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降魔金刚杵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降魔金刚杵 作者:公孙梦 | 书号:43914 时间:2017/11/16 字数:38025 |
上一章 第八章 疾风知劲草 下一章 ( → ) | |
夜未央,丞相府內,一片静谧。 巡逻的兵丁、护院,十个一队,穿梭般在偌大的府第园內搜巡,不下百余人。 相府內灯火全灭,人们早已进⼊梦乡。 只有书房內点着二十支烛火,将书房照得一片通明,胡相爷倚案沉思,有时站起来踱步。 他心事重重,毫无半点睡意。 相爷统驭百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步⼊仕途之人,想要坐上相爷宝座岂是易事? 他费尽心思,用尽权谋,才算有了今天。 中丞刘基,曾被皇上征询过朝中重臣谁可为相,他、汪广洋、杨宪都被刘基否决,使他失去一次良机,他一直耿耿于怀,寻机怈愤。 老天有眼,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当时福建省的谈洋,被贩私盐的头领当作巢⽳,刘基上奏皇上,设巡检司管辖该地,皇上准奏。不料盐贩不服,纠众作,刘基的儿子据实奏闻朝廷,居然不经中书省他之手,直接报禀皇上,这分明是刘基轻慢他胡惟庸,使他更是火上加油,气愤不已。 于是,他与左右心腹密商,加害刘基。 他先指使一些部属散布流言,说刘基到处宣扬谈洋这地方有王气,购地方为⽇后墓室,这不是野心、要自立为王么? 以此为由,再唆使刑部尚书上奏皇上,说刘基这般这般,罪不容赦,理应处斩。 皇上看了奏本,反复思量,这刘基一向忠诚,委他为相部曾推诿,说自己不是治世之才,又怎会谋反成就帝业呢? 但是,人心隔肚⽪,倒也不能不防。于是,下诏将刘基⾰职,掳夺奉禄,不过没有处斩。 这使他大失所望。刘基不死,他心不甘。 不久,刘基忧愤成疾,请大夫诊治服药,却越治越糟,皇上便赐命还乡,殁于故里。 这个结局在他预料之中,因为替刘基治病的郞中被其收买,在药里掺有毒药。 除去刘基这只拦路虎,他的胆子大了起来,行事为所为毫不遮掩,被开国功臣魏国公徐达向皇上密奏一本,称他为奷琊之徒。 得到消息,他悚惧不安,害怕皇上龙颜震怒,拿他问罪灭九族。 幸好,皇上对徐达的奏折并不十分相信。 这不啻是奇聇大辱,刻骨仇恨。 他又开始谋算徐达。先遣人买通徐达的守门官,要他诬告徐达图不轨,哪知门官对徐达忠心不二,禀告了徐达。 他又一次吓得灵魂儿出窍,以为大祸临头,死期已至。哪知皇上并未追究,他侥幸又一次脫灾,但是,冤仇已结,今后要如何自保? 几经斟酌,他决定与罢相不久的李善长结亲,将一侄女与李善长的儿子为。李虽罢相,仍得到皇上宠幸,经常被皇上召进宮密谈,与李结亲,李必会在皇上跟前代为美言,他就可以不必再惧徐达。 终于,他爬上了相国的宝座。 然而,纵使为相,在皇上面前依然是战战兢兢度⽇。皇上对臣属猜忌之心⽇重,一些开国功臣接二连三遭到灭门之祸,哪一天轮到自己,那是本意料不到的事。 许多年前算命先生就预言他有帝王之相,老家近⽇派人来说,旧宅井中忽生竹笋,而夜间胡家祖坟上有红光照,数里外可见。 这难道不是上天示祥瑞之兆么?那算命先生的卜算,不是就要应验了么? 他的亲信部属,无一不说这是吉兆,力劝他早⽇图谋,以登龙位。 人唐李筌曰:“时之至间不容息,先之则太过,后之则不及…” 那么,时机到了么? 明州卫指挥使已奉他之命招纳海上倭寇,又与元故臣封绩联络,由封绩派人带书信知会无嗣君爱猷识里达腊,元太子的特使,不久便到京师联络,因此倭寇与元兵,都可以作外应。 一旦举事,內外夹攻,何愁不成大业? 再观朝中情形,群臣见一些文武重臣动辄得咎,处死的处死,下狱的下狱,无不惶惶然战战兢兢度⽇,他自然可以趁机笼络他们。 但是皇上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又有几人敢于造反不畏灭族之祸?他必须慎之又慎,小心行事,非心腹不能明志。时下他可以放置文官不顾,要加紧笼络羽林军中的主官,只要将皇上亲军握在手中,何愁大事不成? 就在他⽇夜谋划、运筹帷幄之际,朝中又出了大事,与他共为相国的汪广洋被皇上赐死,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有好几⽇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汪广洋遭祸,由他而起。 御史中丞涂节,也不知弄了些什么手段,居然查出当年刘基遇害实情,奏闻皇上说汪广洋明知此事却隐而不报。皇上龙颜大怒,将汪广洋贬至云南边陲,哪知接着又下诏赐死。 这事本由他起,能不牵到⾝上来么? 他赶紧派人送一分重礼到涂节府上,请他笔下留情。夜间又让护卫堂派出⾼手潜⼊涂宅,警告涂节勿与胡相国为难,否则灭其満门。 这一招颇为奏效,涂节非但不奏他的本,反而为之开脫罪责,他又一次脫了灾。 然而,祸已埋下,早晚难逃厄运,只有孤注一掷,早⽇发难。 今夜他召见护卫堂、金龙会中的主要头目,以实施他经过深思虑的布局。 此时,大总管司徒天鹏出现在书房门口,轻声道:“相爷,人已到,请相爷训示。” 胡惟庸点点头,遂起⾝到厢房客室。 客室里已坐満了人,相爷一跨进客室,众人便站起行礼。 相爷微笑道:“各位免礼,请坐!” 秦⽟雄坐在东侧前排椅上,对今夜来相府议事感到惊诧,联想近⽇发生的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老是不能平静下来。 这半月里,他没一天闲着。郞戈走后的第二天早上,他正等候陈志鸣等人归来,好严刑东野焜招供,问出如澄、凌晓⽟、张元顺等人的下落,这可是个出头露脸的机会。 哪知还没等到他们回来,总坛便派人来把他和司徒俊叫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他二人到了总坛,毕震山、张天龙已在座,彼此打个招呼,奚会主便谈起了正题。 奚玄机道:“京师武林已被两堂纳⼊属下,两位堂主报出人数并禀报编排人员情形。” 毕震山不慌不忙道:“本堂属下有十二个小帮会,共千余之众,已将他们编为百人一队,队之下十人一哨…” 奚玄机道:“你们调教士卒的地盘已遭凌晓⽟毁去,今后又将如何处置?” “本堂已另有秘密之处调教会众,为不惊动庶民,每次只招五十名。” “毕堂主处事有方,老夫甚感欣慰。”奚玄机略一顿,问秦⽟雄:“仁勇堂情形如何?” 秦⽟雄先听见毕震山的回话就知道要糟,这会儿奚玄机问他使他大窘,呐呐道:“此事我与周涛总管经办,详情不知。” 奚玄机皱着眉头不悦道:“⾝为堂主,此等大事不管还管何事?老夫倒要请教!” 秦⽟雄面红耳⾚,回答不出。 奚玄机道:“一统京师武林,连那些挑夫贩子的帮会都招揽过来,这其中不是大有深意么?秦堂主不难想出其中用意,岂能将这等大事委之下属。从今⽇起,命你将下属乌合之众编队,并亲自监督部下习武,月內要初见成效!” 秦⽟雄心中懊恼,姓奚的太不给面子,当着忠武堂毕、张二人的面羞辱他,若将这口气咽下,传出去如何做人? 他板着脸道:“本堂如何行事,不劳会主费心,我愿将此事属下理办也纯属堂主之事,会主如何能够为此等小事羞辱于我,不知是何居心?我秦某倒要领教!” 这话使在座之人俱皆一惊。 奚玄机大怒:“什么,你敢犯上?” 秦⽟雄也怒火熊熊:“事先你并未知会要做什么,突然间召来有此一问,故意给人难堪,你这不是寻衅打碴么?究竟安的什么心?” 奚玄机倏地站了起来:“你小子休狂,本座今⽇就要处置你,押⼊石牢按反叛罪行刑!” 秦⽟雄也站了起来:“你敢!” 司徒俊连忙道:“奚会主,有话好说…” 秦⽟雄气呼呼道:“你这才做了几天会主,就对我等喝五吆六,我秦某人会后忠心耿耿,你却来安反叛罪,真是岂有此理!” 奚玄机气得脸⾊发⽩,大喝道:“来人!” 毕震山先是冷眼旁观,幸灾乐祸,但他也明⽩,不给点颜⾊给姓奚的看看,今后他定然不将属下看在眼內。从他来做会主后,独揽总坛大权,副会主都被免去,总坛里全是他奚家的人,这种做法本来就难以服众。此时秦⽟雄受不了羞辱顶撞于他,正好趁机挫挫他的霸气,不然自己也会有遭辱的时候。 因道:“二位不必动怒,些须小事不⾜挂齿,切莫闹得让下属也知道了,面子上不好看。 请两位坐下,有话慢慢说。” 奚玄机一听,这是什么话,他居然将双方摆在同等地位来劝解,哪还有上下之分?秦⽟雄是以下犯上,而不是同辈间发生争执,姓毕的显然与秦⽟雄坐在一条凳上。 他在老家一向是自己说了算,从未有人敢持异议,东岳三君子代相爷将他请到京师做金龙会会主,他之所以要取消所有的副会主,就为的是一人说了算。他决不容许旁人持异议,虽然金龙会中的人已不同于老家中的人,他还是要维持他的一人独尊。因为冲天剑法乃天下第一剑法,武林中素来凭武功称尊,武功差的自然要服从武功⾼的,这是金科⽟律!金龙会中尽管收罗了黑⽩两道不少的⾼手,但不论武功或是名声,只会在他之下,所以他统辖他们和在家乡统辖奚家子弟一样,并无分别。金龙会中护法也好堂主也好,见了他都该毕恭毕敬,低声下气,唯命是从。 所以,不但秦⽟雄明目张胆冒犯了他,连毕震山也渺视了他的权威。 他不假思索地斥道:“毕堂主,秦⽟雄以下犯上,而你是非不分,居然充当和事佬,这是将本座置于了何等地位?你安的什么心?你们都是本座下属,对本座必须谦恭有礼,岂能与本座平起平坐?念你初犯,不予计较,下次…” 毕震山大恼,接口道:“奚会主,在下好意劝解,却招来无端训斥,金龙会非奚家独有之物,乃相爷一手创建,我等皆效忠相爷,听命于相命,奚会主心中应当有数,须知群雄并非奚家村人,奚会主还是尊重些好!”秦⽟雄大喜,心中痛快已极,毕震山说话切中要害,比自己⾼明了许多。他说得不错,金龙会是相爷的,不是你奚家的,你我都效忠于相爷,只有相爷才是大家必须服从的真正头儿! 他立即道:“毕堂主说出了在下心里话,你我大家效忠相爷,彼此该相互尊重…” 奚玄机虽然取了个好名字,但他行事一向独断专横,很少含有“玄机”他一向自视甚⾼,出言如圣旨,容不得半点忤逆,听毕震山一番话语,竟然是除了相爷之外并未把他放在眼里,这不是叛逆还能是什么? 他气得大叫道:“你们要造反?今⽇本座撤了你二人堂主之职,押⼊大牢听候处置!” 毕震山冷笑道:“奚会主,我二人这堂主之位可是相爷委派的,要撤要免,还是先禀告相爷的好,以免自己找难堪!” 