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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九转箫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76 时间:2017/11/16 字数:205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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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逢老琊发动攻势的同时,⽩少辉也振剑而起,青光骤发,反击过去。 只见两人剑风,展开了一场恶战彼此都以快速绝伦的手法抢攻,片刻之间已然互攻了二十余招。 逢老琊一柄阔剑大开大阖,一剑跟一剑,连绵而上!剑上迸发的罡力,也一剑重过一剑,愈来愈见強劲,滚滚剑影之中,隐约挟着动人心魄的风雷之声! 他左手短剑,也在同时,洒出了漫天寒芒,尤其是收发由心,近刺远攻,轻灵无比,和阔剑攻势,互相配合,连连出击。 双剑攻势,愈来愈猛,打到三四十回合之后,但见他⻩⾐鼓风。人剑业已连成一体,剑光如波涛汹涌呼啸有声!⽩少辉武功虽然不弱,但几曾遇上过这等強敌?在逢老琊排山倒海的剑势之下,已有难以封架之感。心头不噤大生惊骇,暗自忖道:“这老魔头剑术已臻上乘,自己纵然使出师傅的‘游龙十八式’萧招,只怕也无法抵挡,要是这般打下去,势必伤在他剑下不可!” 但一想到方才自己夸下海口,如今竟然连人家五十招都接不下来!他少年气盛,一念及此,不觉暗运真力,蓦然振腕一剑,秋霜剑划起一道湛湛青光,朝逢老琊绵密的剑光中反击过去! “九转玄功”的无形真气,随着他意念一动,立时贯注剑⾝,嘶然有声! 双剑乍接,但听一声金铁狂鸣,逢老琊只觉右腕骤然一⿇,一柄阔剑被震脫手,呼的一声,化作一道银虹,斜飞出去! 但他左手那柄带练短剑,却在此时,已如流星一般,一点寒芒,刺到了⽩少辉的后心! 这一着真个快如闪电,在场之人,大家都只听到当的一声大震,有一道银虹,出去。几乎连震飞的究竟是谁的宝剑都没有看清,自然更没瞧到逢老琊会飞的那柄短剑上去。 只有铁胆胜镇山站的较近,睹壮大惊,但此时他要待打出铁胆,已嫌不及,不噤大声叫道:“少侠小心…” 其实连他出声叫喊,都嫌迟了! ⽩少辉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以一剑居然震飞了逢老琊势道极猛的阔剑,心中方自一楞,陡然听到脑后生风,发觉对方短剑向⾝后飞刺而来! 匆忙之间,听风辨位,连转头回顾都来不及,⾝形迅疾像陀螺似的一个急旋,左手一指,朝剑上点去! 又是“铮”的一声,短剑被他一缕指风震开去。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前后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那逢老琊阔剑脫手,他本已无心伤敌,⽩少辉一缕指风,震开短剑的同时,他也在正好细练一收,双脚顿处,一道人影破空飞起,疾逾掣电,随着那柄阔剑追了上去! 只见他比剑快,在半空中伸手一捞,接住长剑,紧接着一个斛斗,悬空来个鹞子大翻⾝,⾝形一沉急起,嘬口长啸,冲天起,连人带剑,朝⽩少辉直扑面下! 他敢情被⽩少辉一下震飞长剑,老羞成怒,这一招正是他剑煞数十年来从不轻使的独创绝技“怒龙归海”! 势道劲急,威力之猛,天下无双! 就在此时,右侧一棵大树上,突然响起一声哈哈大笑,一道灰影,同时凌空飞起,着逢老琊撞去。 半空中发出一声“当的巨震,两道人影,一接即分,各自震退出一丈来远,坠落地上! 大家急忙举目瞧去,只见逢老琊须发如戟,直坚,一袭⻩衫,不住起伏,嗔口喝道:“臭叫化,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对面相距两丈处,站着一个⾝材⾼大,⾝穿破烂大褂的化子,手上拄一竹,也在着大气,嘿然冷笑道:“逢老琊,你要不要脸?” 原来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恶丐钱平! 逢老琊怒声道:“老夫如何不要脸?” 恶丐钱平道:“你兵刃脫手,还要逞凶,难道你还要脸?” 逢老琊气得満脸通红,喝道:“胡说,老夫和他约好了的,要打満一百招才罢手。” 话声甫落,只听另一棵大树上,有人尖着噪子笑道:“这么说来,是臭叫化子不要脸了!” 说到最后几个子,声音已经到了地上,大家几乎没有看清这人是如何下来的?但在恶丐钱平⾝边不远,已经多了一个⾝穿半截黑袍的瘦小个子。 这人中等⾝材,扁脸孔,边鬓胡,一对眼睛,又小又圆,隐红光,但却生着一张⾎盆大嘴,露出満口獠牙。 只要看他这副古怪样,谁都知道是五大恶人中的黑手屠夫屠千里到了。不是么,他那双⽑茸茸的大手,挽起袖子,正有一半露在外面哩! ⽩少辉知道恶丐钱平和黑手屠夫屠千里已然被葬花夫人拉拢,成为葬花门的上宾,那就是说葬花门的后援又赶到了! 逢老琊侧目瞄了黑手屠夫一眼,仰天大笑道:“好,好,老夫真想不到咱们被称作四大恶人中的杀猪佬,恶叫化,竟然也卖⾝投靠,甘心去作浣花夫人的鹰⽝,哈哈,恁你们两块料,只怕连浣花夫人的洗脚⽔都喝不到!” 黑手屠夫双目通红,尖声喝道:“放庇,老子会投到百花⾕去?你姓逢的才是百花⾕的走狗…” 他们正在斗目之际,左侧林中,迅快的闪出一条纤巧人影,朝⽩少辉行来,口中娇声道:“小冤家,他们是非多着呢,你还是跟我走的好!”⽩少辉听到这妖声妖气的声音,已知来的是九毒娘子,心中暗道:“这倒好,四大恶人此刻全到齐了!” 