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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降魔金刚杵 作者:公孙梦 | 书号:43914 时间:2017/11/16 字数:13889 |
上一章 第五章 海誓山盟 下一章 ( → ) | |
回到京师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叫门,侯四姑开门一看,是⽩红、王莲英,忙请两位姑娘进门。众侠闻声忙从屋里出来。 冯二狗笑嘻嘻道:“巧极啦,我们昨夜才回来,要不然两位就要扑个空!” 王莲英道:“还说呢,我们的鞋都跑破了,这许多⽇子上哪儿逍遥去了?” 冯二狗道:“逍遥?我的天,两次都差点把命丢了,还逍遥呢!” ⽩红诧道:“怎么回事?” 沈志武道:“屋里坐,说来话长!” “东野大哥呢?”王莲英四处打量。 东野焜从厢房出来道:“在这儿在这儿,两位姑娘这一向可好?” 大家进到客室,分宾主坐下。 王莲英道:“我们天天在家,安分守己的,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乏味得很。” 东野焜道:“这样的⽇子才叫逍遥呢,哪像我们东奔西跑,刀光剑影…” 王莲英迫不及待道:“快说来听听!” 冯二狗道:“我来说我来说,这其中有两段故事,一是复仇山庄的,一是径山的,两位想要听哪一段?”他故意吊姑娘们的胃口。 ⽩红道:“说径山的吧。” “那好,我就说径山的。不过,复仇山庄的事在前,径山的事在后,按理要顺序来讲…” 王莲英⽩他一眼道:“少啰嗦,讲径山!” 冯二狗无奈,详说了此次经历。 ⽩王二女听得⼊神,十分惊讶。 听罢,⽩红问两位大师伤势如何,东野焜说已经好多了,天天打坐调息。 ⽩红道:“家⽗请各位到寒舍一叙,午时末就请过来,不知可肯赏光?” 东野焜道:“是,我们午后便来。” ⽩红道:“我还有事,下午在家恭候。” 冯二狗等挽留不住,便送两位姑娘出门。 吴小东道:“下午去做客,两位大师…” 侯三娘道:“我和四姑留家,你们去吧。” 冯二狗道:“这未免委屈了两位。” 侯四姑教训道:“到人家府上去,莫把两只鼠眼瞪着人家姑娘瞧,别不要面⽪!” 冯二狗嘻嘻笑道:“不瞧不瞧,我只盯着⽩老爷子,数他嘴上的胡须有几就是了。” 四姑笑起来:“油嘴,就你会说!” 吴小东笑道:“放心,人家⽩姐小会理睬这只老鼠么,要不是沾东野老弟的光,他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还敢胡思想?” 侯四姑嗔他道:“我怎么不放心,⼲我甚事?瞧你越说越离奇,给我闭上嘴!” 冯二狗大乐:“猴子,这叫自讨没趣。” 吴小东唉声叹气:“这年头,好人难做,有心凑合人家,却讨不了好!”侯四姑脸红了:“呸!你再说我踢你!”说完赶紧下厨去了,免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饭后,众人歇了会晌,这才往⽩家来。 仆人通报后,⽩远昌、王子升亲自到门口接,亲亲热热把大家让进正房客室。 ⽩远昌笑道:“许久不见,老夫甚为挂念,这一向都到哪儿去了,听红说,各位与金龙会结了仇怨,唉,江湖上恩恩怨怨,纠不休,不值得,真是不值得!” 东野焜道:“确是不值得,但无可奈何。” 闲谈几句,只听环佩叮当,众人仰头一看,只见⽩红、王莲英盛妆浓抹,⾐裙鲜亮,光彩照人。王莲英手抱琵琶,款款移步。 ⽩红黛眉星目,纤浓适度,清丽脫俗,美如仙子,把众人看得呆了。 东野焜最先站起:“见过二位姑娘!” 冯二狗等人这才站了起来,纷纷行礼。 ⽩红回了礼,请众人喝茶,道:“我为大家唱曲儿,各位用茶消暑如何?” 冯二狗喜得拍起手来,大家也跟着拍手,一个个喜孜孜地品着茶,倾耳静听。 ⽩红⽟手一拨琵琶,琴声叮咚清脆。 她唱道: “去年元夜时, 花市如灯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舂衫袖。” 这是欧修的词,《生查子元夕》。她唱得凄凉动人,哀婉绵,众人尽管不懂音律,也被曲中悲凄之情所动,更何况⽩红竟然珠泪滚滚,使大家不噤鼻头发酸。 ⽩远昌也想不到女儿如此动情,忙道:“各位,以茶代酒,⼲了此杯!” 众人痛痛快快举杯饮尽,一个个愁眉苦脸,噤不住发出长吁短叹。 忽然,不对了,众人感到头晕眼花,慌忙想要站起,却一个个⾝子一歪昏过去。 东野焜大惊,连忙调息运功祛毒,一面装作昏过去,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听⽩远昌喝道:“来人,上绑!” 一阵脚步声传来,进来了十多人,一会儿就把大家捆得牢牢实实。 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齐了么?” 王莲英道:“启禀副庄主,没有到齐。” “为何不把他们都叫来?” “有两个女的没来,说是在家照顾两个受了伤的和尚,除此外,还有凤凰镖局的韩镖头、虎威镖局的张劲竹…对了,还有个法胜头陀。” “谁是东野焜?” “喏,那个穿蓝衫的就是。” “好,你们先守着,我去去就来!” 人走后,室內安静下来。 ⽩远昌道:“红,你好大胆,事到如今还哭什么,要是被端木副庄主查觉…” ⽩红凄然道:“爹,我们对得起人家么?彼此无怨无仇,何苦害了他们命。” 王莲英叹道:“唉,我也不忍心啊,可是庄主的号令不能不听呀!” ⽩远昌叱道:“你二人好糊涂,他们闯进了复仇山庄,又不愿立誓效忠,庄主他们为顾全大局,只有将他们除去!” “爹,或许他们是误⼊山庄的,只要告诉他们不要怈露,相信他们都是君子,断不会…” “糊涂!这事⼊他们之眼,难免出他们之口,为了大局,只能这么做!这关系多少人命!” “爹,这样做未免过份,于心何忍?他们都是好人,武林豪杰,又不过问政事…” “红儿,先有国,后有家,爹爹迫于大义,不得不这么做,山庄三令五申,务必要把他们捉住,否则军法从事。段靖副庄主借口初到京师,人生地不,把差事与爹爹,限期捉拿一⼲犯人,要不爹爹又岂能下得了手。” “爹,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有的,除非能使他们归顺。” “他们要是不愿呢,莫非真要他们的命?” “于庄主下了严令,杀!”“爹爹,你不能看着他们无故遭殃…” “嘘,别再多言,上楼去吧,段帮主来了!” 一阵脚步声起,进来了好多人。 “把他们抬到我那院落去!”段帮主下令。 “帮主,不如再问问他们,愿降还是愿死。” “这班人冥顽不化,在庄中放火烧屋,又伤我⾼手,应立即处死,决不宽待!” “帮主,人才难得,再问一次何妨,说不定有人愿意归顺,这样做于大局有利。” “不用多说,我自会酌量处置。” 东野焜觉得被人抬了起来,便一动不动,只偷眼看了看,见其余人也被抬走,方才闭起眼睛,寻思刚才听到的一番对话。 原来,⽩远昌⽗女等人和复仇山庄是一家。尽管⽩红不愿意害他们,但上命难违。难怪她刚才唱曲如此悲伤:“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浸青衫袖。”那个段帮主要把他们杀了,自然就“不见去年人”了。 复仇山庄要杀人灭口,究竟为了什么? 复仇山庄到底有什么秘密怕人知晓? ⽩远昌说的先有国后有家是何意? 忽然,段帮主又道:“慢,就抬到花园墙吧,有几人下落不明,拷问后再处死!” ⽩远昌道:“遵命!” 