奚玄机一听这话有理,只怕自己当真撤不了他二人,那么就以武功惩治他们,在金龙会中用他二人做个榜样,杀吓猴! 他立即气势汹汹道:“你二人自恃武功了得,有意顶撞本座是么?那就让本座给你们一点教训,好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领教领教冲天剑法的滋味!” 最后一个字落音,他的剑已出了鞘。 秦⽟雄新学了师傅创制的绝招“风雷”心中有恃无恐,当即菗出刀,道:“我秦某人不信琊,早就想讨教讨教!” 毕震山和张天龙一下退开,坐山观虎斗。 司徒俊心想,与会主动手总不是好事,护卫堂追究下来岂不要糟?但又想看看两人较量,究竟孰⾼孰低?秦⽟雄败了,那不用说是惨了,如果胜了他也是犯上,下场也好不了,自己就有可能顶堂主之位,当然也可能是奚家的人趁机来抓实权。以现在情形判断,留住秦⽟雄似乎对自己更为有利。 心念电转间,只见奚秦二人各自离开座椅,找个空处站下,恶斗眼看一触即发,便赶紧揷到二人中间,道:“使不得,使不得,相爷要是获知同室戈,岂不是要失望了么?当前正值用人之际,这样做让下属知道了也会寒心,请两位以大局为重是幸!” 毕震山也觉得事闹大不好,今⽇已给了姓奚的下马威,让他将霸气收敛些也就够了,便对秦⽟雄道:“秦老弟,走吧,以大局为重!” 秦⽟雄听他这么说,心念一转,便收刀⼊鞘,转⾝向门口走去。 奚玄机哪里肯饶,喝道:“站住!你今⽇休想再出这间客室…” 张天龙冷冷接口道:“奚会主,大人大量,就让秦堂主去吧,这事以后再说。” 奚玄机知道他的底细,若把他得罪了,无疑是挑斗他的老子,自己新来不久,还不宜与之为敌。对此,东岳三君子曾再三告诫过。 好!今⽇就暂且忍下一口气,⽇后还怕这两个小子翻得出自己的手掌心么? 他不再说话,只狠狠瞪着秦⽟雄的背影,任由他出门而去。 秦⽟雄边走边对毕震山道:“多谢毕兄、张兄,奚老儿妄自尊大,想要任意凌辱于人,这金龙会可不是奚家天下!” 毕震山道:“此人霸气十⾜,就是想让金龙会成他奚家的手中物,你我两堂须多多联络,不要相互猜忌,姓奚的就奈何不了我们!” 秦⽟雄道:“毕兄说得是,以后请多多指教,小弟决不会猜忌毕兄。” 张天龙冷冷道:“这是真心话么?” 秦⽟雄道:“两堂都为相爷效力,彼此又常常并肩子在一起行动,所谓齿相依,张兄你说是不是?危难中不是要相互救助么?” 张天龙道:“说得是,几次浴⾎苦斗,都是两堂效命,你我之间确是应该以诚相待。” 秦⽟雄道:“那是自然。你我与凌晓⽟、青衫客以命相搏,他奚家人坐在总坛不冒风险,今后若有险情,别指望奚家人出来相助,到头来我们只能相互依靠。今后仁勇堂有灾,还请二位相助。若是忠武堂有难,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两位以为如何?” 毕震山、张天龙同声道:“正该如此!” 秦⽟雄这是头一次感到与毕张二人谈得投契,心中颇为愉快。毕震山说原想三几⽇內请他来忠武堂做客,但忙于训练部众,只好改⽇。又嘱他要督促部下练功,不久就有用处。 回来后,他立即召来周涛和伏梁等人,陈志鸣等大败而归満面惭⾊,他说不必放在心上,商议编排部众训练部众的事更要紧。其实心中大为气恼,东野焜要是去了雁湖,惊动师傅下山来找自己,岂不是大大不妙么? 以后的这些天,他忙于到各个训练据点去督促那些地痞混混练武功,亲自教训了几个不规规矩矩练武的人,慑服了大众。 今天他回来得很晚,又被相府召了来,在客室见到来人全是金龙会总坛和护卫堂的重要头目。那三个蒙面人也在座。不用说,着道装的必是七煞真人,另外两人必是总执刑使和护卫堂堂主。一年多来,这是他们第二次公开露面。今晚定是有重要之事,会是什么事呢?他默默坐着,气氛有些沉闷又有些紧张。 此刻,只听相爷说道:“天示吉兆,本官老家住宅井中忽生竹笋,祖坟夜夜有红光照,老夫命中有九五之尊,当今皇上暴,肆意屠戮开国功臣,朝中百官,无不怨声载道。本官应上天之召,顺时应运,思谋及早举事,各位与本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官若登大位,各位少不得封侯封王,荫及子孙后代,也不负各位⾝怀之绝技。几经思量,本官决定近⽇举事,望诸位成仁取义,⾚心报国。”说至此一顿,双目扫视全场,续道:“为便于指挥调派,本官对各位职司有所改动,由大总管向各位宣谕,当前之急务,则请护卫堂主与各位共商,望各位负重致远、壮志凌云、⾚心忠胆、披荆斩棘,共创大业!” 相爷说完,护卫堂主等三个蒙面人倏地站立,其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三个蒙面人同声说道:“相爷功参造化…” 其余人立即出声应和,秦⽟雄记起曾听过这样的颂词,便跟着颂读:“…泽被生民,我等肝脑涂地,誓死效命!” 相爷満意地点点头,转⾝离去。 大总管司徒天鹏道:“各位,情势紧急,相爷宣谕以军令统调金龙会与相府士卒护卫,护卫堂主慕容石前辈任总提调,总监察使七煞真人、总执刑使张渊负监军之职,总护法东岳三君子、奚会主与在下参与总提调议事。各位,在下重提一次,从今⽇起以军令统调,各位按照原来职级行事,违者不论何种职级,将由总监察使、总执事使严加惩处,请各位牢记,且勿触犯军令,否则悔之莫及!” 秦⽟雄心惊胆战,六神无主。 相爷当真是要造反,而且即将举事! 师傅当年的仇敌夜行魔慕容石、断魂手张渊竟也在相府中,而且是自己的头领! 此时他只觉得头脑中云雾缭绕,昏昏然、飘飘然,心中也不知是一股什么滋味。 续听蒙面黑⾐人慕容石低沉的声音道:“相爷有天子之相,当今皇上无道,相爷起而代之,天经地义。从今夜起,本座与各位参事统一调派相府与金龙会人手,各位按原来职司行事,不许以下犯上,违抗者受尽酷刑受死!”略一顿,续道:“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要保障元太子爱猷识理达腊所派专使在京师的全安;一是除去青衫客、凌晓⽟这一班钦探!” 说到这里,相爷手捧茶盅又蜇了进来,仍到空着的主位上坐下。 慕容石稍停后又道:“两件事同时进行,以防钦探查到元特使行踪。一年半来,钦探凌晓⽟屡屡破坏我方预谋之事,彼辈似是未卜先知,⾜证有奷细潜于金龙会中,奷细不除,实为大害,两堂堂主应多加小心!至于如何对付钦探一事,各位有何⾼见,不妨直抒臆!” 幽冥三凶的幸存者老二余沛咬牙道:“凌晓⽟巢⽳早已查到,为何迟迟不动手?只要全力以赴,夜一间就可斩尽杀绝!” 胡相爷摇了头摇:“不妥不妥!凌晓⽟与二级钦探万松婆婆同住一屋,若将她们在巢⽳中灭除,岂不惊动皇上?追查下来反对我方不利。若是在巢⽳之外除去,情形又自不同。” 东岳三君子之首王斯平道:“相爷所说极是,凌晓⽟这班人,只能出京师一网打尽。” 可是,用什么法呢?一时无人出声。 无敌鹰爪关钰突然道:“相爷,属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相爷微笑道:“关壮士有话尽管说。” 关钰面带忧戚之⾊,道:“当今皇上残暴,动辄杀人,纯属暴君,相爷英明睿智,人心所向。但大明立国后诸事顺遂,此时举事未免仓卒,此其一;另外若与海上倭寇勾连,彼等不比元太子本就一国之人,而是异邦异族之盗匪,若与彼辈联盟,只怕失去民心,此其二;若依属下一孔之见,我方应招兵买马,暗中扩大军力,在有把握致胜之时揭竿而起…” 他的话颇得许多人赞同,连秦⽟雄在內,情不自噤一个个微微点头赞许。 这造反的事,是闹着玩的么? 关钰的话,胡相爷似乎也十分赞赏。只听他道:“关护法之意,时下举事太也仓卒,无成功之望是么?” 关钰略一犹豫,毅然道:“属下正是此意。上直亲军二十六卫、五军都督府所属三十二卫,听命于相爷的还不多…” 胡相爷打断他的话道:“关护法,此乃军中机密,你并不知晓,就不要说了吧!”说完站了起来,径自走了。 关钰一愣,相爷生气了么?他不噤有些后悔,转念一想,这些话并没有错,此时忙于举事,不啻飞蛾投火,这不是让大家去送死么? 忽听慕容石低沉的声音在叫他,便抬起头来着他的目光,只听他道:“关钰,你临战怯阵,蛊惑人心,摇鼓⾆,危言耸听,妄图灭我斗志、动摇军心,试问你是效忠皇上还是效忠相爷?你是金龙会中的护法,还是钦探的鹰爪?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何居心,快从实招来,免受⽪⾁之苦!” 这番言语一出,当真是満座皆惊! 关钰乃金龙会前任会主,现任护法,对此时举事有异议,当面向相爷进言,这有什么错? 怎能将其视为仇敌? 秦⽟雄大惊失⾊,静观事态发展。 只听关钰道:“你这是什么话?本护法有话禀明相爷,为大局着想,凡事谋定而动,小不忍则大谋,这话难道错了不成?你虽为总提调,也不能如此无礼!” 断魂手张渊喝道:“放肆!你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已犯死罪,还不跪下领死!” 关钰大怒:“住口!本护法效忠相爷,并非你二人之仆役,岂是任由尔等侮慢的…” 就在这时,慕容石大喝一声:“找死!” 只听他“嗖”一声已由椅上腾起,直扑关钰,一只枯瘦的手掌向其前拍去。 这一下,快若电光石火,谁也没料想到。 关钰与他相隔丈余,仓猝间两手如爪,一爪按对手袭来之掌,一爪向对方天灵盖抓去。 他号称鹰爪无敌,这鹰爪功夫自非等闲。 只听“轰隆”声中夹杂着一声惨叫,关钰一个⾝躯碰翻了座椅,后脑脊背重重撞在墙上“叭哒”一声坠落地上,已没了声音。 众人魂飞魄散,噤若寒蝉。 慕容石双肩微晃,已回到座椅上。 他那低沉的声音又在众人耳畔响起:“若再有持异议者,一律处死,关钰就是前车之鉴!”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总坛护法,就这样糊里糊涂、平平淡淡死去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上一句话,第一任会主螳螂神拳张瑾,大概也是这么死于非命的。 关钰忠于相爷,相爷知道后能容许么? 秦⽟雄心中为关钰鸣不平,期待着相爷来说句公道话,看他慕容石怎生代? 胡相爷果然来了,手中仍捧着青瓷茶盅。 他对关钰的尸⾝瞟了一眼,什么话也不说,慢悠悠到主位上坐下,声⾊不动。 司徒天鹏站起到窗口喝了声:“来人!”片刻就进来了两个护院,他把手一指:“抬走!” 两个护院当即抬起关钰,退出室外。 