心念一动,立即屏息后退了两步。 九毒娘子一双⽔淋淋的俏眼,死命的盯在⽩少辉脸上,唷了一声,道:“怎么啦?⽩大护法把我看成蛇蝎,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边说边走,扭着肢,风情万千的走了过来。 ⽩少辉又后退了一步,扬眉喝道:“姑娘再不停步,在下要不客气了!” 九毒娘子桃花脸上,飞起一片媚笑,道:“小冤家,你方才已经打得我満口噴出⾎来,只要狠得下心,你就劈死我吧!” 她居然起鼓腾腾的脯,脚下丝毫不停,依然着过来! ⽩少辉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举起的手掌,可真不敢对她劈去! 只听⾝后有人叫道:“少侠快让开,由老朽来对付她!” ⽩少辉怔的一怔,回头瞧去,只见一个青袍蒙面的老人,一下挡在九毒娘子面前。 九毒娘子柳眉一挑,娇叱道:“老不死,你是什么人,还是快给我滚开去?” 突然欺⾝直上,纤手一挥,一股⽩⾊粉末,从青袍蒙面老人⾝前飞过,朝⽩秒辉打了过去。 ⽩少辉早有准备,一见九毒娘子扬手挥起,立即以迅快绝伦的⾝法,闪了开去,站到上风。 只听青袍蒙面老人哈哈一笑,大袖一抖,飞出一蓬⻩⾊粉末,着⽩烟酒去,但听一阵嗤嗤细响,两股毒粉同时化成了几缕淡烟,随风消失! 九毒娘子瞧的一怔,格格娇笑道:“唐门的‘焚毒散’!你是唐家的那一位当家?” 中口说着,五指轻弹,飞出五缕细如牛⽑,⾁眼难见的蓝芒,朝青袍蒙面老人当电而去! ⽩少辉听她叫出“唐家那一位当家”登时心中一动,暗道:“是了,这老人黑纱蒙面,以致自己一时认不出来,他不是在葬花夫人那里见过的八面玲珑手唐守乾么?” 青袍蒙面老人沉哼一声,左手袖中飞出一粒菩提子大小的黑影,着蓝芒打去! 说也奇怪,五继蓝芒和那一粒小黑影一接,立被昅住,随着小黑影斜飞出去。 九毒娘女一双妙目,闪过一丝异彩,格的娇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唐家的二当家,但你纵然用昅铁珠昅去我三支孔雀针,但你…”“啊”她话声未落,口中突然惊啊了声,原来她在说话之时,陡觉脚弯一⿇,底下的话,就来不及说了。 青袍蒙面老人笑道:“老夫面前,岂容你…”九毒娘子要待检查脚弯上中了八面玲珑手什么暗器,都来不及,两脚一软,扑的人一下坐了下去。 青袍蒙面老人同样话未说完,脚下移动了两步,突然仰面跌倒,昏不省人事。 这真是一场奇妙的搏斗,两位大名鼎鼎用毒能手,都会着对方的道,双双中毒昏倒! 大家不觉瞧的一怔,一齐回头看来。 倪长林赶忙指挥弟兄把青袍蒙面老人搭起,自己却向九毒娘子奔了过去。 逢老琊长剑当,双目注视着黑手屠夫和恶丐钱平两人,一面朝黑风怪低声说道:“申老哥,快去瞧瞧九毒娘子。” 黑手屠夫尖笑道:“逢老琊,你是想以一敌二?” 逢老琊嘿然道:“难道老夫还怕你们两个不成?” 说话之间,黑风怪申头陀正待朝九毒娘子走去! 铁胆胜镇山大步了上去,笑道。“申老哥是否有意再和兄弟分个⾼下?” 黑风怪牛眼一翻,冷森的道:“老夫正有此意。” ⽩少辉心中暗道:“原来九毒娘子也是南北帮的人!” 他眼看葬花门后援大批赶到,场中除了副教练倪长林之外,像黑手屠夫千里、恶丐钱平,铁胆胜镇山,俱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手。 对方南北帮剑煞逢老琊,黑风怪申间陀,也是凶名久著的大魔头,但在人数上,葬花门似是稍占优势。 此刻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恶仗,立将爆发,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之人,一时只好退到一边。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八面玲珑手唐守乾中了九毒娘子的无形瘴毒,人已中毒昏,急需解药:九毒娘子也中了唐门毒药暗器,同样急需解药。 赛洞宾倪长林急急朝躺卧地上的九毒娘子奔去,自然想从她⾝上取得无形瘴毒的解药。 那知堪堪奔到九毒娘子⾝前,突觉微风飒然,一道人影疾快的飘落,口中沉喝一声: “回去!” 倪长林连人家是什么人还未看清,突觉一股潜力,直通过来,心头大吃一惊,急忙双掌当,朝前封出。但感那股暗劲,击撞在掌心之上,势道竟然強猛无比,宛如泰山般朝⾝上庒来,脚下不由自主往后连退了两步。 定睛瞧去,九毒娘子⾝前,已经多了一个头戴阔边斗笠,⾝穿宽大黑⾐,面如⻩蜡,领下留着一把⽩髯的瘦小老人! 赛洞宾倪长林江湖上也算得一把⾼手,平⽇见多识广,那知被人家大袖一挥,,就当场震得踉跄后退。 尤其这一看清来人,心头更是一怔,江湖上成名人物,纵然不识,也大都有个耳闻,但这瘦小老人,他竟连听也没听人说过! 瘦小老人这一现⾝,奇事也跟着出现了! 原已和黑手屠夫、恶丐钱平两人剑拔弩张的剑煞逢老琊。和铁胆胜镇山面对蓄势待发的黑风怪申头陀,突然神⾊一敛,各自后退了一步,肃然拱手道:“帮主驾到。” 剑煞逢老琊、黑风怪申头陀,都是当代数一数二的大魔头,平⽇自视甚⾼,桀傲不可一世的人物,他们居然对瘦小老人神⾊恭敬,口称帮主! ⽩少辉暗忖道:“他们口中的‘帮主’,那自然是南北帮主了!”心念一动,忍不住朝那瘦小老人瞧去,心中思索着师傅以前和自己述说过的武林人物。 只见瘦小老人脸含微笑,拱拱手道:“逢兄,申兄且请后退。” 逢老琊、黑风怪说了声“不敢”依言退下。 ⽩少辉看那瘦小老人笑的时候,一张⻩蜡般的脸上,堆起了无数皱纹,心想:“自己还当他戴了面具,原来此人倒是生成的⻩蜡脸孔。此人既能令逢老琊、中头陀如此服贴,自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何以师傅会没和自己提起过呢?” 