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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香血染衣 作者:周郎 | 书号:43924 时间:2017/11/17 字数:13219 |
上一章 第二十二章 风筝铺子 下一章 ( → ) | |
冬天的风筝,自然很不好卖。 但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边,居然新开张了一家风筝店。 风筝店不大,铺面也不新。这里原来是家杂货店,因生意越来越不景气倒闭了,店面就转给了城中富豪李济南。李济南恰好又有一家穷亲戚从潍坊来投靠,就将这里改成了一个风筝小店,让穷亲戚有个糊口的生计。 既是李济南的亲戚,街上的青⽪们也就不来找⿇烦。 亲戚虽穷,总归是亲戚,李济南财大气耝,跺跺脚济南城都会摇几摇,他的亲戚谁敢惹? 再说了,风筝店生意再好,油⽔也有限得很,没事谁和穷卖风筝的较真儿呢? 所以这家小店生意虽不好,⽇子过的倒还很安生。 风筝店的掌柜姓郭,名字就叫风筝。 郭风筝是个平平常常的年轻人,朴实木衲,待人和气。 郭风筝的最大特征是他左手无名指断了一截,他只有九手指。 郭风筝有一个格更內向的哥哥,名叫郭宝生。郭宝生不管柜台上的事,他只管做风筝。 兄弟俩都已成亲,妯娌俩都是耝耝笨笨的乡下女人,除了会烧饭外,一无所长。 这家“郭记风筝铺”自然很不起眼,本不该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偏偏就有人对它十分感兴趣,而且这种人还不少。 最早对风筝店感兴趣的,是隔壁万兴客栈的掌柜万福成。 风筝店还没开张时,万福成就来拜访过了。 万福成进门的时候,郭宝生和郭风筝正在用⽩粉刷墙,看见进来,两人都停手,郭宝生憨厚地笑了笑,又接着工作,郭风筝却哈了哈,赔笑道:“您老是…” 万福成也连忙拱手,笑道:“敝姓万,小号就在隔壁,往后咱们两家就是邻居,还望贤昆仲多多关照。” 郭风筝忙道:“原来是万掌柜,贵店是大买卖,怎敢劳动万掌柜亲自过来?本想开张后再去拜望万掌柜,没想到…” 万福成连连摇手道:“哎哎哎,郭老弟千万别这么说,李老爷早就吩咐过兄弟了,兄弟知道两位都是有绝艺的人,不似兄弟耝笨。” 郭风筝道:“表舅也嘱咐我们要尊敬万掌柜的。其实我们这种小玩艺儿,怎能和万掌柜的生意比呢?” 万福成道:“两位几时有空,到我那里坐坐。两位忙吧,预祝开张大吉。” 郭风筝连连赔着笑脸道:“谢谢谢谢…” 万福成打着哈哈走了。 万福成走了没多一会儿,对门酒楼“英雄居”的掌柜赵鲁也来了,而且还带了两个手脚⿇利的杂工进来,帮他们整理店面。 接着又是斜对门的、斜斜对门的,左隔壁的,右隔壁的生意人们来预祝开张大吉,来帮忙,来请他们兄弟吃饭。 看来李济南的面子的确很大。 风筝店开张那天,来贺喜的人更多,大多都是这条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号称“霸三街”的混混儿老大也到了场,反倒是李济南没来。 李济南没来,就说明这个风筝店不值得巴结,于是除了开张这一天外,风筝店一直很寂寞。 倒是郭风筝兄弟坚持每天站柜台,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 这家和邻居们的关系很淡,看他们那种乡巴佬的德行,若非是李济南的亲戚,只怕人们见了他们连招呼都不会打一个。 但郭风筝每天晚上都会出去一会儿,他去的地方许多男人都爱去—— 赌坊。 郭风筝一进了赌坊,人就像变了个样儿,两眼放光,就像⾊鬼见了女人。 郭风筝的赌技并不算好,但运气一直不错。无论是掷骰子还是推牌九,总是输的时候少,赢的时候多。 他下的注一般很小,绝对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他每天也不多赢,总是捞个十两八两的就拍拍庇股走了。 这种人最让开赌坊的人讨厌,也最让真正的赌徒看不起。 所以郭风筝无论进哪一家赌坊,都不受。 有一天晚上,郭风筝在“钱生钱”赌访推牌九时,表舅李济南是恰巧因友人之邀也来了。 郭风筝想溜走,李济南却捉住了他,狠狠训斥了一通,派人将他轰了出去。 从那以后,济南城內没有一家赌坊敢放郭风筝进去,李济南已通知所有赌坊老板,凡见郭风筝,一律挡驾。 