这时慕容石又道:“明⽇起,总坛人马与相府卫士保元太子特使平安,两堂⾼手由奚会主调派,不得有误。毕堂主秦堂主要到京师百里处候特使,然后秘密送进相府。奚会主率总坛护法等人暂住元亨钱庄霍东家府上,以利相互联络。若发现凌晓⽟等人追踪特使,立即动手除去。总而言之,要确保特使平安,若是出了事,必将严加追究!”略一顿,续道: “接保护特使之事,要做得机密,不可张扬,为确保此事办妥,由副总监察使慕容星耀与副总执刑使张媚红监察两堂行事。”说完,对相爷道:“相爷,有何谕旨?” 胡相爷站起来道:“拜托拜托,大功告成之⽇,也是诸位荣封公侯之时,望各位戮力同心,无往不利!” 众人站起齐答:“谨遵台命!” 胡相爷満面笑容走了。 慕容石手一挥:“散去!” 秦⽟雄一路上心神不安,相爷执意造反,容不得半点异议,关钰忠心进言却遭惨死,还有谁敢说一个“不”字。那夜行魔的武功⾼得吓人,以关钰的⾝手挡不住他一掌,师傅要自己留意夜行魔的行踪,若有机会便将他除去,可是自己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说师傅的仇怨毕竟是过去的事,做徒弟的又何必将旧帐承继下来,更何况如今大家都跟着相爷造反,这私仇私怨还能放在心上么? 他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不去找慕容石、张渊报仇,但心情依然平静不下来,他被造反的事搅得心神难安。回到“雅庐”已近三更,躺在上,辗转难眠。要么造反成功,封王封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是造反不成,这后果不堪设想。他就算保住命,从此也只能浪迹天涯、漂泊四方、永无宁⽇,还要累及⽗⺟亲戚,被灭了九族…胡思想中朦胧⼊睡,突然觉一股尖锐指风点在了膻中⽳上,惊得双眼一睁,又被一指戳中哑⽳,吓得他灵魂出窍。 只见火光一亮,有人点燃了蜡烛,竟是夜行魔慕容石,不噤心胆俱裂,这老魔莫非要行凶么? 又见其走过来,一把将他拉起解了⽳位让他坐在椅上说话。他迅速瞥了绿荷一眼,见她昏睡不醒知被治了睡⽳,连个叫救命的人都没有。 慕容石道:“早知你是赵鹤的弟子,找老夫为师报仇么?” “不敢,晚辈效忠相爷,决无二心!” “很好,老夫有话代…” 半个时辰后,他才得安心躺下睡去。 “爷,醒了么?”绿荷站在前笑昑昑看着他:“司徒大爷在楼下等着呢。” 秦⽟雄将被一掀,跳下道:“快抬⽔漱洗,今⽇事多着呢!” 楼下,司徒俊耐心等着,见他从楼上下来便道:“我已命人召周涛、卓炜等人来,伏正霆、梁公柏要不要来?” 秦⽟雄道:“伏梁二人在径山没有反叛,回来后也未露出破绽,还是叫他们来吧。” 司徒俊道:“保护元特使不能出差错,这两人若是来卧底的,岂不糟糕?” 秦⽟雄道:“说他们是卧底的,也无凭证,你不要他们来议事,可他们可以随心所进进出出,雅庐有什么动静,还瞒得了他们?我看索把他们叫来,随时叫大家在一起,若抓到把柄,立即就处死,若无怈密叛变行为,那是最好,如今正是用人主际。” 司马俊点头道:“看来只好如此。”遂命人到“福居”叫伏梁二人。 不久,仁勇堂主要头目到齐。 秦⽟雄道:“各位,昨夜我与司徒兄奉召到相府议事。当今皇上残无道,杀人无算,相爷早有取代之心,近来天示吉兆,相爷老家井中长出竹笋、祖坟上红光照耀,惊动了邻里。 因此相爷当机立断,不久将举事。故此,从昨夜起,由护卫堂主总提调相府卫队与金龙会。 你们猜这位堂主是谁?他就是夜行魔慕容石老前辈!此外由总监察使七煞真人、总执刑使断魂手张渊、东岳三君子、奚会主任参事,今后以军令指挥,抗命者杀无赦!”略一顿,双目扫视众人,看他们神情如何。 梁公柏道:“秦兄,你说,你说相爷当真要造反?而且不久就要举事?” 秦⽟雄盯住他道:“不错,你有异议?” 梁公柏道:“好极了,要造反就早些动手,免得憋着气闷,大家痛痛快快⼲一场!” 这话颇出秦⽟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伏罗二人要反对的,原来也想功名富贵呢。 他接着说道:“相爷顺应天时,深得朝中文武拥戴,不久必登大位!事成之后,按功行赏,我等封王封爵,不枉到世上来走一遭!但昨夜有人迟疑,他虽愿造反,却说时机不到,被总提调慕容前辈当场处死…” 雷霄道:“是哪一位,能说么?” “当然能。此人就是无敌鹰爪关钰。” 周涛惊道:“是关护法?他甘愿受死么?” 秦⽟雄一笑:“谁会甘愿受死?慕容堂主跃起击出一掌,关钰以鹰爪敌,双方才一接触,关钰五腑俱碎而死!” 众人皆道:“好厉害的掌功!” 秦⽟雄道:“修罗追魂掌名不虚传,以关钰的鹰爪功,竟如此不堪一击!当今武林,又有谁是对手?关护法不该在此时刻说些动摇军心的话,咎由自取。因此,我要告诫各位,只许听令行事,不许有半点犹豫,反叛者要受酷刑而死!关钰就是前车之鉴!” 管翠⽟道:“造反是迟早的事,这谁也看得出来,迟反不如早反,免得夜长梦多!” 神鹰堂卓炜动了动嘴,他本想说点什么,他没有勇气说出来,又把话咽下。 秦⽟雄续道:“元太子特使近⽇要到,命两堂⾼手确保其全安,到时还要出京师百里外,不许有半点闪失,否则追究责任。此外严防凌晓⽟等钦探蹑踪,若发现他们追踪特使,一定要将他们除去!所以我等⾝负重任,马虎不得。周门主你率金刚门徒众继续训练那些新召之人,将他们编成百人一队,由你的武师统领,卓堂主你必须让堂中武师随时待命,以便召之即来。其余人住在雅庐福居,应⽇夜守侯,不得外出,一得总坛命令,抬脚就走。”略一顿,又道:“各位务必记住,从昨夜起上下以军令行事,违命者由总监察使、总执刑使拘拿惩处。此外说话要小心,防止祸从口出,副监察使、副执刑使要来分堂监督,各位不要误了自己命,也使我脸上蒙羞。” 众人并不作声,秦⽟雄说完后依然沉默。 造反不是去劫掠富商巨贾,也不是去杀掉几个武功⾼手这样的事所能比拟的。一旦举事,就要与皇上的亲军和守城士卒厮杀,而他们却有一二十万人,任你武功多⾼,只怕是杀不完杀不尽的,何况还有大內⾼手,其人数也多得惊人。因此,一旦举事失败,就得逃出京师亡命。是以每个人心里都似坠着一块铅,沉甸甸的。 乌云豹巫胜忽然问道:“这个反如何造法?是要咱们领着这千把人杀向皇城去么?” 司徒俊道:“这倒未必,相爷既敢举事,自然有他的妙着,对此不用心,我们只要做好份內的事就可以了。” 卓炜道:“这事就往下传么?” 秦⽟雄道:“不到时候,用不着说,以防怈密,只限今⽇到场之人知晓。” 湘西三霸之首魏渊道:“他娘的,杀了皇帝老子,大爷们也来封官封爵,尝尝做官的滋味。要是造反不成,大爷们照样在江湖上混,一点亏也不吃,你们说是么?” 梁公柏心想,这蠢货,说得轻巧,但他嘴上却道:“说得好,男儿汉大丈夫,死都不怕,还怕造反?就轰轰烈烈⼲他一场!” 秦⽟雄道:“梁兄说得是,我辈习得一⾝技艺,本该创功立业荣享富贵,望各位同舟共济,⾝先士卒,做那开国的元勋!” 雷霄道:“何时去接元使?” 司徒俊道:“伏兄不必心急,到时自有人去报消息。”说话时,声音有些怪气。 雷霄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便道:“秦老弟,大计已定,不必多说,接元使之事应仔细斟酌,千万不能有失误。” 刘良驹道:“旧元特使来⼲什么?” 司徒俊道:“相爷与旧元太子、海上倭寇都有联络,举事时方能里应外合,因此我等并非孤军作战,各位明⽩了么?” 乔劲福道:“原来如此,相爷打得好算盘,看来这造反大有成功之望!” 秦⽟雄道:“那是自然,相爷⾼瞻远瞩、雄才大略,命中注定要登大位,你我都是开国功臣,未来前程远大,一生富贵!” 追命客史志久道:“人活一世,光富不成,还要有权势,以后做他个布政使什么的,成一方之主,这⽇子不知是什么滋味。” 管翠⽟笑道:“我呢?朝中还没有女官,你们爷们都封了爵,我怎么办?” 司徒俊笑道:“那没关系,嫁与我做个夫人,不也一样风光?” 管翠⽟啐道:“呸!谁要嫁给你找罪受!” 江南双鬼、湘西三霸呵呵笑个不住。 秦⽟雄道:“如伺对付凌晓⽟那班钦探,各位也想想办法,最好是设下圈套,引出京师一网打尽。现在各位请便,只是不要出门。” 雷霄与梁公柏回到福居楼上,低声商议。 梁公柏道:“伏兄,这胡丞相果真要造反,又是勾结旧元,又是勾结倭寇,这不是要百姓再历刀兵之苦么?人之贪当真无限量,做了丞相还想做皇帝,真是罪该万死!” 雷霄道:“这元太子特使来京师的事,已说了一二十天,怎么还不见影儿?若是能将此人捉住,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梁公柏道:“伏兄说得是,只是你我无法分⾝报信,却是奈何?” 雷霄道:“你我已遭他们怀疑,行事就更要小心,这报信的事得另想法儿。” “依小弟之见,我们今⽇就反⽔,去凌姑娘处和盘托出,让朝廷及早有个防范。” “不成不成,光凭你我嘴说,胡丞相谋反,这能使人相信么?” “唉,就是没有凭证。伏兄,你能想得到么?夜行魔慕容石、断魂手张渊、七煞真人这三个大魔头才是金龙会真正的首脑人物,那秦⽟雄的师傅与慕容石张渊是老对头,秦⽟雄居然若无其事,甘愿俯首听命,他还是个人么?” “护卫堂的秘密总算揭晓,原来是这三个大魔头在兴风作浪。当年几桩⾎案,没有他们大概也做不成。梁老弟,我们还得在此呆上几天,尽量再获取些机密,情形不妙时再反⽔。” “好吧,听伏兄的,我对金龙会深恶痛绝,巴不得早一⽇脫离开。” “愚兄何尝不是如此,再耐些时候吧。夜里愚兄去找东野兄他们,他该回来了吧。” “我也去如何?” “不,留一人对付查夜的。” 就此商定,两人就下棋不出门。 夜里三更,雷霄从后窗掠出,他知道房头上有人潜伏,但仗着上乘轻功,又借着夜⾊,那些暗桩本就发现不了。 他按东野焜等人的新住址去找,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福孝坊的⽩马巷“柏庐” 如澄如愚住在正楼边上一间,雷霄不吵醒旁人,在屋檐上使个倒挂金钩,以传音⼊秘道:“二位大师,伏正霆求见!” 如澄正打坐,立即回道:“施主请进。” 如愚一举掌,窗户无风自开,雷霄轻轻掠进,向两位大师行礼。 如愚点上蜡烛,回了一礼:“请坐。” 雷霄将秦⽟雄说的一古脑儿搬了出来,正说着,房门有人轻轻叩门。 如澄笑道:“小师弟请进,门未扣。” 门被轻轻推开,果然是东野焜,⾝后还跟着严仁君,两人快步走进,没有丝毫声音。 雷霄道:“两位好耳力,从雁湖回来了?” 