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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降魔金刚杵 作者:公孙梦 | 书号:43914 时间:2017/11/16 字数:317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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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霄的两封密函,都由鱼素珍派人给了凌晓⽟,第一封密函上说了两件事,一是秦⽟雄还有个师弟叫郞戈,奉师命召秦⽟雄回山,二是当夜三更秦⽟雄要对飞龙堂下手,请了百毒精司徒相助。 凌晓⽟当即作了部署,请东野焜、严仁君、严壮行、风尘二怪助阵,自己率四星女四星卫前往救助。近三更大家到了飞龙堂,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只在后院听到俞秀娥与家人的说话,知道对方已提前下手,只好返回。 第二封密函说了俞堂主⽗子受害经过。 郞戈的到来,引起了东野焜探访赵师傅的孝心,他不知道还有郞戈这么个师弟。凌晓⽟答应派眼线替他查找,由此又想出了个主意。 找到郞戈,东野焜应允和他一起去见秦⽟雄,若能说动秦⽟雄回山探师,那就再好不过。 其一,赵鹤决不允许秦⽟雄投靠金龙会为非作歹,势必严厉训斥秦⽟雄,把他留山。 其二,秦⽟雄离开京师,婆婆就无法再迫她和秦⽟雄结亲。 东野焜听她这么一说,跃跃试,答应找到郞戈后和他去见秦⽟雄。 郞戈并不难找,他只能住旅舍,第二天就查到他住在三山街与大功坊叉的十字路口处,那是一家叫“舂”的大旅舍,他住的二等单人间,进门大院的楼上西厢房。 此时不到中午时分,东野焜与扮成男装的凌晓⽟,兴冲冲找到了舂旅舍,问明帐房,郞戈果然在楼上未出门。 东野焜凌晓⽟上楼敲响了门“呀”一声房门大开,一个清秀的少年讶然望着他们。 “兄台是郞戈郞大爷么?”东野焜抱拳问。 郞戈更是惊讶:“我不认识二位…” “在下东野焜,是你二师兄…” “胡说八道,我哪来的什么二师兄…” “咦,师傅没对你讲过么,愚师兄六年前跟一位大师走了,那时师弟还没上山呢!” 郞戈“啊”了一声:“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跟和尚走了的师兄,请进请进!” 三人坐定,东野焜引荐凌晓⽟:“这位是愚师兄好友林毅。” 郞戈抱拳:“幸会幸会!”略一顿问东野焜:“想不到二师兄也在京师…对了,你是不是和大师兄在一起?” “没有,我还未见到大师兄呢。小师弟,师傅老人家⾝体可好?” “不好,所以我…”郞戈说着眼珠子一转,略顿续道: “二师兄既未见到大师兄,又怎知有我这样一个师弟到京师来了呢?” 凌晓⽟心想,人小鬼大,厉害着呢,忙道:“在下好友就在令师兄处,是以得知兄台到来、便告知东野兄。” “你们怎知我住在这儿?” “我们沿街向旅社打听,所以…” “二师兄到京师多久了?” “一年多啦。” “什么?一年多你居然没见大师兄,哼!哄鬼去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冒充二师兄意何为,给你家小爷从实招来!” 话未完,他的剑尖已指着东野焜咽喉。 东野焜道:“小师弟,这是做什么?你且听我慢慢说,好么?” “快说,休想耍弄花招!” “愚兄今⽇找到小师弟,就是想和小师弟一起去见大师兄,劝他和我们回雁湖探望师傅。” “真的么?不对,你为何到京师后不去见大师兄?你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么?” “小师弟,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详细告诉你,现在先说个大概。秦师兄到京师时我还未到京师,我来后秦师兄已经名震京华…” “那是自然,师傅说过,我们三兄弟以大师兄资质最⾼,他已得师傅真传,在京技艺庒群雄,那是意料中的事。”郞戈十分自豪。 “是的,秦师兄最聪明,不像我等愚笨…” “慢,不要‘我等我等’的,我可不愚笨,师傅平⽇夸我聪明伶俐悟⾼,只可惜是个…”郞戈说到这里忽然打住,改口道:“你说吧,秦师兄做了哪些震动京师的大事?” “秦师兄误⼊歧途,参加了以金龙令威武林帮派的金龙会,屠戮了集贤庄…” “慢,你怎可如此指责大师兄,大师兄的作为我也知晓一些,师傅教导他十几年,他岂会不明事理黑⽩不分?” “小师弟,大师兄的作为我们暂不说,这就一起去见大师兄,约他回雁湖探望师傅如何?” 这个话郞戈爱听,道:“好,这就走么?” 凌晓⽟道:“时过中午,吃了饭去。” 郞戈心急,道:“要吃快吃,我们走!” 东野焜心想,小师弟不好说话,秦⽟雄的事一时说不清,只有当着师傅的面去说。 三人找了家饭馆,匆匆吃毕。 凌晓⽟陪二人走路,她路径,直把二人带到秦⽟雄的雅庐前,相距七八丈,一指道: “喏…”话刚出口,就见有一女子从院墙內跃出,向他们直奔过来。 郞戈惊道:“咦,这是什么人…” 凌晓⽟看清是俞秀娥,诧道:“怎会是她?莫非上门报仇么?”略一顿,续道:“东野兄,我跟她去…” 俞秀娥见前面有人,便绕了过去。 凌晓⽟随后跟着,绕过屋角不见。 郞戈道:“这姑娘你认识?” 东野焜头摇:“只知她是京师武林门派飞龙堂堂主的女儿俞秀娥,我们并不相识。” “你那姓林的朋友说她来报仇,怎么回事?” “这个以后说吧,我们先见大师兄去!” 郞戈道:“我来过,走吧!” 在门口,郞戈说了姓氏,门卫已知他是堂主的师弟,立即请他⼊內等候。 不一会,通报的门丁请他们到小楼客室。 秦⽟雄正为俞秀娥的事愤愤然,听说郞戈和一个人来见他,便耐着子等候。 郞戈没有回山,大概还想把他拉去,本不愿再跟他噜嗦,但冲着师傅也只好虚以委蛇。 东野焜微笑道:“大师兄,久违了,还记得小弟么?我是东野焜呀!” 秦⽟雄恍然大悟,一拍腿大:“啊哟,原来是你呀,六年未见,差点认不出啦!” 郞戈见东野焜果然是二师兄,不是冒牌货,也⾼兴地笑道:“难得难得,我们师兄弟三人竟然在京师相会,师傅知道了,有多⾼兴!” 秦⽟雄让两人坐下,绿荷亲自送上茶食。 秦⽟雄道:“二师弟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何时来到京师的?” 东野焜道:“自那年辞别师傅师兄后,小弟随师傅去了⻩山,一晃数年过去,去年小弟下山,到了京师…” “咦,你去年就到了京师,做何营生?” “小弟先跟一位差爷做长随…” “什么?你去当人长随?愚师兄在京师扬名,你莫非一点都不知道?” “知道的,大师兄贵为相爷之子…” “你既知道,为何不来投奔?你我虽只同门五年,总是师兄弟一场,愚兄还会亏待你么? 去做人家的长随,岂不蒙羞师门?” 郞戈听了,也十分轻视东野焜,哼了一声道:“就是嘛,到秦师兄这儿来,混出个人模人样,哪一点不好?你也真是的!” 秦⽟雄笑道:“二师弟一向老实,当年跟了废了武功的和尚去,武功也未学成,这样吧,从今⽇起你留在我这里,做我的总管吧!” 东野焜道:“多谢师兄。我今⽇来见师兄,是想和师兄师弟一起去雁湖探望师傅。” “不成,师兄公务在⾝,哪里走得了?你和师弟去吧,替我带上一份厚礼问候师傅。” “师兄,听小弟说,师傅为创风火刀法,殚精竭虑,元气受损,加之年岁已⾼,⽇渐体弱,我们若能够一起返回雁湖,师傅定然⾼兴。大师兄是师傅继承⾐钵的弟子,更是师傅想见的人,师兄不回山,岂不令师傅失望!” “这道理愚师兄岂能不知?师傅对愚兄恩重如山,愚兄何尝不愿回山探望,无奈愚兄公务在⾝,不比你们想走就走,自古忠孝难两全,愚兄尽忠朝廷,就只能慢待了师傅。” “大师兄,小弟有几句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说吧,师兄听着呢。” “师兄做了金龙会仁勇堂堂主,而金龙会行事如同黑道帮派,杭州府首富张家⾎案,集贤庄群雄遭灭,秦师兄都亲自参与,这样下去越陷越深,金龙会图霸江湖,多行不义,秦师兄一⾝好武艺,本该行道江湖,扶危济贫…” “咦,你知道得不少呀!” “师兄,师傅多年的教诲言犹在耳,望师兄及时省悟、悬崖勒马,不辜负师傅一番苦心。” “东野焜,你受何人指使,来劝于我?”秦⽟雄双目炯炯,声⾊疾厉。 郞戈忙道:“大师兄,二师兄说得可对?” 秦⽟雄冷笑一声:“小师弟,你只管一旁坐着听,孰是孰非不就清楚了么?”略一顿,道:“二师弟,你并未做人家长随,愚师兄小瞧你啦!你究竟与哪些人在一起,快说!” 