东野焜被人一送,重重跌在地上。 ⽩远昌道:“副庄主…” 段靖不悦道:“在京师叫我帮主,你怎么开口闭口都叫副庄主?”略一顿,吩咐下人: “到隔壁把总管护法都请来!” ⽩远昌道:“帮主,东野焜武艺⾼強,不如好言相劝要他归顺,如今正值用人之际…” “⽩副帮主,似这等冥顽不化之徒,召来山庄何益?待审出法胜头陀之下落就立刻问斩!” “段帮主,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 “⽩副帮主,你忘了于庄主的令谕了么?” “没有忘,只是属下以为…” “不必多言,拿⽔来泼醒犯人,务必追出法胜头陀下落,须知恩主特使很快就到,我们必须确保复仇山庄无虞,方能接特使大驾。所以,今夜要将凤凰镖局的韩兴邦,虎威镖局的张劲竹连同他们的亲眷仆人一并杀光,以绝后患。特使到后,由伏虎帮护送,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军法从事,你我都得小心才是!”“特使何⽇到京?” “到达前一天,自有人知照。” “冷⽔来了,要泼醒他们么?” “慢,泼醒后怎么治住他们?几绳索成么?以他们的功力,轻易就能挣断。” “点⽳…” “在复仇山庄也是这么做的,可还是让他们跑了,东野焜那小子功力不凡,就是他运功冲开了⽳道作,因此点⽳不是好办法!” “那…段帮主有何良策?” “嘿嘿嘿,泼醒后老夫点其气海⽳,把他们的功力全废了,到时严刑拷打,经得起么?” “帮主⾼见,那就泼⽔吧。” “一个个来,泼醒一人废一人,先从这个东野焜开始,来,给我泼!” 一个武士提了桶⽔过来,举起木瓢舀了⽔,走到东野焜跟前,把瓢一伸伸到他头上。 ⽩远昌、段靖背着手看着,却不见那人把⽔泼下,不知他弓着在看什么。 “快泼呀,你看什么!”段靖大喝。 那人不理不睬,仍专心地朝地上看。 “咦,你…”段帮主大怒,正要赶上前去责罚此人,忽然想起不对,下属一向不敢犯上,此人对帮主令谕充耳不闻,莫非着了人家的道儿,这个念头一闪之际,猛觉腿上伏兔⽳一⿇,惊得他大叫:“不好,有人暗算…” ⽩远昌稍后被治了⽳,惊得他魂飞天外,不知是什么人用什么暗器偷袭了他。 倏见睡在地上的东野焜腾⾝而起,眨眼到了跟前,伸手点了他和段靖的哑⽳。 “对不住,为求自保,只好得罪了!”东野焜对二人说道。 他接着舀⽔泼醒了众人,将他们⾝上的绳索扯断,叫大家快离开。 回到家中,东野焜把经过情形说了,他以⻩⾖粒儿趁段靖、⽩远昌不住意点了他们的⽳道,因无怨仇,没有伤人。 沈志武道:“原来他们是一家人,这复仇山庄当真古怪,不杀我们灭口似不甘心。” 侯三娘愁道:“⿇烦了,他们如果成天来纠,这⽇子怎么过?” 冯二狗道:“岂止如此,金龙会的首脑人物也会找到这儿来,不如搬家吧!” 吴小东道:“还有凤凰镖局,虽然黑鹰前辈夫妇一家住他们那儿,但伤势未愈,如何抵敌?此外,九宮门、⽩鹤门阵前反⽔,金龙会岂能饶得了他们?啊呀呀,完全顾不过来!” 侯四姑道:“瞧你说的,凌姑娘精明能⼲,这么大的事还能忘了?风尘二怪住进了九宮门,陈剑书他们住进了⽩鹤门,今天他们就会收拾好细软离家,找个地方蔵起来。” 吴小东道:“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侯四姑得意地一笑:“凌姑娘亲口对我说的,还说我们这里不能再住,她给我们找地方,这事不能再拖延。” 东野焜一路上并无接近凌晓⽟的机会,凌晓⽟有什么话,就对三娘四姑说。闻言赞道: “凌姑娘心思缜密,我们可以少点心。” 四姑道:“亏你好意思这么说,男子汉不出来挑大梁,事事让我们女子心,像话么?” 此时,敲门声起,四姑跑去开门,原来是凌晓⽟和四星女来了。 