东野焜道:“昨⽇就回到家,伏兄来可是有急事么?小弟听见师兄屋中有人就过来了。” 雷霄把知道的讲了一遍。 如澄道:“阿弥陀佛,慕容石却原来在相府里,他与张渊功臻化境,当年滥杀无辜,不知多少命丧在二人手里。这些年也不知在何处潜修,无敌鹰爪竟然接不下他一掌,他的修罗追魂掌想必已练到了最⾼境界,能破人罡气,以气伤人,这魔头实难对付呢!” 如澄道:“寂空师伯当年就说过,此獠修罗掌练到第三层时,就无人能治,只有小师弟能够对付他。” 东野焜道:“两位师兄若不敌,我更不是其对手,这便如何是好?” 如愚道:“寂空师伯向无虚言,老人家确是说过这话,师弟遇敌时不必惊慌,只管施展出绝技,与老魔一搏!” 雷霄诧道:“东野兄竟与两位大师同门?” 如愚笑道:“非也…”便将当年情形说了个大概,续道:“老衲与慕容石拼得失掉了功力,正是寂空师伯指点才恢复功力的。” 雷霄叹道:“东野兄居然与秦⽟雄同门五年,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师兄弟却是这般不同。”略一顿,续道:“相爷造反之事,并无凭证,在下与梁兄弟已被他们怀疑,一时也难找到凭证,但仍可以得些消息,以后联络较难,只有夜间才能见面,望告知凌姑娘,有何良策,请东野兄转告。” 东野焜道:“伏兄罗兄⾝处险境,望多多保重,若联络不便,可让神鹰堂主卓炜转告我等就成,两位尽可能不让他们引起怀疑。” “什么?卓堂主也反了⽔?” 东野焜道:“飞龙堂俞前辈被害,俞秀娥从‘雅庐’出来时恰遇在下和凌姑娘,凌姑娘将她带到此地,彼此说明了⾝份,凌姑娘让俞姑娘晚间去找卓堂主,劝他及时脫出污潭,他答应反⽔,并向秦⽟雄报仇!” 雷霄道:“在下与梁兄受骗,以至不能救堂主命,甚感內疚…”略一顿,又道: “东野兄认识⽩红姑娘,她对那⽇下蒙汗药事耿耿于怀,对东野兄等人深感歉疚,望东野兄大人大量,念她当时迫不得已…” 东野焜连忙道:“伏兄不必再说,那⽇我听到⽩姑娘与⽩前辈的对话,⽩姑娘⾝不由己,小弟是知晓的。复仇山庄小弟与凌姑娘已去探查过,但至今未向上禀报,这关乎上千人命,凌姑娘也于心不忍,这事以后再妥善处置,请伏兄、⽩姑娘放心就是。” 雷霄道:“多谢两位心怀仁善,⽩姑娘对复辟从不以为然,只是难违⽗命,情非得已。” 略一顿,又道:“在下今夜以实情相告,伏正霆乃假名,在下雷霄,系九江府雷家堡人…” 如愚道:“阿弥陀佛,难怪施主有这等⾝手,直到老衲窗前才发觉有人,原来是雷家堡少堡主,惊魂笛传人,失敬失敬!” 雷霄道:“不敢,雷家堡两年前被毁,晚辈其时不在堡中,因而改姓换名查访仇家,直到今⽇,方知乃三个老魔头所为!” 如澄道:“以雷堡主的武功,合八大护卫及堡中弟子之力,当世无人能毁雷家堡!” 雷霄道:“不是晚辈夸口,若不是三个老魔率大批⾼手前往,只怕不能如愿!”稍顿续道:“晚辈在金龙会中隐忍至今,乃是发现金龙会并非只图霸江湖,而是有更大之野心,除雷某家仇外,还涉及天下百姓之安危,是以暂将家仇搁一边,以安民保国为重。”又一顿,道:“如今时机已至,在下与各位携手,共歼金龙会,也请各位助在下复仇,除掉老魔!” 东野焜道:“雷兄深明大义,小弟敬服,到决战那一天,你我合力将老魔斩首!” 雷霄道:“多谢各位,在下告辞!” 他仍由窗口掠出,⾝躯一晃不见。 如澄赞道:“好轻功!雷家堡乃武林世家,一只惊魂笛罕逢敌手,从上代堡主起,很少到江湖上走动,武林人也不敢招惹雷家。两三年前忽遭大火毁灭,在江湖上成了一段未了公案。想不到乃是金龙会所为,更想不到少堡主尚在人间。这下好了,我方又多了位年青⾼手,金龙会则多了个劲敌!” 如愚道:“七煞真人的七煞掌有毒,当年一位少林⾼僧便死于其手,若是三魔联手,这世上只怕无人能敌!” 如澄道:“不错,实情如此,但我方⾼手只要谋划得当,分别击之,则可无虞。” 如愚道:“师兄忘了么,还有东岳三君子、胭脂四尊者、冲天剑奚玄机等一大批顶尖⾼手,若双方摆开阵势决战,我方仍处劣势。” 如澄道:“师弟所虑极是,明⽇凌姑娘要来,大家仔细斟酌,谋划出个方略。” 时已四更,大家各自歇息。 第二天上午,凌晓⽟、宣如⽟与四星女均着男装,翩翩来到。大家在正楼客室议事。 由于房间不大,只有东野焜、如澄、如愚、严壮行、张元顺、裴泱、骆艄、⽪怀志、沈志武、韩兴邦、俞秀娥参加议事。俞秀娥虽年青,但飞龙堂只剩她一人,故请她参与,以示对各家各派的尊重。 如澄把昨夜雷霄的话说了一遍,众人均感震惊。一是胡相爷果真要造反;二是夜行魔等三个大魔头实际控制金龙会;三是伏正霆是雷家堡少堡主雷霄,为报灭堡之仇潜⼊金龙会卧底。其中裴泱、骆艄、张元顺等人庆幸自己早⽇反⽔,没有被拖进灭九族的灾厄中去。 凌晓⽟听完后道:“胡相国谋反,事关重大,但必须要有凭证。此次元特使来,是个好机会,只有将其捉住,相爷谋便露。但金龙会有三个老魔头坐镇指挥,要想截住元太子特使只怕不易,若是三个老魔亲自出马,再加东岳三君子等人,我方胜算就小了。但明知不可为而为,这是在下等人的职责,因此拦截元太子特使一事,就由我率人前往,各位仍留此地,以保存我方实力…” 言未了,东野焜道:“算我一个…” 严壮行一道:“老夫也与姑娘同行!” 他二人一说,人人都要前往。 张元顺老镖头道:“凌姑娘,休把老夫当外人。我与金龙会有不共戴天之仇,请姑娘想想,我虎威镖局本是好好的,被他们得关了门不说,连家也难回。再说金龙会造反,事关百姓安危,⾝为武林正道,也不能坐视不管,论公论私,我等均与金龙会誓不两立,姑娘只管吩咐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老镖头、骆门主、裴门主等人都说与金龙会决战他们义不容辞,张老镖头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请凌姑娘别把他们当外人。 凌晓⽟十分感动,道:“多谢各位义薄云天、肝胆相照,今后大家风雨同舟,共担道义。 但也请大家多多保重,非必要时晓⽟决不惊动大家。” 如澄道:“姑娘不必如此,敌势太強,我方若不仔细谋划,势必损人损力,无论对方出动多少人,我方只要齐心协力,定有对付之法,千万不能以少击多,中人圈套。” 凌晓⽟眼含泪⽔,道:“受教了,晓⽟决不孟浪行事,定向各位前辈请教!” 严壮行道:“拦截元太子特使一事,只要得到消息,我们便可大举出动。但秦⽟雄已对雷少堡主起疑,上次飞龙堂之事便是上了他的当,安知他们去接元太子特使时不耍诡计? 故尔雷少堡主报来的消息就有可能是假。” 俞秀娥道:“这可以从卓门主处对证。” 凌晓⽟道:“这事确实要多方查证,我已在各道城门布下眼线,可以观察进出城的人。 请各位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动⾝。”稍停又道:“为加強人手,我立即派人召太湖总舵把子进京师,请舵把子最好能把追命阎王杨忍老前辈请出山,求老人家为天下百姓破誓离岛。” 事情紧急,凌晓⽟等匆匆而去。 何人是杨忍,只有老的知道,东野焜把杨忍如何在孤岛上的情形讲了大概,众人听了叹息不已,但愿他能破誓离岛。 之后,如澄、东野焜、严壮行又把其余人叫来,把所知情形说了。 冯二狗道:“胡老儿既然真要造反,家中还怕找不到凭证么?我说猴子,咱二人就把这事包了吧,你说如何?” 吴小东道:“好极好极,我⼊室取凭证,你在屋外望风,慕容石那小子来了,你就把他给拾掇了,然后…” 冯二狗“啊哟”一声道:“那老小子是住在相府內么?那我不去了,你猴子一人去吧!” 侯四姑娘骂道:“怕死的老鼠,真没用!” 冯二狗叫道:“我的姑,这夜行魔老小子是我二狗惹得起的么?你替我想想,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儿,这一死…” 侯四姑、韩飞燕骂他:“没羞,你胡说些什么呀!哪儿扯到哪儿去了!” 张劲风等年青人则大笑,气得二女直瞪眼,要东野焜教训教训他。 东野焜笑道:“去相府找凭证是个好主意,但要等待时机,不是闹着玩的。” 冯二狗道:“只要老弟和几位前辈去保驾,我二狗上刀山下火海决不说半个不字!” 侯四姑嗔道:“有⾼手保你狗命,还用得着上刀山下火海么,你真会为自己涂脂抹粉!” 如澄道:“去相府取凭证势在必行,只是得仔细谋划一番,这事与凌姑娘商议后再说。” 冯二狗道:“我有个主意,我们不该老坐在家中,应经常去扰他们,上次捞了元亨钱庄的一笔银子,把老小子们气得七窍生烟。金龙会总坛,忠武堂、仁勇堂的巢⽳,为何不能去侵扰一番?让他们坐立不安,惶惶然度⽇如年,不得安生,各位以为如何?” 吴小东道:“好主意,不过要等我们去了相府之后再说,以免打草惊蛇。” 此时,裴泱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上来,道:“这是卓堂主派人送来的,有消息了!” 严壮行接过念了一遍,大意是他奉秦⽟雄之命,率武师门徒十人午膳后前往江浦县城,元特使今夜或是明⽇到。 如澄道:“总算来了,快派人到兴元酒楼鱼掌柜处报信,由她转告凌施主。” 严壮行道:“这其中有没有诈?” 东野焜道:“元特使来,伏虎帮岂会坐等?不如我去找⽩姑娘一问。” 冯二狗道:“她要是把消息怈露给你,那不是背叛了伏虎帮?我看靠不住。” 东野焜道:“无妨,去试试看。” 如愚道:“事关重大,师弟就去试试吧。” 东野焜道:“我顺路去告诉鱼掌柜,不用再派人,这就走吧。” 严仁君道:“我陪东野兄去。” 东野焜点头,两人便匆匆出门。 他们来到十字路口,折向三山街西段。 此时刚到午时初,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兴元酒楼正热闹,两人一进门,鱼素珍便笑昑昑招呼:“两位公子爷,楼上请!” 东野焜以传音⼊密对她道:“鱼掌柜,我是东野焜,有消息请鱼掌柜转告凌姑娘!” 鱼素珍知他大名已久,就是没有朝过相,心中十分惊奇,但脸上不动声⾊,道:“楼上客人已坐了七成,二位快请吧!”旋即低声道:“今⽇眼杂,快到楼上说话!” 东野焜、严仁君只好上楼,果见楼上比楼下人少些,便找了张空桌坐下,小二过来殷勤招呼,东野焜心想,不如吃了饭去⽩家,便点了菜,等那鱼掌柜上来。 不一会鱼素珍来了,她并不走过来和他们说话,只是朝楼面上张望,似乎是看看客人多不多,小二侍候周到不周到,她边看边移步,渐渐靠近了东野焜一桌。东野焜以手遮面,以传音⼊密把消息说了,只见她笑昑昑眼睛瞧着别处,微微点头,然后下楼去了。 严仁君低声道:“东野兄,你看南厢角落里那一桌上的两个中年书生,是不是好面?” 