东野焜道:“小弟所说,江湖上人人尽知,小弟在京师岂会不知?” “嘿嘿,二师弟,我想起来了,有个和尚叫如澄的,当年与师傅一道斗两个魔头失去功力,如今不知怎么弄的治愈了伤,公然与金龙会作对,你好像就是跟着他去的,对么?” “不错,小弟当年就是跟一位自称如澄的大师走的,如澄大师为集贤庄鸣不平,要金龙会还个公道,这也是江湖尽人皆知的,小弟以为大师宏扬道义,无可非议!” “好、好、好!这就清楚了,二师弟跟着令师如澄贼秃,处处为元奷鸣不平…” “师兄,请勿辱及如澄大师!” 秦⽟雄冷笑道:“辱及算什么?我还要取他首级,为社稷江山除害呢!”略一顿,两眼注视着郞戈道:“小师弟,你大师兄是相爷义子,这你已经知晓,而金龙会是奉相爷令谕创立的。你知道堂堂相国,何以要创武林帮会么?” 郞戈道:“不知道,我正觉得奇怪呢!” “大明立国未久,旧元残渣余孽复辟之心不死,他们散在各地潜伏,蠢蠢动。一些武林⾼手为重金所,表面上是江湖帮派,暗地里助元奷结纳人才、广招人马。杭州府首富张家,以巨资助元奷,集贤庄群丑,是元奷窝点,我问你小师弟,这些人该不该剪除?” “师兄,这是官府的事…” “错了,小师弟,元奷中有许多武林⾼手,府县捕快岂是他们的对手?若是动用兵卒,还未赶到元奷早就闻风而遁。是以胡相国忧国忧民,不使百姓再陷刀兵之灾,便请来江湖侠义之士,创建金龙会,旨在铲除元奷,安民保国。金龙会会主冲天剑奚老前辈,总护法东岳三君子,无一不是武林中德⾼望重的前辈。愚师兄在相爷手下效劳,有哪一点是错了?…” 郞戈敬服地看着大师兄,不由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是一点都不错的。” 这些话,昨⽇就听秦⽟雄说过,但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只想和大师兄回山。现在他认真听两位师兄的话以明是非,所以句句往心里去,而且偏着大师兄,越听越有理。 东野焜见秦⽟雄颠倒是非,说谎言滔滔不绝,心里不噤深深叹息,师兄已病⼊膏肓矣! 因道:“秦师兄,小弟本不想说这些话的,只想和师兄一道去雁湖探访师傅…” 秦⽟雄打断他的话道:“你其实不算风火刀法的传人,不是师门弟子,师傅连风火刀法都未传你,你该算是如澄秃驴的徒弟。我问你,你既不是师门中人,为何要去探望师傅老人家呢?你在京师年余,怎么突然想起来了?莫非奢望学到风火刀法么?我看你居心不良!” “秦师兄,说话放尊重些,师傅育我教我五载,大恩大德岂敢相忘…” 秦⽟雄不理睬他,对郞戈道:“小师弟,师傅传了你风火刀法没有?” 郞戈骄傲地昂起头:“当然传了,非但如此,连最后创出的绝招也…”他忽然发觉说漏了嘴,连忙住了口。 “小师弟,你说的是狂风烈焰一招么?” “对不住,师傅不让我说。” 秦⽟雄对“创出绝招”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以为说的是“狂风烈焰”那八刀,所以顺口说了出来。 郞戈在他走后陪伴师傅六年,师傅将这一绝招传给他也在意料之中,没想到郞戈竟然说,师傅不让他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是“狂风烈焰”郞戈只需回答说是的就了事,可他却不这么回答。 因此,郞戈定是别有所指。难道这一年半以来,师傅又创出了新招? 这可能么?难说,师傅是个武学,自⼊雁湖,整个心思全放在琢磨风火刀法上,他为何不能再创出更绝的绝招? 念头几转,他有了主意,装着没听懂郞戈的话,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对啊,我就知道师傅会把风火刀法传给你,因此风火门只有两个嫡传弟子,就是我和师弟。至于这位东野焜,连风火刀法也不会。怎配称风火门弟子?小师弟,你记住了?这世上只有你我二人最亲,师傅只有你我两个弟子,小师弟应与愚师兄共担道义、为国为民才对,小师弟你说对么?” 郞戈从在山上起就喜大师兄、崇拜大师兄,加上师傅嘴上常常念叨的也是大师兄,所以大师兄在他心目中乃世上最聪明最能⼲的人。六年来他时时思念师兄,⽇夜盼望有见到师兄的一天…” 此刻他听师兄说得这般恳切、这般深情,心中一动,竟然流出了泪,哽咽着道:“是的,大师兄,这世上只有我们更亲…” “好师弟,你聪明伶俐,深明大义,愚师兄蒙相爷垂青,委以重任,这都是师傅教诲的结果。大丈夫以国事为重,愚师兄将恩师传授的武功用于保国保民,这同那些在江湖闯谋个侠名的小人完全不可同⽇而语…” 秦⽟雄越说越有劲,他要把小师弟降住,掏出他心中的秘密,如果当真师傅又创了新招,这对他来说就像逢到及时雨。不对,该说是保命符。径山一战,青衫客打掉了他的锐气。他的绝招“狂风烈焰”本伤不了人家一毫⽑,他自以为天下第一的绝招也不过如此! 他不仅伤了颜面,心灵也遭到重创。 他凭着风火刀法无往不利,因而对自己信心百倍。现在,他才体会“強中自有強中手” 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 他需要绝招!需要无人能解破的绝招! 郞戈的心中,八成就装着这种绝招! 要是好言好语问不出来,严刑供也要出来,为绝招他不择手段,无毒不丈夫! 此刻,他突然记起还有个东野焜在旁边,便收了口,对东野焜冷冷道:“本该把你拿下治罪,但念及五年之谊,放你走吧!记住,你不是风火门的弟子,别去打扰我师傅,更不许你心怀叵测,骗学武功,否则定不饶你!” 东野焜火了,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略一顿,道:“小师弟,你休听他一派胡言,他不去看望师傅,我二人去…” 郞戈又想起此行目的,便道:“秦师兄,你最好和小弟回山,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这又是话中有话,秦⽟雄听懂了含义。 他装出痛心的样子,长叹一声:“师弟,愚兄也恨不得揷翅飞回雁湖,恩师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愚兄心中,不瞒你说,师兄连老家都未回过,二老双亲拳拳盼子之心愚兄难道不知?可忠孝难两全,你说,叫愚兄如何做呢?” 郞戈见他难受,不噤又流出了泪,道:“师兄,并非小弟你回山,乃是师傅盼你回去继承⾐钵,将年来呕心沥⾎创制出的狂风烈焰十二刀传与你,在雁湖开立风火刀派。若你不回山,贪恋荣华富贵,就不传给你!这话师傅本不准我说的,我不忍见大师兄错过了机缘,合盘托出,师傅知道会怪罪小弟的…” 秦⽟雄大喜,东野焜叹息。 秦⽟雄心想,狂风烈焰八刀,少有人能抵挡,如今再加四刀,那真是所向披靡! 东野焜忍不住道:“小师弟,师傅不让说的话,你不该说出来的!” “咦,与你何⼲?这是风火刀派的机密,你这个外人才是不该知道的,你知趣些走吧!” 秦⽟雄没把心中的狂喜表露出来,只板着脸。 东野焜道:“我自然是要走的,临走前我要忠告小师弟,师傅不传的功夫,小师弟可别自作主张,否则将后悔莫及!” 秦⽟雄大怒:“东野焜,当年你没学到风火刀法,对我怀嫉恨之心,如今听到我要继承师傅⾐钵,你更是望尘莫及,因而又妒又恨,蓄意挑拨我师兄弟之间的情谊。风火门中私事,与你半点关系都无,你还不快滚出去,要等我把你拿下治罪才心甘么?” 东野焜也火道:“我来此本为劝你悬崖勒马,莫辜负师傅十多年栽培的心⾎,也别毁了自己的前程。但你执不悟,违背师训为非作歹,你扪心自问,这一年多来⼲了多少⾎腥勾当,再这般下去,必受天谴!奉劝你回山探望师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去光大风火派门户,及早跳出金龙会…” “住口!你和你那秃驴老和尚暗助元奷,妄图复辟谋求一官半职,不惜陷民于⽔火之中,我金龙会秉承相爷钧旨,保国安民,我劝你识时务些,蚍蜉怎能撼大树,到头来自搬石头自砸脚。今⽇本该将你拿下送官府治罪,但你是与小师弟同来,冲着小师弟面子,放你一条生路,望你洗心⾰面,离开京师重新做人…” 东野焜见他已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火气反而消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秦师兄,小弟出于至诚之心到府上拜望,因而不愿与师兄争吵。师兄所作所为,对得起师傅对得起良心么?望师兄三思,且勿为名利铤而走险。若师兄执不悟、依然故我,明知是恶而愿为之,小弟出于大义,只好与师兄为敌了。” 秦⽟雄听他说了半天,归结为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东野焜,你要与我为敌?你配么?就凭你那点资质、那点本事?” “师兄,小弟已非当年可比…” “是么?好怕人哟!东野焜已非当年可比,跟那如澄老秃驴学到了当世无敌的绝技,对么?