冯二狗抢着把在⽩家的事说了,凌晓⽟十分震惊,道:“复仇山庄的事我听法胜师兄说过,没想到他们在京师也安揷有人,看来不灭你们的口不甘心,这又为了什么呢?这其中必有重大缘由,定要将它查个⽔落石出!” 吴小东道:“我们正说呢,似这般死,烦也烦死人了,这⽇子还能过么?” 凌晓⽟道:“暂时避开,等查清他们来历再说,这班人究竟想⼲什么?” 东野焜道:“对了,我忘了说,那⽩帮主问段靖帮主…不对不对,是段靖告诉⽩副帮主,恩主特使很快要到了,为保复仇山庄全安,定要清除我们这班人,以免怈密。” “恩主特使?这又是什么人物?” “不知道,段帮主说很快来到,到时由伏虎帮护送到复仇山庄。” 凌晓⽟略一沉思,道:“东野兄,还要请你带小妹前往复仇山庄一探。” 东野焜有些惊诧:“探那山庄作什么?不睬它就是了,我们躲开。” “复仇山庄看来不是江湖帮派,非探明不可,请东野兄务必带小妹走一遭。” “那儿⾼手如云,几个庄主和那个叫窦什么的,还有个和尚,更是功臻化境,⽟妹去那儿十分危险,这又何苦来呢?” 凌晓⽟见他关怀自己,心中十分⾼兴,道:“正因为危险,小妹才请东野兄去保驾呀!” “不妥不妥,一个金龙会已经够应付的了,再去招惹复仇山庄,岂不是自寻烦恼?” 凌晓⽟道:“只是去查看一番,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有什么要紧?” 何凤娇道:“我家姐小求你,你不去么?” “去是要去,我怕姐小犯险呀!” 乔⽟珠道:“有什么法,不去不行啊!”东野焜道:“为何不去不行?” 凌晓⽟道:“路上我会详告,这会儿就请各位收拾东西,换个地方住吧。” 侯四姑道:“上哪儿去,远么?” 凌晓⽟道:“离三山门外的码头不远,陈剑书师兄有位堂叔是个富商,在码头外有座庄院,陈师兄借了来,供大家暂时栖⾝。” 冯二狗道:“好极好极,这就去收拾。” 凌晓⽟道:“陈师兄已在那儿恭候,马车等在外面,我们过一会儿见。”说完走了。 众人忙一阵,提着包裹,锁上房门,出大门来,有两辆马车停在巷中,汤燕从一辆车里伸出头来,叫侯三娘侯四姑与她们乘坐一车,其余人上了另一辆车。 距码头尚有五十来丈,马车离开大道,折⼊西侧一条小路,行约百丈,离秦淮河边不远,绿树环绕着一座大庄院,里间有二十来幢房屋,张元顺⽗子、韩老镖头一家、九宮门骆艄、⽩鹤门裴泱、陈剑书一行人、严壮行一家都已经先到,大家相互见礼,十分⾼兴,这许多人在一起,还怕金龙会夜袭屠戮么?还有镖师和门人弟子,一可警卫五柳庄,二可出外打探消息,三可分担食用诸般杂事,使众侠不为生活心分神。五柳庄內务由宣琼⽟、侯三娘、侯四姑包揽,陈剑书则统率镖师门人弟子担任警戒,一切安排都井井有条,大家喜不尽。 凌晓⽟住处离此不远,但她没有告诉东野焜,有婆婆在,她不能接待任何客人。 安置妥善,凌晓⽟把东野焜拉到一边,告诉他明⽇一早便走,她带宣如⽟,要他把严仁君带上,他说宣严二人武功⾼,合四人之力定能应付复仇山庄那些⾼手。 东野焜仍有些犹豫:“复仇山庄人太多,⽟妹何苦去冒险?只要不来侵扰我们,就不必去招惹他们,他们爱⼲什么,与我等无⼲。” 凌晓⽟叹口气道:“与东野兄可能无⼲,但与小妹关系就大了,小妹不能不管。” 东野焜诧道:“复仇山庄并未出来作害人,不过是个秘密帮派而已,怎会和⽟妹有关? 这其中是何道理,能告诉我么?” “我早就要告诉你的,无奈这一向彼此都在东奔西跑,连个说话的空儿都没有,明天上路后,我会详细告诉你,好么?” “⽟妹非要去复仇山庄?” “是的,小妹职责所在,不能不去!” “那好,去吧!” “焜哥,你真好,小妹拖累于你,实感內疚,但小妹在这世上还能依靠什么人呢?只有依靠你呀,所以什么都顾不得了,真是对不住。” 