东野焜背对南厢,便慢慢转过⾝去探视,只见角落里那一桌上坐着三个中年人,两个儒生打扮,一个却是乡下人装束。两个儒生似曾见过,但仔细一想,却又陌生。 他道:“是有些面,但并不认识。” 严仁君十分动:“这三人小弟认识!” “啊,那是些什么人?” “那两个儒生就是死去的终南双剑昆吾子、华子,东野兄还记得他们么?” “什么?你说他们是终南双剑?”东野焜大吃一惊,再次转⾝去看他们。 “东野兄,他二人只是去了道装,换上了儒士长衫、头发去了道髻,还成俗家头发而已!” “你这么一说,果然像极了终南双剑!” “那位乡下人打扮的中年人,便是集贤庄十大⾼手中的无情刀娄敬。若不是娄前辈与他们在一起,我还真不敢认定他们就是终南双剑!” “奇怪,终南双剑与我们一道,在集贤庄被药倒。不是被金龙会的人处决了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小二送了菜饭来,两人边吃边说。 严仁君道:“他二人陷害家⽗家⺟,却原来叛徒就是他们!集贤庄就是毁在两人手里的。 娄前辈为人正直,疾恶如仇,与铁判官翁梓一样,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却不知为何会与这两个无聇之徒在一起!” 东野焜道:“娄前辈与你相么,能不能打个招呼,别让他受两个老道的骗。” 严仁君叹口气:“人心险恶,当真难测。终南双剑素负侠名,在集贤庄颇受三位庄主的敬重,没想到他们竟是金龙会的爪牙,到集贤庄来是为了卧底。三位庄主地下有知,只怕魂魄难安。娄前辈那⽇在⾎战中⾝负重伤逃走,以他的情,决不会甘休,你瞧他换了装束,打扮成乡下人模样,掩蔵本来面目,必是为了查访仇人。这一奷一忠,大相径庭,人差别为何如此大呢?东野焜道:“说得是,得设法揭穿二贼的真面目,以免娄前辈再受其害!” 那边桌上的终南双剑和无情刀在喝酒,神情十分娱,看样子这顿饭一时吃不完。 严仁君道:“瞧他们神态,似是久别重逢,说个没完没了,我们又有急事,等不了他们下楼,东野兄说怎么办?” 东野焜道:“那就现在去说,但最好不要动手,惊动満楼客人。” 严仁君道:“小弟不动手,两个贼道又岂肯放过小弟?动武只怕难免。” 东野焜想了想:“有了,你我吃完先走,请鱼掌柜派人盯着他们,等我们从⽩姑娘处回来再说,你看如何?” 严仁君道:“只好如此了。” 两人匆匆吃毕,给了银两,到楼下找补。 东野焜以传音⼊密告诉鱼素珍,南厢三个中年客人,要她派人跟住乡下人,看他下榻何处,他过一会再来听消息。 鱼素珍找补了碎银子与他,低声说:“放心,一定照办,凌姑娘处已派人知会。” 两人从酒楼出来,直向三山街东段赶去,出了道济门,来到秦淮河边的⽩家宅第。 敲了门,一个老仆伸个头出来:“找谁?” “我要见⽩帮主?” “他出门了好几天,至今未归。”说着关门。 “⽩姑娘呢?” “出门去了,快走吧!” 门关上了,两人再敲也不理。 严仁君道:“不知他说的可真?” 东野焜道:“这老仆认识我,却装着不相识,只怕不是真话。这样吧,我进去瞧瞧。” 他说完,⾝子一晃,跃到墙內一棵树上,再从树上一跃,到了小楼楼上走廊,倾耳静听,当真没有人,他只好又越出墙外。 “走吧,没人。”他说。 两人又往三山街西段赶,边走边议论,说⽩氏⽗女出了门,八成是接特使,卓炜的消息不会有假,今⽇就该上江浦县府。 回到兴元酒楼,楼下食客已廖廖无几,鱼素珍一见他们,笑昑昑道:“二位住店么,小店后院楼上有几间上房空着…”旋即低声道:“那乡下人住西厢楼上中间那一室,那个书生走了。这乡下人自称姓刘,名敬。” 东野焜轻声道:“多谢!” 两人从帐房后的一道门进了后院,上楼来到西厢,严壮行在门外轻声道:“娄叔,小侄严仁君…”话未了,门被拉开,娄敬伸手一指,点在他膻中⽳上,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严仁君“啊”了一声:“娄叔你…”娄敬右手一把将他拖进屋,左手同时点向东野焜,把他也点了⽳,拖将起来,让两人直僵僵立着,站在前。 娄敬气呼呼地上坐下,道:“好小子,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正想找你⽗子,想不到你却自投罗网,真是老天有眼。快说,你⽗现在蔵匿何处?” 严仁君道:“娄叔,在集贤庄,家⽗与前辈相处甚笃,何以如此对待晚辈?” “呸!亏你有脸提起过去。集贤庄三位庄主待你⽗子不薄,而你⽗子却恩将仇报…不对,你们一家本就是来卧底的,这些话多说无益,我要将你一家首级砍下,祭奠三位庄主…” 严仁君道:“砍我⽗子首级何用,金龙会才是屠戮集贤庄的罪魁祸首,娄叔就不找他们报仇了么?金龙会…” “金龙会?什么金龙会,到集贤庄威庄主的是金龙令。娄爷此来京师,就是找那发金龙令的幕后人算帐!” “娄叔与我⽗子许久不见,怎知我⽗子是卧底?是不是终南双剑告知娄叔的?” 娄敬诧道:“你怎么知道?” 严仁君就把如愚如澄大师在集贤庄诵经,向金龙会讨取公道的事前前后后说了详细,末了道:“因此,到集贤庄卧底的正是终南双剑,他二人见我们又逃脫此劫,才不得不改换装束,成了俗人。请娄叔想想,终南双剑在江湖上是万儿响当当的人物,怎会易装还俗呢?” 娄敬听得将信将疑,道:“他二人说易装是为了查访仇人,你说的有何凭证?” 严仁君道:“与我同来的这位东野兄,是如澄大师的师弟,他当时在场,可以作证。若娄叔还信不过,小侄可带娄叔去见如澄大师。” 娄敬指着东野焜道:“你说他是如澄大师的师弟?从年岁上看未免太年青了些,我看你编谎都不会,你说他是如澄的弟子还差不多!”略一顿,道:“终南双剑乃正道著名人物,岂会下到来当卧底,你是在胡说八道!” 严仁君道:“敢问娄叔,对金龙会知晓多少?终南双剑对娄叔说过没有?” “哪来的金龙会,我只知道有金龙令。” “娄叔逃出集贤庄后,又去了哪里?” “去了…咦,你这不是在盘诘我么?” “娄叔既然不知金龙会底细,就由东野兄向娄叔详介一番如何?” 东野焜道:“乐意效劳,不过说来话长,前辈让晚辈二人坐下来说如何?” 娄敬冷冷道:“如你们不是金龙令爪牙,我自当对你们客客气气,但你们却偏偏是人家的走卒,我岂能善待,就站着说吧!” 东野焜道:“我们不是金龙会的爪牙,所以就该坐着说,娄前辈也不应冤枉了我们。” 娄敬冷笑道:“终南双剑是何等人物,他们的话我怎能不信?有能耐你自己坐吧!” 东野焜一拉严仁君:“多谢前辈!” 严仁君被他一碰,顿觉一股大力从⽳位上涌进,冲开了膻中⽳的噤制,不噤又惊又喜,对东野焜能自己冲开⽳道的功夫十分钦佩。 此时,东野焜走到桌边椅上坐下,严仁君则到墙边椅上就座。 娄敬惊得从上跳了起来:“咦,你们竟然在这般短的时候冲开了⽳道!好小子,娄爷看走眼了,这就领教领教⾼招!” 严仁君忙道:“娄叔,是你让我们坐下的,先听东野兄说金龙会,我们又不逃跑,娄叔又何必急于动手,须知小侄是在酒楼上见了娄叔,怕娄叔上终南双剑的当,特意找上门的。” 娄敬本要出手,听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听完后权衡一番是非真假再动手不迟。 因道:“好,听你说,谅你二人不敢逃!” 东野焜把金龙会的情形说了个大概,连夜行魔等头领也点了出来,听得娄敬目瞪口呆,不由得不信。这些內情,是编造不出来的。 他立即站起,行礼道:“在下冤屈了两位,误信终南双剑之言,请两位恕罪!” 两人慌忙起立还礼,道:“使不得,娄叔千万别折煞了小侄!” 娄敬咬牙道:“想不到终南双剑竟是这等卑劣小人!”略一顿又道:“东岳三君子与终南双剑师门关系非同一般,三君子既是金龙会总护法,终南双剑甘愿效命也就不⾜为奇了!” 顿了顿,续道:“愚叔受伤后潜逃至荒野,⾜⾜养了半年伤。如澄大师在集贤庄颂经之事,我是在山西听说的,待赶到集贤庄时,如澄大师和你们已离去,我们不知道你们上了京师,所以又返回了山西。直到上月有个友人从京师回来,说金龙令在京师武林中有许多传闻,这才赶来京师打听,没想进城在三山街上碰见了终南双剑,他们硬拉我上了这家酒楼叙旧。问我这一向疗伤情形,又问我来京师作甚。我自然对他们不疑,便说了来意,他们也说自己来京师也为的是报仇云云,并说严贤侄一家是內奷…唉,知人知面不知心,愚叔错怪了贤侄,还请二位原宥是幸!” 东野焜道:“终南双剑知晓前辈来京意图,必会加害前辈,不如跟晚辈回柏庐,大家共讨金龙会,为民消灾除害。” 娄敬道:“终南双剑说,下午带我去见几位朋友,大家志同道合,共同对付金龙令。” 严仁君道:“本来可以将计就计,但我等要去拦截元太子特使,只好作罢。” 娄敬道:“好,同你们去柏庐!” 东野焜见娄敬四十上下,正当盛年,为人又十分豪慡,不由生出许多好感,道:“前辈愿与我等为伍,金龙会又多一劲敌矣!” 娄敬道:“不能为集贤庄冤死的人报仇,活在世上还能见人么?走吧走吧。” 他收起⾐物,提起包裹就走。 三人回到柏庐,凌晓⽟等已到,大家正焦急地等着他,还以为出事了呢。 严壮行、汪青青与娄敬相见,不胜感慨,大家纷纷见礼,寒喧一番。 娄敬见有这么多老少英雄,十分⾼兴,只要群策群力,何愁大仇不能报。 对于终南双剑的无聇,众人无不愤恨。 凌晓⽟要大家备了⼲粮出发,她与手下成一路,约好傍晚戊时左右在江浦县城外三四里处会齐。东野焜等人则分几路走,以免人太多,落⼊对方眼线。 代完凌晓⽟等人便匆匆离去,如澄、严壮行将人分作四起,东野焜、严仁君、张彦礼、张逸鹏、娄敬、冯二狗作第一路,即刻动⾝。 在街上冯二狗买了⼲粮,这才出城。 渡过江后,放马奔驰,酉时正便到了江浦县城外三四里处停下,在道旁旷地找个地方拴马,众人边吃⼲粮边议论。 冯二狗道:“时候还早,莫非我们在此傻等?不如先到城里去踩踩盘子。” 东野焜道:“好主意,我去吧,除了秦师兄,他们都不认识我。” 冯二狗道:“我二人去,各位在这儿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张彦礼道:“没人认识我,和你们去吧。” 娄敬道:“要小心了,快去快回。” 三人跨上马,飞奔而去。 江浦县府离京师不过六十来里,又是通向皖境的要道,因此过往之人不少,城里十分热闹。此时正是该用晚膳的时候,饭馆家家客満,三人一家家去张望,不见有多少扎眼人物。 当他们来到一家叫做“万里香”的大酒楼时,却见卓炜和一些人同桌用膳,并不见金龙会的其他人。东野焜让张彦礼去请他到楼梯口来说句话,但不要露真名,只说是俞姑娘的门下。 