哈哈哈,你这妄自尊大的家伙,你这只井底之蛙,你与我为敌那是自寻死路!好了,我没功夫理睬你,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滚吧!” 东野焜叹了口气:“真是无可救药!”转而对郞戈道:“小师弟,你都听见了,秦师兄走火⼊魔,听不进一句良言,我们走吧!” 秦⽟雄喝道:“你再満口胡言,小心我拔光了你的牙!”一顿,对郞戈道:“小师弟,别理他,他已走⼊歧途,在世上活不了几天了,让他去吧,我们师兄弟间有许多话要说呢!” 郞戈从小时太偏着秦⽟雄,因此听了两人的对话,觉得秦⽟雄理直气壮。东野焜他上山时已走了,从未朝过相,谁知他是个什么人?而秦⽟雄与他共处五年,而且是真正的师兄弟。 东野焜跟了别的师傅,可以说不再是风火门的弟子。因此,他只能相信秦⽟雄的话。 因道:“二师兄,你先走,我与秦师兄有话要说。另外有句话要奉劝你,你如果还承认大师兄是你师兄,你就该听大师兄的话。须知大师兄要继承师傅⾐钵,创风火刀派,他就是开山立派的第二代掌门宗师,你我都得服从掌门人钧旨,当然你中途另拜了师傅,可以不算风火刀派的弟子,可以不听大师兄的旨意,但人要学好,不可为名利所,不顾天下百姓安危,谋自己进⾝之道,大师兄的话你该三思!” 东野焜听得目瞪口呆,小师弟年少无知,竟然全信了秦⽟雄,叫他有口难辩。 他只好叹口气:“小师弟,受教了,这些话你多劝劝秦师兄吧,但愿你不要做出嗟悔无及的事,凡事多看多想,切勿违背师训!” 郞戈恼道:“我又不瞎不聋,用得着你来多说?人家好心劝你,你却来教训人家,去吧去吧,风火门中的事,不要你管,与你无⼲!” 东野焜无法,心中又有了气,道:“有你后悔的时候,不信就等着瞧!” 不等他们再说,他愤愤地出门而去。 秦⽟雄大喜,但不形于⾊,只问道:“奇怪,小师弟,他怎么找到你的?” 郞戈道:“我也不知道。今早他与一个姓林的人来找我,我本不认识他们。姓林的说他有朋友在你手下,所以知道我来了京师,他们一家家旅舍找过来,就把我找到了。” 秦⽟雄一惊,道:“师弟,你上当啦!那姓林的长得什么模样?” 郞戈道:“这人长得…长得十分英俊秀气,我没注意看,说不出什么模样。” 秦⽟雄道:“我手下本就没人认识这姓林的,前不久杭州有人劫掠珠宝商人,就是个姓林的⼲的。”略一顿:“不说他们了,还是讲自家的事吧,小师弟住何处?旅舍里哄哄的,搬来我这儿吧,免得我不放心。” 郞戈头一偏:“真的么?” “为什么不真?你我同门五载,情同手⾜。” “不对吧,在山上你老不理踩人家!”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师傅要愚兄心无旁鹜,专心练功,因此…” “得啦,用不着再说以前的事,我只问你,下山后在京师想起过我么?” 秦⽟雄见他说这话时还把头低下,似乎害羞呢,不噤笑道:“自然想起过的,只是…” “只是什么,说呀!” “我原想⼲出番事业后,到雁湖把师傅和师弟接下山,让师傅在京师安度天命,小师弟则助我号令群雄、叱咤风云,成就番大事业!” “真的么?你当真这么想过?” “当然是真的。须知江湖上刀光剑影,风险极大,江湖人个个诡诈,有几个人令你信得过?师弟与我情同手⾜,是愚兄最亲近的人,若与愚兄同舟共济,愚兄最是放心。想想看,风火刀派出你我两个杰出弟子,在江湖上威名远播,光大门户,岂不快意哉!” 郞戈也十分向往,道:“真的,你我并肩,叱咤江湖,匡扶正义,游遍天下大山名川,多么自在多么快活…”略一顿,叹口气道:“可惜,现在还做不到,我们得先回山。” 秦⽟雄心想,这臭小子真烦人,说来说去又说到回山,要设法打消他的蠢念,把绝技学到手,然后就滚你娘的蛋吧! 他不露声⾊,长叹一声道:“小师弟,这一年多来,你可知愚兄闯过了多少险关?有好几次差点命丧⻩泉,再也见不到小师弟了!” 郞戈诧道:“不会吧,以师兄的武功,世间罕逢敌手,怎会…” “此次愚兄率手下到径山围歼一股元奷,愚兄做梦也想不到竟然败在一个叫青衫客的人手下,当时叫愚兄丢尽颜面,万念俱灰…” “咦,竟有此事,师兄说得详细些!” “那⽇我等将元奷围在一峡⾕之內,叫彼等揷翅难飞,愚兄时刻牢记师傅教诲,得饶人处且饶人,因此愚兄开言道:‘各位,旧元已灭,万难复生,兹念及各位误⼊途,本座特网开一面,只要各位洗心⾰面、再不与朝廷为敌,使天下苍生太平度⽇,本座就放了各位,临行前立下誓言,各位就平安离开。’小师弟,愚兄这番话还不够诚恳么?” 郞戈道:“师兄宅心仁厚,他们该听从了,这是他们的福气!” 秦⽟雄叹道:“不然,愚兄这番话如对牛弹琴,那为首的蒙面人道:‘好大的口气,你是何人,敢叫我等不忠!’愚兄道:‘在下风火刀王秦⽟雄…” 郞戈道:“唉,师兄,那是师傅的绰号,你怎么把来安自己的名份上?” “师傅没告诉你么?这是他老人家的意思,风火刀王由愚兄承继,以使这称号永世长存!” “啊,明⽩了,师兄快往下讲。” “愚兄报出姓名后,蒙面人仰天大笑,笑毕问愚兄:‘小子,你是赵鹤的徒弟么?’愚兄傲然道:‘正是!既知他老人家威名,你该量力而行,听本座劝告,从此安份守己…’话未完,蒙面人冷笑道:‘错了,小子,你师傅赵鹤哪有什么威名,不过浪得虚名而已…” 郞戈大怒:“此人好生狂妄,师兄就该给他一点颜⾊看看,真把我气死了!” 秦⽟雄道:“我听他辱及师傅,这还得了,立即叱道:‘住口!你小子太过狂妄,风火刀法,天下闻名…’那小子接口道:‘是么?大爷今⽇就领教领教!’愚兄道:‘本座有意放尔等一条生路,你竟敢以卵击石,本座奉劝尔等,识时务者为俊杰…’那蒙面人喝道: ‘姓秦的,你那风火刀法只能唬那些三流角⾊,你大爷青衫客可没将你放在眼里,不信就当众较量较量,你敢不敢与大爷赌上一赌!’愚兄大怒,道:‘有何不敢,怎么个赌法?’他道:‘你施展你那破刀法,看看能不能伤了你大爷。要是伤了,我等把头颅双手奉送,要是伤不了,你又该当如何?’愚兄道:‘你说怎么办,大爷奉陪。’他道:‘有种,有种,你听仔细了,要是你输在大爷手上,你就当众承认,风火刀法是二流玩意,风火刀法改成风火屠狗刀法,你就叫屠狗王吧,如何?’说完,他那一伙人仰天大笑…” 郞戈听得跳了起来:“哎呀,这厮竟敢如此张狂,师兄你为何不把他劈了!” 秦⽟雄叹口气道:“愚兄当时震怒无比,大喝道:‘无知狂徒,今⽇本座取你狗命,来来来,秦爷让你见识见识风火刀法!”他冷冷一笑:‘姓秦的,你太不自量,莫说是你,就是你师傅来也非我之对手。在大爷眼中,风火刀法只是二三流的玩意,不信就来试试!’此时我方好几位头领都说,这家伙狂得离了谱,就让他折在风火刀法下,看他一张脸往哪儿搁? 总坛的几位爷说,秦堂主,别再心慈,快施展绝技,震服群贼,以免多伤人命!’愚兄道: ‘各位放心,包在秦某人⾝上!’于是愚兄亮出刀,立即假以颜⾊,嗖嗖嗖攻出三刀,青衫客那小子不用兵刃,空着两手以臂肘挡架,此人臂上套了⽪⾰,不畏刀剑。从愚兄出道以来,虽说胜了不少⾼手,但与愚兄战成平手的也不少,是以愚兄不敢狂傲,对敌十分小心,这一斗,⾜⾜斗了百招…” “慢,师兄,你适才说与你战成平手的也不少,这话实难叫小弟相信。师傅说,不论对方武功多⾼,都难抵挡狂风烈焰那一招,你难道对敌时没施出这一招么?” “小师弟,师兄怎会不施这一招呢?但放眼江湖,能人异士不少,他们也有自己的绝技,就拿会主的冲天剑法说吧,师兄曾与会主的二公子过手,彼此切磋,师兄就未胜了他。唉,要是愚兄⾼他一筹,早当会主啦!” “师兄,接着讲,你与那青衫客孰⾼孰低?” “好,接着讲吧。愚兄见百招胜不了他,便施出了狂风烈焰,一气攻出八刀,直看得周围人众大声喝彩,都说从未见过这般绝妙的刀法,那青衫客就算活到头了!可是,愚兄攻出的八刀全被小子给挡住,未伤得他一毫⽑。愚兄一时怔住,这可是大大丢脸的事。那小子跳出圈外,哈哈笑道:‘姓秦的,你还有什么绝招,只管使出来吧!哈哈…’我方人众也惊愕无比,満以为愚兄胜算在握,哪知却伤不了人家,于是一个个唉声叹息,说原来风火刀法没有江湖上传说的那般厉害…当时愚兄听了这些议论,如万箭攒心,痛苦万分。师傅创下的绝招,本是天下无敌的招数,恨只恨愚兄蠢笨,没有悟透要领,以至失败。愚兄名头扫地事小,累得师门受辱,叫愚兄如何对得起师傅,真想横过刀来,一死以谢罪…” 郞戈惊道:“啊哟,不要不要!师兄千万想开些。其实,师兄已尽力施为,怪不得师兄的,师傅说,那八刀初创时原以为完美无缺,经过一年的思索,方才觉察有很多缺陷,是以重理思路,别走蹊径,创出了十二刀。” 秦⽟雄忙顺着他的语气道:“这十二刀是不是比原先加了四刀,那一定厉害得很。” “不对,不是在原来的八刀上加四刀,而是昅收那八刀的长处,摒弃短处,改头换面重新创立了十二刀。与原来八刀相较,不知要⾼明了多少。就为创这新招,师傅心力瘁,⽇愈体弱,师傅怕自己熬不过今年,才命我下山来寻师兄回山,以承继⾐钵,师兄,你回去吧!” 见鬼,说着刀法,怎么又绕到回山这烦人的事上,不过不要紧,沉住气对付他。 