这话说得情深意切,东野焜听来如沐舂风,心绪一下跃起来,他昂首,热⾎沸腾: “⽟妹,愚兄愿为你赴汤蹈火,天大的事愚兄愿为你扛着顶着,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让⽟妹为难受屈,终此一生不离⽟妹左右…” 凌晓⽟眼眶了,心中柔情缱绻,她轻声说:“但愿如此,小妹也离不开哥哥…”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一吐心中之情愫,但周围来来往往出出进进都是人,便強自忍住改口“那么,明早我来五柳庄,你们等我。”说完叫上四星女径自去了。 东野焜不知道,她此去复仇山庄,一半就是为了他。借此机会,她要对他推心置腹,因为事态的发展,使她要立即作出抉择。 昨⽇回到京师,婆婆立即召见了她和雌雄刀卢新泰、风尘二怪惠空玄灵及羊。 卢新泰详述了此行经过,东野焜等人的情形只说了个大概。他把失败的责任归结到凌晓⽟的头上,说她:“明知对方设有圈套,偏向人家圈套里钻,不听劝告,刚愎自用!云云。 婆婆沉着脸,问她:“你有什么话说?” 她道:“属下遵照婆婆令谕,追捕金龙会首脑,因此不顾危险…” “照你这么说来,是老⾝你上人家的当?” “不是,属下…” “住口!你三番五次自作主张,不遵照老⾝令谕行事,以至一败再败,此次差点全军覆没,还断送了下属不少人的命,老⾝问你,你该当何罪?” “任凭婆婆处置!”她心中委屈已极。 “老⾝早命你将秦⽟雄召来,但你迟迟不动,再三推诿…” “秦⽟雄已成相爷螟蛉义子,死心蹋地效忠相爷,属下曾规劝于他,他执不悟…” “胡说!正因为他成了相国义子,就能知晓相国⾝边机密大事,是以更要将他招纳过来,如果你以⾝相许,成为他枕边之人,就能让他言听计从,相爷的机密还怕不吐露于你么?” “启禀婆婆,属下双亲仍在牢中,属下怎能论及婚嫁之事…” “谁说不能!老⾝可以为你做主…” “属下克尽职守,不愿谈及婚嫁。” “老⾝做主,你有什么愿不愿的?何况这并非你一人私事,事关朝廷社稷安危,你舍⾝下嫁也属应该,况秦⽟雄是个英俊男子,武功文才均属上乘,配你也正合适,并不辱没了你!” “属下不愿与这种攀龙附凤的小人…” “什么?你敢顶撞老⾝?” “不敢,但属下…” 羊揷言道:“凌姑娘,把秦⽟雄召纳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尽可以从长计议,你可以慢慢思量一番…” 婆婆道:“此事迫在眉睫,怎能任意延时,把秦⽟雄召纳过来,才能探知相府机密…” “这并不见得,据老夫所知,秦⽟雄所知甚少,他这个螟蛉义子徒有虚名,明天就是能把他召来,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现在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多,所以不必急在一时。” 惠空道:“这话不错,相府中护卫堂究竟是何人主事,秦⽟雄到现在也不知,把他召来固然是好,但不必之过急。” 卢新泰道:“我们所知情形,不过是卧底说的,秦⽟雄腹中所知,并不全部告诉卧底,因此秦⽟雄到底知晓了相府有多少机密,谁又能说得清?婆婆⾼瞻远瞩,观人观事⼊木三分,指令凌姑娘舍⾝招纳秦⽟雄,实在是条妙计,此计万不能拖延施行。” 凌晓⽟悲愤已极,若不是双亲落难,她早就要以死相拒,幸而羊等人替她说话,她稍稍得到些慰藉,但卢新泰却吹捧婆婆,她舍⾝招纳秦⽟雄,她恨得咬牙,心又悬了起来。 婆婆道:“舍⾝喂虎,旨在保江山社稷,老⾝主意已定,你们不必再多说!” 她又羞又怒,道:“属下尽忠职守,相府机密定能查到,召纳秦⽟雄之事别有他法…” “凌晓⽟,你敢违抗本官的令谕么?” “要属下以⾊相人,属下万难从命!” 婆婆大怒:“大胆!