张彦礼便走了过去,轻声道:“卓门主,请到梯口处说句话。” 卓炜奇道:“尊驾何人?” 张彦礼道:“在下飞龙堂弟子。” 卓炜立即起⾝,来到梯口。 东野焜道:“俞姑娘遣我等找卓堂主…” 卓炜接口道:“明⽩了,回去告诉俞姑娘,我等来此后还未见仁勇堂的人,他们大概天黑以后才到,我就住在酒楼后院的东厢上房,上楼后第一间就是。不过你们千万谨慎,莫被人家发现了。”说完便回到饭桌上去。 三人遂下楼,出城回到严仁君等守候处,把卓炜的话说了,大家都奇怪秦⽟雄等人为何没有来,莫非为了隐密踪迹,夜里来么?” 此刻道上远远来了十几骑,张彦礼便到路边等候,不一会便看清是凌晓⽟等人,便挥手示意,片刻后凌晓⽟停在他⾝旁。 东野焜等人纷纷从蔵⾝的树后走出,把城中情形说了一遍,这使凌晓⽟感到十分诧异。 江湖四杰的老大郑通说:“这情形有些不妙,莫非我们上了当不成?” 凌晓⽟道:“这哪里像是接特使…”略一顿,又道:“既然来了,只有等着看。” 一行人遂到适才众人落脚处,离道旁十来丈远,树木虽然不密,但也可以蔵⾝。 此刻,⽇头落山,天已渐渐黑下来。 不久如澄等人赶到,听了城中情形,都不合情理,遂决定到城中找卓炜探询。 东野焜、张彦礼、张逸鹏陪着俞秀娥去,在“万里香”东厢楼上找到卓炜。 卓炜请他们进屋,不等发问就道:“秦⽟雄并没有来,也无人来传令,在下也等得心焦,不知是怎么回事。” 俞秀娥道:“他早上怎么对你说的?” 卓炜道:“上午辰时,副堂主司徒俊亲自到了神鹰堂,说今早接总坛令,特使于今晚最迟明早到江浦县府,命我等堂中⾼手午膳后赶到,然后择城中最大旅店住下待命。我问他其余人何时到,他说不用多问,届时自会与你联络,你快准备上路吧!我便写了书信派人送往柏庐。现在天已快黑,恐怕很快就来了。” 俞秀娥道:“他们一到,就赶快和我们联络,我们仍在城外三里多的地方等候。” 卓炜道:“一定,请俞姑娘放心。” 四人遂又回到城外,大家巴巴地望着官道,企盼秦⽟雄等人快快到来。 一个时辰后,果然道上传来了马蹄声,不过却是从城里方向传来的,不一会到了前面不远处停下,遂听有人轻声喊:“俞姑娘…” 俞秀娥道:“是卓堂主。”遂⾼声答应。 卓炜骑马跑来,下马对俞秀娥道:“俞姑娘,适才我接到秦⽟雄令谕,叫我马上回京师,你说气人不气人,我们都被这小子耍了!” 凌晓⽟道:“怪事,这条道并无人进城。” 卓炜道:“分明是早就到了城里的,直到此刻才来知会…”略一顿,又道:“对了,他对我不放心,想试试我是不是內奷,这下糟了,他大概已发现诸位也来了。” 俞秀娥道:“怕什么?明⽇你就来柏庐避难就是了。”一顿,问凌晓⽟:“怎么办?” 凌晓⽟道:“走,回去再说!” 卓炜道:“只好如此了,快回去吧!” 大家纷纷上马,个个骂秦⽟雄不是东西,害这么多人空跑了一趟。 凌晓⽟一拨来了二十人,东野焜等共来了三十多人,近六十人的马队,拉了很长的距离。 蹄声如雷鸣,扬起漫天灰雾。 最先到达江边的是凌晓⽟等人,勒住马一看江面,竟然没有了一只船。 这是摆渡的码头,她来时明明停了一二十艘船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一丝影掠上心头,她不由失声道:“不好,中计了,大家快往回走!” 她当先掉转马头,但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往江边冲来,她只好停住不动。 东野焜此时来到,问:“怎不渡江?” 凌晓⽟道:“中计了,快回头!快,叫大家往回赶…” 郑通等人放开嗓门吆喝:“快回头,走!” 后面来的人不明所以,纷纷问:“怎么了?情况有变么?怎么回事?” 凌晓⽟镇定下来,她知道走不掉了,便道:“各位,准备厮杀!”众人闻言大惊,在马上四处张望,只见堤岸上三面都有人走了过来,不下百人之众,这才感到不妙,纷纷跳下马来。 东野焜从怀中掏出青帕蒙住了脸,他仍不想让秦⽟雄知道他也在场。 如澄、如愚、严壮行等人自成一排在前头,其余人站两侧,后边是⽔,他们已无退路。 围过来的人离他们四丈远停下,中间并排走出八个人来,如愚、如澄、严壮行、东野焜也前出几步站下。看样子,敌方并不一轰而上,他们还有话要说。 果然,中间有个清瘦老者开言道:“本座金龙会主奚玄机,晓喻尔等立即跪下,听候发落。只要尔等悔悟,本座不念旧恶,投到金龙会中,一视同仁。若执不悟,噬脐莫及!” 略一顿,又道:“本座先引荐几位⾼人,尔等听后自可量力,切勿以卵击石!本会护法胭脂四尊者,四位到齐。幽冥三凶之余沛余护法,五花神尼护法,鬼镖于炎于护法,百毒仙翁司徒护法、混天猴⻩武杰护法,忠武堂堂主毕震山、仁勇堂堂主秦⽟雄…”稍顿续道: “还有我们总坛及二堂⾼手,无一不是江湖万儿响亮的豪杰,今⽇将尔等至此,势将一网打尽!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座网开一面,若不及时悔悟,活捉的一律受刑而死。望尔等三思,能及时省悟者,速速过来投效。以保命!” 如澄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金龙会横行江湖,滥杀无辜,贫僧等早就向金龙会讨个公道,今⽇就决一死战吧!” “放肆!”有个声音在奚玄机⾝后不知何处发出,嘶哑而又尖细:“死到临头还敢张狂,如澄秃驴,你知道本座是谁么?” 别看这声音似乎并不怎么大,但东野焜这一方的人竟听得心浮气躁,难受异常,一个个心头骇然,连忙运功抵御。 如澄知道遇上了顶尖⾼手,忙答道:“贫僧不知施主乃何方⾼人,这就请教!” 那嘶哑的声音怪笑道:“七煞真人,名贯大江南北,七煞真人在哪儿现⾝,哪儿就不会再有活口,这个你听说过么?” 七煞真人大号一报出,如澄等人就知道今夜大事不好,这老魔头声名不弱于夜行魔,七煞掌歹毒无比,心又极忍残,杀人从不留活口。如果硬拼硬斗,后果不堪设想,但⾝后是大江,三面被堵截,又如何能逃呢? 如澄边转念头边答道:“你枉为出家人,却嗜杀成,实是罪大恶极,必遭报应!” 话刚完,自己一方却冲出了十来人,边跑边叫:“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毕震山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十多人站在离他远处,纷纷报上姓名,有飞龙堂的六人,九宮门的三人,⽩鹤门的二人,凤凰镖局的二人,虎威镖局的三人。 奚玄机点头道:“很好,尔等识时务明大局,本座将你们编⼊总坛护卫队,以示嘉许!” 十六人齐声答道:“多谢会主大恩!” 遂见会主⾝后有人出来将他们带到人后,这一来大大扫了群雄的面子。 奚玄机又道:“尔等还不及时省悟么?只要百毒仙翁撒上两把毒粉,你们个个就受尽磨折而死,决无漏网之侥幸,还不快快归顺!” 东野焜大怒,喝道:“奚玄机,休以大话唬人,我青衫客偏不信琊,只要尔等敢动手,定叫你们尸横当场!以往我青衫客体念上天好生之德,处处手下留情,但尔等一再施展诡计,用心恶毒,使人不堪忍耐。我青衫客再次正告尔等,玩火者必自焚,奉劝早⽇省悟,休要受几个魔头的驱使,甘当马前卒。识时务的今夜自行退去,若执不悟,定加严惩!至于你百毒精司徒,我已饶过你一命,今夜若敢兴风作浪,第一个命归⻩泉的就是你!” 他运起中气,发出的声音震人耳鼓,听得众人头耳痛,急忙运功抵御。这一手,慑服了群丑。凡是与青衫客过手的,无不感到悚惧,深知他这番话并非虚言恫吓,只要撞在他手里,就保不了命。 奚玄机大怒,正要答言,七煞道人那嘶哑的声音又沉沉响起:“青衫客,今夜有本座在此,还容你猖狂么?你有多大道行,敢夸海口?你自⾝难保,以大言壮胆而已,又岂能鼓动同伙士气?真是枉费心机!” 那百毒精司徒被东野焜指名道姓出了丑,不说话岂不砸了招牌,他大声道:“青衫客,你只敢偷偷摸摸暗算本仙翁,有种的当场一对一,仙翁赏你一把酥精散,管叫你瘫倒在地上,乖乖受擒。仙翁决不让你快快死去,要拿毒虫毒物慢慢整治你,叫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到那时你叫爷爷也不饶你了!” 东野焜当即大步走出,道:“司徒,我这就领教领教你的酥精散,快滚出来!” 凌晓⽟在后一排,急道:“不可…” 如愚、如澄、严壮行各以传音⼊密叫他不要上当,百毒精施毒叫人防不胜防。但东野焜话已出口,人也走出,岂能再叫他回转? 此时司徒从第二排大摇大摆走出,离东野焜二丈就停了下来。 东野焜深昅一口气后闭住⽳道,大步走了过去,只见司徒左手一扬,月光下众人依稀见一团粉雾向东野焜罩来,不少人发出了惊呼。人们预料东野焜将打出掌风,闭住气息,但东野焜却在司徒⾝前一丈停下不动。 司徒大笑道:“哈哈,青衫客,你妄自逞能,本仙翁酥精散可不是你闭住气息就能阻住毒的,一、二、三,倒也…” 可青衫客却没有倒,依然站着不动。 “倒也…”司徒又叫。 凌晓⽟低声道:“不妙,大师快将他抢回来,他恐怕已经中毒…” 如澄和她一样焦急,道:“且慢,小师弟不以掌风驱毒,自有道理…” 此刻双方人众都悬起了心,注视着场中这场匪夷所思的拼斗。 百毒精司徒的酥精散天下闻名,令人丧胆。青衫客无论功力多⾼,决无百毒不侵之能,他当着许多人的面逞能,不过是自寻死路。 武林人宁肯不要命,但也要保住面子。 那百毒精司徒两次呼青衫客不倒,有损面子,便道:“你虽然苦苦撑持不倒,但你已无动武之能,让仙翁送你见阎王吧!” 这自然是说给大家听的,聊以解嘲。 语声一落,他一掌击向东野焜。 凌晓⽟心胆俱裂,箭一般跃出。 人未落地,突听东野焜大喝一声,一“杵”捣出,与司徒掌杵相接。刹那间司徒一个⾝子朝后飞出四丈外,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众人未听见他哼出一声,便奔司地府去了。 凌晓⽟落在东野焜⾝边,欣慰地轻声问道:“焜哥,你没事吧?” 东野焜一笑:“没事。” 司徒的酥精散失效,不但没有酥倒青衫客,反赔上一条命,这怪事震慑了金龙会的大小头目,起了侠义一方的士气。 凌晓⽟很快退回,东野焜仍立在原地,对群凶说道:“看见了么,百毒精见阎王去了,他那点酥精散…” 七煞真人冷笑道:“你不过是事先服了解药,所以装模作样人上当,司徒自⾼自大,不察实情,以为你已中毒,故尔只以三成功力击你一掌,而你却预谋在心,借机打出八九成力道?致使司徒內腑破碎而亡,这不过是你老谋深算的欺诈手段,若是司徒不轻敌不大意,以八成功力击出一掌,凭他的修为定可要了你的命。小子,你好会谋算!” 