郭风筝不仅好赌,而且好酒,更有人说这小子看起来老实,其实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胚子。 据说这小子虽只有九手指,却精擅扒窃。本来街坊邻居还不信。但有一天,这小子在偷人钱袋时被捉住,送到衙门里打了二十大板,最后还是李济南把他保了出来。 郭风筝的运气不佳,他偷的居然是铁宽的钱袋,而铁宽当时正扮成一个很老实的商人在街上闲逛。 所以,郭风筝刚到济南不到三个月,就已小有名气了,狐朋狗友结了不少,和霸三街的情尤其好。 狐朋狗友一多,郭风筝呆在店里的时间就少了,站柜台的活就全落在了郭宝生的肩上。 对自己这个宝贝兄弟的所作所为,郭宝生也是深恶痛绝,但又无可奈何。 左邻右舍庆幸的是,郭宝生是个老实巴的人,否则一条街上多了两个青⽪。就实在太不安宁了。 但郭风筝虽然不肖,却不好⾊。 并不是不想好⾊,而是不能好⾊。 听霸三街的手下们偷偷讲,郭风筝是个标准的“阉人” 郭风筝也逛院,甚至有一天夜里被霸三街的几个人強邀着在浴仙楼住一宿。郭风筝就睡在一个女的房间里,无论那女怎么逗他,他一直吱吱唔唔地搪塞。据那女说,他居然是在地上睡了夜一,还求她千万莫说出去,甚至为此多塞了十两银子堵她的嘴。 从那以后,郭风筝就死活不肯在院留宿,一时间成为笑谈。 郭风筝的子,是个沉默寡言的村妇,看样子比地要大十来岁,这样的女人,自然也没人去动她的心思。 而且也没人敢动她的心思。 郭风筝喜打架,据霸三街的噗罗们说起来,他的泼⽪狠比霸三街尤甚,而且桶黑刀子,捏囊,洒石灰包等等下三滥手段,无一不精。他的子,自然没人敢动。 到三月的时候,郭风筝已成了济南城里有名的小霸王,走在街上时居然还前呼后拥的,原来的霸三街等厉害角⾊已都被他制伏,成了他的跟班。 舂天来了,风筝店的生意渐渐兴隆起来,有时一天能卖出十架风筝,忙得房里郭宝生不亦乐乎。 三月十五那天上午,风筝店里来了两位尊贵无比的客人。 一位是孟尝公子,另一位是个天仙般美丽的女孩子,孟尝公子叫她“小佳。” 如果郑愿和案中来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位姓马的: “小佳姑娘”就是他的好朋友,山东响马的祖宗、至尊大响马马神龙。 孟尝公子和马神龙是坐在油壁香车里来的。香车路过风筝店的时候,香车里响起了女孩子的惊叫声:“好漂亮的风筝!” 于是孟尝公子就携着“小佳”的手儿下了车,屈尊走进了郭记风筝铺。 郭宝生结结巴巴地抢上前,手都不知往那儿放了: “公、公、公子,小、小姐小,清清清…··请进。” “小佳”嫣然值;“郭掌柜的,你的风筝可真漂亮啊!”郭宝生道:“见见见见…见笑,见…,” 看他那奋兴紧张的模样,孟尝公子也忍不住笑了,温言道:“久闻郭家风筝是一绝,今⽇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郭宝生慌得手⾜失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郭风筝油腔滑调的声音:“哟嗬,好气派的车呀!” 郭风筝带着霸三街等人走进铺子,霸三街等人的脸⾊都变了,伸手在后面扯郭风筝的⾐角。 郭风筝的眼睛却已发直,死死盯着“小佳”好像三魂丢了两魂半似的。 他眼中的那种火,傻子都看得出来。 “小佳”居然没有表示不快,孟尝公子也仍然很温和。 郭宝生死力瞪着郭风筝,似是生怕他得罪了贵人。 霸三街见郭风筝还在发痴,忙低声道:“老大,这是孟尝公子。” 郭风筝“啊啊”几声,惊醒了,回头道:“你说什么?” “小佳”忍不住咯咯脆笑起来,掩口轻轻地道:“你就是济南小霸王郭风筝?” 郭风筝大喜道:“正是,嘿嘿,正是,姐小是?” 郭宝生实在忍不住了,沉声喝道:“老二!” 郭风筝不耐烦地道:“⼲什么,⼲什么?有事待会儿再说!…·姐小要买风筝?” “小佳”膘源孟尝公子,又转目看着郭风筝,嫣然道: “你对你兄长怎么这么没礼貌?” 郭风筝怔了怔,马了转进柜台,喀⽪笑脸地道:“大哥,嫂子肯定有事找你,你站了半天也累了,进去喝茶好不好?我替你站一会儿柜台。” 郭宝生气得嘴直哆嗦“小佳”掩口轻笑,孟尝公子微微头摇轻叹,霸三街等人早就悄悄溜走了。 郭宝生虽然不愿进里屋,但郭风筝连推带搡地硬把他推了进去。 郭风筝刚回到柜台,铺子里又出现了一位贵客—— 宋捉鬼! 