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酒狂逍遥生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酒狂逍遥生  作者:公孙梦 书号:43917  时间:2017/11/17  字数:18203 
上一章   第七章 暴戾恣睢    下一章 ( → )
  常舂园因款项不⾜,直拖到来年舂天才落成。它建在城东五里处,占地百十亩,江南风光,尽在园中。

  一进大门,右边是演武场,演武场之侧又砌了一道围墙,马厩、厨房、仆役住屋尽收其中,沿墙三面,开着三道小门以供出⼊。

  左边是种満奇花异草的翠华园,中有一座精巧的小楼,名曰翠华楼。翠华园之侧,是一片假山和竹林。在江南园林中,竹是最最紧要之物,宋时苏东坡曾写下这样的词:“宁愿食无⾁,不可居无竹。”无竹,园林则不秀不美,园也就不成其为园。所以,建造园林第一要紧的就是要栽上竹子。

  程瑞彩自然不懂得什么叫园林之美,但总是见过听过,而且他要的是排扬,是面子,所以下令园林中不仅有竹,而且要有奇竹、怪竹,让人不但见竹,还要看个稀奇。

  因此,这片竹林中就有⽑竹、绿竹、⿇竹、桂竹、石竹这些常见竹种,还有葫芦竹、人面竹、四方竹等稀少竹种。

  葫芦竹大尾小,每节竹筒都像葫芦;人面竹竹⾝上的花纹酷似人脸,甚至还瞧得出是男是女,是喜是悲,十分有趣。四方竹乍看是圆形,以手触之,则有楞,是方形,部尤为明显,甚是特殊。

  这几处地方大致构成了常舂园前半部风光,石竹园之后是一大池塘,建有九曲石桥,直通⽔榭。⽔榭立于池中,旁泊小船。

  翠华园之后是两座楼房,有长廊相连。第一座楼叫“彩礼楼”凡一应地方士绅官吏,送礼就送到这儿。第二座楼名曰“卧凤楼”是程瑞彩的卧房。皇帝称龙,他自称凤,比皇帝老子低一格,他曾对左右说过:“沧海桑田,时光轮回。说不定有朝一⽇,这凤字换成龙字说不定!”

  两座楼雕龙画凤,豪华无比。

  卧凤楼之后又是一片花木,靠围墙处则是卫士侍从的住房。楼之右侧是池⽔,左侧是果林。果林之后是一片原有的杂树林。杂树林中也盖有卫士住屋,林后是“讲武阁”据说程太监从皇宮从各地搜罗来的武功秘籍就蔵在这里。最后又是一幢砌有围墙的小楼,被称为“噤屋”所有人等,不得允许不能人內。而有这种权限的,只是程瑞彩本人。因此,那“噤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恐怕只有少数亲信知道。

  上述不过是常舂园的大致情形,至于房屋造得如何堂皇,室內家俱摆设又是多么名贵,自是不必多说。总之,常舂园就是富贵园,凡人间昂贵珍奇、价值连城的珠宝古玩,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就是当今皇亲国戚,只怕也不敢与之攀比。

  常舂园既然完了工,程瑞彩立即择了个⻩道吉⽇,大举搬迁。

  这天,整个园林张灯结彩,凡福州城內七品以上官儿和富商巨贾都接到了税监大人的请帖,人人都知道税监要从自己⾝上拔⽑,但有谁敢不识抬举拒不受请?可是,这礼儿没有个数,送多少才算代得过去?早在两三个月以前,许多人为此焦虑万分,送少了无异要把脑袋搭上,送多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这是常舂园快要完工时众人的心情,天天都得派人打探修建情形,掐指计算大约何时就该送礼,得早早就有准备。一时间,城內古玩珍宝大涨其价,使达官贵人叫苦不迭。有的则派专人到广州、杭州、京师去采购。总之煞费心机、穷搜才智。税监大人只要金口里吐几个字,你要么升官要么下地狱!

  终于,税监府的帖子下来了,一共分为三等。第一等用的是大红纸,书烫金字;第二等是大红纸书墨迹;第三等是粉红纸书墨迹。至于众人担心送礼之数,那算是⽩担了,因为请帖上已经标有送礼的价码,你只要按帖上所书数目如数奉上就是了。接到第一等帖子的人,面子自然也比别人大。那可是税监大人瞧得起你,你活该奉送五千两银子。第二等是三千两;第三等是二千两。

  至于你送金子还是银子乃至珠宝、⽟器不等,反正价值只要超过五千两、三千两、二千两的等级就成。

  古往今来的贪官们敲诈勒索本也不是稀罕事,但像程瑞彩这般明目张胆、明码实价开列在请柬上的,除了这些太监,又有谁敢如此猖狂如此霸道嚣张?而且,在程瑞彩之前已有了先例。在上一代皇上手下就有一个大宦官,公然在京师敞开大门受礼,这道门昼夜十二个时辰不关,方便送礼的什么时候来孝敬都成。此门一开,上至京中朝官,下至各省地方官吏,络绎不绝赶来送礼。这个大宦官允诺,送礼百金以上的,够格到他官邸客室坐一坐,由下人奉送一杯清茗。送千金以上者,则以酒食款待。那些穷兮兮连百金都送不⾜的小吏,就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试想京师中宦官都敢如此胡作非为,这程瑞彩远在闽省独揽军政大权,他还能有什么顾忌?

  这段时期里的太监们,当真是权倾朝野。

  有两句诗,正好道出这些奷宦的威风。诗云:“尚书叩头如捣蒜,侍郞折服似栽葱。”

  一部之长官副长官尚且如此,其余官员还能在他们眼中么?