这么一说,金龙会的人恍然大悟,原来青衫客使的是诡计,这小子并非有那么大能耐,于是许多人松了口气。只有那些领教过青衫客手段的人,心中有数,总监察使在胡说八道! 奚玄机接口道:“青衫客,你纵有几分能耐,本座还不将你放在眼內,金龙会⾼手如云。 最后一次晓喻尔等,青衫客难逃厄运,更保不了尔等命,再不归降,格杀勿论!” 司徒的死,再无人理会,双方人众又紧张起来,一场凶狠的厮杀,即将开始。 群雄阵中又跑出了三人,飞龙堂二人,九宮门一人,他们立刻被编⼊总坛卫队。 奚玄机厉声道:“瞧见了么,这些人十分明智,弃暗投明,尔等还不快快归阵…”.言犹未了,他⾝后阵中突然跃出二人,轻轻落在东野焜⾝侧。 秦⽟雄看得清楚,竟是伏正霆、梁公柏,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遏。 只听梁公柏道:“在下华山弟子梁公柏,友不慎,被秦⽟雄引⼊歧途,任仁勇堂护法,巡字级。在金龙会中目睹种种劣迹,早有反⽔之心,今⽇阵前倒戈,以明心志!” 话声一落,群雄轰然喝彩,他二人倒戈,扫去了心头的影,鼓起了士气。 雷霄接着道:“在下伏正霆是假名,真姓名雷霄,江西九江府雷家堡少堡主…” 此言一出,震动人心,雷家堡惊魂笛名噪江湖,两三年前一场火焚毁堡,不知其因,想不到少堡主还活着,大家竖耳细听。 “雷家堡被毁之时,适逢在下因事外出,归来后只见一片废墟。从此改名换姓寻访仇人,因而进了金龙会卧底,现已查明,雷家堡毁于金龙会之手,罪魁祸首是七煞真人、夜行魔慕容石、断魂手张渊,前往行凶者有幻龙笔毕震山及其忠武堂喽罗。真相既明,在下岂能再屈⾝贼窝,今⽇阵前反戈,以报大仇!” 七煞真人狞笑道:“好小子,你若真是雷家堡漏网之鱼,就该隐胜埋名蔵于深山保命才是,居然敢到金龙会卧底,奢言报仇,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不错,雷家堡不识时务,拒不受金龙令调遣,被司徒于井⽔中下了毒,再由本座等亲自出马,宰了你那目空一切的老子,杀尽了堡中孽徒,事后知晓你小子漏网,却无法找到,你今⽇自投罗网,那就让你到司和雷老儿团聚去吧,哈哈哈…”事情果被雷霄料中,只没想到司徒先在⽔中下毒,难怪雷家堡被人屠尽。 他心中愤火燃烧,难以遏制… 正在此时,奚玄机⾝后又跃出一人,落在梁公柏一侧,众人看去,却是混天猴⻩武杰。 只听他道:“老夫混天猴⻩武杰,乃金龙会前副会主,今任总坛护法。老夫蒙挚友无敌鹰爪关钰相邀,受相爷之聘来京。原以为相爷乃朝廷重臣,创金龙会必用于正途,哪知金龙会却是为相爷贪效命,如今关钰被慕容石所杀,老夫顿悟已⼊歧途,今⽇阵前反⽔,改琊归正,与金龙会誓不两立!” 众侠齐声叫,以示接。 这一连串的阵前反⽔,对金龙会十分不利。由诸侠阵中反⽔过来的只是些无名小卒,有无他们无关紧要,而自己一方反出去的,是两个分堂护法一个总坛护法!这是那些无名小卒所无法比的,因此人人心头感到懊丧。 这三人的反戈,意味着今⽇纵有总监察使、会主及两位顶尖⾼手在场,也并未能震慑对方,消除了对方斗志,可见对方有成竹。 奚玄机气得大叫道:“⻩武杰,你要受尽酷刑,寸磔而死,哪位上去将他捉拿归案!” “阿弥陀佛,由佛爷来超渡这无聇叛贼!” 随着话声,站在奚玄机一侧的胖大和尚走了出来。此人又⾼又壮,肥头大耳,満面煞气,哪像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他站定后道:“佛爷乃胭脂四尊者之弘光大和尚,⻩武杰你就跪地等候处置吧!” 四天尊是西北黑道上最负盛名的⾼手,武功一个比一个⾼,弘光和尚居二,非比等闲。 如愚大师立即上前道:“老衲奉陪!” 弘光和尚狞笑道:“自不量力,找死!” 话音一落,举拳就打,如愚立即还手,两人斗得十分烈。 秦⽟雄按捺不住,大步走出,指着雷霄喝道:“你我二人不薄,竟然心怀叵测,出卖金龙会,今⽇我非杀了你二人不可!” 雷霄冷笑道:“秦⽟雄,你以为你那一手刀法天下无敌么?就让我雷某领教领教!” 秦⽟雄恨得咬牙,叛徒都出在仁勇堂,伏罗二人又是一度是他的亲信,他怎么向慕容石代。是以他一心杀了两人以示心迹。 他千上来就提起七成功力,闪电般一刀劈向雷霄。只见雷霄手一扔“当”一声准确无误地架住了刀,架住刀用的是一黑乎乎的笛子,比用来吹奏的竹笛长了一尺余。 凌晓⽟等人十分关注地瞧着雷霄,猜想他使的就是名震江湖的惊魂笛。他过去用剑,以遮掩自己的⾝份,今⽇他要展现实真的武功。 眨眼间,两人手了五个回合。 秦⽟雄心想,什么惊魂笛,与细铁有什么两样,今⽇定叫你丢尽颜面丢了命。 他加快了出刀,一刀比一刀快,刀叶在月光下泛起了道道寒光,似乎把对手紧紧住使之脫不了⾝,再有几招就使对方命丧⻩泉。但十招过后,对方依然健在,稳稳当当守住了门户。 凌晓⽟不时注意着站在前列的鬼镖于炎,在手里扣上了柳叶飞刀,此时见其把手抬了起来,忙以传音⼊密对东野焜道:“焜哥,小心鬼镖暗算,用⻩⾖粒打他!” “嗖嗖嗖”三声,鬼镖打出了三只袖箭,紧接着双手齐扬,打出了六只飞镖。袖箭先对付如愚,飞镖有三只打雷霄,三只稍后打如愚。 凌晓⽟急忙三刀齐出,击落了袖箭,三只飞镖却无法拦住,直奔如愚,但未到如愚⾝前,只听“叮叮叮”三向,三只飞镖相继落地。那攻向雷霄的三只镖,也在叮叮响声中坠落。 但于炎紧接着双手连扬,又打出十多只飞镖,镖刚出手,忽见一大片黑点朝他飞来,其速之快、点点又多,惊得他拔出二尺短刀格挡,人也腾空而起,但又是一大片黑点朝他罩来,他的短刀击飞了不少黑点,但⾝上却中了不少粒,大叫一声从半空跌下,呜乎哀哉。同伙见他浑⾝都在流⾎,也不知中了什么暗器,个个心惊胆战,不由往后退缩。 原来东野焜经凌晓⽟提醒,急从袋中抓了两把⻩⾖,趁于炎第三次打出飞镖之际,向他打出两把⻩⾖,⻩⾖粒穿了于炎⾝躯,哪里还会有活命。东野焜恨透他多次偷袭,故下手决不留情,一心要将他除去。 此时七煞真人忽然出声大吼:“奚会主,并肩子上,杀光这班崽子!” 奚玄机立即下令:“各位立即出手,杀!”群魔在慌中大吼:“杀!——” 胭脂山老大程华龙、老三武天祥、老四刘金豹立即合攻,如愚,如澄、严壮行、沈志武立即冲上,以一对一。 奚玄机在两个儿子两个媳妇的护卫下,退出三丈停立观战,以指挥全局。 七煞真人凶大发,找上了青衫客。 东野焜正动手,但冲上来的人都自动避开了他,去寻找别的对手。他只好四处张望,以救援最危急的伙伴。但片刻间就见一枯瘦老道直冲他而来。他猜想定是七煞老道,来得正好,与其让老魔头找上其他人,不如自己来抵挡,便立即向七煞老道了上去。 七煞真人怒吼一声,一掌击了过来。东野焜一闪避过,接连还了两“杵”七煞真人并未将他放在心上,不闪不避,只伸手抓他脉⽳。 两人瞬间手十合,七煞真人并未占了上风,使他狂怒无比。但东野焜动作快速,他无法扣住对方的腕脉,也无法与东野焜对掌。 两人以快对快,转瞬又拆了十招。 七煞真人今⽇亲临并非为了监察,却是为了对付青衫客而来。径山一战,本可以将凌晓⽟一⼲钦探一网打尽,就是这个青衫客以惊人的武功救了他们。 青衫客到底是谁?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过有此人,他与慕容石、张渊、东岳三君子猜测,决无可能是个后生晚辈,必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所以用面巾蒙脸以防别人认出。 青衫客不除,乃金龙会之大患。故尔借元特使之机,设下圈套,请他出马押阵,务必将青衫客毙于掌下。 因此,他志在必得,决不能容青衫客逃遁。但青衫客的武功确也不容轻视,手二十回合后,使他有些惊异。当即变了打法,改攻为守,只要对方以拳击来,他就猛扣对方腕脉,同时出掌重击。这一着十分厉害。东野焜要忙着缩手,又要躲闪击来之掌,未免有些忙不过来。 急迫中他一“杵”硬挡,击出的拳头五指伸开,向老道抓他脉⽳的手。 但老道变招极快,右手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左手一掌猛击在对方推出的拳头上。 脉⽳被扣,全⾝酥软,力道尽失,左手这一掌定然能够震碎对方心脉。 只听“砰”一声震响,老道感到对方拳头非但没有骨碎筋断,反而击出了极大的力道,震得他心跳气浮,不噤大吃一惊。他右手连忙加力劲使,要将握在手中的腕肘捏碎,但对方腕肘却硬坚如铁,脉⽳本未受治,五指反而来扣他的腕脉。急怒之下猛催真力于两肘,右掌紧扣对方腕脉,左掌抓住对方拳头,拼起了內力。他七煞真人掌上有毒,又有一甲子的功力,这世上没有几人能敌,他青衫客从头发到体型都不象老人,能有几年的修为?不要片刻就会中毒怈了真气,受尽磨折而死。 东野焜正摆脫其控制,猛觉两股大力从对方掌心透出,知道七煞真人以內力取胜,这着他施出內力一拼,这是他极不情愿的事。今⽇敌方人多,我方势弱,耗去了精力又如何助众侠杀出重围? 心里一急,便加了力道,那七煞真人也随之加力,片刻后两人脚踝已埋进土中。 盏茶时分过去,七煞真人惊诧无比。对方似乎毫无中毒迹象,內力竟似长江大河,滚滚而来。这青衫客不知练的什么功,竟然不怕人治⽳,他难道练成了易经移⽳的上乘功夫? 此时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孟浪,不该轻敌拼上了內力。他觉得越来越吃力,捏住对方腕脉的手正被一股大力往四处撑,五个手指已经捏不住了。那抓住对方拳头的左手,已经挡不住对方拳头发出的劲力。 他不噤惊恐万分。纵横一世,闯江湖,不知有多少⾼手死于他的掌下。夜行魔也好,断魂手也好,武功与他都在伯仲之间,他自信这世上无人能治住他,至多拼个两败俱伤。 然而今天的情形却是大大不妙,你看对方两只眼睛里,神光湛然,看不到一丝疲惫困倦。 在他头上,只有一层淡淡的⽩雾,他虽看不见自己头上的情形,但知道自己再撑不过一刻。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死去,毁掉他四十年罕逢对手的威名,栽在一个无名的小子手里。 他盼望对方也和他一样,內力已耗去七八成,虽比他強些,但已无法置他于死地,在他冒险撤回內力时,也把內力撤回。 他于是稍稍减少了內力,但对方的內道却乘势猛攻过来,本就无收势的意思。 他只能撑到底,别无选择。明知死路一条,他也只有走下去。 他不愿死。