宋捉鬼还是那个老样子,神情很庄重,很像大侠。 郭风筝似乎见过他,忙笑道:“宋大侠也来了?真是稀客!” 宋捉鬼仅只冷冷扫他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小佳” “小佳”的脸⾊有点⽩,笑容也僵在脸上。 宋捉鬼冷冷道:“我听说你来李济南了,就一直想找你聊聊,有空吗?” “小佳”颤声道:“我…我不认识你。” 宋捉鬼道:“你不认识我?” “小佳”昅了口气道;“不认识。” 宋捉鬼冷笑道:“只可惜我认识你,也知道你的实真⾝份,铁宽就在外面,如果我把他叫进来,可能你就认识我了。” “小佳”的脸更⽩。 孟尝公子叹了口气,道:“宋大侠,想必你认错人了,这位是马小佳姑娘是在下的朋友。” 宋捉鬼道:“我现在一听到‘朋友’两个字,浑⾝就直起⽪疙瘩。孟尝公子,就算她是你的朋友,我也要单独和她谈谈。” 孟尝公子淡然一笑,悠然道:“如果马姑娘自己不愿意的话,宋大侠应该走开。在下素仰宋大侠侠名,想必不会在光天化⽇之下強迫一个女孩子吧?铁捕头若在外面,宋大侠何不叫他进来?济南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依在下想来,铁捕头不该也不敢徇私吧?” 宋捉鬼冷冷道:“我不跟你胡扯!…响马,你只需再回答一次,跟不跟我走,如果你说不,那么,咱们情从此断绝。现在你回答。” 马小佳尖叫起来:“不、不、不!” 宋捉鬼睑一寒,突然伸出右手,扯下一块袍角,扔在地上,转⾝而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马小佳看着地上那片袍角,浑⾝都在颤抖,泪⽔也涟涟而下。 孟尝公子轻轻叫道:“小佳,咱们回去吧?” 马小佳没有动,孟尝公子也就不再出声。 郭风筝现在已是満睑敬⾊,因为他现在已知道,孟尝公子就在他面前。 郭风筝虽在街弄里巷称霸,但他还是惹不起孟尝公子。孟尝公子要捏死地这种小角⾊,实在比放个庇还容易。 许久,马小佳才叹了口气,抹去眼泪,幽幽道:“我想回家了。” 孟尝公子柔声道;“何必呢?大老远来一趟,要不多住几天,我怎么向⺟亲代?” 马小佳道:“反正我要走了,我现在就走。” 郭风筝突然低声道:“姐小莫要生气,小的管叫那丑八怪不出三天就滚出济南,给姐小出口恶气。” 马小佳凄凉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不懂。” 郭风筝低声道:“姐小,别人不仁,你又何必跟他讲义气?反正这件事小的看不过去,只要姐小点个头,小的有办法整姓宋的。” 马小佳抬眼看看他,叹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郭风筝道:“刚才听公子和他的谈话,好像他和姓铁的是朋友,小的屡次被姓铁的欺负。小的斗不过官府,但对付三教九流的人物,还有几下散手。” 马小佳凝视着他,眼中现出感、厌恶和轻蔑相掺和的复杂目光。 她轻轻摇头摇.随孟尝公子走了出去。 郭风筝盯着她的背影发呆,直到耳朵被他子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郭风筝转头,就看见了她眼中浓浓的醋意。 当天晚上,郭风筝和一群青⽪在英雄居喝酒。 酒到半酣的时候“钱生钱”赌坊的老板钱富贵満面舂风地上了英雄居。 “钱生钱”赌坊现在已在郭风筝兄弟的“保护”之下,所以钱富贵虽然富贵,见了郭风筝还是很客气。 钱富贵被硬着灌了一大碗酒,呛得満脸通红,才被郭风筝允许人座。 钱富贵低声道:“郭爷,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宋捉鬼赶出济南?” 郭风筝道:“怎么,他又去你那儿了?” 钱富贵苦着睑道:“晚上一个时辰,我就赔了十万两,求爷爷告才算把他请走了。” 郭风筝剔着牙,慢呑呑地道:“你真有这个意思?” 钱富贵心领神会,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了过去,陪笑道:“请郭爷帮忙。” 郭风筝却像被蛇咬了一口似地跳了起来,大声道: “老钱,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富贵知道是嫌少,忙又加了一张。 霸三街冷笑道:’‘老钱,宋捉鬼去你那儿一次,你至少也得赔五万两。