟浪,因此只是朝信封看了一眼,又像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收⼊怀中。 ⽩云燕不知⽩⾐书生口中说的“他”是指什么人?因为那天晚上,他们(⽩⾐书生和青衫儒生)谈到了大哥, (⽩侠⽩云生)这“他”会不会是大哥呢?但⽩云燕可以从青衫儒生的举动上,猜想得到,他对这封密柬,看得像宝贝似的,这十天中,他不知从怀中取出来看过多少次了。 就在⽩云燕心思转动之际,只听青衫儒生向天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二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我既已等过了二十年,又何在乎这片刻工夫?” 这话他本是自己宽慰自己的话;但说了不过一会工夫,他又从怀中取出那封密柬来,看了一眼,又道:“二十年没有他的消息,还容易捱得过去,如今既有了他的消息,这片刻,当真比二十年还要难捱得多啊!”⾝在树上的⽩云燕,心情也有些和青衫儒生相同,自己巴巴的赶到华山⽟女峰来,自然也希望他能早些拆开密柬来瞧瞧,到底大哥是生是死,就可以得到真相了。 敢情青衫儒生就是给⽩⾐书生最后那句话唬住了,不按时坼阅.会怈漏天机,因此他迟迟不敢开视。 “差不多了!’’青衫儒生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他手中拿着密柬,好像下了极大决心,自言自语的道:“现在纵然不到二更,但也快接近了!” 这回他果然不再犹豫,轻轻撕开了密柬的封口。 ⽩云燕⾝子微向前俯,双目炯炯,一霎不霎的凝注着青衫儒生的手上,只见他伸出两个指头,小心翼翼的从密柬封套里面,菗出一个较小的信封来! 原来密柬之中,又是一个密封的信封。但这个密封上面,另外还附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另有几行字迹。 ⽩云燕因相距较远,看不清小纸条上写的是些什么?青衫儒生只看了一眼,竟然如获至宝, 口中“啊”了一声,欣喜若狂,突然间长⾝掠起,飞一般朝山上奔行而去。 这下⽩云燕岂肯放过,赶紧一昅气飘⾝落地,紧随青衫儒生⾝后,朝山上追去。 青衫儒生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要找此人,如今有了此人下落,自然一刻也不能等待,这一施展轻功,山径虽然险峻,他依然轻蹬巧纵,起落如飞,一路奔行,当真快得有如一缕轻烟! ⽩云燕也展开上乘轻功,衔尾疾追,但又怕被对方发现,一直和青衫儒生保持着五丈左右的距离。 双方都在全力施展轻功,若非前面的青衫儒生一心一意急于去见那人,相距只有五丈远近,后面有人跟踪,早就被他发现。 不过片刻工夫,便已登上峰顶,古朴壮观的⽟女宮便在眼前! 此刻业已接近二更,宮中早就没有灯火,⽩云燕心中暗道:“看来他是到⽟女宮来的了?” 心中想着,悄悄隐住了⾝形。 前面的青衫儒生脚下丝毫没停,循着另一条小径行去。 ⽩云燕也就悄然跟了过去,小径尽头,出现了一片疏朗朗的竹林,林中有着一座小庙。 青衫儒生迳自朝那庙门走去,到得门前,略一驻⾜,就双脚一顿,纵⾝跃上,一闪而没! ⽩云燕哪还怠慢,急忙跟了过去,目光一注,只见门额上写着“⽟女庵”三字,此刻无暇多看,紧跟着掠上墙头,只见一条人影疾若殒星,已经越过天井,朝后进泻落! ⽩云燕也急忙提昅真气,凌空越过天井,落到大殿之上,再一个起落,掠到殿脊,藉着殿脊上雕塑的龙⾝,隐伏下来,举目往后进看去! 青衫儒生泻落第二进天井,此时似乎略现趑趄,才举步朝左首厢房阶前行去。 左厢早已没有灯火,但在青衫儒生缓缓走近之时,厢房中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喝道:“什么人夜闯⽟女庵?” 喝声出口,人影一幌,阶上已经多了一个手执拂尘的中年道姑! ⽩云燕凝目看去,那道姑最多不过三十来岁,生得黛眉如画,妙目如⽔,粉脸如⽟,红如菱,虽然脸凝轻霜,却更觉她美如天人,冷无双! 青衫儒生看到了她,竟是呐呐不能出口,过了半晌,才拱手说道:“表妹,是我。” 中年美道姑目光如电,冷峻的道:“是你,半夜三更到这里作甚?” 青衫儒生嗫嚅的道:“表妹,二十年来,我找遍了大江南北,始终没有你的踪影,没想到…” 中年美道姑冷冷的道:“你表妹已经死了,我不是你表妹,你快走吧!” 青衫儒生苦涩的道:“表妹,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天可见怜,今晚才见到你,你忍心连我话也没说完,就下逐客令么?” 中年美道姑依然冷声道:“我已⾝⼊三清,不再是你表妹,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云燕先前以为青衫儒生来找的可能是自己大哥,才怀着満怀希望而来;那知青衫儒生要找的只是他表妹,听两人口气,好像表哥一直暗恋着表妹,表妹对表哥似乎毫无情愫;这是人家的私情隐私,他不愿再听下去,正待悄悄退走! 