  且说这⽇酉时正,数十名吹鼓手在常舂园大门外吹吹打灯、锣鼓喧天,接前来贺喜送礼的官员士绅。

  大门上,张挂了两条‮大巨‬醒目的喜联。

  上联曰:“⽟堂尽画锦。”

  下联曰:“华屋満舂晖。”

  贺客们或骑马或乘车,络驿不绝前来,一个个锦⾐华服,脸上強装笑脸,准时而来。

  大管家段升,带着二十多名手下,代主人站在大门客。段升的前面有两排卫士检验客人请帖,验毕放行才能到达段升跟前。进门后,自有人引路,直达彩礼楼献礼,然后才可以在园中漫步观光。当然,到处都有侍卫的目光盯着你,不管你来头有多大。

  那些搜刮有术能送重礼的官绅,都带有一名或几名挑夫或是随员,这些人只有跟着主人才能进园,把礼物送到彩礼楼,然后有人把这些下人带走,到厨房赏顿酒饭。

  送了礼的爷们,虽惊叹园中的豪华,但园中到处都是手持兵刃的卫士,就像进了座兵营,又像自己突然变成了小贼,被许多双犀利的目光盯着,心中实是大不自在,因此许多人宁愿滞留在大门口看热闹,须知这是一次难得的盛会,一些平⽇难得照面的大人物,今⽇定会到来,可以一见各人风采,还可以瞧瞧何人的礼物最多最精也最阔。

  不久,新任巡抚张元张大人、新任右布政使孙育才孙大人驾到。这位巡抚原任右布政使,因送了不知多少珍重古玩,被税监大人荐到京师,擢升为一统闽省三司的主官。而孙育才原是布政使司中的一名参政,同样是送了重礼,被程瑞彩荐升为右布政使。两位大人由管家带着挑夫各二十名,浩浩而来,看得众人瞠目结⾆。虽说箱里盒里装些什么不知,但决不是等闲之物,试看今⽇的朝贺者,还有谁能有这般大的气派?

  管家段升一见,连忙了上去,不让卫士再检查请柬,并和两位大人寒喧了—番。后紧接着又来了四位大人,段升一看,脸也板了起来,张元、孙育才回头一看,不噤哑然失笑,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故意不进园子,要等着和那四位仁兄在礼物上一较⾼下。

  来的四位大人是:左布政使林儒贤、都指挥使盛彤、按察使项长林、福建道监察御史经文亮。四位中以经文亮品极最低,不过是个正七品官儿,而布政使、都指挥使都是正二品等级大官,按察使至少也是个正三品。按品级说,他最多只能得一张三等请帖,可是在卫士检验请柬时,众人发现他持的居然也是一等大红金字帖,想来大概是他的官职权限不容轻视的原因。京城都察院辖下的监察御史职务是监察百官,是皇上派到各地的耳目,仅闽省就有七名之多,分驻各府,各有监察范围。经文亮专驻福州府,地方官对他一向优礼有加。

  那么,这四位官儿带来了多少礼品呢?

  只见他们⾝后都带有两名随员,八个随员中只有一个提着个小锦盒。这一来,众人不噤纳闷,小锦盒是经御史的礼品,难道盒中之物是件稀世珍宝么?可另外三位大人呢?他们可是掌地方行政、刑名、军事的三司主脑,难道敢一份礼品也不孝敬税监大人么?看来还不至于吧,也许他们送的是银票呢…

  人们猜测着议论着,但只有知內情的人明⽩,这四位大人是程瑞彩心目中的刺头儿,他们为宦清廉正直,只怕送不起五千两的礼,而且也不会送。自税监大人上任后,这几位大人并不常到税监府走动,偶有往来也只是为公事而已。还听说林大人、项大人、经大人还合写了表章上京,弹劾程瑞彩贪赃枉法。因此,税监大人恨透了他们。

  此时,验完了请柬,段升请六位大人进园。张巡抚昂首、満脸得意,大摇大摆和右布政使孙育才率领四十名挑夫直往前闯,左布政使林大人等四人却落在后面跟着。众人注意到,他们彼此间连个招呼也不打。

  彩礼楼楼下有五间宽敞大房,中间一室最大,只见放置的几张台上,早已堆満了礼品。

  在这屋里忙碌的不下二十来人,有的搬礼品堆码礼品,有的收礼品,有的人册登记,有的按礼物大小种类分开。但主事的却是税监大人的亲信管家赵泰和程璋及王德奎、何仪。此外,还有四个太监站在屋里监视。

  张巡抚孙布政使一共四十挑礼品,把王德奎等人忙个不亦乐乎,并未注意到林儒贤等四人也来了,更未注意他们的随员只纳了一只小锦盒。林儒贤等并不需要亲自送礼到彩礼楼,他们是想见识见识,税监大人今⽇又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待见到堆积如山的礼品后,四人互相使个眼⾊又退了出来,转⾝离去。

  监察御史经文亮四十上下,举人出⾝,为人极是耿直,向来不怕得罪上司,因此官运极差。当下他对三位大人说道:“各位大人都瞧见了,程瑞彩如此公开勒索财物,视朝纲如同儿戏,而地方官员也趋之若骛,这般下去,如何得了?卑职⾝为监察御史,决心参劾这个贪赃枉法的太监,三位大人愿联名参劾么?”

  林儒贤道:“经大人,下官已向朝廷密奏过两次,列举了程瑞彩⼊闽后的种种恶行,但朝廷却置若罔闻,不加理睬,就是再写奏章,又有何益?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项长林道:“林大人所言甚是,皇上重用太监,朝中权柄大半诸于宦官之手,写上去的奏章,又怎到得了皇上眼中?若是轻举妄动,只恐招来杀⾝之祸。依下官之见,不如暂时隐忍,以待时机。”

  盛彤叹道:“末将⾝为都指挥使,可程瑞彩兼任福建镇守太监,在他心目中,下官连个百户都不如。朝中奷宦当道,地方上奏的本子都如石沉大海。去年新科武状元樊英武等人因无钱财上供,竟被太监们把他们编人行伍充当总旗。樊英武被发送到末将属下,末将便将他留在⾝边,做随⾝护卫,以后有机会再授武职。樊家世代忠良,⽗曾任过千户,儿子继承⽗业,报国尽忠,光大门庭,哪知中了武状元却得个总旗之职,统五十个士卒,他曾屡次上书鸣不平,都无人理睬,最后触怒了掌权太监,把他贬为士卒。他一怒之下要离开兵营,但老⽗要他容忍一时,以待转机。他情至孝,忍辱留在军中,若不是被末将知晓且又在所属之下,堂堂一个武状元不是就废掉了么?”