宋捉鬼一天不走,你就不得心安,对不?” 另一个青⽪也敲边鼓:“老钱,咱们老大哪像你守着钱堆,只养活老婆孩子。咱们老大手下可有上百的兄弟,全靠老大养活呢!?你这一千两银子是够我们吃串糖葫芦呢,还是买咸萝卜” 郭凤筝很不⾼兴地道:“怎么,我这个老大穷,亏待你们了?哪个月我不是万儿八千的给你们弄银子?现在可好,倒说我这个老大不够仗义了!” 霸三街等人连忙凑过去,又是捏肩,又是捶腿:“老大,老大,哪能呢?” 钱富贵咬咬牙,又摸出一迭八张五百的银票,嘶声道“郭爷…” 霸三街很不屑似地都接了过去,道:“老钱,我们老大也不稀罕你的这点钱。” 郭凤筝懒洋洋地道:“老钱,你放心,三天之內,我把宋捉鬼赶出济南,这钱我也不敢要,你收回吧!” 钱富贵急得都快哭了:“郭爷,你千万要收下,我…我⾝上只带了这么多,请郭爷派个兄弟到我坊里取五千来,算是给兄弟们的茶⽔钱,郭爷!” 霸三街见郭风筝已闭上了眼睛,忙朝钱富贵使了个眼⾊道:“没见郭爷倦了吗?老钱你回去,郭爷说出来的话,那是锤子碰榔头,硬对硬,你就瞧好儿吧!小七,送老钱回去。” 钱富资被“小七”送回去了“小七”回来的时候,自然是満袖金风。 郭风筝的确很能弄钱。 第二天下午,济南城里就有议论开了。 “哎,听说没有,李大姐小显魂了!” “什么显魂呀!李大姐小据说本就没死,死的是个丫环。” “张家老掌柜的昨⽇从南边运绸缎回来,说是在金陵看见了咱们济南的李大姐小。” “别是看错了吧?” “哪能呢!和张家老掌柜一起的小胡,人精明,眼也毒,小胡总不会看错吧?” “我听小胡说,李大姐小在翠云楼上喝酒,跟她在一起的全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 宋捉鬼很快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他上街一走,发现许多人都在扎堆议论,但见他走近,都讪笑着住口散开。 人们看见宋捉鬼时的那种目光,很让宋捉鬼受不了。 “…哎,李家丫头说,宋捉鬼是在李大姐小⾝上捉鬼时,被人捉奷在的。” “瞎说!是李大姐小和人家串通好了来整宋捉鬼。” “李大姐小既然没死,宋捉鬼一定会去报仇。” “那你就错了,宋捉鬼最怕看见李婷婷。” “怕丢脸。” “才不是。” “哪是怎么回事?” “嘿嘿,听说宋捉鬼太⾊,一看见李婷婷.就…嘻嘻。…” “真的?” “骗你是孙子!” “…”宋捉鬼鼻子都气歪了。 他几乎是狂奔着冲到了一个骑马人的旁边,将那人推下马,自己飞⾝上马,疾驰出城。 宋捉鬼当然要去金陵,找到李婷婷,把她拖回济南,堵住流言。 郭风筝实在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只不过散布了点流言,就赚到了一万两银子。 这样的人若不发达,谁会发达? “妙计!” 一个⼲瘦颀长的老人忍不住拍一下桌子,叹道:“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一直没想到?” 孟尝公子淡然道:“齐先生认为这个人可用?” 老人道:“奇才,奇才,不用可惜。” 孟尝公子道:“但我一直有点疑惑,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齐先生道:“公子,他是李济南的表外甥。” 孟尝公子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齐先生道:“如果不是,李济南怎会认他?” 孟尝公子道:“齐先生,如果有人整垮了我家,谁将控制济南的一切?” 齐先生道:“李济南。” 孟尝公子轻叹道:“李济南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他和⾼家靠得很近,就说明了这一点。” 齐先生道:“但李济南若真想和我们作对,一定不会出此下策。他知道我们会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孟尝公⼲道:“有野心的人,有一些肯冒奇险。” 齐先生道;“李济南不是这种人。” 孟尝公子道:“我知道他不是,但在威胁和利相庒迫下,他也许不得不冒险。要知道,能轻松地杀死他的,天下并不少。” 齐先生道:’‘公子的意思是先调查那小子,然后再考验他?” 