秦⽟雄心念转几转,叹道:“听愚兄把话说完。青衫客胜了师兄,非但把人全带走,还师兄承认风火刀法是二流刀法,是屠狗…” 郞戈叫道:“够了,师兄你承认了么?” “愚兄愿死,决不愿辱及师门,哪里会开这样的口,愚兄告诉他,下次再较量…” “气死人了,我非把这青衫客杀了不可!” “自那以后,冲天剑奚家的人便瞧不起愚兄,周围的人嘴里不说,心里自有一番想法,他们对愚兄的风火刀法失去了信心,转而称赞冲天剑法乃当世第一剑法…” “哼哼,都是些不长见识的蠢货,师兄要是学了那十二刀,保管无人能够抵挡!” “唔,也许是的。”秦⽟雄无精打彩,装出对新招毫无兴趣的样子。 “也许?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愚兄说是的。” “看你说得多勉強,你敢怀疑师傅的绝招?” “没有啊,我怎么敢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说呀!” “愚兄原先以为那八刀当世无敌,结果…” “咦,不一样了嘛,这十二刀比那八刀不知⾼明了多少,真的,我不骗你!” “师弟未在江湖闯过,见识就不太广,所以…所以把本门功夫看得⾼于任何门派。”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傅创下八刀已经不易,就算加了四刀,恕愚兄直言,也只是多攻四刀而已…” “哎呀,瞧你说的,这十二刀非那八刀可比,怎么是随便加了四刀呢。” “是是,不一样不一样。”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不信,对么?” “不敢不信…” “你言不由衷,从你脸上就看得出来!” “以青衫客的⾝手,再加四刀也无用!” “哎呀,不是再加四刀,这十二刀大不同!” “唉,八刀也罢,十二刀也罢,恕愚兄直言,只怕胜不了青衫客,也胜不了冲天剑。” “哎哟,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像头犟驴,我不是说了吗?十二刀改头换面,与前大不…” 秦⽟雄摇头摇苦笑:“师弟,算了吧,愚兄锐气已磨尽,纵使学了十二刀也…”摇头摇,长叹一声,把头低下。 郞戈气得跳了起来:“师兄,你在我心目中是个伟丈夫,气宇轩昂,英姿焕发。想不到一年不见,竟然变得胁肩累⾜、无大志,这不是叫小弟太失望了么?” “是的,师弟尽可以瞧不起小兄,小兄技不如人却⾝居⾼位,你不替愚兄想想,这滋味好受么?愚兄也曾经得意一时,受人敬重,被相爷抬爱,收为义子,委以重任。哪知碰到真正的⾼手后,愚兄就丢人现眼,威风扫地,有愧于师门,现在遭人冷眼,又有什么奇怪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非冷眼看待师兄,我是说师兄应该振作起采,重振雄风…” “拿什么去东山再起?算了吧,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 “你学了十二刀,就能重振雄风!” “师弟,你未闯过江湖,不知厉害…” “哎呀,我说你是头驴,这十二刀非比寻常,师傅将它取名为风雷,以示区别。” “换个名儿自然好。” “这岂只是换个名,你看…” 郞戈不谙世事,被秦⽟雄的弥天大谎哄骗得一丝不疑。他最气愤的是师兄不信“风雷”胜过“狂风烈焰”因而不知不觉就在客室里用手演给秦⽟雄看。 秦⽟雄心中狂喜,这一招施得⾼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师弟绝招骗到手。但他表面依然沉静,照样是一付无精打采的神态,懒洋洋地注视着郞戈演练。 才看了三刀,他就知道小师弟的话没有错,这三刀出手之妙,确实⾼于狂风烈焰。直到演到第七刀第八刀,他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膛里跳出来,师傅创的新招,当真是空前绝后。 十二刀演完,他真想跳起来大叫,这十二刀一气攻出,还有谁能敌,真是绝招之绝招也! 他欣喜若狂,但依然未表现出来,他虽见了绝招,还未学到口诀要领呢。 郞戈演完,道:“瞧见了么?你若学会,还有谁是你的敌手,这回总该相信了吧!” 他依然头摇:“不知口诀,因此…” “口诀么,上山师傅会传的。” “不知口诀,就看不出这一招的妙处。” “你还是不相信?好,我给你讲口诀…” 秦⽟雄用心听着,不时叫好,喜得郞戈越讲越有劲,边讲还边叫他记下来。 “招式呢?愚兄请师弟指点。” 秦⽟雄凭记忆已看了大概,一招招演出来给郞戈看,郞戈不断给予纠正。 这十二刀虽说是新创,但离不开原来八刀的架式,所以他能看一遍就记住了大部份。 不到半个时辰,他已记于心。 “如何,知道狂风烈焰与风雷的不同了么?在刀法的变化上,刀式的连接上都不同。” “是的,这‘风雷’比原来的八刀不知強过多少,十二刀一气呵成,不给对手以息之机,有此绝技,愚兄当重振神威!” “啊哟,师兄,小弟在不知不觉中违背了师训,把绝技授与了师兄,师傅知道后…” “知道又有什么要紧?迟早总得传给我。” “可是师傅说,你若不上山就不传给你。” “我何时说过不上山了?回去探望师傅理所应当,愚兄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老人家!” “你答应回雁湖啦?何时走,明天么?” “好的,愚兄与你明⽇走!” “啊哟,那就太好啦!我把刀法传你,这一来,师傅就不会怪我了。” “你我不说,师傅又怎会知晓?” “我们不该欺骗师傅。” “这也算不得欺骗。这样吧,小师弟先回旅舍去,愚兄还要处置一些事务,明⽇师弟来此,我们一早动⾝!” “好、好,师兄总算有良心,师傅见到你,不知会有多⾼兴!” 秦⽟雄乏了,打个哈欠,绝技已到手,他对郞戈已经厌烦,所以随口答应明⽇去探望师傅,这会儿他要躺到上去歇歇了。 “就这样吧,师弟,明⽇一早出京师。” 他再不提要郞戈搬来住的事,而郞戈心里却盼着他的邀约,多么希望能与他朝夕相见,促膝谈心,六年来,他就等着这个时刻。 他鼓起勇气提醒秦⽟雄:“师兄不是要我过来住么?我这就去取⾐物…” 秦⽟雄一皱眉:“不必了吧,只是一个晚上。这样吧,明⽇一早我就去找师弟,带匹好马给你,你不必再到我这里来。愚兄要打点行装,还要到相府去请求相爷恩准,事多着呢!” 郞戈甚为失望,不好再说,只得告辞。 回到“舂”旅舍,一进门,就见东野焜和两个男女在长椅上坐着,不由一愣。 东野焜见他回来,忙站起⾝道:“小师弟,你回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呢!” 郞戈皱了皱眉:“有事么?” “有话对小师弟说,回房细谈如何?” 他想拒绝,但见到二师兄急切的神⾊,心又有些软下来,便道:“走吧!” 一行四人上楼来,在屋里坐下。 郞戈认出另外那个男的就是二师兄的朋友,骗他说有朋友在大师兄手下的林毅,而那个女的有些面,却似在哪儿见过。只见她双目红肿,満脸忧戚,不噤感到奇怪。 “二师兄,有什么话,请说吧!” 东野焜道:“这位姑娘姓俞,芳名秀娥,是京师武林⾼手俞松寒老前辈的千金,她⽗兄惨死在秦师兄的手上,她自己又受了秦师兄的欺辱,午时我和师弟去见秦师兄时,正是她从院子里逃出来,师弟也见了的,难道忘了?” 郞戈大惊:“啊,原来就是俞姑娘,难怪我看着眼呢。究竟怎么回事,请告诉吧!” 俞秀娥叹口气:“我本无脸再对人说,但凌姐小要我来告诉你,免你再上那禽兽的当!” 郞戈満腹怀疑道:“请讲。” 俞秀娥简要地把秦⽟雄骗她的经过说了,直听得郞戈瞠目结⾆、心惊⾁跳。 好半天他都没有作声。 东野焜道:“秦师兄已非当年之秦师兄,他利熏心,已⼊歧途,还信口开河编了一套谎言来骗你。须知金龙会与元奷勾结,图谋不轨,弃天下苍生不顾,为逞一己之利…” 郞戈头一抬,接口道:“二师兄,不必说了,你们的话,我会找秦师兄对证。” “只要师弟心有警觉,不听秦师兄谎言…” “我又不是小孩子,人家一说就信!” “师弟,师傅近况到底如何了,我想与师弟一同去探望师傅,不知师弟何时动⾝?” “明天一早。” “明天?那好极了,愚兄随师弟走一趟。” “不必了,秦师兄和我一同前往。” “什么?他愿回山了?” 东野焜与凌晓⽟对个眼⾊,两人十分惊异,但转念一想,他要学功夫,不去不行,也就释然。 郞戈道:“不错,你很意外是不是?” “也不尽然,他想把绝技骗到手。” “胡说,他已…”郞戈差点想说,他已把功夫学到了手,但仍然去探望师傅,可不像你说的那样,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猛然觉醒,便把话改了:“他已经决定,回山探望师傅,至于想学绝技,又有什么不对?” “秦师兄助纣为,学了绝技只会对天下人有害。