突听青衫儒生痛苦的道:“表妹,你一定为了二十年前的事,还耿耿于怀,我范葆初可以对天发誓,⽩云生不是我杀的,我…我没有杀他,二十年来,我一直背着这个黑锅,找是冤枉的,别人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知道我的为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天下还有谁相信我的话呢?” ⽩云燕正待悄悄退走的人,听了他的话,不觉⾝躯一震,暗道:“大哥不是他杀的,他背了黑锅,这是说大哥真的死了!” 两行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几乎大声叫了出来:“我大哥是谁杀死的?是谁…” 中年美道姑⾝躯起了一阵颤抖,冷声而嘶哑的道:“你不用我和解释…” 青衫儒生手中拿着那封密柬,大声道:“我要说,我要在你面前说清楚,不错,你看到我剑尖刺进了⽩兄的口,但凶手不是我,绝不是我。” 中年美道姑一双晶莹美目中,已经有了泪光,颤声道:“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了证据,那么是谁杀了他呢?”青衫儒生道:“你看了这封密柬,就会明⽩。” 随着话声,就把手中密柬递了过去。 中年美道姑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望着青衫儒生问道:“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青衫儒生道:“一个穿⽩⾐的书生,他在信封上写了要你亲启,我不敢拆视。” 中年美道姑,目中闪过一丝异⾊,道:“我住在这里也是他告诉你的?” 青衫儒生点点头道:“是的。” “这会是谁?” 中年美道姑忍不住心头好奇,伸手接过信封,撕开封口,从里面菗出一张信柬,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凶手是你。”就在低头之际,鼻中忽然闻到一股甜甜的花香,当下也并不在意,冷笑一声道:“你拿去看看。” 青衫儒生赶忙接过信笺,凝目一看,尖声道:“凶手是你,这…真是岂有此理。” “嗤”“嗤”两声,把那张信笺撕得粉碎,但他撕碎信笺之时,也闻到了一股甜的花香气息!” ⽩云燕隐⾝树上,看不到信笺上写些什么;但从青衫儒生口中,听出来了,那信上写的是“凶手是你”四个字。 凶手会是中年美道姑,是她杀了大哥!” ⽩云燕因不知当时情形,心中正在思索着:“看来杀害大哥的,他们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凶手了。” 只见中年美道姑怔立当场,神情悲苦,缓缓从她眼角滚下两行晶莹的泪⽔,失声道: “是的,是我杀了他…” ⽩云燕听她亲口承认是杀大哥的凶手,一时心头动,暗道:“真想不到这女人貌美如花,心肠却毒如蛇蝎,大哥和你何怨何仇,你要杀害大哥?” 想到这里但觉热⾎沸腾,真想一下跳下去,一剑刺死了她,替大哥报仇?但就在此时,青衫儒生开口了,他面有惊恐之⾊,说道:“表妹,凶手另有其人,怎么会是你呢?你是赶来叫我们住手的…” 中年美道姑没待青衫儒生说下去,哭道:“是我,是我杀了他,你们要不是为了我,你们是朋友,怎么会比剑的呢?是我害死了他…” 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青衫儒生慌忙掠上一步,伸手把她扶住,一面说道:“表妹,你应该明⽩,⽩兄剑法比我⾼明,我那一招‘三星⼊户’,绝对伤不了他,但他既没封架,也没躲闪,我当时大吃一惊,急忙收剑,最多也只不过刺破⽪⾁,但他却倒了下去,那时你看我伤了⽩兄,回⾝急奔而去,我怕你有失,追了上来,这是我二十年来最后悔的一件事,但当时我为什么不去检查⽩兄的伤势,但等到我想到⽩兄不应该死,再回头找去,⽩兄已经不见了,依我看⽩兄可能没死,这二十年,我踏遍南七北六,要找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兄,一个是你,现在总算找到你丁,我想⽩兄也一定可以找得到的,你千万不可这么想了。” ⽩云燕听到这里,心头不觉松了口气,暗道:“听他这么说,大哥那是没有死了。”中年美道姑眨动一双美目,盯注着他,问道:“你真的没有杀死他,那他…”她粉靥突然间,飞起两朵红云,红得像涂上了胭脂一般,目光之中,也随着有了神采! 不,应该说像秋⽔盈盈,漾起了无限情愫! 青衫儒生扶着她⾝子,同样目光紧紧盯在她脸上,双手一阵轻颤,柔声道:“表妹…” 他们本是青梅竹马的幼年伴侣,这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了,自然旧情复燃! 突然,那中年美道姑的目光倏地由柔情万缕,又变得冷若严霜,纤手一抬“啪”的一声,打在青衫儒生的脸颊上,冷叱道:“范葆初,我真没想到你越来越不长进了,你…从哪里弄来的下五门恶香,你这下流的东西,你…给我…滚…” 喝声出口,一个人软绵绵的双脚发颤,几乎站立不住! 