孟尝公子道:“如果仅让他处在外圈,需要时利用利用,就用不着⿇烦,我们现在已一直控制着他。但我拿不准他是不是值得我费心。” 齐先生道:“绝对值。他很聪明,也很有市井无赖的泼⽪狠劲,能制人服人,花招很多。” 孟尝公子道:“看起来他没练过正经武功。” 齐先生笑道:“但听说他很会打架。” 益尝公⼲苦笑道:“几斤力气,加上几分心眼,手法全是下三滥。” 齐先生道;“市井之霸,大多如此。” 孟尝公子沉昑半晌,又道:“有没有郑愿、花深深的消息?” 齐先生道;“一直没有。” 孟尝公子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隐隐有一种感觉,郭风筝有可能是郑愿。” 齐先生愕然:“什么?” 孟尝公子微叹道:“从昨天看见他时起,我就有这个感觉。我也觉得有点荒唐,但又摆脫不了。” 齐先生道:“公子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 孟尝公⼲道:“我见过郑愿一面,笑眼隐杀机,是我对郑愿的印象,奇怪的是郭风筝也给我以这种印象。” 齐先生道;“那么,⾝材、相貌、口音呢?” 孟尝公子道;“全然不同,但我认为武功练到郑愿那种境界,可以说无所不能,更何况我怀疑花深深和郑愿在一起,花家的易容术又巧夺天工。” 齐先生道:“那么,郭宝生夫妇…” 孟尝公子道;“花深深被逐时,有一对家人夫妇甘愿随她出走,这对夫妇的武功和花老祖在伯仲之间。” 齐先生道:“公子,老朽可以安排人手,一郭风筝四人。” 孟尝公子微微头摇,道:“用处不大,他们若真的有鬼,必然已防到了此手。咱们现在还不缺人手,就让他们开那个风筝铺子吧!” 齐先生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如果郭风筝真是郑愿的话…” 孟尝公子淡然道:“就算他是,也没关系。他的目的不外乎打⼊我们內部,参与重大机密,如果我们不理会他,就算他再有能耐,也无奈我们。” 刘先生叹道;“老朽就怕他不是郑愿。奇才不用必有他人用之啊!”孟尝公子笑了,很亲切地道:“齐先生,这么办吧! 你差几个外面的人试试他们,但不要之过急。我准备考验郭风筝三年。” 齐先生愕然:“三年?” 孟尝公子笑道:“如果他是郑愿,绝对瞒不了三年。 郑愿不是那种肯安心呆在一个地方的人,他浪惯了,等着吧,用不了多久,郑愿的消息就会传来了,也许用不了一个月。” 孟尝公子送齐先生出了门,面碰上马小佳。 马小佳的神情仍有点忧郁,但看他时,她还是温柔地笑了,娇声道:“伯⺟她老人家童心未泯,想让丫头们放风筝给她看,可都放不⾼,伯⺟可生气了。” 孟尝公子柔声道:“只要你在她⾝边,她永远不会真的生气。” 马小佳转开眼睛,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红晕,似羞涩,又似撒娇。 孟尝公子走近她⾝边,悄笑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马小佳若是真的生他的气.怎会是如此神情? 马小佳的脸更红,头也垂了下来,显得楚楚可怜。孟尝公子似已看得有些痴了,竟也忘了说话。 许久,孟尝公子才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小佳,多住些⽇子好不好?” 马小佳悄声道:“恐怕不行。” 盂尝公子道:“你的那些兄弟们都很会自己照顾自己,就算你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马小佳膘着他,有点迟疑地道:“你真是想…·想留我?” 孟尝公子微笑道:“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朵花,每一片草叶,都想留你。” 马小佳的眼睛亮了,明亮如晶莹的珠露。 孟尝公子道:“还有这里的光,这里的月⾊,这里的萧声,都想留你;这里的…” 他深厚低沉,而又无限温柔的声音像和煦的舂风般拂着马小佳的心。 马小佳怎么能不醉呢? 突然间,一只黑⾊的怪乌闪电般飞了来,惊醒了马小佳,也惊醒了孟尝公子。 这只怪乌收拢双翅,落在墙头上、怪声怪气地发出了人言;“既见王使,怎敢不拜?” 这只怪鸟好像是只不常见的异种八哥,虽比寻常八哥要小很多,但神气却⾜得很。 它的确有理由神气,因为孟尝公子和马小佳的脸都已在刹那间变得雪⽩。 