  林、项、经三人不噤深深叹息,奷宦当道,正人君子受辱,郁郁不得志的又何止这位武状元!

  忽闻⾝后有人喊道:“四位大人留步,税监公公有请,彩礼楼候驾!”

  四人回⾝,见是一名太监。

  盛彤道:“前头带路。”

  那太监面⾊一沉,冷笑一声,转⾝走去。

  盛彤视他如同下役,一向趾⾼气扬的太监怎生受得了?但他容忍下一口气,不再出声。

  四人随太监来到彩礼堂前,只见程瑞彩肥胖的背影立在台阶上。太监小步跑上台阶,躬⾝低语数言,程瑞彩这才转过⾝来。

  四人行礼道:“参见公公!”

  程瑞彩油光粉红的大脸上布満云:“好啊,好啊,四位大人敢情是没把咱这个税监、镇守使放在眼里呐!”

  四人一惊,林儒贤赶紧道:“公公何出此言,下官等怎敢如此狂妄?”

  送礼的和悄悄跟来看热闹的,一个个远远站开,小心别沾着边儿,公公神⾊不善呢。

  程瑞彩一翻那对羊眼,只见⽩多黑少有如死人眼,叫人心里看着发怵。

  “是吗?你们没有那个胆子,对不对?那好哇,把你们送的礼单当众念出来大伙听听!”

  四人相互对视,早已在预料之中。

  林儒贤道:“下官敬呈金杯一对。”

  “值五千两银子么?”

  “不值。”

  “明知不值,却故意要送,你这是存心要和咱家过不去,你吃了虎心豹胆啦!”

  “公公此言差矣,下官送此金杯,也是尽了全力,并非舍不得珍宝古玩,望公公鉴谅!”

  “堂堂布政使,正二品的大官儿,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你当咱家是三岁小孩儿么?也罢,暂不和你理论,先问了他们再说。”略一顿,问项长林:“项大人,你呢,送了什么?”

  项长林不慌不忙道:“下官送呈上好珍珠一双,虽不值五千两之数,但…”

  “但也尽了心力,对么?盛大人呢?”

  “末将奉呈⽟钗一对。”

  “值那一等红帖之数么?”

  “不值。”

  “该轮到你啦,御史大人!”

  “下官呈上打造精美之银碗一只、银筷一双,自然不值五千银子,但七品芝⿇官,又不理财政,力所能及者,莫过于此矣!”

  “说得好,说得⾼明,不愧为监察御史!”程瑞彩突然露出満面笑容“四位大人⾝无分文,仍然给咱家送呈了如此精美礼物,其心可表,倒叫咱家大不好意思了呢…”

  旁观之人眼看程公公要大发雷霆,都为四人捏了把汗,但忽然间公公脸上十分祥和,语音柔顺,便都放下了一颗心,公公今⽇逢乔迁之喜,心情好着哪,算他们四位走运。只听程瑞彩继续说道:“咱们也得好好款待一番,以谢各位盛情!”

  林儒贤等四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拱手道:“多谢公公。”

  程瑞彩脸上笑意更浓:“不用谢,不用谢,四位大人太客气啦!”语声一顿,抬起肥手招招:“小安子,把四位大人请到门口大树上挂着,凉凉风,观观景,好好款待呀!”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后又笑了起来,税监公公今⽇心情特好,说笑话呢!你瞧,公公脸上不也是笑哈哈的么?”

  此刻只见堂中四个太监走了出来,从从容容走到四位大人面前。那四位大人不知税监耍什么把戏,愣愣瞧着脸上也带着笑意的太监。

  小安子道:“四位大人听见了么?公公要请各位到门口树上凉风观光。”说着和同来的三个太监同时往四人⾝上轻轻一拍。

  四人只感肩上一⿇,便动弹不得。

  盛彤是武官,心知被点了⽳,不噤又惊又怒,喝道:“⼲什么?你们敢动朝廷命官…”

  蔡安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动你就动你,你敢怎么着?”回头对三个太监喝道:

  “走!”

  四人一人提一个,像提只一样,飞一般冲向大门,惊得众官绅目瞪口呆,心跳如擂鼓,一个个赶忙移腿动脚,去看看是否真敢把几位地方大员放到树上“凉风观光。”

  大门口,早有拿着绳索的卫士侍候,蔡安等人把四位大人提到他们面前一扔:“捆!”

  卫士们立即五花大绑,把四位大人捆个结结实实,然后分别推到门外两边树下,有人在树上捆札绳头,再扔下一截绳子来,不多一会,四位大人⾝体悬空,吊了起来。

  园內众官绅一个个面如土⾊,只有张巡抚、右布政使孙育才看得哈哈大笑。

  张巡抚道:“孙年兄,你瞧那林大人,脸都气⽩了,可是,又能奈何?”

  孙育才笑道:“这是自取其祸,怪得谁来?只是这么一来,林大人还有面目主持政事么?

  岂不把人大牙笑掉!”

  张巡抚道:“林儒贤一向自负,这回该他得点教训了,真是活该!”

  除他二人満面舂风而外,也有人幸灾乐祸,但更多的人却是一腔悲愤,哭无泪。

  堂堂的二品三品大员,竟然说吊就吊到了树上,这还有什么纲纪国法?要是税监公公要自己的命,那还不是说杀就杀!这税监不是成了闽省的太上皇了么?”