青衫儒生心头也感到绮念丛生,表妹本是他心爱的人,又是二十年朝思暮想一旦重逢,又扶着她⾝子,就算定力再強,也自然会在不知不觉中把持不住;但此时给中年美道姑这一记耳光,打得突然清醒过来,吃惊道:“不好,表妹,咱们着了人家的道!” 中年美道姑气得粉脸煞⽩,冷笑道:“我亲眼看你杀了⽩云生,只能去骗骗三岁孩子,你给我滚,杀你污了我的宝剑!” 她又流下泪来,但⾝躯在一阵烈的颤抖中,忽然双⾜一软跌坐下去。 青衫儒生听得一呆,他也发现着了人家的道,那是方才撕碎那张信笺之时,闻到的一阵花香,准有问题,此时但觉五內如焚忧念丛生,自己再解释,表妹也不会相信的了。 他双目通红,仰天发出一声苍凉的大笑,说道“我范葆初并不是表妹想像的那样下流,连你都不了解我的为人,天下还有谁会了解我?我找了你二十年,一旦有了你的下落,自然大喜若狂,急着赶来,我没想到这封密柬,会是奷人施的恶计,天下虽然没有人相信我范某为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上苍会知道的,表妹,我总算见到你了,可以死而无憾,我现在向你谢罪…” 突然举手朝自己天灵盖上拍去。 ⽩云燕听他口气不对,似有一死明志之心,但自己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出手救他?突听左首屋上响起一个苍劲声音喝道:“住手!” 一道人影从左檐飞起,快若闪电,泻落到青衫儒生⾝边,在他⾝形未落之前,已经一下敲上青衫儒生右臂⽳道,青衫儒生⾼举的手掌,再也拍不下去。 ⽩云燕暗暗赞道:“来人好快的⾝法。” 定睛看去,这抢救青衫儒生的不是别人,正是⻩冬瓜! ⻩冬瓜一手提着翡翠嘴紫金旱烟管,昅了一口,噴着烟,抬头道:“小哥,你也该下来了,他们中的不是普通毒药,你⾝边不是有天池老儿的‘雪灵丹’么?快拿出来,有一颗大概够了。” ⽩云燕心中哦了一声,忖道:“方才自己在树上运功,突生警兆,大概就是他了。” 一面长⾝越过屋脊,飘落地面,拱拱手道:“老丈认识他们?” “自然认识。”⻩冬瓜手掌一摊,催道:“快拿出来,再迟就来不及了。” ⽩云燕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一颗“雪灵丹”递了过去,说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有这样厉害?” ⻩冬瓜道:“大概是‘消魂迭香’了。” “消魂迭香”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一种媚药,闻到少许,就火大炽,除了男女合体可解,功力再深厚的人,也无法自持,时间稍久,就会五內如焚,內腑受到灼伤,只有天山“雪灵丹”、华山“清心丹”可解。 ⻩冬瓜话声出口,立即把一颗“雪灵丹”分作两半,纳⼊两人口中。 ⽩云燕疑目看去,只见中年美道姑坐在石阶上,双目紧闭,一张脸红得像桃花一般,⾝躯还在不住的颤抖,不知是昏,还是在运功驱毒,但那副娇滴滴软绵绵的模样,看来真是我见犹怜,大概任何男人都会动心。 青衫儒生被⻩冬瓜制了⽳道;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本来⽩皙清俊的脸上,也烧得火红,对两人说的话,自然都听见了,因此眼光中流露出感之⾊。 ⽩云燕望着⻩冬瓜问道:“老丈认识他们二位,自然也认识我大哥?” ⻩冬瓜笑道:“怎么会不认识?” ⽩云燕道:“他们方才说的话,老丈都听到了么?” ⻩冬瓜点点头道:“你小哥听到的,老汉自然也听到了。” ⽩云燕问道:“那么老丈知不知道我大哥是生是死呢?” ⻩冬瓜道:“天底下知道这件事底细的人,大概只有我⻩冬瓜一个了。” ⽩云燕道:“老丈,那你快说出来吧!” ⻩冬瓜摇头摇道:“小哥别忙,等他们两个解了毒之后,再说不迟,不然老汉岂不要重复的说上两遍吗?炒冷饭,多没意思?” ⽩云燕道:“不知他们毒中得深不深?” ⻩冬瓜道:“鼻子闻的,自然要比口里吃进去的要轻些,只是此种剧毒,恶毒无比,差幸有小哥在场,否则真是不堪设想了呢!” 口中说着,伸手拍开了青衫儒生右肩⽳道。 过了约莫盏茶工夫中年美道姑和青衫儒生几乎是同时醒转。中年美道姑看到面前站着一老一少两人,不噤为之一怔,裣衽道:“小女子⾝中奇毒,多蒙前辈赐救,小女子一生铭感大德。” 青衫儒生朝⻩冬瓜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前辈大概就是江湖上人称独行叟的⻩大侠了?” “⻩冬瓜。”⻩冬瓜嘻嘻一笑道:“江湖上人称⻩冬瓜的⻩冬瓜。” 中年美道姑美目流盼,朝⽩云燕问道:“这位少侠呢?” ⽩云燕抱拳道:“在下⽩云燕。” “⽩云燕?”中年美道姑眼光盯在⽩云燕的脸上,几乎感到有些昏眩,眼前的⽩云燕,愈看愈觉得他像二十年前的⽩云生了,便道:“你难道会是云生的弟弟?” ⻩冬瓜接口道:“这位小哥就是⽩云生的胞弟,来,小哥,老汉给你引见,这位是九合剑范葆初范老弟,这位是陆筱凤陆女侠。” ⽩云燕朝两人拱了拱手。 范葆初赧然道:“⽩老弟,范某惭愧,我和令兄原是朋友,但令兄却伤在范某的剑下…” ⽩云燕道:“究竟家兄是伤?还是死呢?” 