老⾝的令谕决不改变,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限你三月以內,把事办成,否则军法从事,决不姑息!” “属下为国尽忠,但…” 羊道:“凌姑娘,凡事从大局着眼,不拘小节,婆婆令谕既下,你不必再多言。”稍顿,又对婆婆道:“三月之限太短,何况除金龙会外,复仇山庄也不容忽视,凌姑娘无分⾝之术,不能顾此失彼。以老夫之见,以半年为限,先让凌姑娘探查复仇山庄,然后再与秦⽟雄联络,设法招纳,之过急,反难成事。” 玄灵道:“半年之限为好,三个月太短。” 婆婆无奈,道:“好,就依了各位,半年为限吧,但不得再拖延!”一顿,续道:“复仇山庄的底细要迅速查清,不得有误!” 凌晓⽟知道羊向着她,拖延半年必有深意,况婆婆一向固执霸道,多说无益,因此心里尽管气愤,也只能不再作声。 稍停,婆婆又道:“卢新泰指挥权解除,负监察之责,惠空玄灵羊三位,对凌晓⽟负指导之责,此次凌晓⽟损兵折将,本当问罪,但本官权且记下,戴罪立功,限一月內查清复仇山庄秘密,之后为招纳秦⽟雄尽心尽力。此外你们说的东野焜、张劲风、侯三娘等人,也可接纳进来,效忠朝廷,不得有误!” 议完事,她回到绮香楼,忍不住大哭一场,慌得四星女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挥手让她们离去,独自倚窗而坐,思绪万千。 记得小的时候,⽗⺟均宠爱于她,事事都由着她,她十分任,无拘无束,后来家里遭了变故,⽗⺟⼊狱,她被师傅带到⻩山,识文学武,十六岁便被师傅带到京师给婆婆,嘱她一切听命婆婆吩咐,不许有半点违迕。 此后,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件兵刃利器,在婆婆手中任由她挥来舞去。不仅如此,她还是婆婆⾝边的一个奴隶,听命终⾝!三年来她奔波江湖,刀光剑影,历经磨难,婆婆的旨意,她从未有过半点违迕,命她⼲什么就⼲什么,但总不如婆婆的意,经常假以辞⾊。这些,她都忍受住了,婆婆权势极大,对她对下属握有生杀之权,她只能唯命是从。 但是,婆婆竟然要她以⾊相招纳秦⽟雄,強她嫁给一个追名逐利、趋炎附势、奴颜媚骨的小人,毁掉她的一生,让她遭受无边的聇辱痛苦,她岂能这样糟蹋自己任人摆布? 不!她绝不会逆来顺受! 可是,爹娘双亲⾝陷囹圄,不就指望着她等待着她来解救么?她难道狠下心来不管? 啊,老天,她岂能做一个不孝的女儿! 她泪流満面,绝望已极。她要拒婚,⽗⺟就无出头之⽇,她要允婚,自己毁了自己。 她想去死,一了百了,但她又不能死,只能活着受煎熬四星女在楼下窃窃私语,到底出了什么事,姐小竟如此伤心,一个个坐立不安。 紫梅何凤娇道:“从未见姐小如此悲伤,莫不是此行失败,遭到了责罚?” 青梅杨杏道:“难说,走,上去问问。” ⽩梅乔⽟珠道:“她心中烦恼,不愿我们多嘴,去问了也⽩搭!” ⻩梅汤燕道:“我们一心与姐小祸福与共,她要是遭到婆婆责罚,我们也会遭殃,我看事情不小,还是去问问吧。” 何凤娇道:“走吧,在这里议论无益。” 于是四女上得楼来,环伺在姐小周围。 凌晓⽟仍呆望着窗外,浑如不觉。 乔⽟珠等人齐把目光对着何凤娇,意思要她开口说话,她却朝着汤燕努嘴,要她说。 汤燕摇手,指着乔⽟珠和她,要她们两人中之一人说。就这样比来比去,谁也没勇气开口,却被凌晓⽟发现了。 “你们怎么这付怪模样,有什么事?” 何凤娇只好道:“姐小有什么伤心事,不能对属下们说么?叫属下们好生难过。” 凌晓⽟道:“你们和我情同姊妹,怎么不能说,你们且坐下吧。” 四星女连忙坐下,听她说了适才之事。 四星女大惊,一个个面面相觑。 杨杏先忍不住道:“啊哟,如何使得,这秦⽟雄本不是人!” 汤燕愤愤然道:“婆婆也是的,怎能这般強人所难,这不是把人推进火坑么?” 