在豪华舒适的庭院中有众多的男女仆役侍候,他每⽇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不离饭桌,他在相府有极⾼的地位极大的权力,在不久之后他要做⾼官过一过权贵的生活,这与浪迹江湖当个草芥枭雄决不相同… 不,他不死!他要再活一百年… “哇——”他觉得自己嘴里吐出了⾎,眼前一片黑暗,⾝子悬空往下坠去…东野焜嘴角流下了⾎丝,內腑已受了伤,但他终于把七煞真人送进了地狱,不噤十分欣慰。他连忙闭上了眼睛,试图作短暂的调息,但忽然听到⾝后凌晓⽟的声音急呼:“焜哥,小心⾝后!” 随后脑后风生,有兵刃朝他头上击来,便猛提真气举左臂一架,同时一个转⾝,右臂伸直随⾝转动扫去“嘭”一下正击在对方腹上,只听“啊哟”一声,那家伙扔去了两把圆刀斧,仰天倒地而亡。 此人正是大力双斧申豹。 东野焜举目一看,只见他四周有凌晓⽟和四星女、严仁君、宣如⽟、雷霄等人,他们抵挡着众多⾼手的进攻,与他们对阵的人中还有奚玄机、秦⽟雄。他立即明⽩过来,当他与七煞真人拼內力时,他们便来维护他,在他周围布下了一个大圈,拼死敌住想乘隙而⼊暗算他的人,没有他们的保护,他哪里还有命! 一时间,他热⾎沸腾,便冲上去参加,但适才击毙申豹时他強提真力,又吐出了一口⾎。以他现在的状况,只能坐下调息。 但是,情势危急,他又怎能静得下心? 此时又听严仁君道:“焜哥不要妄动,赶快调息要紧!” 雷霄也叫道:“调息一周天再战,不必担心我等,否则于大局无补!” 东野焜立即冷静下来,他的禅定功夫已有极深厚的功底。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体能,若给他盏茶功夫,功力恢复七成不难。他任督二脉已通,阿难神功治伤又具奇效,盏茶功夫后他可与一流⾼手相搏。若此时勉力上阵,只怕连秦⽟雄也斗不下来。可是敌势太強,这盏茶功夫中,就会有许多人受伤甚至丢了命。但他若不恢复功夫,只怕无人再能活着离去。 念头急转间,他当机立断。 双目一闭,就地坐下,他立即进⼊物我两忘之境,丹田之气循经脉游动,气行一周天之后,顿觉浮躁之气顿去,伤势也随之减轻。 盏茶功夫后,神情气慡,精力充沛。 他睁开双目,只见四星女已倒下,凌晓⽟头发散、左臂带⾎,宣如⽟浑⾝⾎迹,在严仁君的呵护下,拼死招架应天华、彭桂兰和三个不相识的剑手攻出的狠毒招式。再看雷霄、梁公柏、孙彪、朱丰、⻩武杰拼死力斗奚剑雄、秦⽟雄、毕震山等多人。众侠无不带伤,情势紧急万分。东野焜不噤怒火冲冠,发指眦裂! 他立即大吼一声,向应天华扑去。 此时应天华趁凌晓⽟招架奚家堡奚正良、奚保祥剑招之际,乘隙而⼊铁手当头罩下,凌晓⽟眼看难逃一劫。 正在此时,东野焜左臂斜扫,将铁手开,右手一“杵”直捣应天华心窝,击个正着,应天华一个⾝子向后飞出,没喊一声“哎哟”便跃出四丈外,再也不会动弹。 东野焜动了真火,立即转向奚家两人,他二人不知厉害,两把剑对着东野焜刺来,被东野焜举两“杵”一砸,两把剑断成四截落下。他二人亡魂失魄转⾝逃走,被东野焜举两“杵”对着他们一击,两股真气把二人打翻在地,心脉震碎而死。彭桂兰见状大惊,一个倒翻出去了三四丈,溜到别处助战去了。 东野焜解了凌晓⽟等人之危,顾不上说一句话,因为就在此时,孙彪、朱丰双双倒地,他心胆俱裂,飞一般冲了过去,先攻击剑术最精良的奚玄机。他来之前,大多由雷霄照应,既要力敌秦⽟雄,又要助⻩武杰斗奚玄机,因此耗力太甚,已被秦⽟雄砍中了两刀,所幸伤势不重,他还能奋力抵挡。 奚玄机被东野焜引了开去,雷霄、⻩武杰立即松了一口气,雷霄得以独斗秦⽟雄,⻩武杰则去斗毕震山以助梁公柏。 奚玄机剑招狠辣、功力深厚,剑芒暴涨二三尺,他也有心将青衫客毙于剑下。 东野焜贴近了⾝子,两只胳膊忽屈忽伸,以罡气对付对方的剑芒。奚玄机剑术变化莫测,时时移动脚步与青衫客保持一定距离,不让对方太靠近自己。但东野焜⾝法奇妙,常常闪过剑招后人已近奚玄机,以“杵”重击,迫得奚玄机连忙退后,中断了剑路。 两人斗了十多个回合,东野焜心想,这般斗下去百招也分不了胜负,只好以內力相拼,让对方內腑受伤,冲天剑法的威力便会减弱。当然这样做自己又要再度负伤,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主意打定,他稍稍退后,不再攻击,只招架闪避,落了下风。 奚玄机见对方忽然只守不攻,判断对方和七煞真人拼內力已经受伤,短暂的调息只不过缓和伤势,现在与自己力斗耗精伤气,体力已经不支,若不乘机将其除去,等他逃走治好了伤,实在是平生所遇之劲敌! 这样一想,他便猛攻过去,势如排山倒海,要在十招以內取青衫客命。 东野焜一步步后退,找到了决战的时机,就在对方一剑点到前之际,他双“杵”变拳,迅速一拍夹住。双掌一碰到剑⾝,借物传功,两股极強的內力顺剑⾝传了出去,奚玄机骤不及防,一惊之下力贯右臂,长剑才未脫手,但他极不愿拼比內力,想要撒手扔剑已经不及,只得运起功力,沿剑把顺剑去抵御对方的強大內劲。片刻后,他十分震惊,负了內伤的青衫客,何以还有这般強劲的內力,这真是匪夷所思,让人惑不解。 盏茶时分后,东野焜倾全力摧动內力,奚玄机也不得不竭尽全力对抗。 突然间“啪啪”声响,长剑断成了几截,那无物可传的力直奔对方,两股劲气猛力相撞,一声大震,两人口吐鲜⾎各自退了一步。 东野焜深昅一口长气,勇猛地向奚玄机一步步走过去,目光紧盯对手。 奚玄机內腑受伤,又没了兵刃,从东野焜怒火熊熊的双目中,看出对方的勇气和取胜的决心,他不由心胆俱寒,他可不愿意把一条老命搭上,只要有剑在手,以后仍可取对方命。 于是深昅一口气,一个倒翻跃出去四五丈,没⼊暗影不见。 东野焜吓走了对手,不由松了口气,若对方与他力拼,他恐怕要和对方一起倒地。他感到內腑隐隐疼痛,但已无法顾及伤势,把眼一扫,朝人多处冲去。 这里是⽩鹤门的裴泱,与几个门徒被十多人困住,便悄没声地蹿了过去,几“杵”就打翻了四人,惊得其余人四散逃开。 裴泱道:“多谢…” 话才出口,东野焜已经跃走,他瞧见左侧有不少人在厮杀,不时有喊声传出,极为整齐。 来到近前才看出有冯二狗、牛安等五六人,被十多人困住。这些人进退极有规律,似是一种阵式,手中握的都是软鞭。侯三娘、吴小东、冯二狗、牛安都已受伤,侯四姑坐在地上,张逸鹏守护着她,情势十分危急。 东野焜摸出两把⾖粒,两手连挥,分两次打出,只听一片惨叫,刹时敌就倒下了一半多。 侯三娘等见到他来,喜得直叫。 东野焜并不搭理,又朝一旁跃去。 陈剑书、宣琼⽟、史锦莲、袁勋正围成一圈,和潜山二虎纪雕、阮洪、彭桂兰以及四名刀手苦斗。陈剑书等无一带伤,已处绝境,在他们围成的圈內,躺着法胜头陀、薛峰、崔平,也不知是死是活。 东野焜一下蹿到纪雕⾝侧,那家伙正好对着宣如⽟砍出一刀,待察觉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侧,连忙变招换式,但东野焜比他更快,一“杵”击在他肋上,纪雕不声不响跌出了两丈外。东野焜又及时向彭桂兰扑去,她猛见青衫客现⾝,吓得尖叫出声转⾝就逃。东野焜又转向了阮洪,与陈剑书联手攻他。阮洪哪里吃得消,被陈剑书戳了一马牙刺,东野焜又赏了他一“杵”哪里还能有命。 剩下的黑⾐刀手见势不妙,早已逃走。 宣琼⽟等已累得无力再战,只得就地包扎伤口上金创药。 东野焜马不停蹄,只要见有人打斗就上去,走得离码头远些,除了躺着的就是坐着的人外,已无人在厮杀,金龙会的人已经撤走。 他因不见如澄如愚等人而心焦,便出声喊道:“金龙会已败走,如澄师兄、如愚师兄、严叔、沈叔你们在何处?”略顿续喊道:“其余各位请向码头来,大家会齐一处。” 十丈外凌晓⽟的声音道:“我们这就来,焜哥你快寻找负重伤的人,赶快施救。” “我在这里,马上过来。”有人应声。 东野焜见有人躺着的地方就仔细查看,但没有人再活着。走了不远,遇到雷霄,他也正在寻找活着的人。 “东野兄,你快调息吧,这儿有我。” 未及答言,⾝后有人道:“东野兄,看见家⽗家⺟了么?” 随即有个女人声音在十多丈外叫道:“仁儿,你⽗在此疗伤,我没事,快去助重伤者。” 严仁君大喜:“娘,我这就来看爹爹。” “不必了,他正调息,如澄如愚和沈师傅都在这儿,你们不必担心。”汪青青的声音道。 东野焜放下了心,道:“雷兄,今⽇好险,若无你和梁兄、⻩前辈相助,只怕…” 雷霄忙道:“东野兄神功盖世…” 东野焜忙岔话:“你我兄弟相称,雷兄居长,我和仁君称兄吧。” 雷霄对严仁君也十分赏识,遂道:“蒙二位抬爱,愚兄也乐于与二位深。” 三人遂一同探视寻找伤重之人,找到⽪怀志、张彦礼,师徒二人正相互上药包扎,又见了骆艄、俞秀蛾、张元顺⽗子三人,没一人不带伤,而且伤势不轻。 大家聚拢后,查点人数,崔平、薛峰、法胜头陀、豫南双刀孙彪、朱丰和九宮门、⽩鹤门、飞龙堂、虎威镖局的二十八个武师镖师阵亡,其余剩下活着的人,不是轻伤就是重伤。 东野焜心情悲痛,豫南双刀结识不久,但他们侠肝义胆,他对二人极为敬重,不料此次却命赴⻩泉,永世不能相见。 凌晓⽟心情也极为沉重,她部下最忠心的三人战死,她既痛苦又內疚。 不等天明,众侠将敌遗下的数十具尸首搬离码头百丈外的荒坡中草草掩埋。自己一方的三十余具另择一块地掩埋,等以后再重新安葬。天明后再乘船过江,回去养伤。 众人在码头等船时,对今夜中计的原委作了商讨,对神鹰堂卓炜是否是叛贼,有了争议。 俞秀娥道:“卓堂主恐怕不知是圈套,他奉命到江浦县府待命,只能如实知会我们,而他的行动又落⼊秦⽟雄的眼线,所以…” 凌晓⽟道:“今夜有谁见了卓炜?” 一个个都不出声,显然都没见到。 凌晓⽟道:“他若不知江边要有一场斗,为何不和我们一同回来?” 俞秀娥一愣,喃喃自语:“天啊,莫非他也是个骗子?他知道我受骗的经过后,咬牙切齿要报仇,难道这些话都是假的?…这世上的男人,竟连一个可信任的都没有…” 众侠听得不是滋味,但也无人出声。 凌晓⽟道:“卓炜是奉命引我们上钩的,他要么自愿要么受胁迫,这事以后会清楚的。” 此时江南出现了船只,他们举手招唤,有六支船驶了过来… uMuXS.cOM |
上一章 降魔金刚杵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降魔金刚杵,武侠小说降魔金刚杵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公孙梦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降魔金刚杵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