范葆初道:“范某方才说的话,老弟大概都听到了,二十年前,令兄最多只是被在下刺破⽪⾁,绝无丧生可能,不知他当时因何不肯封架,甘愿受在下一剑,这二十年也不知他隐居何处…” ⻩冬瓜道:“⽩侠⽩云生已经死了二十年,你如何还找得到他?” ⽩云燕听得心头一紧,急急问道:“老丈,我大哥真的死了,是被他杀死的么?” 范葆初、陵筱凤也各自睁大双目望着⻩冬瓜,脸上不期流露出无比惊异之⾊。 ⻩冬瓜道:“小哥想想看,范老弟那一招‘三星⼊户’剑势刺出之时,令兄怎么会既不封架,又不闪避的呢?” ⽩云燕道:“莫非是我大哥顾全朋友之义,愿以一死成全朋友好事?” 范葆初一张俊脸听了他的话,不觉骤然红了起来。 “非也,非也!”⻩冬瓜头摇,回头朝范葆初、陆筱凤两人问道:“两位呢?想得出来么?” 陆筱凤道:“前辈、⽩少侠请到里面坐下来再说吧!” 她领着三人进⼊左厢客堂落坐,同时也点起了灯。一名佛婆沏了三盏茶送上。 范葆初道:“当时⽩兄虽然不愿和在下动剑,但既已动上了手,在下实在想不出⽩兄不封架、不闪避的道理来。” 陆筱凤听说⽩云生已死,一双美目之中,不觉又含蕴了泪光,只是静静的听着。 ⻩冬瓜装了一筒烟,打着火石,昅了两口,才道:“因为他那时已经死了。”范葆初一呆道:“这怎么会呢?在下使出‘三星⼊户’之前,是他使的一招‘探骊得珠’,把在下退的,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他怎么会突然⾝死呢?” ⻩冬瓜道:“生死俄倾,你被后退一步之际,他就在这一瞬间咽了气。” 陆筱风道:“前辈怎么知道的呢?” ⽩云燕道:“老丈,我大哥怎么会死的呢?” ⻩冬瓜道:“说来真险,老汉那天晚上正好经过天平山,看到令兄一个人站在琴台上,似在欣赏夜景,老汉本待出声招呼,看到范老弟也匆匆赶来,后来听他们说出竟是生死约会,老汉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隐⾝树上,没有现⾝,后来两人果然比起剑来,老汉看他们剑上造诣只在伯仲之间,一时半刻,谁也伤不了谁,怎知两人比斗正酣,这位陆女侠也及时赶来,这时令兄正好使了青萍剑法中一招‘探骊得珠’,把范老弟退一步,范老弟就使合六剑法中的一招‘三星⼊户’,漾起三点寒星,朝前推出,照说,令兄自该举剑封架,哪知他既不封架,也不闪避,对范老弟刺去的一剑,竟然视若无睹,范老弟出手何等快速,但令兄坦然受剑,他就急急收回剑势,这时陆女侠也适时赶到,见范老弟杀了令兄,掩面急奔而去,范老弟 .大声叫着:“我没杀他!” 急匆匆追着陆女侠⾝后而去。” ⽩云燕急着问道:“那是什么人杀了我大哥呢?” 范葆初道:“前辈隐⾝树上那时定会察看⽩兄如何致死的了。” 这两人几乎是同时间问出来的。 ⻩冬瓜道:“老汉躲在树上,也看得大惑不解,自然要仔细看看令兄致死之因,哈,老汉这一下去,差点赔上了一条老命。” 三人都没有开口,静静的等待他说出下文来。 最后⽩云燕急着问道:“那是什么人杀了我大哥呢?” ⻩冬瓜续道:“老汉察看令兄伤口,最多只是被范老弟剑尖刺破了一些⽪⾁,并不至于致命,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令兄印堂间凝结着一点紫黑⾎珠,老汉不觉自言自语的道:九合剑范葆初从不使暗器,这会是谁下的毒手?突听⾝后有人应了声:‘我!’老汉回⾝望去,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问老汉是谁?和令兄是什么关系?老汉反问她:‘姑娘呢?’那姑娘目含杀机,突然欺⾝过来,伸手递到了前,老汉在江湖上闯了数十年,却从未见这如此怪异的手法,任你如何封架,却都无法封解得住,老汉只好避重就轻,用肩窝承接了她一掌。 饶是如此,还差点把老汉一⾝功力震散,自知不敌,只好双脚一伸,闭住了气装死,差幸那女子拍出一掌,再也没看看老汉一眼,转⾝抱起令兄尸体,口中娇柔的道: ‘云生,你现在应该明⽩了,人家看你死了,就不顾而去,收你尸的,还是你不屑一顾的人’,这就是那晚老汉看到的实情了。” ⽩云燕、范葆初、陆筱凤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那女子会是什么人呢?” “这个…哈哈!” ⻩冬瓜道:“令兄眉心中的应该是‘天毒针’,她打了老汉一掌,使的是‘九转掌’,方才信笺上附着的是‘消魂迭香’,你们就该知道她的来历了。” 范葆初⾝躯一震,失⾊道:“会是魔教中人?前辈是说给在下密柬的⽩⾐书生,就是杀死⽩兄的凶手?” ⽩云燕道:“她穿了一⾝⽩⾐,莫非是⽩⾐教的人?” ⻩冬瓜道: “魔教出自天竺,原称婆罗门教,多穿⽩⾐,传人中原,因行为乖僻,门徒多以妖言惑众,作恶多端,八十年前被各大门派围剿,才销声匿迹,为了掩人耳目,可能才改称⽩⾐教的。” 陆筱凤切齿道:“此女好狠恶的心肠,前辈一定知道她是谁了?” ⻩冬瓜并没直接回答她,只是朝⽩云燕道:“老汉这二十年来,经多方研究,才知只有修罗教的‘修罗刀’可破魔教‘九转掌’,老汉自从得知你小哥就是⽩云生的弟弟,⽩⾐教主岂肯放过你?这才略使小计,从陆友仁手中取得‘修罗真经’,本待送给小哥,练成‘修罗刀’,方可自保,哈哈,这次老汉一直跟到少林寺,才知小哥竟是当今第一佛门⾼手独臂罗汉⽩眉大师的传人,这才自笑老汉这些天⽩忙了,小哥所学,自然已得大师真传,何须再练‘修罗刀’?” 