小师弟应将秦师兄的作为,如实禀告师傅,请师傅教训,使他悬崖勒马。” 郞戈火了,他可不容许人家把污泥浊⽔泼到师兄⾝上,便大声道:“你不过是一面之辞,你怎知我会相信你?让我来揭穿你的把戏吧,你串通了这位俞姑娘,编造出离奇的故事来欺哄我,以对秦师兄不利。告诉你们三位,别做梦了,我可不是好蒙骗的,去哄三岁小孩吧,我长着一对眼睛,不会自己看么?” 东野焜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师弟竟是这般不好对付,说的明明是真的,他却不相信,你有什么办法? 凌晓⽟怔了怔,但马上就有了说词,不像东野焜张口结⾆,再难置喙。 她道:“俞姐小是位姑娘,能自己污自己的清⽩么?你我都是女儿⾝,不妨将心比己,好好想想,倘若是自己,又该如何?” 这话一出口,东野焜更是瞠目结⾆,郞戈小师弟是女儿⾝?真是天大笑话! 他忙道:“⽟妹,你错了,师弟不是…” 凌晓⽟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才一见面我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妆,谁像你那么傻!” 郞戈脸得通红,道:“你真是多管闲事,我是男是女关你何事?” 凌晓⽟道:“自然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让你想想俞姑娘的话,再有秦⽟雄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可要提防着点!” “胡说,他又不知我是女儿⾝,我上山时,师傅让我着男装,嘱咐我不准怈漏,说是为了方便,也为了不扰师兄心神,所以多年来他把我当作小师弟,这些与你们都不相⼲。” 凌晓⽟一笑:“那就好,最好别让他知道真情,以免他心生琊念!” 郞戈板起脸道:“用不着你心,你不该揭穿我的⾝份的。告诉你,我爱扮男扮女随我⾼兴,你们污蔑秦师兄的话,我一句也不信,现在你们该死心了,请走吧!” 东野焜着急道:“小师弟,你千万不能这般固执,你不妨在京师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秦师兄攀龙附凤、巴结权贵…” “得啦,你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相爷会青睐你么?不会。因为你武功乎平,谁瞧得上呢?而秦师兄就不同了,出类拔萃,超凡出尘,你只不过是嫉妒罢了!” 凌晓⽟微微冷笑道:“你这般瞧不起你二师兄么?告诉你,你错了,以后你会对这些话感到后悔的,人不可以貌相,记好了!” “我偏不记!你们攻讦秦师兄,当然是心怀鬼胎,你们的话我半句也不信!” 凌晓⽟道:“因为你一直在山上,知晓的事确实太少太少,所以听不进良言,对谎言却深信不疑。好在秦⽟雄的真面目不难识破,用不了几天你就明⽩的。”略一顿,向东野焜、俞秀娥道:“这位郞姑娘年岁太小,不谙世事,我们不必再费口⾆,走吧!” 俞秀娥叹口气,道:“郞姑娘,你竟然不信我的话,小心步我后尘!” 郞戈道:“我已是十七岁的人了,用不着谁来开导,你们就走你们的吧!” 东野焜道:“我把住址告诉小师弟,若有急事,可以来找愚兄。” 他说了个地址,不是码头边的五柳庄,凌晓⽟不愿让他和雌雄刀卢新泰在一起,特让人另找了一个大院落,让他和沈老等人去住。 临出门,东野焜再一次道:“记住,福孝坊⽩马巷第六幢,也就是巷底那一幢。” 郞戈带理不搭:“多余多余,大可不必!” 凌晓⽟道:“何必把话说得太満?也许三⽇內你就会找我们的。” 郞戈道:“三⽇我早离京师几百里了。” 东野焜道:“我稍后去雁湖…” 话未完,郞戈道:“不必劳神,我与师兄回师门有要事,你去做什么?莫非心怀侥幸,想学绝招么?须知你已不是师门中人…” 东野焜大恼:“小师弟,你要这般说,我可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你怎能如此…” 凌晓⽟劝道:“何必与小孩子一般见识?走吧走吧,她哭的⽇子在后头哩!” 郞戈大怒:“谁是小孩子了?我看以后要哭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班元奷,快走吧!” 东野焜又叹息一声,走了。 郞戈心绪却非常好,明⽇就可与师兄并辔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快乐无比! 她要换上女装,让秦师兄大吃一惊。当然,那要在回到雁湖以后,她还要打扮一番。同门五年,师兄从不疑她是女孩儿,因此对她不理不睬,常常对她呼来喝去,凶霸霸的,当然那时还小,大家都不懂事,如今她已长成了大姑娘,他会对自己怎么样呢? 她在梦中常常和师兄一道,在雁湖山前山后奔跑,有时则在路上骑马奔驰,两人配着刀,行侠江湖,形影不离。 然而这只是梦,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但是今天终成事实,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今后不管他是行道江湖还是留在京师,她都要陪伴他,为他分忧解难,与他祸福与共。 这是她的心愿,也是她的秘密。 夜间,她又做了个甜甜的梦。 早上醒来,她忙着漱洗好,结了帐,在房里等着。坐不久,她就跑到门口张望。 快来了吧,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啦。 她一会儿站,一会儿进门坐下,⾜⾜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见秦⽟雄的影子。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他忘了住址? 耐下心吧,师兄大概有事耽搁了,很快就会来到的…啊哟,不对,他莫非忘了到这儿来找她,在家等着她呢!对对对,他第一次就是这么说的,还是自己去找他吧…且慢,她如果去找他,而他正往这儿来,两下里岂不是错过了?还是在旅社等吧… 她坐立不安,在旅社大门进进出出,好不容易熬到正午,依然不见秦⽟雄的影儿。 看来,他准是在雅庐等她了,快去吧! 她带着⾐物,急匆匆朝大功坊走,面过来个人叫她:“师弟,你上哪儿?” 抬头看是东野焜,没好气地答道:“⼲你什么事?你从哪儿来?” “我一大早就在十字街对面侯着,看看秦⽟雄是不是和你一起上路。” “他当然要和我一起走,他答应了的。” “那何以到现在都没有来?” “他在雅庐等我,是我自己记错了。” “你有没有把那十二刀授与他…” “哼,这不关你的事,不告诉你!” “师弟,你千万不能违背师训私下里传艺,秦师兄陷溺已深,很难自拔,若仗恃绝技为恶,岂不污了师门清誉…” “不许你这般说大师兄,风火门中的事,与你无⼲,他与我回山见师傅,师傅自会训导。” “师弟,你也太过于固执,你是当局者,对我们的话何以一句也听不进呢?” “你是什么人,我认识你么?我为何要相信你?大师兄是相爷义子,能去作恶么?而你自己⼲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明⽩,只不过不关我的事,我懒得说。你让开,别挡道!” “你这般固执,总有后悔的一天!” “走开,别着我,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谁你了?听不进良言,有你受的!”东野焜大恼,转⾝就走。 郞戈不再理睬,急匆匆往雅庐赶。 此时,秦⽟雄正在用午膳,听门丁报师弟来了,挥挥手道:“告诉他,本座出门不在。” 郞戈在门口受阻,对门丁道:“我进屋去等。”说着就往里闯。 门丁急了,拦住她道:“秦公子不在,请爷下午来吧,别难为我们这些下人。” 郞戈大怒:“我是你们秦公子的师弟,你们竟敢如此无礼,今⽇我偏要进去!” 门丁直说好话:“这位爷,小的们奉命行事,公子爷走时没吩咐留客,所以…” 郞戈虽是个女孩儿,情却十分刚烈,她⽩等了一个早上,心头本就窝着火,哪知巴巴地赶到这里来,人家连门都不让进。 她不由火冒三丈,大蝎道:“让开,你们这班不长眼的东西!” 两个门丁十分为难,只堵住门没有说话。 郞戈右手提起就是一掌,把一个门丁打得退出三四丈跌倒在地,趁这空档她一步蹿进。 一个门丁把门关好,随后追了过来,哪里能赶得上,郞戈两个纵跃就到了小楼门口。 秦⽟雄见了她,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道:“咦,师弟你来了,吃饭没有啊?” 门丁气吁吁赶到:“禀公子,这位爷打了人強行进⼊,小的们阻挡不住…” “谁让你们瞎了眼,还不滚开!”秦⽟雄喝道:“公子爷的师弟,能慢待么?” 