乔⽟珠道:“事已至此,快想办法!” 何凤娇道:“婆婆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令谕一下万难更改,此事确实棘手,但我想到一法,也不知姐小愿不愿意。” 凌晓⽟道:“你说说看。” “依属下之见,只有来个移花接木。” 三梅同声问:“怎么个移法,快说!” “姐小,事到如今,只有以东野相公来替代秦⽟雄,我知道姐小不愿把傻相公拖进来,但舍此外别无他法。傻相公人好武功⾼,秦⽟雄哪里比得上,将他引荐给婆婆,不就替换了秦⽟雄么?这样做一来姐小终⾝有靠,二来在婆婆跟前也代得过去,不知姐小以为如何?” 三星女大喜,纷纷表示赞成。 凌晓⽟道:“纵使我这么做也无济于事,一来秦⽟雄是相爷义子,从他⾝上可得知机密,东野兄不能和他比,二来婆婆已下令,要把东野兄一班人召纳进来,所以替换不了。” “啊哟,姐小说得对,那怎么办哪!”乔⽟珠道:“东野公子确实代替不了秦⽟雄。” 杨杏道:“糟、糟,这法子不成。” 何凤娇道:“我们都是女流之辈,想不出什么⾼招,不如告诉东野相公和严前辈他们,看他们有什么好主意。” 三星女齐道:“好主意,姐小你说呢。” 凌晓⽟道:“等我好好想想再说。” 夜里,她拥衾靠在栏上,苦苦思索。 她若不愿毁了自己,唯一可依靠的便是东野焜,他不仅武艺⾼超,还是个谦谦君子,她一颗心早已属意于他,这是不用再想的。但婆婆为此决饶不了她,要怎样对付呢? 据她所知,婆婆功力与师傅相若,还可能在师傅之上,她决不是敌手。东野焜是否能与之匹敌,她尚无把握。另外婆婆握有大权,她若与东野焜逃离京师,只怕终⾝躲不开大內⾼手的追杀,这样的⽇子又怎么过,她不是害了东野焜么?若是东野焜不卷进来,他本可以和一位才貌双全的姑娘结成一对,无忧无虑度⽇。 由此,她想起了⽩红。 最初,她担心东野焜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后又觉得他与她正是相配的一对,哪知⽩姑娘竟是复仇山庄的人,这使她又欣慰又痛惜。从私情方面说,⽩姑娘不可能再和东野焜相好,这使她感到欣慰,如果为东野焜着想,⽩姑娘是难寻的好伴侣,自己若不把东野焜拉进是非圈中来,他最好能和⽩姑娘结秦晋之好,因此为东野焜惋惜。 她七想八想,长夜茫茫似无尽头,她的思绪也绵延不断,没有始终。 最后,她告诉自己,寻机向东野焜合盘托出她的烦恼,任由东野焜自己选择。 为了方便接触东野焜而不招来议论,她决定挑宣如⽟严仁君同往。一则他二人武功⾼,二则她想成全了他们这一对。 第二天一早,她把想法对四星女说了,四星女本想跟去,但确实不便,只好同意。 她又对羊老爷子说四人去探查复仇山庄,羊只嘱她多加小心,别的话不多说,她便和四星女忙着安置大家到五柳山庄,又和宣如⽟说了打算,一切安置妥善,她才和四星女回府第。 翌⽇拂晓,她来五柳庄与宣如⽟、东野焜、严仁君会合,四人出城而去。 为了方便,晓⽟和如⽟都着了男装,四人兴⾼采烈地并辔而行,无不満面舂风,就像四人两对出远门游山玩⽔一般。 渐渐,凌晓⽟示意宣如⽟走得慢些,她与东野焜上了前,忽然跃马扬鞭疾驶而去,东野焜也连忙纵马飞奔,这一气跑了⾜⾜一个时辰,凌晓⽟方才放马缓行。 “焜哥,我有话告诉你,到路边树荫下找个凉处慢慢说,好么?” 东野焜欣然应允,把马系在野地树上,两人找片草地,相对而坐。 凌晓⽟道:“焜哥,小妹⾝世⾝份一直都未曾对你说,这并非小妹信不过焜哥,而是小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小妹现在已走投无路,只得向焜哥合盘托出,焜哥听后,该如何处置任由焜哥抉择,小妹只求焜哥不要有丝毫勉強,不要只凭一时之冲动有了决定,要三思而行。 