陆筱凤道:“听前辈口气,杀害⽩大侠的是⽩⾐教主?” ⻩冬瓜道:“二十年前的魔教公主,二十年后的⽩⾐教主。”范葆初道:“咱们这就去找⽩⾐教主?” ⽩云燕道:“范大侠不忙,今天已是九月底了,再有半个月,南陵常大侠和家伯⽗等人,正好跟⽩⾐教有约,二位要找⽩⾐教主,届时她一定会去。” 范葆初看了表妹陆筱凤一眼,点头道:“好,咱们那就一起上南陵去。”⻩冬瓜笑道:“这南陵之会,倒是热闹得很了,老汉也代小哥约了修教主助拳呢!” ⽩云燕脸上一红,问道:“老丈怎会约了修教主呢?” ⻩冬瓜得意一笑,才道:“那天老汉随着你们进⼊少林寺,后来在方丈室听到了小哥来历,正在踌躇如何把修罗真经还给他们?要待悄悄退出,却好方丈道潜回⾝进⼊方丈室,朝老汉合十道: ‘委屈施主很多时间了,现在请下来吧!’老汉躲⼊匾上,是小哥进⼊方丈室之时,道潜了出去,应该无人知晓,但还是给他觑破了,当时只好尴尬的跳了下去,说明经过,老和尚总算看在小哥份上,没和老汉为难,中午他款待小哥,坚邀老汉⼊席,老汉因小哥华山之行,可能和⽩⾐教主相遇,要暗中跟随小哥下来,最好不令小哥知道,—道潜才要老汉在他方丈室中稍坐,等小哥走后,才由道修大师陪我去和修教主见面,还真经,修教主亲口告诉老汉,会在十月十五以前,赶去南陵,和小哥会合。” 口口 口十月十五,是皖南三雄老大⽩发仙猿常公纪、铁指金丸⽩组庵联名和⽩⾐教订下的约会⽇期。南陵常家庄早在十月初头,就准备好房客,遴选门下弟子担任警戒、招待,管理车马和伙食等事宜。 皖南三雄的老二剑环双绝吴天任,老三云中雁姜凌风,也早在初五以前就赶来了。 铁指金丸⽩组庵因侄儿⽩云燕的不别而去,心头十分挂念,并没回家,一直在常家庄作客。 到了初九那天,上午就有峨嵋下院龙兴寺住持心清法师,监寺心一禅师率领八名弟子,一式佩长剑,赶来助拳。 下午,⽩云燕、⻩冬瓜和九合剑范葆初,道姑装束的陆筱风也一起赶到了。 ⽩发仙猿常公纪本来耽心己方人手不⾜,一直忧心忡忡,此时一听⽩云燕及时赶来,而且还有一位名満天下的武林前辈独行叟同来,自是喜出望外。 ⽩云燕拜见了大伯⽗,接着又给双方的人引见,大家自有一番寒喧。 ⽩云燕接着又把自己此行经过;跟大伯⽗约略的述说了一遍。 ⽩组庵听说大侄儿云生的遇害经过,自然不胜唏嘘。 常家庄一下来了这许多武林⾼手,顿时就热闹起来,众人之中,以独行叟⻩冬瓜在武林中声名最著,一付嘻⽪笑脸,毫无半点前辈架子,而且也最喜说笑话,他把夺取陆友仁紫金烟管,和骗取“修罗真经,’这两段说得口沫横飞,得意非凡,也听得在座的人,个个大笑不止。 常公纪听他说出修罗教主修清和也会赶来,心头自然十分⾼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次自己和⽩⾐教之约,会有这么多的⾼手赶来助拳,如今怎么算来,这一仗也已无失败之理,不由把多⽇积庒在心头的忧虑,全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傍晚时分,大家正在书房中闲谈之际,只见常家庄五弟子、陆广急匆匆奔⼊,朝常公纪道:“禀报师傅,修罗教主驾到,随同修教主一起来的,还有三位少林的老师傅。” 常公纪早巳听⻩冬瓜说过,修罗教主会在期前赶来,却没想到少林寺也会有三位老师傅同来,连忙站起⾝朝⽩组庵和二位盟弟说道:“⽩兄、吴二弟、姜三弟、⽩老弟,咱们快去接。” 一行人出大门,只见三个⻩⾐老僧和一个儒衫老者,一个紫⾐少女也已到了门口。 常公纪、⽩组庵连忙抢下阶去,连连拱手道:“常某、⽩某不知修教主和三位大师共同贲临,有失远迓。” 修蕙仙一双盈盈秋波早就看到⽩云燕跟在后面,但人家出来了,她现在是教主⾝份,只得裣衽答礼道:“常大侠、⽩大侠好说,小女子愧不敢当,同是武林同道为正义助拳,敝教自该稍效绵薄。” 常公纪、⽩组庵听得一怔,从这位紫⾐少女的口气听来,她似乎是修罗教一教之主了。 少林三位⻩⾐老僧中,以达摩院首席长老道成⾝份最⾼,也合十还礼道:“贫衲师兄弟奉敝寺方丈之命,因师叔和⽩⾐教订下的约会,特地赶来稍尽敬意。” 现在常公纪、⽩组庵二人更糊涂了,不知他们“师叔”是谁,也和⽩⾐教订下了约会。 ⽩云燕赶忙趋前几步,说道:“常老伯,大伯⽗,还是晚辈来给大家引见吧,这位是修罗教教主修蕙仙姑娘,这位是修姑娘的令尊修前辈,这三位是少林达摩院首席长老道成大师,这位是药师殿首席长老道信大师,这位是罗汉堂住持道修大师。这是常庄主,这是家伯⽗。” 常公纪、⽩组庵二人听得一呆,少林寺对江湖武林和各大门派之间的事,一向都是由罗汉堂负责,达摩院的长老,是少林寺武功最⾼的长老,从来不问外事,这次少林寺居然一下派出了三位首席长老,莫非江湖上出了什么大事不成?双方各自答礼,说了些久仰的话。 道成、道信、道修三人忽然神⾊神然恭敬,朝⽩云燕跪行大礼,口中同声说道:“师叔在上,弟子道成、道信、道修,代方丈道潜师兄叩问师叔金安。” ⽩云燕给他们弄得个手⾜无措,连忙闪⾝避开,连连还礼道:“三位大师请起,在下不敢当。” 三人才恭敬的站起⾝。 修清和早已一步跨到⽩云燕⾝前,呵呵一笑道:“⽩贤侄,老夫走火⼊魔,多蒙贤侄赐救,哈哈,本来大德不言谢,但老夫看到贤侄,当面总要谢一声吧!” 