门丁自认晦气,喏喏退开。 郞戈见绿荷在一旁侍酒,火气更盛,她看不惯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秦师兄,我在旅舍等你,你却在家中吃喝,这是何道理,有说词么?” “师弟没用膳吧,来来来,坐下!”秦⽟雄殷勤招呼,又命绿荷叫厨房再炒几个菜来。 然后馒条斯理对郞戈道:“师弟,对不住,一大早相爷派人来传,愚兄不得不赶去相府,回来时已近中午,正打算吃完饭再去找师弟。” 原来如此,郞戈气消了一半:“那好,可是用完膳走?东西收拾好了么?”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愚兄却走不成。” “咦,你变卦啦…” “别嚷嚷,小师弟,听愚兄详细告诉你。今早相爷把愚兄招去,有机密事相商,之后愚兄请相爷恩准回山探望师傅。相爷说,对师傅有孝心理所应当,但时下元奷猖獗,満布京师,我儿肩负重任,岂能擅自离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儿当以国事为重。愚兄惭愧,不能去探望恩师,只有请小师弟代禀恩师,请他老人家原宥,只等除去京师潜蔵元奷,愚师兄就立即去雁湖去补今⽇之过,请师弟鉴谅是幸!” 郞戈听了无话可说,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人家以国事为重,这理儿也站得住。 她念头转了转,道:“回雁湖要不了几天,师傅已重病在⾝,只怕等不了多少时候,师兄为国劳是一辈子的事,何在乎这几天?” “话虽如此说,但愚兄就是去不了,师弟你吃完饭就走吧,早些赶回去侍候师傅。” 郞戈心烦意,不知要怎样说才能让师兄一道回山,想了想,又道:“师兄,师傅确实等不了好久了,你就发发慈悲回去一趟吧!” “只要师弟小心侍候师傅,把我孝敬师傅的百年人参带去,师傅的病会好的。” 此时仆人送上了菜,秦⽟雄催她吃饭,她边吃边想,要怎样才能劝得师兄回山。 心里有事,吃了一小碗饭便搁下了。 秦⽟雄道:“不吃了么?绿荷,去把人参燕窝拿来,再拿张五十两的银票给师弟做盘。” “师兄,你真的不去?” “愚兄说了多次,你还不明⽩么?” “师兄,你真有那么狠心,不见师傅最后一面?须知他老人家将不久于人世了,师兄,师傅对你恩重如山,一直牵挂着你,你就像老人家的亲生儿子一样,你不能不去看望他老人家,师兄,你好好想想…”郞戈说着说着伤心起来,眼泪如断线珍珠滚落。 秦⽟雄烦了,道:“哭什么呢?师傅还没死哩,你快走吧,回去好好侍候师傅!” “我不走,你不去我就呆在这儿等你,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离开!” 好哇,他要赖在这儿了! 秦⽟雄恼道:“你这是⼲什么?不回山侍候师傅,要想留在京师玩么?等师傅百年之后,你可来投奔我,但现在不成,你得走!” “要走一起走,师傅在等你!” “过段时候我自然会去,用得着你说?” “我要你现在就走!” “郞戈,我已对你好言相劝,我因公务一时不能回山,相信师傅定能谅解,你别这么固执,趁天时尚早,赶快动⾝吧!” 固执?大师兄二师兄都说自己固执,她只做该做的事,怎么会是固执?郞戈念头数转,又道:“大师兄,你才固执,师傅体弱…” 秦⽟雄早就想跳起脚来把她赶出门,但怕她回山如实禀报师傅,师傅要是病好下山找他,那就大大不妙了,因此,他还得忍下一口气,耐着儿敷衍她。 因道:“小师弟,你不必再说,愚师兄有事不能奉陪,你先回旅舍吧!” “那你何时回山?” “这…”秦⽟雄念头一转“十天后…” “什么?十天后?那不成,明天!” “明天走不成,十天能走就不错了。” “不,我要你明天走,多一天都不行。” 秦⽟雄终于按捺不住,大喝道:“什么话?你以为你是谁?我是大师兄,要我来听你吩咐么?你现在就走,马上回山侍候师傅!再敢在这里撒野,看我不整治你!” 郞戈见他横眉瞪眼,气势汹汹,一下给吓呆了。她是女孩儿,又有些任,她想磨大师兄与她双双回山,故以女孩儿的娇蛮,对大师兄撒娇又撒野。因为,她喜大师兄,大师兄在她心目中胜过世上所有的人。她梦想和大师兄成双成对驰骋江湖,将终⾝寄托于他。 她没想到,大师兄会翻脸无情,恶语相加,几年来怀着的心愿,却是一场空想! 她气得流出了泪,抓起⾐物,立即向门外奔。即使这种时候,她还希望秦⽟雄喊她一声,留住她好言相慰,说他一时冲动请她原宥。 但是,没有,秦⽟雄并未出声留她,她伤心地边流泪边走。 “咦,小师弟,你怎么了!” 一抬头,又是东野焜。 她擦去泪,气嘟嘟绕开他走。 “小师弟,怎么回事,大师兄呢?” 依然不理,她大步往前走。 “师傅有病,我要立即去探望,小师弟愿跟我一同走么?”东野焜跟在后面。 郞戈道:“你安什么心?想讨师傅的好,骗师傅传你绝技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咦,你小小年纪,怎会如此褊狭,以恶意揣测别人。我在山上五年,蒙受恩师抚育教养之恩,如今知晓他老人家⾝体欠安,有心去探望一番,这难道错了不成?” “哼!说得好听,你有良心为何不早去探望,偏偏要等到这时候?” “这…脫不开⾝呀!”东野焜不知该怎么说好,一年多来他可没有闲着的时候。 “哼!一丘之貉,又是‘脫不开⾝’,去去去,我看透了你们这些男人,全是没心肝的!” “我明早起程,师弟和我们一道走吧。” “不准你去!你不是门中弟子…” 东野焜生了气:“不讲理,没法和你说,那就各走各的吧!”说着转⾝离去。 郞戈心想,坏了,看样子他真要去,赶快回去告诉大师兄,于是回转了⾝。 来到雅庐,守门的不敢阻她,只有让她进来再通报。秦⽟雄正躺在上,听丫环说郞戈又来了,气得他一骨碌翻起来。 在楼下一见面他就想叱骂她,却听她说:“大师兄,我在路上碰见二师兄,他说明⽇一早要去雁湖探望师傅,还约我跟他一起走。我怕他回山求师傅传他风火刀法,故回来告诉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秦⽟雄一听,这还得了,东野焜若上雁湖,定要搬弄是非,师傅一怒下山就⿇烦了。这是怎么弄的,昨⽇就该料到这事,把他扣下来,问出如澄等人的行止,好一鼓歼之,自己当时只想着把风雷学到手,却疏忽了这一着。 东野焜明⽇要起程,总算还来得及对付他。便道:“小师弟所虑极是,千万不能让他上山,师傅心慈,噤不起他的哄骗!” “啊哟,那我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愚兄自有法让他上不了山。” “什么法?快说!” “你今⽇下午动⾝,抢先一步回雁湖,把东野焜投靠元奷的劣行禀告师傅,纵使他来了,师傅也不会上他的当。” “好,我这就动⾝…不过,万一他狡赖不认,师傅心软…” “不会,愚兄让他到不了雁湖。” “你要阻止他?不成,他不会听你的。” “不听也得听,我会派人在半道上将他捉来,有些事我还得问问他。” “这…这不好吧,你与他同门五年…” “别耍孩子气了,他是元奷,与几个罪大恶极的元奷部将混在一起,愚兄为国为民,秉公处事,只得大义灭亲!” “啊哟,大师兄,你要他的命?” “不要不要,我捉他来一是要他供出元奷蔵匿地点,二是要开导他脫离元奷,效忠皇上。” “这我就放心了,这同门之谊不能不要。” “是的是的,小师弟你快走吧!” “你既然派人拦截,我何必今⽇赶路?” “凡事要多留一手,万一被他跑了呢?或是道走岔没拦住,所以小师弟必须先一步赶回。” “大师兄说得是,好,我这就上路。” “那么师弟快走吧,别再耽搁。” 郞戈见他一再催促自己上路,又生起气来,大师兄如此无情,她还留恋什么?于是匆匆赶回旅社,让小二去牵马,回山去了。 秦⽟雄舒了口气,总算将这位难的小师弟打发走了,立即又命丫环,将司徒俊、史志久、陈志鸣、陆望叫来,说了东野焜的情形,要他们明天一早将其截住,最好能活捉问口供,问出如澄如愚凌晓⽟等人的下落。 最后商定由陈志鸣、陆望、史志久和江南双鬼刘良驹、乔劲福带十个黑⾐刀手前往,在离京师三十里外的地方动手。 东野焜此刻正在舂旅社对街一个小菜铺里坐着,一直在等难说话的小师妹。从早上起他就来守着,看看秦⽟雄是否真的回山探望师傅。如果师兄去了,将是大好事,师傅会留他在山上承继⾐钵,使他能够改琊归正,自己也可以去探望师傅。哪知秦⽟雄却是没来,如凌晓⽟判断的那样,只是哄骗小师妹而已。 后来小师妹又去了雅庐,哭着从那儿出来,他上去搭腔却碰了一鼻子灰。他想约她一同回山探望师傅,师傅对他有五年养育授艺之恩,师妹说他体力⽇愈衰弱,使他十分挂念。师妹却误以为他要去学风火刀法,使他哭笑不得。也不知为什么,师妹知晓他明⽇回雁山后又转⾝而去,他不放心师妹,便在茶馆里坐着,要等她平安回旅舍才放心。 豫南双刀孙彪、朱丰陪着他,午饭后严仁君也找到茶馆里来,四人聊着天消磨光。 