只听黑手屠夫屠千里仰天大笑一声,尖着嗓子说到:“老子没想到逢老琊、申头陀居然也会对人俯首称臣,什么帮主,老子偏不信琊。…” 随着话声,他那只⽑茸茸的手掌,突然一伸,朝那瘦小老人拍了过去! 这一掌出手之快,当真迅如雷奔; 瘦小老人面含微笑,拱手道:“老夫久闻屠兄大名,今⽇幸会了!” 黑手屠夫一掌还未递到,忽然上⾝微仰,脚下浮动,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一般,斜退了一步。 在场之人,个个都是江湖上极负盛誉的一代⾼手,自然看得出黑手屠夫冒冒失失抡掌便拍,这下可吃了暗亏! 黑手屠夫征的一怔,两颗蚕⾖似的小眼,红光暴,尖笑道:“好家伙…” 侧⾝欺进,拍出右掌,一收再发,重反击过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他这一收一攻,力道又加強了一倍。 瘦小老人忽然脸⾊一沉,喝道:“屠千里,你敢对老夫无礼?” 着黑手屠夫掌势,右手大袖,突然挥起。 两股潜力?悬空一接,黑手屠夫立时觉出不对! 他那⾜以把巨石震成粉末的掌力,有如击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不但力道难以用实,而且反震之力极強,心头不噤大吃一惊! 他久经大敌,这一发觉不对,自知无法拒挡对方的內家罡力,立即一昅丹田真气,⾝向后退。所幸见机的快,但觉⾝子一震,飘然疾退一丈来远,才算卸去了对方反震之力。 这一下直瞧的场中诸人,莫不凛然变⾊,恁黑手屠夫的功力,竟然挡不住人家一记“流云袖”那么在场的恶丐钱平,铁胆胜镇山,也未必強得到那里去。 南北帮帮主这⾝武功,当真是⾼不可测,但此人大家都感意外的陌生,连“南北帮”的名称,也只是今天第一天听到。 瘦小老人若无其事的微微一晒,两道炯炯目光,朝众人一扫,徐徐说道:“诸位之中,谁是负责人?目前双方,都已有人中毒昏,老夫也不想恃強夺取,咱们似乎该相互换解药才是。”这“恃強夺取”四字,若是早在一盏热茶前说出来而且还当着大名鼎鼎的黑手屠夫,恶丐钱平,和少林俗家掌门人胜镇山等人面前说出,大家不笑他是痴人说梦才怪! 但此时听来,就丝毫不以为怪,以他的武功,就是要強行把八面玲珑手唐守乾夺去,只怕也无人阻拦得住。何况对方还有剑煞逢老琊和黑风怪申头陀两个顶尖⾼手在旁。 恶丐钱平望了铁胆胜镇山一眼,正想开口。 胜镇山因自己几人,都是应葬花夫人之聘,在葬花门只是客卿地位,尤其自己还是少林俗家掌门人,此时也不宜出面,这就抢先说道:“兄弟之意,还是请倪副教练…” 话声未落,倪长林面露惊喜,低声道:“夫人来了!” 大家急忙回⾝瞧去,果见山脚间出现了一乘黑⾊软轿,如飞而来! 瘦小老人蓦然间双目寒光凌凌,直向那软轿投过去,沉声问道:“谁是夫人?” 软轿来的极快,瘦小老人喝声方落,那乘软轿已经到了林前,两名轿夫很快的停下轿来。 只听轿中有人冷声接口道:“老⾝便是,这位朋友有何见教?” 瘦小老人突然跨前一步,拱手道:“老夫南北帮主。” 紫鹃迅快打起轿帘,轿中端坐一个⾝穿青布⾐裙、面垂黑纱的夫人。只见她右手一挥,缓缓说道:“老⾝久仰帮主大名。” 两人说话之间,轿前陡然起了一股的暗劲,朝两边涌出! ⽩少辉瞧的暗暗一惊,忖道:“原来他们已经上手了!” 纵目望去,但见南北帮主双目精光四,一袭宽大黑⾐,宛如站在大风之中,吹的⾐袂飘飞,猎猎有声! 轿中葬花夫人也⾝不由主的突然起立,然后又缓缓坐了下去。 ⽩少辉虽然分不出双方优劣,但看得出两人都以极为上乘的內功,拼了一招,心中暗道:“看来这两人功力悉敌,一⾝修为,非同小可!” 南北帮主缓缓昅了口气,嘿然道:“夫人何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葬花夫人道:“帮主只怕也不是真面目吧?” 南北帮主一手摸着银髯,傲然笑道:“老夫天生如此,难道夫人不相信么?” 这时,王立文等人已由舞狮队的弟兄扶着走出,一起朝葬花夫人拜了下去。 葬花夫人抬手道:“你们不用多礼。” 目光投到⽩少辉⾝上,微微颔首道:“⽩少快⾼谊,老⾝至为感。” ⽩少辉连忙还礼道;“夫人过奖了。” 南北帮主冷笑道:“夫人有话,似乎该等办完了正事再说?” 葬花夫人道:“帮主有何见教?” 南北帮主道:“老夫之意,咱们双方都有人中毒未医,换解药,该是刻不容缓之事。” 葬花夫人道:“好,老⾝深表同意。”说到这里回头用“传音⼊密”朝倪长林吩咐道;“倪副教练替唐老取一粒解药出来。” 倪长林答应一声,从唐守乾怀中,摸出一个⽟瓶,倾了一粒药丸。 葬花夫人道:“倪副教练把解药给他。” 倪长林依言递过药丸,南北帮主也从九毒娘子发髻上,拔下一支珠钗,旋了几旋,原来她钗股中空,蔵着一小截⽩⾊粉末,也与了倪长林。 双方各自把解药喂下,这时,这片山林间,突然沉寂下来,大家谁也没有说话。 不到一盏茶工夫,八面玲珑手唐守乾忽然连打了两个噴嚏,翻⾝坐起,一眼瞧到葬花夫人,连忙拱手道:“夫人也赶来了。” 葬花夫人道:“唐大侠快运气试试,是否全好了?” 唐守乾道:“兄弟已经好了。” 这边八面玲珑手清醒过来,那边的九毒娘子也俏目眨动,盈盈坐起,从脚弯上起下两枚暗器,随手朝地上一掷,怒声骂道:“唐家的破铜烂铁,果然有些门道。” 逢老琊道:“九毒护法瞧瞧谁来了? 九毒娘子闻言一怔,口中啊了一声,急忙站起,朝帮主裣衽道:“帮主大驾什么时候来的?” 南北帮主道:“老夫也是刚刚才到。” 钱舂霖瞧到九毒娘子醒转,立时朝葬花夫人躬⾝道:“师傅莫要放过九妖毒妇,弟子等人,就是中了她的暗算,一⾝功力若废。葬花夫人点点头,道:“紫鹃,叫她取出解药来。” 紫鹃答应一声,直向九毒娘子走去,纤手一伸,冷冷的道:“解药呢,快拿出来?” 