他口称“贤侄”心里早已认定⽩云燕是‘‘贤婿’’了。 修蕙仙这时才含情脉脉的走近他⾝边,腼腆一笑说道:“⽩大哥,你没想到我们会赶来吧?” ⽩云燕道:“我早已听⻩老丈说过了。” 修蕙仙喜道:“⻩老丈已经来了么?” ⽩云燕点点头道:“我们也是今天才赶到的。” 常公纪这才明⽩,修罗教和少林寺三位⾼僧,都是冲着这位⽩老弟才赶来助拳的。 这位⽩老弟不但是少林方丈的师叔,而且和修罗教的修教主,从两人神情看来,还是一对情侣呢! 这回铁指金丸⽩组庵一张老脸上,可是大增光彩,心中暗道:“二弟两个儿子,一个⽩云生,早年在江湖上搏得⽩侠之名,可惜英年早凋谢;但二儿子云燕,风头更健,连我这做大伯的也增光不少啊!”当下常公纪、⽩组庵二人连连抬手肃客,说着:“请”字,把众人让进大门。 修罗教的长老,(崔长耕)护法(钱增贵、杜老道、田嬷嬷,以及明儿、月儿。)和少林寺随来的罗汉掌十八名弟子,由云中雁姜凌风陪同在客厅奉茶。 常公纪、⽩组庵、⽩云燕却陪同修清和⽗女,和少林三位⾼僧,一直进⼊书房待茶,大家见了龙兴寺二位大师和⻩冬瓜、范葆初、陆筱凤等人,自然又有一番介绍寒喧,不必细表。 当晚,常家庄大厅上开出三桌荤素筵席。另外左厢也开了三席素斋,那是专为少林寺和龙兴寺随同师长前来的弟子而设。 大厅上灯火通明,主客酬酢,十分热闹。常家庄的弟子和庄丁们也人人精神振奋,內心有着说不出的⾼兴。 就在此时,常家庄外,有一个⽩⾐少年走近门口,大声喝道:“快给我进去通报,⽩⾐教门下投书来了。” 在大门口的庄丁赶紧去向蔡广生(常公纪大弟子)报告,蔡广生急忙出,举头看去,这⽩⾐人他认得,正是第一次寻上门来,出手闭住自己经⽳的史舂帆。 但今天自己乃是常家庄的总务,自然不能失礼,连忙拱手道:“史兄有何见教?” 史舂帆道:“在下奉家师之命,前来投书。” 蔡广生拱手肃客,把他领到书房门口,才道:“史兄请稍待,容在下进去通报。”说完急步奔⼊,朝师傅躬⾝道:“启禀师傅,⽩⾐教门下史舂帆求见,说是奉命投书来的。” 常公纪一抬手道:“叫他进来。” 蔡广生应了声“是”转⾝退出,领着史舂帆走⼊。 史舂帆一直走到常公纪面前,才脚下一停,抱拳道:“家师有亲笔书信一封,请常庄主拆阅。” 随手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递过。蔡广生双手接过,再送到师傅面前。 常公纪撕开封口,菗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书奉常庄主暨各位贵宾均鉴:十月十五⽇之会,仅系敝教江南总分堂与贵庄之约,本教主得悉之后,拟请诸位侠驾于同一⽇期,光降九华山⽩⾐庵,俾作畅叙,曷胜荣幸之至,⽩⾐教主拜启。” ⽩⾐教要更改地点,常公纪自己一人不好作主,把信递给了⽩组庵,又让大家传阅了,然后起⾝拱拱手道:“此事常某不能作主,还请各位道长公决才是。” ⻩冬瓜首先耸着肩膀,笑道:“⽩⾐庵只要准备好酒好菜,我⻩冬瓜是一定去的。” 修蕙仙偏头问道:“⽩大哥,你去不去呢?” ⽩云燕剑眉一挑,朗声道:“⽩⾐教主和我有杀兄之仇,⽩某自然要去向她讨回这笔⾎债了。” 修蕙仙道:“大哥去,我们修罗教的人自然要去了。” 范葆初也切齿道:“尊师用下五门毒香,暗算范某,范某也非去不可。”少林达摩院首席长老合十道:“贵教教主潜⼊少林寺盗丹伤人,贫衲师兄弟奉命而来,就是要向贵教讨一句回话,自然也要去面见贵教主了。” 常公纪点点头道:“既然诸位都有意前往赴约,那就烦请史兄覆上令师,咱们如期拜山,只不知⽩⾐庵是在九华山什么地方?” 史舂帆抱抱拳道:“诸位侠驾光降,家师自会派人在山下恭迓,在下告辞。” 说完,转⾝往外就走。 口口 口十月十五⽇,这是一个睛朗的⽇子,由⽩发仙猿常公纪、铁指金掌丸⽩组庵陪同的群侠一行,浩浩,刚抵九华山麓,就看到客松下,转出四个⽩⾐少年男女,一起了上来。 领头一个正是送信去的史舂帆,朝大家抱拳一礼,说道:“在下师兄弟奉家师之命,前来宾,诸位请随在下上山。” 说完,一挥手,一男二女立即转⾝走在前面,大家也没多说,就跟着他们四人⾝后,往山道行去。 史舂帆走在前面,脚下极快,片刻工夫,已经奔行了二三十里,但见—路松柏参天,云海弥漫,也不知转过多少峰脚,前面忽然出现了一行十六个⽩⾐男女,男的大概不过二十出头,一⾝⽩⾐,悬长剑,个个生得红齿⽩,十分英俊。 女的也不过二十来岁,长发披肩,⽩⾐长裙,同样悬长剑,也同样生得眉清目秀,婀娜多姿。 这十六个⽩⾐少年男女,分作两行,正是宾而来,看到众人,一齐躬⾝为礼。 ⽩云燕今天依然一⾝⽩⾐,但间却悬挂了两柄长剑,一柄是银穗长剑,乃是师傅下山时所赠,虽非名剑,却也是百炼精钢的松纹古剑,一柄则是两个月前夺自⽩⾐教门下。 他夺下长剑之时,看到⽩⾐少年脸现惊惶之⾊,又惊又急,那虽是一瞥之间的事,但却给⽩云燕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此他决心要亲手把此剑归还给这个⽩⾐教门下,才一直带在⾝边。 此刻他一⾝打扮,和⽩⾐教门下一比,除了间多一柄银穗长剑,几乎完全一样,(⽩⾐教门下,佩的是⽩穗长剑,他也有一柄)许多⽩⾐教门人,都不自觉的多看了他一眼。 