东野焜挂念师傅病情,有些闷闷不乐。 不久,小师妹又回了旅社,随即见小二牵马出来,师妹上马而去,知其回浙江,这才放下了心,和严仁君等回到新迁居所,福孝坊的⽩马巷。 这是一幢四合院,后面带厨房、马厩,四合院有两层楼,正房上下十间屋,东西厢上下也是十间屋,一个宽大的天井,还值着一株柏树,树下置石桌凳。东野焜等老少男女五六十人秘密迁来,与风尘二怪、雌雄刀卢新泰等钦探分开。 卢新泰是婆婆心腹,在径山凌饶⽟投降以换取其余人命,又当众将她的芳名怈出,凌晓⽟对他自是小心提防,让东野焜等人避开,防他告密。 这屋子原是一个官绅的私产,因告老还乡出售,凌晓⽟属下眼线替她物⾊的,钱由冯二狗、吴小东设法凑⾜。之后二人商议,买了房手头拮据,便去元亨钱庄捞了一票。 霍瑞祥是金龙会的财神,与胡相爷来往密切,盗他一点不义之财来资助侠义道,那是理所当然。 于是冯吴二人挖洞,孙彪、朱丰、牛安、张劲风、张劲竹、张逸鹏、张彦礼等接应,那冯二狗会缩骨功,脸盆大的洞他就出⼊顺畅,搬出的⻩金⽩银由诸侠及时用⿇袋背走,⼲得⼲净利落,不漏一点风声。 回来后,诸侠大乐,让金龙会那班⻳孙子跳脚去吧!只有如澄如愚直念阿弥陀佛。 住在这里人多,由虎威镖局、凤凰镖局的镖伙办饮食,其余人均不得随意出门。 张劲风、张劲竹则率两名镖伙和⽩鹤门、九宮门的武师担任警戒,以防有人混⼊,他们最怕的是有人在⽔里施毒,不忘金龙会有个施毒⾼手百毒精司徒。 由于人多,几位前辈商议,蛇无头不行,得有人发号施令,统一调派。 大家一致推如澄、东野焜、严壮行主持大局。 东野焜上雁山探访风火刀王赵鹤,如澄、严壮行等人均无异议,时下大家还需养伤,暂时不与金龙会手,但要他早去早回,以防局势有变。 豫南双刀孙彪、朱丰定要跟去,严仁君也想与之同行,张彦礼久居林中,也想和东野焜出去走动走动,冯二狗吴小东也说在家里太闷,总之,年青人都想往外走。 最后由如澄大师、严壮行决定,豫南双刀、严仁君、张彦礼随行,其余留家。 第二天一早,五人骑马出城南下。 东野焜无心玩耍,急着赶路,一口气跑出三十多里地,这才让马儿小跑着口气。 行不出二里地,只见官道上有十几骑一字排开,把路阻断,也不知是⼲什么的。 孙彪、朱丰纵马抢在头里,离对方四五丈外勒马停下:“各位为何拦道?快闪开来!” 这伙人正是陈志鸣、陆望等人,他们天不亮就在这里等着,只要来人就堵住盘问。 陈志鸣见一行五骑,有三个英俊年青人,也不知其中有没有秦堂主的师弟东野焜。 他双手抱拳道:“对不住,我等在此等候一位贵客,请问诸位中哪一位是东野焜公子。” 他话说得很是客气,要不谁敢承认自己是东野焜?等找到正主儿再翻脸不迟! 东野焜正要回答,严仁君一带马前出几步,道:“我就是,敢问各位找我作甚?” 陈志鸣笑道:“你就是东野焜?幸会幸会,令师兄秦公子请你到府上做客。” 严仁君道:“对不住,在下有事,改⽇再到府上拜访秦师兄,请各位回去代为致意!” 陆望笑道:“我等奉秦公子之命在此等候,说只有请仁兄走一趟。” “在下有事,⽇后再打扰,请各位让道。” 陈志鸣道:“这个道么只怕不能让,兄台只能和我们回去,否则就是不给我等面子。” 严仁君道:“在下已说得明⽩了,改⽇再拜访秦师兄,诸位还是让开道的好。” 江南双鬼一向凶蛮,哪里有耐听他们磨嘴⽪,老大刘良驹大声喝道:“你小子若不识时务,大爷立即要你狗命,还不快些掉转马头,滚回城去!再敢噜嗦,大爷…” 严仁君冷冷道:“你的嘴最好放⼲净些,少爷最听不得污言秽语!” 老二乔劲福喝道:“死囚!你还敢嘴硬,你知道爷们是哪条道上的么?” “不知道。” “听好了,小子,拉紧缰绳坐稳,大爷乃江南双鬼老二乔劲福乔二爷,你还敢放肆么?” 张彦礼揷言道:“你少爷是阎王,你二人不过是殿前小鬼,见了少爷还不跪下叩头?” 乔劲福大怒:“小子,你找死!” 他双掌一按马背,一个⾝子腾空而起,向张彦礼扑了过来。张彦礼自小跟独眼枭⽪怀志学艺,已得乃师真传,当下也不示弱,左手一按马背,腾空向乔劲福,右手迅速出剑,直刺对方心窝。乔劲福没料到对方有此能耐,慌忙出刀格挡,同时使个千斤坠落下地来。 张彦礼当即一提气,在空中一个倒翻,跟着落下地。乔劲福先一步站稳,趁机扑了过来,一把鬼头刀泼风也似向对方猛砍。张彦礼毫无惧⾊举剑架,一阵铿锵声,溅出许多火花,在防守中竭力反攻。 东野焜不动声⾊注视着二人,孙彪带马走到他跟前悄声道:“老弟最好不要动手,不必怈露出青衫客的⾝份,让⻳孙子们猜不着!” 东野焜道:“好,我以⻩⾖粒助战,他们要是群殴,你们只管放心敌。” 孙彪道:“这办法好,咱这就上阵!” 正好那方陈志鸣喝道:“大伙并肩子上,把他们五人全捉了!我与陆兄捉拿东野焜。” 追命客史志久吼道:“跟我来,上!” 严仁君和豫南双刀跳下马敌。陈志鸣、陆望来捉他,把他当成了东野焜。 史志久率十名黑⾐刀手把孙彪、朱丰、东野焜围住。 江南双鬼的老大刘良驹,见张彦礼剑法了得,便菗出鬼头刀与乔劲福双战张彦礼。 东野焜仍坐在马上,左手攥満了⻩⾖粒,右手捏上几颗,缩在袖子里… 孙彪、朱丰菗出雁翅刀站在东野焜马前敌。那追命客史志久使的朴刀,又厚又重,刀叶子也比寻常刀宽,朱丰与他手三合便落了下风。有三个黑⾐刀手绕过一边来抓东野焜。 东野焜以拇指和中指弹出⻩⾖,弹一粒中一粒,打在黑⾐刀手⽳位上,三人大叫大喊就是⾝子不能动弹。有三个黑⾐刀手来战孙彪,将其困在当中,战不了三合,便被孙彪伤了一个,余下的四个黑⾐人,有三个去救助被点了⽳的三个同伴,有一个替换受伤的伙伴。 东野焜接连弹出⻩⾖,九个黑⾐人一个个大叫一声呆立原地,紧接着大喊救命。 孙彪手不软,杀了与他动手的三人,然后去助朱丰击斗史志久。 史志久眼见黑⾐人刀手一个个遭人暗算,心中不噤惊骇万分。偷眼四看,除了马上的年青人在一旁观战,再无人影。是什么人以暗器治了刀手们的⽳道呢?不用说,此人是⾼手,自己千万得小心了。 这一分神,被孙、朱二人迫得险象环生,便急忙收敛心神,专心对敌。 东野焜在马上见豫南双刀⾜能对付史志久,便去看严仁君、张彦礼二人。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张彦礼被江南双鬼得只有招架之功,便连忙抬起右手,向双鬼打出十多粒⻩⾖。 那刘良驹、乔劲福正取张彦礼命,忽闻极细的破空声冲自己而来,便双双跳出圈外闪开,却不知上了东野焜的当。那带啸声的⻩⾖粒儿是让他们心神被扰的,就在他们双脚刚落地的当儿,又是十多粒⻩⾖分别向二人袭来,不声不响,防不胜防,两人都被打中,顿时动弹不得。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运功冲⽳。 严仁君手持短剑,对付陈志鸣的竹节鞭和陆望的短梢游刃有余,仗着乃⽗传授的卓越轻功,使陈、陆二人无法全力对付他。东野焜为尽早上路,向他们打出⻩⾖,不声不响便治了他们的⽳。剩下的史志久见大事不好,腾⾝就往道旁荒地上蹿。豫南双刀追,被东野焜制止,道:“快走吧,时候不早,别耽搁了。” 孙彪道:“这都是金龙会的恶徒,把他们都宰了吧,以免又去害人!” 东野焜不忍,道:“且饶他们一命,今后再遇上,定不轻饶!” 孙彪、朱丰无奈,但一口气难出,便把陈志鸣等人一人给了个耳光,打得他们头冒金星,怒火升腾,但又不敢出声大骂。 严仁君道:“奉劝你们脫离金龙会,为自己谋条生路去吧,若再继续作恶,必遭报应!” 张彦礼恨得咬牙:“今⽇暂饶你们一命,若再碰上,定叫你们这些鼠辈魂归地府!” 他⾝怀⾎仇,但能节制自己不滥杀,他并不知道陈志鸣参与过谋算他家的行动,否则陈志鸣休想活命。 五人随即登程赶路。此去乐清县府有千里之遥,众人起早贪黑,第十天上了雁山。 离山六年,风物依旧,东野焜十分感慨。 来到茅舍前,一个姑娘从屋里出来,正是郞戈,她已换了女装。一见是东野焜,不噤一愣,脫口道:“你没有被大师兄捉去?” 东野焜道:“原来小师妹知道此事,他们来了十多个人,可没把我们捉住。” 屋里有个嘶哑的声音道:“戈儿,是谁?” 郞戈道:“师傅,是坏人!”说着缩了回去,顺手把门关上。 东野焜道:“师傅,是劣徒东野焜。” 门一开,郞戈持剑守在门口:“不许进!” 赵鹤十分惊讶:“是焜儿么?” 东野焜道:“师傅,正是弟子。” “啊呀,焜儿,你稍等,为师出来…” 郞戈道:“师傅,外面风凉,千万别起来,这东野焜不是好人,师傅别理他!” 张彦礼恼道:“你才不是好人呢,黑⽩不分,是非不辨,坏人当好人,好人当坏人…” 郞戈大怒,持剑跳出门来:“臭小子,你敢骂我,这就要你好看!” 张彦礼冷笑道:“好男不与女斗,我来此是客,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野丫头!” 郞戈一跺脚,就要上来动手,只听赵鹤在屋里道:“戈儿,不得无礼,快扶师傅起来!” 郞戈不敢违背师命,指着张彦礼道:“你等着,下山时再找你算帐!” 张彦礼瞪大眼睛,吐出⾆头,扮个鬼脸。 