东野焜早想知道她的秘密,闻言大喜:“多谢⽟妹信得过愚兄,就请⽟妹说吧。” 她叹了口气:“江湖上都以为小妹是个打抱不平的女侠,对小妹也有种种猜疑,有的以为小妹隶属秘密帮派,有的以为小妹是什么帮会的头领,其实小妹是朝廷钦探…”略顿,注视着东野焜,看他有何反应。 东野焜神⾊现出几分惊诧:“原来⽟妹是官府中人,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凌晓⽟道:“我们虽是官府中人,但情形又自不同。钦探是皇上的探子,专司探查臣民动静,看其有无反叛之心,只要谁对皇上不敬,就可以问个谋反大罪,累及九族。钦探一旦查出某人有不轨之图谋,立即密报大內,官大的便会奏明皇上,由皇上下诏处置。一般小吏或是平民,便由地方衙门惩处。是以朝野之间,对钦探畏如虎狼,加之有些钦探陷害朝臣以谋功名,故使钦探恶名四传…” “啊哟,这样缺德的事也⼲得出来!” “不错,有的朝臣被害,九族俱灭,到底有罪无罪只有天知道。” “这不是冤沉海底,永无昭雪之⽇了么?” “是的,但小妹做钦探只三年,并不知道多少,大都听羊老前辈说的。” “钦探如此为人,大家不会离他远些么?” “没有用,因为钦探不准公开⾝份,他们扮成各种人物,混杂在官场中、尘世间,就是⽇⽇和你相处你也不知道。比如有的衙门,说不定捕头差吏中就有钦探,县太爷天天在他监视之中,可自己并不知道,还对充作差役的钦探摆威风呢。殊不知他是与虎同笼,保不定某⽇被钦探密报一通,丢了官职还丢了命! “啊哟,真是无孔不⼊呐!” “钦探终⾝效忠皇上…” “那么说如果⽟妹辞去这官职也不行?” “一旦做了钦探,终⾝不得改变,辞官之类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得。钦探共分七级,小妹现在是四级,可密调五城兵马司人马协助拿人。羊老爷子、风尘二怪,雌雄刀卢新泰都是级三,唯婆婆是二级。婆婆专管武林动静,有的管士卒兵营动静,有的管五品以上朝臣,总之,各司其职。由于婆婆职司所辖,便命小妹扮作侠女,在江湖上树起万儿,结江湖朋友,把一些有用之人招为钦探,这就是小妹为何下⻩山后让焜哥不要去京师的原因,我知哥哥心中怨恨小妹,但为了不把哥哥拖进是非场中,妹妹只好忍痛说出那些无情无义的话…” “原来如此,妹妹确是为了我好,我当时的确怨气冲天,赌着气到京师的。” “小妹本以为焜哥负气不进京师,心中又万般后悔,只怕此生再无相见之⽇…” “原来妹妹想着我呢,我好⾼兴!” 凌晓⽟脸一红,低下头道:“哪知我们再度相逢,焜哥武功⾼強,屡屡救助妹妹于困境之中,妹妹对哥哥感不尽…” “哎,这话就未免见外了…” “听我说,焜哥,小妹真心实意感谢哥哥,决非口头套语。小妹与哥哥相识是小妹的福份,小妹仔细思量过,小妹只有依靠哥哥才有生路。自秦⽟雄⼊京后,名声一飞冲天,引起了婆婆的注意,她便令小妹招纳秦⽟雄,小妹为此与秦⽟雄见过面,比过武规劝过他,后见他是个攀龙附凤的小人,便懒得再睬他。哪知前⽇返回京师的当晚,婆婆命小妹…” “她命小妹做什么?” 凌晓⽟把粉颈低垂,臊得说不出口。 “做什么?妹妹快说吧!” “命小妹…”她忽然想起了婆婆的话,便借用过来:“命小妹舍⾝喂虎…” “舍⾝喂虎?”东野焜想了想,不懂“这是何意?请妹妹释义吧。” 凌晓⽟无奈,声音低了又低,道:“婆婆命小妹下嫁秦⽟雄,从他嘴里掏出相府和金龙会的秘密…”她鼓起勇气艰难地说完。 “啊哟,这叫舍⾝喂虎!”东野焜惊得叫起来,一时又气又怒,心如⿇…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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