  呜乎!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虽然折辱大臣的事在京师时有发生,比如户部侍郞到地方巡视回京,给司礼监提督太监送礼不⾜,被提督太监命人将他戴上枷锁,置于城门外示众,风吹雨打一整⽇才放回家。这位侍郞不敢喊冤叫屈,更不能上书皇帝告状。但那毕竟是京师发生的事,离闽省遥远,大都只是听传闻而已,而今他们亲眼目睹三司头儿被吊在半空晃,受到的惊骇就非同小可了。

  这就自然而然联想到自己⾝上,若是什么时候不小心触怒了程瑞彩,马上下大狱定个死罪还不是轻而易举,且永无昭雪之⽇。

  这样一想,无不心胆俱寒。

  突然,只听一声大喝:“反了反了,你们竟敢将朝廷命官吊在树上,目无法纪…”随着吼声,一个⾝⾼体壮,剑眉星目的劲装年青人正从路上过来,一下蹿到树下要解绳救人,蔡安等四太监飞⾝向前将他阻住。

  “大胆!你找死?”蔡安喝道。

  树底下站着的八名侍卫立即围了上来,那年青人并不畏惧,大喝一声挥拳就打,两个侍卫出手敌,被他打翻在地。紧接着又施开一路拳脚,把剩下的八个侍卫打得东倒西歪。

  蔡安冷笑道:“好小子,有种!”

  年青大汉当就是一拳,蔡安一晃躲过,一掌面击去,大汉一伸手拿他腕脉,被蔡安一脚踢去,只好菗⾝闪开。

  大汉心想,这狗太监⾝手不弱,立即运起八成功力,迅猛击出数拳,蔡安却一一避过,并风驰电掣般还了几掌。

  那蔡安是程瑞彩护卫队的头儿,武功自非泛泛之辈,他见斗了十几个回合还没把对方击倒,心中不噤怒火燃烧,立即施出看家本领,凶猛地发起攻势,把年青人迫退了两步。

  官绅们挤在园门口,看得惊心动魄。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哎哟,你们快看呀,那树上的人…”

  众人闻言抬头看去,一个个不由发出了惊呼,惊动了树下的侍卫和三个观战的太监。不由抬头一看,只见吊着林儒贤的那株树叉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只见他一袭青衫,像个书生,笑嘻嘻正把林大人往上提。那书生手劲好大,只几把就把林大人提到桠杈处,随便一扯便将捆林大人的绳索扯断,道:“接人!”

  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从上面密密的树叶中钻了出来,轻轻落在一碗口耝的树杈上,将⾝一转道:“官儿,扒在我背上。”

  林儒贤被吊得晕头转向、手脚酸⿇,一时间动弹不得,那长衫书生便把他一举,像托起个婴儿一般,把林大人放在那人背上。那人朝前一蹿,吓得官绅们叫出了声,这么⾼的地方,跳下来岂不摔死么?然而他们没见人跳下来,只见⾝影二晃,没了踪影。

  这只是片刻间的事,三个太监大吼一声立即向树上扑去。那书生依然笑嘻嘻的,把手一挥,喊道:“打!”三个太监连忙使出轻功,拼命往旁边落去,以避暗器。趁这当儿,书生一晃没了踪影,却见第二棵树上的都指挥使盛彤,⾝子往上升⾼,众官绅这才看出,那书生已在解救盛大人。三个太监不见有暗器飞来,知道上当,又发一声喊,向第二棵树上扑去。

  那书生等他们到了面前,忽然往上一跳,越过其中一个太监的头顶,手上抱着盛大人“呼”

  一声到了对面吊经御史的那株树上。

  盛彤急道:“大侠解我⽳道,我可背走经大人!”

  书生顺手一拍,⽳道立解,一手抓着绳索往上一提,经文亮吓得闭紧了双眼“呼”一下升得老⾼,被书生一把抓住,两个手指一剪,绳索立断。盛彤背起经文亮,施展轻功,飞奔而去,走的都是树梢。

  三太监大怒,忙向书生扑去,书生却到了提督使项长林那儿,这回他来不及救人,三个太监已经近⾝,他举起右手食指,连点三下,三股柔劲无声无息击向三太监。三人颇知厉害,又忙不迭使出千斤坠,往树下落去。

  蔡安此刻已无心再斗,他看清了书生的面貌后不噤一惊:“快去叫人,是逍遥生!”

  逍遥生大号一传出,惊得众侍卫连忙向园子里跑,三个太监则和蔡安一道,要合力对付于他。和蔡安手的是劲装汉子早已跃到树上,合力解了项长林绳索,然后道:“在下樊英武,久闻兄之大名…”

  肖劲秋背起项长林道:“快走!”

  “嗖”一声,他已蹿到了另一棵树上,吓得项长林“啊哟”一声叫出来。

  樊英武尾随其后,但仍追不上背上有人的肖劲秋,不噤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一阵风似地蹿出了岔道,来到了官道上,立即向城里飞奔。樊英武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两条汉子紧随⾝后,离他只有两丈远,便将⾝子停下动手阻拦。

  只听一个大汉吼道:“做什么?还不跟着肖大哥跑,咱们是一伙的!”

  樊英武一愣,两人一左一右从两侧飞驶而过,他赶忙拔步飞奔追了上去。盏茶功夫,城门已遥遥在望,肖劲秋便放慢了脚步,把项长林从背上放下。官道两侧的树⾝后,林大人、盛大人、经大人还有笑狐都走了出来会合。

  樊英武急忙上来见林儒贤,双手抱拳道:“在下该死,来迟一步,使大人遭此凌辱…”

  林儒贤恨声道:“贤侄休要如此说,下官与奷宦誓不两立!先回衙门再计议。”

  肖劲秋道:“速离此地回城,快走快走!”

  盛彤道:“请三位壮士同行,救命之恩不言谢,但除此奷宦还须各位助手,故请三位…”

  肖劲秋心念一转,官场上有人与程瑞彩较劲那当然好,彼此可互通声息,便道:“各位大人先行,在下与两位兄弟断后,恐奷宦派人追袭,有什么话进了城再说!”

  四位大人抱拳致礼,在樊英武护送下匆匆向城里走去。

  肖劲秋、笑狐、混天⽝、乌云豹则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却不见后头有人追来。

  边小龙道:“怪,他们怎么不追了?”