一行人经过列队出的两行⽩⾐教门人中间,面已是一片⽩石阶台,越过平台,已是⽩⾐庵正门。 史舂帆领着大家跨进大门,只见面正有三个人,快步了出来。 这三人正是⽩⾐教江南总分堂分堂主李公奇和两个紫⾐护法边鸿生、易秩然。 李公奇含笑抱拳道:“兄弟奉教主之命,在此恭候诸位侠驾,请到东厢客厅待茶。” 说着,连连抬手肃客。 东厢,是在大殿左首,面对大天井,里面早已陈设好坐几,两张八仙桌拼起来的长条桌上,也早已放上了八盘细点。 李公奇把大家让⼊厢房,落坐之后,便有两名女弟子分别端上茶⽔。 ⽩发仙猿常公纪站起⾝,一抱拳道:“在下等人应贵教主之邀而来,怎么还不见贵教主呢?” 李公奇含笑道:“诸位远来,先请用茶,史舂帆已经进去禀报,敝教主大概也快出来了。” ⽩云燕站起⾝,抱抱拳道:“李堂主,在下有一事奉托。” 李公奇道:“少侠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云燕从⾝边解下⽩穗长剑,双手托着送到他面前,说道:“这柄剑,两个月前,在下是和贵教一位门人手中夺得,当时那位贵教门人转⾝急掠而去,无法奉还,在下一直耿耿于心,要亲自送还贵教,在下和他又并不相识,故而想请李堂主转,并代致歉意。” 李公奇呵呵一笑道:“少侠果然真是信义君子,老朽自然乐于转了。” 说完,接过长剑,转⾝朝一名侍立门口的⽩⾐少女招了招手,把剑给了她,还低低的说了两句,那⽩⾐少女接过长剑,躬⾝退出,匆匆而去。 过不一会,只见史舂帆匆匆走⼊、朝大家拱手一礼,说道:“家师已在里面恭候,请诸位大侠⼊內相见。” 李公奇连忙抬手道:“教主已在恭候,诸位请了。” 常公纪和⽩组庵首先站起,众人纷纷跟着起⾝。 史舂帆道:“在下给诸位带路。” 一行人仍由李公奇等三人陪同,从长廊进⼊第二进,这是一座相当宽广的大厅,上书“⽩⾐堂”三字。 李公奇引着众人跨⼊大厅,只见中间一张⽩缎绣花椅披的⾼背椅上,端坐着一个一⾝⽩⾐的俊俏书生,他左右站着两个⽩⾐少女,垂手侍立,状极恭敬。 那⽩⾐书生看到众人步⼊大厅,含笑站起,拱拱手道:“诸位光降,在下失,还请多多包涵。” ⽩云燕一下就认出这⽩⾐书生,正是在酒楼上遇见的那人! 最使⽩云燕感到愕然的还是他左首伺立的那个⽩⾐少女了,那不是沈红⽟还是谁来?她看到自己,目光盈盈一瞥,就垂下头去,看了她自己的佩剑一眼。 ⽩云燕突然明⽩了,当⽇夺下长剑的人,就是她! 常公纪、⽩组庵同时拱拱手道:“教主宠召,在下是应约而来…” ⽩⾐书生一笑道:“诸位远道而来,快快请坐。” 九合剑范葆初朗笑一声道:“阁下没想到在下也会来吧?” ⽩⾐书生含笑道:“范大侠、陆女侠连袂而来,倒是颇出在下意外,但既然来了,就是⽩⾐庵的贵宾,先请坐了好说。” 陆筱凤柳眉一剔,怒声道:“你是魔教公主,应该是魔女沈珠珠?你二十年前在天平山杀害⽩侠⽩云生,我和范葆初本该替我故友复仇;但⽩云生自有他亲弟弟会向你索还⾎债,我要向你讨的公道,是你妄使下五门毒香…” ⽩⾐书生含笑道:“陆女侠,你这笔帐且待暂缓再说,我自会有代的。”一面抬眼朝⽩云燕问道:“⽩少侠,你是为你大哥报仇来的,是么?” ⽩云燕听她提到大哥,不觉心头热⾎沸腾,眼眶一红,天声道:“不错,我大哥是你杀死的么?” ⽩⾐书生点头道:“你要替你大哥报仇,这也没错,好,我会成全你的。” ⽩云燕道:“那么咱们就到外面去,我要以手中长剑,向你讨还这笔⾎仇。”⽩⾐书生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独臂罗汉⽩眉大师的传人,左手冲天剑,放眼武林,已无人能接得下来,又练成了佛门弹指神通,正是我魔教‘天毒针’的克星,何况又有修教主同来,他修罗教的‘修罗刀’,又是普天之下惟一可以解破我‘九转掌’的功夫,我二十年苦心孤诣,希望把⽩⾐教发扬光大,用来纪念先夫的愿望,毕竟落空了。” 她说到这里,神⾊为之一黯,有意无意的看了⻩冬瓜一眼,才道:“二十年前,我如果再补你一掌,就不至于今⽇有“人找上我⽩⾐庵了。” ⻩冬瓜昅了口烟,耸耸肩道:“教主似乎嫌我命长了。” ⽩⾐书生轻哼一声,接着道: “但我是个倔強的人,今⽇之事,咱们也只有放手一搏了。”说到这里,回头朝沈红⽟道: “丹珠,你去叫我门下弟子,全都进来,在大天井中听命。” ⽩云燕心中暗道:“原来你叫沈丹珠。” 沈丹珠躬⾝应是,匆匆往外走去。 ⽩⾐书生含笑道:“诸位稍坐,在下进去换件⾐衫,再来向诸位领教。”说完,回头朝侍立右首的⽩⾐少女吩咐道:“如⽟,你随我来。” 举步往里行去。 众人因她本是女子,穿了男装,自然不便动手,当然也不好在大厅广众换⾐,她要换了⾐衫前来应战,也是平常之事,因此大家只好在厅上等候。 修蕙仙坐在⽩云燕⾝边,低低的道:“大哥,她口中虽然说她会落败,但好像很镇定,丝毫也没把大家放在心上,我真有些耽心…” ⽩云燕道:“你耽心什么?” 修蕙仙道:“她把大家来历都摸得清清楚楚,如果没有丝毫把握,她会约我们来么?” 这时,⽩⾐教门下十六个男女弟子,都已鱼贯进⼊,第二进的天井,分两边站立,但却肃静得没有半点声息。 又过了一会,才见那个叫如⽟的少女走了出来,躬⾝道:“教主有请铁指金丸⽩组庵⽩大侠、⽩云燕⽩少侠、修罗教修清和、教主修蕙仙修姑娘,范葆初范大侠、陆筱凤陆姑娘、独行叟⻩大侠、以及少林寺道成大师等八位进去商谈,其余诸位大侠,仍请在厅上奉茶。” 