就算见了真正的王爷,他们也绝不会露出如此惊恐的神情。 一只敢自称“王使”的异种八哥,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孟尝公子眼中本已暴出寒光,但不知怎的,这寒光转眼间又消失了。 孟尝公子的牙关轻轻咬了一下之后,人就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济南孟临轩,叩见王使。” 那只怪鸟居然大模大样地点了点头,道:“免了吧!” 孟尝公子恭声道:“谢过王使。”但仍旧跪着不动。 马小佳还在迟疑,想跪似又不甘,不跪又有点恐惧。 怪鸟朝她歪了歪头,怪声道:“大响马,你真要造反?‘’马小佳浑⾝一颤,飞快地跪倒,惶声道:“妾不敢” 怪马道:“本使此来,乃是告谕尔等,王爷已重出武林。” 孟尝公子的眼睛垂得很低,没人能看见他眼中的神情。马小佳虽在咬牙,但⾝子还是忍不住哆嗦。 孟尝公子用肘轻轻触了她一下,沉声道:“孟临轩。 马小佳恭王爷再度君临江湖。” 怪鸟道:“只怕又是口不应心吧?” 孟、马二人伏地道:“不敢。” 怪鸟道:“谅尔等也不敢!都起来吧!” 孟马二人这才慢慢站了起来,但都垂手而立,不敢仰视。 怪鸟道:“尔等速遣人手,全力寻找郑愿,不得有误。” “是!”怪鸟飞走了,许久许久,两个人的脸⾊才渐渐恢复正常。 马小佳显得非常沮丧:“你看怎么办?” 孟尝公子缓缓道:“天无绝人之路,眼下先敷衍一下,探探底细再说。” 马小佳苦笑道:“你居然想探野王旗的底细,可能吗?” 孟尝公子道:“难道你愿意更野三旗控制吗?” 马小佳叹息:“当然不愿意,可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 孟尝公子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揽住她肩头,柔声道: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对不对?” 马小佳偎进他怀里,颤声道:“我其害怕。” 孟尝公子轻轻搂住她肢,用坚定的声音说道:“咱们先不忙害怕,不能自己先了阵脚。野王旗突然又出现的确很令人吃惊,但客观讲,它究竟是不是像着年那么可怕,我不敢肯定。” 马小佳却似已垮了,她好像已连站都站不住,已开始啜泣。 孟尝公子怜惜地道:“小佳,这些⽇子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来对付,我会尽快查清野王旗现在的主人是谁,然后决定该如何行动。” 马小佳点点头,离开他怀抱,低声道:“要是…要是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你要告诉我,好歹我手下还有数千兄弟。” 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有“数⼲兄弟”的大响马呢? 看着马小佳消失在花树后面,孟尝公子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妒嫉和愤怒。 他知道,马小佳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的原因,不仅在于野王旗的突然“君临”而且和怪鸟代的任务有莫大的关系。 郑愿,又是郑愿! 孟尝公子在心里咒骂着那个该死的郑愿。但骂了没一会儿,他的思绪就转到其它事情上去了。 郑愿虽然是个令他头疼的问题,但当务之急却是如何应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王旗。 济南孟府和山东响马,以前都是野王旗的部属,野王旗销声匿迹时,孟府和山东响马才得到了发展壮大的机会,自己当家作主。 现在“主人”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要重招这些已当惯了主人的人回去再当“仆人”孟临轩当然不愿意,马小佳当然不甘心。 孟尝公子索在一块太湖石上坐了下来。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郭风筝仍然在英雄居楼上喝酒。 当他看见一只怪鸟飞过窗前时,手中的一杯酒差点泼了出来,脸也一下扭曲了。 