  肖劲秋道:“这几位都是大官,程瑞彩再有胆量也不敢杀了他们,至多凌辱一番罢了。”

  “既如此,我们还跟去⼲什么?”

  “有这些官儿与程瑞彩做对头是好事,不妨与他们有个来往,能通声息。”

  “飞马岛在官爷目中是海贼,你这个海贼头儿最好不要去出头。”

  “我们今后不再劫掠,打鱼为生,再学学卫海帮,做点生意,不就是良民了么?”

  齐隆道:“说得是,开几个店准能赚钱。”

  张合道:“咱们摇⾝一变,做个商贾。”

  边小龙道:“得,得,我狐爷充士绅还说得过去,你二位这付尊容凶霸霸的,天生一副匪相,吓也把人吓死,谁敢和你做买卖?”

  齐隆道:“呸!你笑狐天生狡猾相,一脸不正经,倒是咱们肖老弟,人模人样,做个富商什么的,有谁不信?”

  说笑间,已进了城门,只见樊英武站在门边,一见他们,立即请他们到盛彤家,说四位大人已由守城军士送走,他留下来候驾。

  都指挥使的衙门在城中福安大街,樊英武引他们折人一条小巷,从后门花园里进去。花园并不很大,栽些果树花卉,园中有座亭子,四位大人已命人在此备酒掌灯。三人来后,又相互见礼寒喧,四位大人免不了又说些道谢的话,接着叩问肖劲秋等人来历。肖劲秋把飞马岛的情形说了说,问盛彤道:“东海一霸温武魁与倭寇海盗勾结,犯我沿海,百姓不得安生,大人为何清剿不力?”

  盛彤叹口气道:“阁下有所不知,末将自到任后也曾督练⽔师进剿,无奈倭寇有数百股之多,又极为凶悍,短期內无法肃清。自税监程瑞彩来后,兼任镇守使,末将归他统辖,他不让末将清剿海匪,说什么兵动粮草先行,如今府库空虚,哪来的钱备粮备草,那倭寇不过是些海匪,又不天天来扰,大可不必担心。自此,官兵就停止了进剿。”

  肖劲秋道:“原来如此,这程瑞彩心怀不轨,与倭寇勾结,怎会再与倭寇作对?”

  此刻下役送上酒莱,大家边吃边谈,樊英武觉得与肖劲秋十分投契,羡慕飞马岛的自在⽇子,有心跟到飞马岛去,又怕盛彤不允。几经犹豫,终于鼓起勇气说了。

  盛彤想了想,道:“贤侄被奷宦贬为士卒,空有一⾝好功夫及报国之志,但奷宦在朝之时,贤侄终无出头之⽇,下官也无能相助,不如随肖大侠去,除倭寇、灭海匪,也一样造福于民,有一番作为!”

  樊英武大喜,要跪下叩谢,被盛彤阻住。

  食罢,肖劲秋不愿多耽搁,便站起辞行,樊英武的⾐物早由家丁收拾好,四人遂离开盛府。临别说好相互联络,共同对付税监府。

  四人趁黑到了醉仙楼,郭勇丁将他们引到后院,开了四间上房住下。天还早,便集在一起闲聊,郭勇丁也来相陪。

  樊英武说了自己的出⾝遭遇,末了道:“要不是盛大人,我要么留在军中当个小卒受气,要么离开军营行走江湖。盛大人将我调到府中做个随行,但⽇子实在平淡,对税监太监,官爷们虽是憎恨无比,但却无可奈何,我遂生了刺杀程瑞彩的念头。哪知有‮夜一‬我进了税监府,还未走过一个房顶就被人发现,拼死力战才得以脫⾝,方知税监府能人⾼手太多,凭我一人,难以如愿,只好留在盛爷⾝边,等待机会。今⽇盛大人赴宴,我不愿去那肮脏地方,未随盛大人前往。在府中呆了一阵,又觉不妥,于是到常舂园来等候,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四位大人被吊在树上,要不是肖兄你们出手,今⽇我樊某只怕是⾎溅当场!不过,肖兄又如何知晓四位大人被…”

  肖劲秋笑着一指郭勇丁:“我们本来到福州城里有事,是这位郭掌柜告知,常舂园今⽇摆宴庆贺乔迁之喜,于是便来瞧瞧,常舂园是怎么个阔法,没想碰到了四位大人被吊一幕,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樊英武道:“这也是缘分,小弟也正好借机跳出苦海,跟随各位兄长⼲一番事业!”

  郭勇丁道:“樊兄你真是有眼力,投奔肖总舵主算是找对了人,包你今后扬眉吐气,降龙伏虎,以酬壮志!”

  话音刚落,小二慌慌张张来到店门口,小声道:“郭掌柜,来了五条大汉,说是要找肖总舵主,小的说此处并没姓肖的来投宿,他们不信,正在前院一间间搜。”

  郭勇丁怒道:“好大的胆!光只五人么?”

  “就只五人,要不要对付他们?”

  郭勇丁继而又想了一想,道:“我去看看,不要动手,醉仙楼可不能因为他们现了原形,你快叫人去请福州府的捕快,让他们来管!”

  小二匆匆走了,肖劲秋觉得奇怪,不知来人是何路数,怎么到旅舍找人?郭勇丁一走,他们将门虚掩,等着看是什么人。

  盏茶功夫,只听有人嚷嚷,嗓门又大又响:“咱们要找逍遥生肖劲秋那小子,你耳朵聋了还是装痴作傻?”

  郭勇丁的声音道:“各位,敝店当真没有住着这么一位客人,各位如此惊动住店客人,这生意叫在下还怎么做?”

  “你他妈的生意怎么做与大爷何⼲?肖劲秋那小子听说是兔子胆,一向东躲西蔵不敢正大光明露面,爷们不一间一间搜,能找出那小子来么?你小子再噜嗦,休怪大爷我动耝!”

  “客官,敝店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住敝店的都是有⾝份的客人,没有…”

  “咦,你再多嘴,大爷就宰了你!”