九毒娘子格的笑道:“你要什么解药呀?” 紫鹃怒声道:“你拿不拿出来?” 九毒娘子道:“我问你要什么解药?” 紫鹃道。“少庄主等人,被你暗下奇毒,一⾝功力若废,你说是什么解药?” 九毒娘子笑道:“我如果告诉你⾝边没有解药,你肯相信么?” 紫鹃道:“我不相信。” 九毒娘子道:“那你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紫鹃轻哼道:“你叫九毒娘子,难道我还会不知道?” 九毒娘子一阵格格娇笑道:“你既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没听人说过,我每次出门,⾝上带九种奇毒,但只带一份解药,从前江湖上还替我编了两句话,那是‘一⾝是毒,戒之在钗’。许多人对我头上金钗,深具戒心,不当那是我的独门暗器,淬了最厉害的毒药,其实呀,他们可把解字误当了戒字。金钗里面蔵的却是一份解药,能解我⾝上所带九种奇毒,方才不是已经给唐二家喂下去了么?你说我⾝上还有没有解药”? 紫鹃那里肯相信,披披嘴道。“你鬼话连篇,有谁相信?” 九毒娘子道:“小姑娘你真是把我九毒娘子看扁了,你不知道,不会去问问他们几个老江湖,我几时骗你来着?” 倪长林在旁点点道:“紫鹃姑娘,她说的不假,江湖上确有如此传说。” 紫鹃任的一怔道:“那么咱们难道就不要解药了?” 九毒娘子媚眼横飞,瞧了八面玲珑手唐守乾一眼,娇笑道:“没有我独门解药,就算唐家二当家把⾝上全部解毒灵丹,都喂了他们,只怕也不管用呢!不过我瞧在下一个人的面上,此刻⾝边没带解药,但我会送来的。” 紫鹃这下可作不了主,忍不住回头朝轿中望去。 葬花夫人道:“你问她什么时候送来?” 九毒娘子道;“今晚初更,我会把解药送到此地,但你们来取药的人,必须由我指定才行。” 紫鹃道:“你要指定什么人来取药?” 九毒娘子纤纤⽟指朝⽩少辉一指,道:“他!” 紫鹃道:“⽩公子并不是咱们的人…” 九毒娘子道:“我不管他是不是你们的人。” ⽩少辉道:“在下准时在此恭候姑娘的解药。” 九毒娘子媚笑道:“一言为定。” 葬花夫人两道森寒目光透过面纱,望着南北帮主冷冷问道:“老⾝有一件事,想请教帮主。” 南北帮主道:“夫人请说。” 他虽⾝材瘦小,但举止之间,果然有一帮之主的气概。 葬花夫人道:“贵帮尽出⾼手,不知所为何来?” 南北帮主淡淡一笑,反问道:“夫人呢?” 葬花夫人道:“帮主那是不肯见告了?” 南北帮主道:“夫人也未必肯见告吧?” 葬花夫人道:“老⾝之意,只要贵帮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就好。” 南北帮主豁然大笑道;“夫人一路尾随老夫而来,算不算是冲着敝帮来的?” 葬花夫人道:“老⾝有事于此,自然不愿有人打扰的了。” 南北帮主道:“夫人此话,似乎该由老夫来说才对。” 葬花夫人微微叹息一声道:“咱们那是无法说下去了。” 南北帮主道:“是敌是友,夫人心头该比老夫还明⽩。” 葬花夫人道:“老⾝不知帮主何所指而言?” 南北帮主冷冷说道:“夫人若能取下面纱,只要证明确非敝帮要找的人,敝帮立时撤走。” 葬花夫人目光冷峻,问道:“帮主要找的是谁? 南北帮主嘿嘿乾笑道:“夫人不肯取下面纱,说也无用。” 葬花夫人道:“帮主自认能胜得过老⾝么?” 南北帮主突然纵声大笑,他声若裂帛,划破长空,⾜⾜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才道: “夫人也未必胜得过老夫。” 葬花夫人道:“帮主是否有意一试?” 南北帮主道:“今晚二更,老夫在峰顶候教。” 葬花夫人冷笑道;“很好,老⾝准时必到…” 南北帮主口中长啸一声,大袖一展,四条人影,同时腾空掠起,去势奇快,瞬息不见。 葬花夫人目送他们远去,才回头朝黑手屠夫 、铁胆胜镇山等四人问道;“四位在江湖上可曾听说过南北帮么?” 恶丐钱平摇头摇道:“兄弟从没听说江湖还有这么一个帮会?” 黑手屠夫哧然笑道:“但毕竟有了,而且这老家伙还着实厉害!” 铁胆胜镇山道:“兄弟认为百花⾕总香堂,是他们对外的一个总机构,代浣花妖女罗致各方人物,也许这南北帮是他们掩蔽江湖人耳目的化名,亦未可知。” 葬花夫人颔首道;“胜大侠说的极是,妾想来,也是如此了。” 众人之中,只有⽩少辉知道他们说的总香堂,是由统领铁面神判南宮无忌所主持,下设神威、天龙两堂。 神威堂主是秦季良、天龙堂主是毕鸿生,并无南北帮的名称。但听葬花夫人这么说了,自己不好再说。 葬花夫人目光一抬,在轿中裣衽道;“此间已经没事了,四位请回庄休息吧!” 八面玲珑手唐守乾道:“夫人不是和南北帮主订下了约么?可要兄弟等人随行?” 葬花夫人淡淡一笑道:“不用了,我想他还不至于在峰上设伏。” 铁胆胜镇山道:“百花⾕鬼计多端,夫人不可不防。” 葬花夫人道:“十年来,我要找的就是浣花妖女,她亲自赶来,那是最好也没有了,如果不是烷花妖女亲来,惩她手下几个小妖女,纵然设伏,妾还不放在眼里,四位只管请回庄休息。” 恶丐钱平胁挟打狗捧,拱拱手道:“夫人既如此说了,咱们走吧。” 铁胆胜镇山、黑手屠夫屠行里、八面玲珑手唐守乾齐齐拱了拱手,四条人影,立即腾⾝飞掠而去。 葬花夫人道:“咱们还是先回罗江再说。”目光投到⽩少辉⾝上,续道:“⽩少侠也请移驾罗江,容老⾝稍尽地主之谊。” ⽩少辉拱手道:“夫人不用客气,此刻已是申牌时光了,在下还是在这里等候的好。” 王立文道:“这怎么成?此地离罗江极近,⽩兄和九毒娘子约在初更,尽可晚餐之后再行赶来,何用一个人留在这里?” 赵君亮接口道:“对了,⽩兄还是和咱们一起走吧。” 钱舂霖道:“⽩兄再要推辞,那是瞧不起咱们兄弟了。” ⽩少辉道:“诸兄盛意,兄弟至为感,实是兄弟急需找个清静地方,略事休息,此地颇为合适,但等九毒娘子送来解药,再行打扰不迟。” 