常公纪道:“她这是使的什么诡计,是不是要分散咱们的力量?” 如⽟道:“诸位幸勿误会,家师说过,她请这八位⼊內,因这八位是和家师有关的人。” 一面又朝李公奇和两个紫⾐护法欠⾝道:“家师也请三位一起⼊內。” 接着叫道:“沈师妹,师傅也叫你进去。” 一面欠⾝道:“小女子替诸位带路。” ⽩组庵不知这女魔头在玩什么把戏,但她既叫门下弟子来请,只得和修清和、道成大师、范葆初、陆筱凤、⽩云燕、修蕙仙等人跟着如⽟往后进走去。 李公奇,边鸿生,易秩然也随着众人进⼊后院。 这后院已是⽩⾐庵的第三进,院中花木扶疏,十分清幽,看情形似是⽩⾐教主平⽇起居之处,一排三间精舍。 如⽟领着众人,进⼊中间一间客堂。 ⽩组庵当先跨⼊,目光抬处,不觉一呆,原来这堂屋中间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是一个一⾝⽩⾐的俊逸佩剑少年,赫然正是自己大侄儿云生,上面还有两行字,那是;“先夫云生遗像,未亡人沈珠珠敬绘” 范葆初,陆筱凤也看到了的,两人不觉对望了一眼。 屋中并没见⽩⾐教主,但桌上却放着一个信封,上书:“⽩大侠组庵亲启” ⽩组庵没有说话,心中已经可以隐隐料到了几分,当下伸手取过,菗出几张信笺来。 这是⽩⾐教主早就写好了,大意是说:“二十年前,她和⽩云生在偶然一次的机会中邂逅,对⽩云生的丰采风度,十分倾倒,少女的心扉里,没闯进一个人的影子,也还算了,一旦闯进了一个某人的影子,就永远也不会磨灭;这位魔教公主,终于恹恹病倒了。这件事只有她随⾝作伴的嬷知道,自然也不敢去启明⽗⺟,就由嬷派人打听⽩云生下落,得知他正在杭州,当下就诿称陪公主去杭州西湖游玩,实则去找⽩云生。 ⽩云生并不知沈珠珠的来历,但在湖上相遇,双方本是旧识,倒也谈得十分投缘,那嬷出⾝魔教,眼看机不可失,当晚就在两人⾝上,暗下“消魂迭散”糊里糊涂成就了好事。 等到第二天,嬷认为好事已谐;就要⽩云生去见教主,当时⽩云生正是少年时候,意气飞扬,又在江湖上博得⽩侠的名号,听说沈珠珠竟是魔教公主,江湖上对魔教二字,本存有极大的歧见,还以为这沈珠珠是女子,故意设下的圈套,竟然拂袖而去。 他远走苏州,无巧不巧又邂逅了范葆初和他表妹,三人都是少年俊逸,一见投缘,⽩云生又因沈珠珠一事,心头空虚寂寞,很快就和陆筱凤坠⼊了情网。 岂知沈珠珠经舂风一度,竟尔珠胎暗结,她伤心之余,赶去苏州,发现⽩云生移情别恋,依魔教规矩,对移情别恋的男子,必须亲手杀死,再为他守节。 沈珠珠眼看情郞和别个女孩子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几次要待下手,都心有未忍,最后范葆初约⽩云生到天平山决斗,她眼看自己情郞,竟为别的女子和人拼命,才使出“天毒针” 杀了⽩云生,把他尸体带到九华山来。 这年她生下一个女孩,因为⽩云生啂名丹书,她自己叫做珠珠,才给女儿取名丹珠。 不久,老教主逝世,他为了纪念⽩云生,他又是外号⽩侠,穿的是⽩⾐,才创立⽩⾐教,现在,大家都找上⽩⾐庵来了,她决定随⽩云生于地下,从现在起,要立时解散⽩⾐教。 另外还有四张信笺,,一张是写给⽩组庵的,她希望⽩组庵善待沈丹珠,因为沈丹珠是⽩云生唯一的骨⾁。⽩云生就葬在⽩⾐庵后,她希望和他合葬,死为⽩家鬼。 第二张信笺是给李公奇的,因为李公奇、边鸿生、易秩然三人,原是江湖成名人物,并非⽩⾐教的人,是她敦聘来的,要他们三人为证,告诫⽩⾐教门下弟子,这些少年男女,本来都是儿孤,由她一手扶养长大的,从现在起,⽩⾐教解散了,十六名弟子,由李公奇作主,互相婚配,不得仗着武功,为恶江湖。 第三张信笺是给少林寺道成大师的,托他把一瓶“大梅耘丸”回少林寺,并向方丈致歉,并托少林寺罗汉堂,凡是⽩⾐教门下十六名男女弟子,他⽇如有在江湖上作奷犯科者,请代⽩⾐教主诛杀勿论。” 第四张信笺是给范葆初和陆筱凤的,为了⽩云生的介⼊,已使他们耽误了二十年,如今真相既明,希望他们的误会也由此冰释,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家看完这几张信笺,无不嗟叹不已! 沈丹珠、如⽟更是落泪不止。 大家进⼊左首静室,这位昔年魔教公主,目前的⽩⾐教主,已经服下剧毒,溘然长逝,当下由⽩组庵和李公奇两人依她遗言,和⽩云生合葬。李公奇也当着⽩⾐教十六个门人,代教主宣布解散⽩⾐教,并命他们八对青年男女结为夫妇。 ⽩组庵并命沈丹珠改姓了⽩。 修清和却向⻩冬瓜含笑说道:“⻩老哥,现在此间诸事停当,兄弟却有一件事,非拜托你老哥不可。” ⻩冬瓜手里拿着紫金烟管,昅了一口,噴着満嘴⽩烟,耸耸肩,大笑道:“修教主委办的事,你就是不说,老汉也猜个十之八九,哈哈,你老哥就是不说,老汉也非作这个媒人不可。” ⽩云燕、修蕙仙被他笑红了脸,只有⽩丹珠心里怪怪的,本来她叫“大哥”的人,如今她要叫他叔叔了——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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