  “客官,做人不能不讲个理儿…”

  “什么人住在里头?滚出来!”·

  “这儿住着——位老人…”

  “老头儿又怎么了?安知不是逍遥生改扮?喂,屋里的人听见了么,快滚出来!”

  肖劲秋从门里看,只见他们已进到二院,五条⾼矮不齐的壮汉正对对面楼下的一间住屋,郭勇丁站在一旁,脸上神⾊自若。

  忽然,旁边的一间屋开了门,灯光怈出,走出一个年青女子,⾝着劲装,貌相看不太清楚,只听她娇叱道:“什么人如此无礼?那屋里住我她老人家,你们要⼲什么?”

  五条大汉中有一人道:“怎么?屋里住的是个老娘们?”

  郭勇丁道:“各位,在下说过,屋里住着一位老人,是位老婆婆…”

  话未了,第三间屋也开了门,出来个五旬中年汉子,道:“莲儿,别理他们,回屋去!”

  五条汉子大概下不来台,见有男人出面,便一下拥了过去。

  中年人道:“各位,彼此陌路,我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这就请便吧!”

  汉子中一人道:“你说那屋里住人是老太婆,咱们、就得相信么?叫她出来看看!”

  那姑娘大怒,斥道:“你们好不讲理…”

  中年汉子道:“莲儿,不必与他们争吵,出门人凡事都要忍耐。”略一顿,对五条汉子道:“这位掌柜已告诉各位里头住的是老太太,各位何故定要惊扰…”

  正在此时,来了几个捕快,由小二带着进来。为首的一打量五条汉子,喝道:“你们是⼲什么的?何故惊扰住店客人?”

  五条汉子中先前那人冷笑一声:“你小子问爷们是⼲什么的么?你最好到税监府去,问向大管家段升段大爷!”

  六个捕快一听,这不是小鬼撞上了阎王么?头儿赶快堆起笑脸:“原来是税监府的官差,小的有眼无珠,请大爷们⾼抬贵手,若需小的们效劳,差爷只管吩咐!”

  “爷们不是什么差官,爷们是税监公公礼聘来的贵客,这里也不需要你们,快滚吧!”

  “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头儿说着连连退后,带着手下一溜烟走了。

  郭勇丁无法,只好陪个笑脸:“各位原来是税监府的座上宾,早知各位⾝份,在下说什么也不敢阻拦各位,望各位原宥是幸!”

  那姑娘听不⼊耳,娇声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税监府的座上宾,就可以恣意欺侮住店的客人,你这个掌柜可以袖手旁观?”

  郭勇丁无奈地陪笑:“姑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刚才的情形姑娘也看见了,连府台衙门的官爷也不敢得罪这几位爷,在下一个开店的,又怎敢…唉,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肖劲秋暗笑,郭勇丁做这个掌柜倒也不容易,见什么人都得陪笑说好话。

  只听姑娘道:“你掌柜的既然害怕就站一边去,姑可不是好欺负的!”

  五条汉子见亮出⾝份就吓退了捕快,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听姑娘这么说,顿时一个个板起了脸,不约而同喝道:“放肆!”

  五人嗓门都大,把姑娘吓了一跳,气得她粉面通红,娇叱道:“滚开!要不姑…”

  中年汉子岔话道:“莲儿,少说两句!”略一顿,对五条汉子道:“各位⾼姓大名,为何要与我等纠不休?”

  一个大汉道:“问姓氏么?听口气你们都是会家子,那不妨告诉你们,大爷栾震,与弟兄们一起,被江湖上称为辽东五豪!”

  “二爷伍南贵!”

  “三爷鄂丰!”

  “四爷封天保!”

  “五爷刘彪!”

  五人报了名姓,肖劲秋等人也吃了一惊。

  这辽东五豪同出一个师傅,艺成后结伴出江湖,形影不离,比亲弟兄还亲,与人动手,不讲什么一对一的江湖规矩,五人齐上,而且相互照顾,决不会在遇到強手时弃伴独逃。他们很少与别人往来,自行其是,不管黑道⽩道,一言不和就要动手,不斗出个结果决不罢休,十分难。由于五人武功怪异,别具一格,江湖上很少有人愿招惹他们,不知程瑞彩用什么手段把他们从老远的地方招来。

  笑狐道:“这几个家伙难,又最记仇,且凶蛮得很,这都不说,最难惹的是他们那老鬼师傅⽩花夫人。据说年青时因喜爱⽩花,自称⽩花仙子,只可惜爹娘不争气,给了她一张丑脸,背地里遭人讥笑,叫她⽩花丑女。若当着面提到个丑字,你在间的寿限就算到了头,她不把你整治得死去活来决不罢手。最惨的是那些武林美女,不管你招不招惹她,她总是看着不顺眼,非把人家一张如花似⽟的脸毁了才称心如意,因此有人又称她摧花魔女。二十年前,不论黑道⽩道的武林女子,见了她就头⽪发⿇,赶快溜之大吉。被她毁过容的女子恨她⼊骨,结果找她报仇的不是丢了命就是断肢残⾝,以后没有人再敢找她…”

  樊英武道:“好歹毒的妇人,叫什么名?”

  “她从未露过真姓名,江湖上没人知道。”

  肖劲秋道:“嘘,别出声,快看!”

  众人又往外看去,只听中年人道:“我说过,彼此从无仇怨,辽东五豪是江湖成名人物,总不会难为一个老太太吧!”

  栾震道:“怎不报出你的万儿?”

  “我说过,无名小卒,说出来你们也不知。”

  “咦,老小子,你敢寻大爷的开心?你是活得不耐烦啦!”

  莲儿大声道:“爹,他们欺人太甚,忍让总得有个限度呀!”

  忽然,灯光一亮,第一间屋的门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打量着辽东五豪道:“你们逞強要见老⾝,老⾝出来了。”

  五豪看见果是个老太婆,没话说了。

  鄂丰道:“你要是早出来,不就没事了?⼲么磨磨蹭蹭,凭你个老太婆还摆架子么?”