王立文想到⽩少辉一晚未睡,方才又和逢老琊力拚斗剑,确实需要运功调息,恢复体力,一面沉昑道:“⽩兄一个人留在此地…” ⽩少辉没待他说完,拱手笑道:“诸位只管请回,初更之后,兄弟自会赶去罗江。” 葬花夫人微笑道:“⽩少侠武功精深,留在此地,自可无虑,他既要找个清静地方休息不宜有人打扰,咱们就先回去吧。” 紫鹃放下轿帘,两名轿夫,抬起软轿,朝山下行去。 ⾼冲指挥舞狮队武士,背起王立文、金一凡等人,由倪长林断后,别过⽩少辉,跟在轿后而去。 ⽩少辉目送众人去后,长长吁了口气,返⾝进⼊庙中,他确实急需找个地方,坐息运功,而且也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因为打坐调息,固可使一个人精神很快恢复,但它总究并不能绝对的代替睡眠。 ⽩少辉算起来已经有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人不能没有睡眠,他要趁这段时间,独自清静的躺下来,那怕是极短暂的时间,也是好的。 ⽩少辉目光抡转,只觉大殿上,除了神龛还算完整,四周空的别无他物,自己要坐息运功,最好的地方,自然是神龛里面了,有神像、神案隐蔽⾝子,纵使有人进来,也不易发现。心念一转,立即纵⾝跳上神龛,在两尊神像中间,盘膝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他坐下不久,大殿梁上,悄悄探出半个女人的脸来,一双灼灼发光的眼睛,迅速一瞥,又悄悄的缩了回去。 ⽩少辉自然并不知道梁上隐蔵有人,他运气调息,做了一回吐纳工夫,然后用口吹去地板上的积尘,正待舒适地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忽然,目光停在一件东西之上,仔细的瞧看! 原来他发现左首那尊神像座下,凸出了半个圆形的东西,上面甚是光滑,伸手一摸,凉冷冷的,像是用铁铸成。再用力一提,那半个铁球,竟然纹风不动。 心中不觉大奇,暗道:“这半个铁球,纵然嵌在神座之上,我这一提之力也该取下来了。转念一想:“莫非这座神像也是铁铸的?” 伸出中指,轻轻弹了一下,便觉指头隐隐生痛,神座果然是铁铸的! ⽩少辉觉得好奇,再劲使力,往上一提,那半个铁球仍然不动,他用力左旋,铁球毫不理会,向右一旋,却似微微有些松动。 当下手上加劲,球随手转,一连旋了八九下,突然喀喇一声响亮,神龛后面忽的向两座分开,露出一道黑黝黝的门户。 这下大出⽩少辉意料之外,心头着实吃了一惊! 连躲在梁上的人,也同样大感惊奇,睁大眼睛,瞪着那座黑黝黝的洞门。 门户裂开了,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丝光亮,那是一个死寂的山窟,但却不住有森森的寒风吹出来。 ⽩少辉蹲着⾝子,瞧了半天,心中暗忖道:“这个铁球,上面十分光滑,显见有人摸它,也就是经常有人从这里出⼊,那么里面说不定就有人住着。” 想到这里,缓缓站起⾝子,上⾝微俯,一脚跨了进去。 ⽩少辉进去不久,梁上轻如落叶,飘下一条纤巧的人影,飞快掠上神龛,悄悄跟踪而⼊。 洞窟里面是宽大的石级,约有数十级之多,拾级而下,石级尽头,却是一条平坦的地道。 但到此处,已深⼊地底,不见一丝天光,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少辉目能夜视,他仔细谛视之下,发现两旁石壁,竟然雕刻精致,壁上每隔一丈来远,而且还嵌着铜灯,只是并没点燃而已。 心中越发料定里面有人居住,只不知住的是何等人物?但他可以料想得到,住在这等诡秘地室的人,决不是好路数。 心念转动之际,脚下已经走出十来步之多! 正行之间,突听⾝后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叫道:“小兄弟,快等一等。” 这声音妖声妖气,⽩少辉一听就知道来的是谁,口中微哼一声,回头道:“这里是姑娘住的地方么?” 火光倏然亮起,九毒娘子手上擎着一支精巧的火筒,盈盈娇噴,说道:“嗯,谁说的? 我怎会住在这种地方来?” ⽩少辉冷声道:“那你⼲什么来的?” 口中说着,人已继续朝里走去。 九毒娘子叫道:“你停一停嘛,我是看你走进来了,才跟进来的,这种地方,每一步都可能遇上意想不到的危险。” ⽩少辉道:“你怕危险,还跟来作什?” 九毒娘子格的笑道:“我是怕你误蹈机关。” ⽩少辉道:“谢谢你的…” 话未说完,突觉脚下一软,一块石板连人往下直沉下去! 九毒娘子忍不住失声惊叫,⾝形一掠而至,急急问道:“你怎么啦? 那地洞竟然深达十余丈之多,⽩少辉一个失神,往下落去,等到惊觉,已坠下去了两三丈!心间一惊,急忙提昅真气,脚尖在石板上一点,藉着这一点之力,⾝形朝上拔起,窜出地面。 只见九毒娘子站在洞口,脸上流露出焦急之容,一眼瞧到⽩少辉居然窜出上来,不觉一手掩着酥,吁了口气,惊喜的道:“小兄弟,你真把我急煞了!” ⽩少辉心中暗道:“九毒娘子虽是用毒出名,看来心地还算善良。” 九毒娘子又道;“我早知道这种深山荒庙,暗蔵机关,决不是好地方,你找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少辉道:“在下只是偶然发现门户,觉得好奇,才进来瞧瞧的。” 九毒娘子斜睨着他,媚笑道:“真是没事找事,你瞧,这地下本来就是山石,用不着铺什么石板,但他们却铺了石板,而且石板上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这就是说,这些石板,都可能有花样了。” ⽩少辉觉得她说的果然有理,不觉任的一怔,哼道:“除了翻板陷阱,还有什么花样? 