霸三街忙道:“老大,老大,出什么事了?” 其他几个青⽪也都凑了过来。 郭风筝惊醒似的“啊”了一声,忙道;“没事没事,你们喝你们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回家一下。” 他的家其实就在街对面。 风筝铺子里,郭宝生正在招待几个领着孩子买风筝的顾客,看见郭风筝満脸怔忡地从对面英雄居里出来,不由怔了一下,喊道:“老二,怎么了?” 郭风筝走进门,苦笑道:“你先忙生意,我进去告诉她们,忙完了你也进来。” 郭风筝拐进里屋,正在糊风筝的两个女人都抬头看着他笑:“这时候回来⼲什么?” 郭风筝叹道:“我刚才看见了一只⾝。” 宝生媳妇和风筝媳妇都好笑,风筝媳妇啐道:“什么鸟把你吓成这样?” 郭风筝道:“一只异种八哥,会说人话。” 风筝媳妇还在笑,但笑得已很勉強,她已看出,自己的丈夫的确是有心事,而且是忧心忡忡。 郭定生已掀帘进来,沉声道:“怎么回事?” 郭风筝扫了他们一眼,轻轻说了一句话: “野王旗已正式复出。” 郭宝生张大了口,宝生媳妇顾不得被竹片划破的手指,赶着过去给风筝媳妇捶背。 风筝媳妇怔怔地瞪着郭风筝,半晌才顺过一口气来,冷冷道:“真的?” 郭风筝苦笑道:‘真的,我知道那种异种八哥象征着什么。” 郭宝生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喃喃道:“你说那只八哥出现即是野王旗的复出?” 郭风筝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八哥是从孟临轩那里出来的。” 郭宝生道:“它当然不是孟临轩放出来的。” 郭风筝道:“当然不是,它是去通知孟临轩的,孟临轩原本就是野王旗旧部之后。” 风筝媳妇冷笑道:“马小佳好像也是。” 郭风筝叹道:“的确是。” 风筝媳妇忽然跳起⾝,大声道:“这种⽇子我过够了.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我要出去,我不…” 听她那神情口气,就好像她不是这家的人,而是个被囚噤了许多⽇子的囚犯。 宝生媳妇拉住她,陪笑道:“这⽇子谁愿意再过下去? 但大声嚷嚷也没什么用,是不是?” 好像这家里的女人都想造反了。 郭宝生看着郭风筝,郭风筝也在看他,两人的神情都很沉重。 郭宝生道:“怎么办?” 郭风筝道:“不知道。” 郭宝生道:“要不要先进一避?” 郭风筝道:“也许用不着,那口气还没出,那件事也没查清楚,不能半途而废。” 郭宝生道:“不错,没人知道我们的底细。” 郭风筝苦笑道:“只怕未必。” 他叹了口气,哺哺道:“我敢保证,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在这里卖风筝。” 郭宝生夫妇到前面铺子里去“照顾生意”去了,里面风筝媳妇咬着低着头一声不吭,站在郭风筝面前绞手指。 这种动作本不是她这种”耝耝笨笨”的⻩脸婆应有的,可她做起来又不显做作。 郭风筝看着她的神情,居然也跟在欣赏一个绝代佳人时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他的声音也很低沉很温柔,还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你怎么不叫了?声音真好听,再叫几声,让街坊邻居都听听。” 风筝媳妇抬眼瞪了他一下,跺跺脚,低声道:“行了行了!人家一时忍不住嘛!喂,你要再挤对我一句,可要仔细着!” 郭风筝走近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笑道:“仔细什么?仔细醋缸打破了沿?” 风筝媳妇的声音马上就变软了:“休想!” 她忽然抬起头,凝视着他,缓缓道:“你说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郭风筝点头,苦笑道:“因为我恰巧知道,济南府的名捕铁宽的祖先,也曾是野王旗的部属,铁宽的祖⽗一直是我师祖的贴⾝护卫之一。” 而铁宽又恰巧知道风筝铺子是谁开的。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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