  莲儿叱道:“你敢对无礼,姑今⽇饶不了你们!”说着闪进房內,眨眼间提着把剑出来,⽩光一闪,剑已出鞘。

  老太婆道:“慢,由他们去吧!”

  栾震喝道:“死丫头,你敢逞凶!”

  郭勇丁看出这祖孙三人也是硬点子,不知是什么来路,何故对这五豪处处忍让,便故意劝道:“姑娘,你就忍忍吧,这五位爷是税监大人的嘉宾,税监府…”

  莲儿叱道:“你休要多嘴,别人怕他们,姑我却不把他们放在眼內!”

  封天保喝道:“丫头,你好大口气,敢情是和逍遥生一伙,三爷就把你拿下,送往税监府严刑拷打,不怕你不招!”

  那老太忽然冷笑道:“什么话,就是你师傅那个老丑鬼见了老⾝也不敢如此放肆!”

  栾震一听,暴跳如雷,大吼道:“老不死的,你敢辱及恩师,栾大爷今⽇活劈了你!”

  莲儿再也忍不下这口气,娇叱一声,剑光一闪,一招攻向离他最近的栾震、伍南贵。

  栾震、伍南贵猝不及防,急忙向两边闪避,莲儿第一招是虚招,没料两人⾝法如此之快,当即莲⾜前跨,一剑又刺向栾震。

  封天保、鄂丰、刘彪应变极快,三人已刀在手,鄂丰攻向那中年汉子,封天保、刘彪攻向老太太。

  樊英武道:“咦,五豪用的是子⺟刀!”

  子⺟刀像把宽⾝切菜刀,刀把有个弧形护手。刀叶较短,又宽又厚,很少人使用。

  笑狐道:“看这位老太太,大概也不是省油的灯,竟敢骂⽩花夫人是老丑鬼,四年前,五豪曾与崆峒派的三位道长动手,结果五豪吃了亏,约来年在凤凰山再比⾼低。第二年的约期到,不少人去看热闹,没想到⽩花老丑鬼也来了,结果三个道长被杀。老太婆当众申言,谁要是欺负了她的徒儿,谁就是冒犯了她,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雪此大辱。然后把五豪带走,说是要他们再练功夫,以免在江湖上丢人现眼,坏了她的名头。果然,五豪两年內失去踪迹,去年才重出江湖。五个蠢蛋出道后更是目空一切,横行霸道,真他妈的是狗仗人势!”

  说话间,院中已分做三伙大打出手。栾老大一人对付莲儿,伍老二、鄂老三对付中年人,封老四、刘老五对付老太太。那中年人⾚手空拳,被伍鄂两人得只有防守之力。老太太却以手中竹杖对付封、刘,竹杖轻巧灵动,把两人住,难以近⾝。莲儿对付栾老大似乎有些吃力,栾老大子⺟刀挥舞起来呼呼响,力猛劲⾜,又是近了打,使莲儿一把剑难以施展。

  郭勇丁退开一步观战,他对莲儿一家三口十分好奇,很想看看他们的⾝手。但嘴里却装出生意人的腔调嚷道:“各位,各位,千万不要动手呀,出了人命小店可担待不起,衙门里追究起来,不是砸了在下的饭碗么…”

  肖劲秋笑道:“郭掌柜做作功夫极佳,卫海帮有这样的人才,实是帮主之福。”

  齐隆道:“这五豪的功夫不弱,再斗下去那中年汉子和那姑娘恐怕要吃亏。”

  张合道:“俺去助一臂一力…”

  笑狐道:“慌什么,看看再说,五豪的看家本领还没施出来呢!”

  刘隆道:“他们还有什么庒箱底的玩意儿?兵刃不是都亮出来了么?”

  笑狐道:“哼!你猫儿知道什么?⽩花老丑鬼的看家本领就只有一路子⺟刀法么?那她还称的什么雄?崆峒的三位⾼手能丧命于她的手上么?江湖上人又为何会惧怕她?你倒说说看!”

  齐隆道:“你神气什么?知道就快吐出来,⼲么拿腔捏调的!”

  张合道:“就是嘛,快说出来听听!”

  笑狐道:“那⽩花老丑鬼,善使一种歹毒暗器,名叫夺魂珠。珠子并非滚圆之物,上有尖刺五六,淬有剧毒,珠子只樱桃大小,近处施放,防不胜防。这是一绝。另外,她还会使…会使…”

  齐隆道:“鱼刺卡喉么?怎么呑呑吐吐!”

  笑狐道:“一时想不起来。”

  张合道:“你小子不知道就不知道,胡扯什么想不起来,狗儿别上当!”

  笑狐道:“江湖上没人说,我怎会知道?”

  樊英武觉得有趣,和这些人在一起一定有味,不像在官场那样拘谨。

  肖劲秋道:“看来得助一臂之力才成,把五豪逐走,但又怕牵连了醉仙楼,等我把他们引到城外去如何?”

  笑狐道:“那更糟,五豪说醉仙楼隐蔵逍遥生,郭勇丁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依你说怎么办?”

  “最好让这祖孙三人将他们赶跑!?

  齐隆道:“废话,我看他们赶不走!”

  此时那中年汉子越来越走下风,那老太太一竹杖却极为了得,与二豪斗得难分难解。

  只听莲儿叫道:“爹,快去屋里取兵刃!”

  鄂东冷笑道:“做梦,等三爷砍下他的头来,你哭丧去吧!”