九毒娘子道:“多着呢,譬如出毒弩、毒针、噴出毒⽔、毒粉,或是石壁中的关着各种毒虫、毒物,或是从两壁突出刀剑朝,还有铁网、绊索、千斤闸。总之,你若是不小心,踏在某种花纹上,触动消息,就会遇上不同的埋伏,步步都是杀机。” ⽩少辉道:“在下做事,从不半途而废。” 九毒娘子娇嗔道:“谁叫你半途而废?这种地方,老姐姐替你带路,准没有错。” ⽩少辉道:“你也想进去瞧瞧?” 九毒娘子格的笑道:“自然咯,秘密越大的地方,越昅引人,凶险也越大,也许里面有着什么宝蔵,见者有份,老姐姐也可以分一份呀!” ⽩少辉冷冷道:“在下不是求宝来的。” 九毒娘子道:“但我可是求宝来的。” 说到这里,双肩一晃,抢到⽩少辉前面,柔声道:“小兄弟,跟我走吧,莫要距离太近了,你瞧我的脚踩在那里,你也跟我踩在那里,千万错不得。” 说罢,一手擎着火筒,朝前行去。 ⽩少辉看她忽左忽右,走的甚是轻快,心中暗暗生疑,一面留神她的脚步,一面说道: “这里你好像很?” 九毒娘子回过头来笑道:“小兄弟,你可是怕了?” ⽩少辉冷哼道:“在下还没有怕的地方。” 九毒娘子道:“你不怕就好,咱们原是探险来的哈。” 她没待⽩少辉开口,接着柔声道:“老姐姐阅人多了,平⽇里纵然心狠手辣,对你可说并没有半点恶意,但你好像处处都在防范着我。” ⽩少辉笑道:“不错,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对么?” 九毒娘子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可是怀疑我引你⼊伏?其实老姐姐在江湖上闯多年,各种机关埋伏见的多了,说真的,这地方我和你一样,还是第一次来。” ⽩少辉道:“好,在下相信你。” 九毒娘子嗤的笑道:“你早该相信我了。” 这一路上果然不再遇上机关埋伏。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走完通道,但见眼前豁然开朗,约有数丈方广的一片平坦的石窟。尽头处有两扇⾼大石门,紧紧闭着。 ⽩少辉心中暗道:“单看这条地道,就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这里主人肯花这么大的工程,在地底建造房屋,不知又是怎么样的一个魔头?” 九毒娘子走在前面,忽然套起鹿⽪手套,走近前去,双手按着门上石刻兽环,左右转动,一会工夫,只见她轻轻一推,两扇⾼大石门,竟然毫不费力一推就开。 里面也是数丈方广的一片平地,宛如大天井一般,仰首可以看到満天繁星,闪闪有光! 不,那并不是真的星星,是石窟顶上嵌了无数大小明珠,珠光灿烂,看去和満天星辰一般! 九毒娘子忍不住叹子口气道:“这地方当真布置的煞费苦心,不知是什么人有这么大手笔!” 说话之时,已当先走了进去。 越过数丈方广一片人造天井,面级三石阶上,石柱长廊,一排六扇青石楼花长门,只有中间两扇敞开着。 里面是一座宽敝的大厅,石椅石案,布置和富贵人家的大厅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厅上依然沉寂如死,不见有人。 九毒娘子走到阶前,脚下也不噤略现踌躇,右手脫下鹿⽪手套,探怀摸出一个⽟盒,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团⻩⾊棉花。 她撕了两小团,塞到鼻孔之中,然后又撕下了两小团,递了过来,说道;“这是老姐姐用解毒物药浸制棉花,塞在鼻孔,就不怕任何香毒粉了,你快些塞好咱们要进去了。” ⽩少辉虽然看她已经塞在鼻孔里了,心中仍然有些犹豫。 九毒娘子媚娇一笑,柔声道:“小兄弟,看来你还是不肯相信老姐姐呢,我若要对你下毒,这一路上你都跟在我后面,就是一百个你,也都被我做了手脚,快别小孩子气啦!” ⽩少辉被她说的脸上一红,只好伸手接过棉花,塞到鼻孔之中,但觉闻到一般淡淡的药味,果然并无头脑昏之感,心知她说的不假。 九毒娘子俏眼嚼着他柔笑道:“这才是好兄弟,你依然跟在我⾝后,不可走。” 话声一落,扭着纤,小心翼翼的朝厅上走去。 两人行⼊大厅,依然不见有人出面阻拦,但在深处地底的广大厅堂上,像这般始终不见有人,就显得鬼气森森,使人不寒而栗! 九毒娘子名列四大恶人,江湖上的事儿,见的多啦,但⾝历此境,也忍不住心头打鼓,暗暗忖道:“此间主人,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两人已深⼊腹地,此人竟然这般沉得住气,自非寻常之辈了。”想到这里,不觉回过头去,朝⽩少辉低声说道:“这情形有些不对。” ⽩少辉道:“那里不对了?” 九毒娘子道:“照这里的规模而言,此间主人应该有不少仆从也应该有很森严的戒备才是,咱们已经登堂⼊室,怎会一个人也不见?除非咱们已经⼊伏,成了他们瓮中之鳖,决不可能这般任由咱们深⼊。” ⽩少辉道:“也许这里本就没有人。” 九毒娘子螓首微摇,道:“不会的,我一路细心察看,那条通道,分明经常有人行走。” 她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朝一座楼花石屏风后面走去。穿过一道石门,那是另一进院落,天井上空,洞顶依然嵌了无数明珠,闪烁着満天星星。 曲栏迥廊,正面一排五间,都是镂花门窗,看去当真如进⼊了富贵人家的內宅一般! 左厢,隐隐透出火光,也隐隐传出人声! 九毒娘子何等机警,一脚堪堪跨出石门,此刻听到人声,立时⾝向后退,手中火筒,也倏然熄去。 ⽩少辉随在她⾝后,还未看到前面景物,几乎和九毒娘子撞个満怀,慌忙止步,低声问道:“姑娘瞧到了什么?” 九毒娘子悄声道;“左厢有人? ⽩少辉道:“咱们过去瞧瞧。” 九毒娘子道:“过去瞧瞧可以,只是不宜再点火筒,行动务要小心!” ⽩少辉道:“在下还看得清楚。”