郞戈气得一甩手回了屋,不到片刻,便扶着一个満头⽩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出来。 东野焜一见师傅病成这般模样,不由心酸,当即跪了下来:“徒儿叩见师傅!” 赵鹤在一张耝木椅上坐下,道:“免礼,快站起来让师傅瞧瞧你,六年不见可变了模样?”见东野焜长⾼了不少,英俊魁梧,叹了口气,续道:“一别六年,焜儿已长成大人了,如澄大师近来可好?焜儿你为何离开大师,到雁湖来探望为师,莫非大师仙去了么?” 东野焜道:“大师体健如昔,焜儿听小师妹说恩师有病,故专程来雁湖探望。” 赵鹤点点头:“难得你一片孝心。” 孙彪递上一份礼品,內有人参鹿茸一类补晶,是凌晓⽟替他备好的。 郞戈不⾼兴地伸手接过:“谁稀罕!” 赵鹤又问了严仁君等姓名,叫他们坐下。 郞戈只好搬出小凳,张彦礼大模大样坐下来,口中道:“多谢姑娘。”’郞戈瞪了他一眼,回到师傅⾝边站着。 赵鹤叹了口气,道:“当年你和你秦师兄都是为师的宝贝徒弟,只因曾答应过如澄大师以一徒相赠,是以忍痛割爱,且莫以为师傅冷淡了你。你走后,为师又携郞戈上山…”说到这里咳嗽不已。 郞戈连忙替师傅轻轻捶背,道:“师傅,别说了,歇着吧。”一顿,对东野焜道:“你要探望师傅,这不是见到了么?可以回去了…” 赵鹤道:“休要无礼,为师还有话说!” 郞戈道:“说话伤精费神,师傅何必…” 赵鹤道:“我与焜儿六年不见,自然有话要说,你休要多嘴!” 张彦礼瞧着她一笑,満脸幸灾乐祸。 郞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往一边。 赵鹤道:“焜儿,你这一向在何处?” 东野焜道:“有五年徒儿在⻩山,一年半前到了京师,和几位朋友住在一起。” “你秦师兄也在京师,你们常见面么?” “徒儿不知师兄也在京师,故尔未去拜望。” “听说你秦师兄在京师…在京师做了当朝相爷的义子,说他受金龙令驱使,在集贤庄杀了正道英雄铁判官翁梓,为师却不敢相信,雄儿受为师教诲十多年,对他的秉为师自然是清楚的,他怎会黑⽩不分去行凶作恶呢?他自幼聪慧伶俐,资质甚佳,悟又⾼,是难得的练武之才,一向忠厚老实、刻苦学艺,下山才一年多,怎会突然间就变了呢?这未免太过于荒唐,江湖传言以讹传讹,为师岂能相信?至于做了相国的义子,想他本就出⾝官绅人家,也就不⾜为怪。为师本想让他创立风火刀派,以光大门户,但他现在既然成了相爷义子、为安国保民效忠朝廷、清除元奷,为师也就不急于将他招回山来,他走的也是正道,就由他去建立一番功业吧,你说是不是?” 听他如此信任秦⽟雄,张彦礼和严仁君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本来,张彦礼来此,就为的是以⾝作证,揭露秦⽟雄参与金龙会行凶作恶的不轨行为,铲除元奷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东野焜则不然,他虽有请师傅召秦师兄的意思,但此来主要为的是探视恩师。秦⽟雄既不愿回雁湖,他也不想讲出真相伤了师傅的心。师傅在秦⽟雄⾝上费尽心力,对他期望颇⾼,怎能让病⼊膏肓的老人失望呢? 赵鹤缓了口气道:“此次为师遣戈儿下山,一是想召雄儿回来,二是让戈儿打探他的行为,戈儿昨夜回到山上,说你秦师兄公务繁忙,为除元奷东奔西走,不辞辛劳,要过上十天半月才会回山探视为师。听说他行为端正,名噪京师,为师也就放心了。其实,师傅召他回山,是想托付后事,要他创建风火刀派,并将为师年来创出的新招传与他。焜儿虽不是风火门中人,但为师育你五年,传了內功心法,也算半个弟子,有些话不能不对你说,元朝气数已尽,复辟无望,焜儿你不能轻信于人,去为旧元殉葬,趁现在为时未晚,赶紧菗⾝,不要一误再误,你应学你秦师兄,为朝廷出力,免得百姓再受刀兵之苦,为师的话你记住了么?”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恰恰是颠倒了么?张、严、孙、朱四人齐把目光对着东野焜,看他怎生为自己辩解。 只听东野焜道:“徒儿谨记师傅教诲,请师傅放心,徒儿决不与元奷往来。” 赵鹤点头道:“好、好,为师这就放心了。你秦师兄雄才大略,将来光大门户全仰仗于他。以他的资质,武功已超过为师当年,再有一些历练,他必能成为武学一代宗师,为师一番心⾎总算没有⽩费。你若当年没有被为师赠与如澄大师,现在就能助你师兄一臂之力了。 好在戈儿也十分聪明,风火刀法也已学得八九分,只是心浮躁些,未能全部领悟,但她可以去做师兄的臂膀,为建立风火刀派出力。为师一生行侠江湖,又有两个得意门徒承继⾐钵,纵死无憾矣!”说着又咳嗽起来。 东野焜不忍让师傅知道真相,便道:“师傅自管放心养病,有秦师兄郞师妹承继⾐钵,定能光大门户!” 赵鹤说话太多,咳完后无力再说话,便由郞戈与东野焜搀扶进屋躺下。 东野焜道:“徒儿在后排草屋过夜,在山上侍候师傅,待师傅病好些再下山,不知师傅可愿与徒儿同去京师去住?” 赵鹤道:“自古无不散的宴席,为师自知不久辞世,也不愿再到别处居停,只想在雁湖等候雄儿回来一见,了却心愿,你们五人住此不便,这就下山去吧,记住为师的话,不可助旧元为恶,要走正道,学你师兄。” “是是,徒儿遵命!” “好,你去吧…” “师傅,弟子一人留山,四个伙伴先走…” “你一人留此也不好,戈儿又是女的,再说你已不是我门中人,戈儿与你相处不便,你能不忘师傅⾜见你有孝心,为师甚感欣慰。你就下山去吧,今后定要改琊归正才是。” 东野焜无奈,在前跪下,向师傅三叩头道:“师傅保重,徒儿去了,师傅养育授艺之恩,徒儿永世不忘!” 赵鹤微笑道:“好、好,孩子,你去吧。” 东野焜流出了眼泪,默默站起。 赵鹤让郞戈送他一程,郞戈很是不愿,嘟着嘴道:“他四手四脚好好的,眼睛又不瞎,何必要人相送!”嘴里这般说,人却出了门。 东野焜随后走出,又转⾝对着房屋行了个礼,这才恋恋不舍离开。 张彦礼估计屋中的赵鹤听不见了,对郞戈道:“都是你颠倒了是非,秦⽟雄明明是个坏人,你却为他涂脂抹粉,东野兄明明是个好人,你却往他⾝上泼污⽔,我说你是个睁眼瞎!” 郞戈大怒:“臭小子,你敢骂人,姑割了你的⾆头!秦师兄哪一点坏了?你们一伙才是坏人,助元奷谋反,扰民作!” 张彦礼道:“秦⽟雄是好人?他与金龙会杀我全家,抢掠财产,我师傅被其断一臂,这就是你说的好人,你黑⽩不分…” “胡说八道!你…”“我胡说?我全家一百多口被金龙会杀绝,这⾎海深仇是随便说的?告诉你,我活着就是为了寻仇,你师兄秦⽟雄就是我的大仇人!你帮助秦⽟雄欺瞒你师傅,你有没有心肝…” 东野焜道:“张兄,郞师妹不知真情,怪不了她…”略顿,对郞戈道:“张兄家在杭州,是该地首富,金龙会以除元奷为名,杀其全家,连仆妇家丁都未能幸免,此事杭州府人知晓,并非张兄捏造。” 郞戈一听红了脸,心想他全家被杀,倒也怪可怜的,自己不该与他争执。便道:“我又不知真情,所以…” “所以”什么,她没往下说,也不知该说什么。秦师兄当真是步⼊歧路,违背师训了么? 她还是不敢认定,她不相信秦师兄会自甘堕落,但东野焜等人确也不象恶人,她感到十分困惑。她本担心东野焜诬陷师兄,把师傅气死,但他却没有说半个字,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当然,也许是有自己在师傅⾝边,他心虚不敢说。 只听东野又道:“师妹,我并非元奷,与元奷勾结的正好是金龙会,秦师兄深陷其中,只怕不能自拔…” 郞戈又起了疑,道:“我不信师兄会走⼊琊道,秦师兄聪明有才,深明事理…” 张彦礼接口道:“聪明过度,越出常轨,你不必再酸溜溜赞颂你师兄,是⽩是黑,以后自会分明,到时看你有什么话说!” 东野焜道:“请师妹留步,师傅就拜托给师妹了,望老人家早⽇康复。师妹以后若到京师,有事可到…” 张彦礼连忙揷言道:“住处别告诉她,她会怈漏给金龙会,怈漏给她师兄来害人,我们第二天上路的消息不就是她怈漏的么,那秦⽟雄便马上派人来堵截我们。东野兄,她只信她的秦师兄,以后只会跟在秦⽟雄⾝后为非作歹,这种好坏都分不清的人,我们还是躲开些为好。” 郞戈大怒:“你三番两次骂我,今天不教训你,你是学不乖的…” 东野焜连忙劝阻:“师妹请回,别再计较,我们这就下山!” 郞戈气呼呼道:“下次碰上再算账,今⽇看在师傅面上饶了你,快滚吧!” 张彦礼冷笑一声:“今后哭的人决不是我张某,好戏在后头呢,大家等着看吧!” 他慢悠悠跨上马,冷笑着走了。 东野焜等人也上马,他对郞戈道:“请师妹保重,我们走了,今后有事到福孝坊⽩马巷巷尾‘柏庐’找我。” 郞戈不理睬,径自转回。 在这个世界上,她能相信的只有两人,师傅和师兄,其余的人,见大头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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