  肖劲秋心中一动,道:“有了,替莲儿她爹把剑取出来,就可以解危。”

  樊英武道:“兄弟去吧,各位别露面!”说着从窗跳出,又跃到屋顶上,绕到对面,纵⾝跳下,把中年人那间屋的后窗拉开,跳进屋去,借着灯光瞧见头有把剑,便取了来,从房门口走出来,取出缅刀,一声不响攻向伍南贵,把他迫得跳开,便趁此机会叫道:“前辈,接剑!”中年人见他从自己屋中走出正觉奇怪。听说把剑给他,不噤大喜,一把接住。手中有了兵刃,胆气顿生,亮出长剑把鄂丰退,立即菗⾝去助女儿,但又被鄂丰住,没奈何只好道:“壮士请助小女一臂之力!”话声中朝伍南贵攻去。樊英武趁伍南贵招架之际,蹿到了莲儿那边,她正被栾震得步步后退。

  樊英武的缅刀刀叶细窄,一边开口,刀叶稍呈狐形,十分锋利。他在较技中能夺武状元,自然不是庸手,一出手只听罡气呼呼,刀光划起阵阵圆弧,把栾震圈在光弧內,使莲儿得以脫出圈外,稍作调息,她的剑法本极⾼明,一来內力不⾜,二来临敌经验太少,是以逢到栾震这样的⾼手就有点应付不下来。

  她站在一边看是个不认识的英雄青年助她,心中不噤怦然一动,只见他刀法⾼超,与栾震抢占上风,二人斗得十分烈。那栾震腕力极大,子⺟刀又十分沉重,她和他兵刃相时,手臂被震得发⿇。但这位年青侠士却是全然不惧,与栾震硬打硬碰,锵铿有声,火花四溅,不噤暗暗佩服。看了一会,又扫视全场,只见竹杖,爹爹一把剑,堪堪与双方打个平手,但若斗到五百招以上,只恐力气不支,正打算去帮爹爹一把,忽听与斗得正凶的封天保、刘彪同时大吼一声:“哎哟!”双双跳出圈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刘彪四下里望望,大骂道:“什么人敢暗算你刘五爷!”

  封天保则骂道:“有种的出来见⾼下,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

  话声一落,又听鄂丰、伍南贵也大叫起来,不噤惊得到处张望,却没找出暗算的人来。

  伍南贵吼道:“暗算伍二爷的王八羔…”

  一言未了,栾震又大叫起来:“哎哟!”

  莲儿等人俱皆纳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五豪为何却说有人暗算他们,这人在何处?

  这时栾震已无心再斗,喊一声:“走!”

  当先跃上房顶,其余四豪也紧跟而去。

  一场恶斗,顿时平息。隐在暗处的郭勇丁猜出是逍遥生捣的鬼,不噤暗笑。事已平息,他便悄悄回前院去了。

  这边中年汉子对樊英武道:“多谢壮士相助,请屋里一叙如何?”

  老太太却道:“功儿,时候不早?别耽搁了这位少侠的睡眠,有话明⽇说吧!”

  中年人道:“是!”稍顿,对樊英武道:“在下姓叶,单名功,少侠尊姓大名?”

  樊英武报了姓名,不好再问对方来路,便自回楼上,叶功等人也各回房內。

  笑狐道:“肖老弟用扫帚杆教训了五豪,他们总算知趣而退。你知道叶功一家人的来历么?看他们对你冷淡的样儿,多一句都不说。”

  樊英武道:“我不在江湖走动,不知他们来历。肖大哥,你是怎么出手的?”

  肖劲秋道:“我折了几扫帚把上的杆儿,每人打了他们一下。”

  樊英武赞道:“好深的內功!”

  笑狐道:“这叶功外号七绝剑客,是南京有名的武林世家,据说前两代在江湖上甚负盛名,到他这一代就逐渐衰微。他本人在江湖上闯下了名头,但不久就长居家中,不再外出,也不再过问江湖事。不知何因,和老太太及女儿到福州来了。这位老太太当年也是难惹的人物,娘家姓吴,芳名素茵,绰号铁燕子,打得一手好暗器,暗器打造成燕尾形,头尖尾分叉,厉害非凡。你们刚才听见她说了,就是⽩花丑妖婆见了她也不敢如此无礼,这话倒不是夸口之言,她当有这个本事。”

  肖劲秋笑道:“我说狐兄,这江湖上还有没有你不知道的人和事?”

  笑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哼,我笑狐见多识广,这江湖上我什么事不知道?”

  齐隆道:“得!你少吹,江湖之大…”

  话未完,郭勇丁来了,进屋道:“今城內的旅店都有人查找肖总舵主,我们在城里的店都来了人,看样子税监府找不到人不罢休,请各位小心些才好。”

  肖劲秋道:“我们本是陪同钟大侠一家回福州家中取应用之物的,顺便探探福州情势,今夜钟大侠他们来此会合,明⽇一早就走…”

  刚说到这儿,钟震坤夫妇和莹莹就被小二带了来,每人都提着两只大包裹。

  原来,肖劲秋心中一直放不下田小燕,这除了私情,更多的是担心她被税监府的人盯上,也怕她又到少林挑起流⾎事端,成为各大派的死对头,重蹈她爷爷的覆辙。

  总之,他为她担心的事太多太多。

  在飞马岛呆了两天后,他便带笑狐等三人回福州一探。钟氏⽗女听说了要去福州,便提出与他同行回稻香居去取⾐物,那⽇他们奉召到龙垭口,什么东西也没带。所以,六人于今⽇中午进了城,钟家三人回稻香居,大家约他晚上会齐。哪知刚到醉仙楼,就听郭勇丁说常舂园大宴宾客的事,便前去探查,正好碰上官儿们被吊,便出手释放。

  当下,众人见了礼,又引荐了樊英武,免不了重说分手后的事。

  说完,肖劲秋道:“郭掌柜,可知道金扇书生司马俊和碧蟾宮主的下落?”

  郭勇丁道:“司马少侠与碧蟾宮田宮主她们回城后,同住在城里一家大旅舍,第二天便离城而去,不知何往。”

  肖劲秋十分失望,心中涌起一股苦涩味。

  钟莹莹暗中注视着他,见他十分惆怅,心里暗暗叹息,看来他已钟情于她,不噤心酸。

  谈说一阵,各自回屋安歇—— uMUxS.COm
上一章   酒狂逍遥生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酒狂逍遥生,武侠小说酒狂逍遥生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公孙梦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酒狂逍遥生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