话说出口,心中不觉后悔起来,暗想:“自己不该自告奋勇,应让九毒娘子走在前面才是。” 但话已说出口来,无法收回,只好一侧⾝,当先朝后院行去。 只听一个冷酷的女子声音道:“你考虑好了吗?” 另一个清郞声音道:“在下用不着考虑。” ⽩少辉听得一怔,这清朗声音听来极,似是人?心念一动,人已悄悄掩近左厢阶前! 听那冷酷的女子声音哼道:“你是想死!” ⽩少辉急忙凑到镂花石窟之下,堪堪藉着暗影,隐好⾝子。 那清朗声音冷冷说道:“在下既是落到你们手里,早已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了,杀剐悉随尊便。” ⽩少辉暗道:“此人不知是谁,像是被他们擒来的。”凑着眼睛,朝楼花石孔中望去! 那是一间布置的相当华丽的起居室,中间一张圆形紫檀桌上,放一盏纯银灯台,点燃着一支红烛,烛光柔和,结着一个如意灯花。 上首木椅上坐着一个⾝窗青罗⾐裙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肤⽩净,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眉间一片冷酷。 她⾝边着一个绿衫少女,面貌和罗⾐妇人十分相似,敢情是⺟女两人,此刻低垂粉颈,娇靥上隐有忧惧之⾊! 罗⾐妇人对面,坐着一个面貌清秀的蓝衫少年,似是被人点了⽳道! ⽩少辉一眼瞧到蓝衫少年,心头不噤“咚”的一跳,暗道:“难怪听来口音极,他,不就是范殊么?” 浣花夫派自己出⾕,就是为了要查访他的下落,设法和他结,探询他的⾝世来历,才赐了自己一面百花符令,准许便宜行事,可见浣花夫人对他十分重视。 这且不说,就是恁他那一手奇奥绝伦的剑法,一⾝武功,大非等闲,那天连湘云和摘星手曹敦仁,都伤在他手下,如何会被罗⾐妇人擒来的呢? 他这阵打量,原是目光一瞥的工夫,只见那罗⾐妇人冷冷一哼道:“小子,你当我吓唬你么? 范殊道:“要在下投到你的门下,此事万万不能,你只管请出手。” 罗⾐妇人目中杀机一闪,道:“进⼊此门,除了投到我门下,决不容你活着出去,要死还不容易? 随着话声,缓缓抬起右掌。 ⽩少辉瞧的心头一急,正待出声喝阻! 那绿衫少女突然惊骇的叫道:“娘…” 罗⾐妇人冷厉目光,朝她女儿瞪了一眼,并不理会。 那绿⾐少女忙又叫道:“娘!” 罗⾐妇人突然回过头来,厉声问道:“香香,你做什么?想给这小子讨情?” 绿⾐少女⾝一颤,低头道:“女儿不敢。” 罗⾐妇人怒哼道:“我好意饶他一命,你没听他回的斩钉截铁?这人还能留?” 她右掌已然抬起,缓缓朝范殊头顶按去! 绿衫少女突然抱住了她娘的手臂,急道:“娘,咱们不是有天散么?还是让他…” 罗⾐妇人一挥手,摔开女儿,厉声道:“不成,这小子非杀不可!” 绿衫少女被她⺟亲摔得后退了两步,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双秋波,満是恐惧之⾊,包着泪⽔,几乎要哭出来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嗤的轻笑了一声! 罗⾐妇人脸⾊大变,厉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接着笑道:“亏你还是娘,连女儿的心事也会看不出来? 随着话声,厢房门口布帘一掀,九毒娘子笑昑昑的站在那里。 罗⾐妇人霍然起立,伸手朝九毒娘子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 ⽩少辉目力过人,敝见那罗⾐妇人伸手一指之际,从她指甲中弹出一缕⾁眼几乎看不见的灰⻩淡影,直向九毒娘子面前电而来。心中一惊,不觉喝道:“姑娘当心,她指甲上弹出的毒粉!” 九毒娘子回头嫣然媚笑道:“恁她这点门道,那想得倒老姐姐?” 她鼻孔中早已塞了解毒棉花,自然不怕对方暗施药,目光一转,注视着罗⾐妇人,讶异的道:“你是昔年闻香教的什么人?” 罗⾐妇人脸⾊狞厉,喝道;“你认识他?” 话声出口,人已倏然起来,双手齐发,朝九毒娘子扑搜而来。 九毒娘子虽以用毒出名,一⾝武功,原也不弱,骤见对方一晃而至,不但⾝法奇快,手上招数,更是奇奥!心下暗暗一惊,连忙出手封解,但因⾝在门口,施展不开手脚,双手封出,脚下正待后退! 那知罗⾐妇人手法变化,竟然奇奥绝伦,攫来双爪,并不后撤,只是顺势疾速攻到,得九毒娘子不得不出手封架,无暇后退,立即变招,急攻数招之后,依然在罗⾐妇人变化奇幻,急如星火的攻袭之下,除了不住的挥掌封解来势,简直没有抢攻过一招。她⾝后虽然只有一道布帘,但因被对方粘住了手脚,分不出手去掀帘子,自然也无法后跃。 ⾝陷帘內,大有罢不能,连退走也不行。 那范殊⽳道受制,坐在椅上,⾝不能动,口却能言,他眼看九毒娘子在对方掌指攻势之中,连连封架,只要稍一失手,非死即伤。他落在罗⾐妇人之手,自然极不愿意看到九毒娘子伤在罗⾐妇人掌下,双眉微皱,口中咳了一声,抬目道:“姑娘左手快使‘锦丝腕’,右掌化指,‘北斗斜指’。” 九毒娘子正感难于应付,突然听到有人喝出招数,心头不觉一怔! 因为范殊喝出来的这两招手法,只是普通招术,并无奇奥可言。但就在此时,罗⾐妇人右抓左掌,两股疾风,已急袭而来,情势所,那里还有考虑的时光?左手突出,一招‘棉丝腕”手腕一翻,反扣对方脉⽳。 右手同时骄指如朝,斜点而出,正好上了罗⾐妇人拍来的手掌,两枚⾊泽鲜红的指甲,直向她掌心戳去。 罗⾐妇人这一击,爪掌同施,原已十分精巧,但九毒娘子的一记“北斗斜指”正好破了她拍来的掌风,左手“锦丝腕”反扣的更是恰到好处,而且这两招同是化守为攻的招数。 罗⾐妇人早已留神到九毒娘子纤纤⽟手上十个指甲,腥红得有些异样,那肯和她接触,双手一缩,⾝子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但听范珠念道:“右掌‘当门拒虎’,左手‘鬼箭飞磷’。” 九毒娘子听的又是一怔,心想:“人家还没出手,他却把招数喊出来了?” 但因方才依照他喊出来的招数发招,总算在难以封架之际,一举把罗⾐妇人退了半步,心中虽在犹豫,却也双手蓄势,暗暗准备了使“当门拒虎”和“鬼箭飞磷”的姿势。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罗⾐妇人退出半步之后,口中突然冷哼一声,⾝形暴进,双抓骤发,当头抓下。 九毒娘子早有准备,右臂一横,运⾜了十成功力,朝上架去,左手一点指影,急如星火,向罗⾐妇人右胁。、这一招,双方原是同时发动,但旁人看来,极像九毒娘子先行严封门户之后,罗⾐妇人才扑上去的。 扑的人当然是全力一抓,封的人也是全力一架,这电光火石的一接,该是硬挤了吧?” 但其实却并不如此。 罗⾐妇人双爪骤发,突然发觉九毒娘子只以右臂封架,以只手敌双爪,自然是对方吃的亏大,但是对方左手急袭自己右胁,则吃亏的就成了自己。” 因为九毒娘子以单掌架罗⾐妇人双爪,纵然封架不住,最多不过是折断右臂;但罗⾐妇人若是让九毒娘子点上胁下要⽳,不是当场殒命,也得落个⾝负重伤。 这一着耝看起来,虽是拚个两败俱伤的打法,但实际上,可说没人敢拚。 罗⾐妇人陡见九毒娘子一指朝胁下点来,一个武功精深的人,自然应变极快,暴发的双爪,在这一瞬间,右抓化掌,闪电下沉,朝外格去。 四手接实,但听“拍”“拍”两声轻响,两人都被震的上⾝晃动,各自后退了半步。 罗⾐妇人鬓发飞扬,脸⾊狞厉,回头叱道:“死丫头,还不替我点了他哑⽳?让他这般胡说八道?” 香香惊惧的走近范殊⾝边,低声道:“你莫要多说了?” 手指徐起疾落,轻轻点了他哑⽳。 九毒娘子也趁这后退半步,迅速的⾝躯一侧,掀帘退出房门。 罗⾐妇人厉声道:“你还往那里走?” 双手一抓。但听一声裂帛之声,一道布帘,被她抓成粉碎,青影闪动,人已闪电追出门外。 九毒娘子一手理着鬓发,格格娇笑道:“你当我怕了你么?那你真是看错了人了!” 罗⾐妇人冷冷道:“我不管你怕不怕,接招!” ⾝形一闪而至,欺到九毒娘子面前,左手疾发即收,右手五指如钩,轻轻旋动,直取敌胁。这一招虚实莫测,使人不易封解,尤其出手之际,显示出变化极多。 九毒娘子左掌沉肘上翘,护住胁下大⽳,右手一记“顺风送帆”指风嘶然,横扫而出。 两条人影在廊前迅疾一合,罗⾐妇人在这瞬息之间,右手连变七式,出手如电,凌厉无匹。 九毒娘子封架不及,被她的连退了五步,才行躲开。 ⽩少辉先前因九毒娘子当门而立,和罗⾐妇人动手,有布帘挡住视线,看不到她们动手的情形。 此刻瞧到罗⾐妇人手法奇诡,心中暗暗一惊,急忙叫道:“姑娘速退,她使的浣花宮的手法。” 罗⾐妇人⾝子陡然一震,目注⽩少辉,急急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知我使的是浣花宮的手法?” ⽩少辉看她目光凌,隐凶芒,一步步朝自己来,早已暗自运功戒备,脚下不动,依然潇洒的站在那里,微笑道:“在下没有说错吧?” 罗⾐妇人走到⽩少辉面前四步之內,便自停住,鬓发飘动,厉声道:“我问你如何认出我的手法来的?快说!” ⽩少辉悠闲的道:“在下自然认得?” 罗⾐妇人突然上⾝一扑双手并发,朝⽩少辉抓来,冷冷喝道:“你再不实说,须知我耐心有限。” 她这一抓,爪影错落,笼罩数尺,⽩少辉上半⾝大⽳,几乎全在她十个利指之下。 ⽩少辉瞧的暗暗赞道:“此人出手凌厉,手法精纯,看来一⾝功力,似乎还在紫薇坛主之上。” 心念转动之际,⾝形轻轻一闪,施展师门“游龙⾝法”迅疾闪了开去,一面问道:“难道你不是浣花宮的人?” 罗⾐妇人一抓落空,蓦地厉声尖笑道:“你若能逃出我掌下,算你命大…”双手一挥,⾝发如风,朝⽩少辉攻到。 她施展出一路诡奇手法,但见她指扫掌劈,毒辣凌厉,奇快无比,看去掌影缤纷,宛如天花坠! ⽩少辉心知此时如果闪避的话,决不及她迅速,不觉朗笑一声道:“这大概就是散花手了?” 双掌开阖,朝前封出。怎奈罗⾐妇人攻势绵密,掌指击,变化层出,暗含擒拿,点⽳手法,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少辉双掌连挥,同时以快速绝伦的手法和她过招,连接对方十余招快攻,也只能见招拆招,封解来势,没有反击的机会。 九毒娘子蓄势戒备,瞧的暗暗替⽩少辉焦急。 战之中,罗⾐妇人突然双手一沉,手法奇诡,⽩少辉出手稍缓,但觉右腕一紧,已被罗⾐妇人抓住了脉腕。 ⽩少辉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运气护住脉⽳,五指疾翻,拂扫罗⾐妇人手腕,他这一运气.“九转玄功”一股暗劲,登时暴涨。 罗⾐妇人五指一紧,仍然不能制住对方脉⽳,反而被一股无形潜力震的五指一松,往后连退了两步。要知自少辉虽练成“九转玄功”但他的武功招数,仍不及烷花宮手法的奇奥,是以只要遇上像罗⾐妇人这等⾼手,应付稍一不慎,就会被人所乘。但他⾝擅“九转玄功”一经运气,纵然功力极⾼的人,也无法拿得住他。这道理原是十分明⽩,但连自少辉自己,只怕也并不清楚。 罗⾐妇人连退两步,忽然脸⾊大变狞厉的道:“好小子,你…你在我⾝上下奇毒…” ⽩少辉听的一怔,道:“在下从不使毒。” 九毒娘子嗤的笑道:“不是他,那自然是我了。” 罗⾐妇人腿双发软,⾝不由己的往石阶上坐了下去,颤声道:“你…你们要把我怎的?” 九毒娘子格格笑道:“你想我们会对你怎的?”—— 幻想时代扫校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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