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灵蝠魔箫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灵蝠魔箫  作者:周郎 书号:43926  时间:2017/11/17  字数:17808 
上一章   第二章 绑票与灭门    下一章 ( → )
  李之问一大早就去找张桐,想问问那个神秘的杜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家的门房挠挠头,道:“李公子,八公子不在家啊!自从昨天跟李公子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李之问略一思忖,哑然失笑。

  张桐显然是被留在凹凸馆中了。李之问决定去闹一闹,凑凑趣。

  凹凸馆中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之问微觉诧异,走到后院一看,昨天的那两个莽汉也没见。

  李之问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没有?”

  话音刚落,他背后就响起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

  “怎么没有?洒家不是人?”

  李之问一惊转⾝,就看见了“一目了然”了然和尚。

  了然和尚正坐在栏杆上,没好气地瞪着李之问,独眼中凶光灼灼。

  李之问就像碰见了活鬼似地惊叫一声,扭头想跑,了然已经一闪⾝拦住了他,冷笑道:“的,是你这小子昨天骗了洒家。这回你自己撞到洒家的禅杖下了,可别说俺不客气了。”

  李之问连忙点头拱手,赔笑道:“小可怎敢,怎敢!请问大师,张桐张八公子在吗?”

  了然独眼一横:“什么张八王八的!这里他的一人⽑也没见,正让洒家着急呢!小子,你来得正好,帮俺各处找找去。的,也不知道这帮臭‮子婊‬窝哪儿去了!”

  李之问吓得心中跳,额上见汗:“人都…都没了?这…这可是…可是要报官的呀!”

  了然怒道:“报官?报什么官?洒家素来不怕官!若是什么狗官敢阻拦,俺一杖砸了他的天灵盖!你搜这边,俺搜那边,快点!”又嘟嚷着道:“要不是那混账禇不凡,洒家才不受这份罪呢。风小子也不来帮忙,真能气死人…”

  他骂骂咧咧地进了一个小跨院。

  李之问见机会难得,假意去搜查,待了然的⾝影不见了,拔脚就往大门口跑。

  他可不愿意见官,为这种事见官更不值。

  李之问刚冲出大门,正庆幸了然没追出来,却又和华良雄撞了个満怀。

  华良雄睡意朦胧,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他扶起坐倒在台阶上的李之问,笑嘻嘻地问道:“哟,这不是李公子吗?慌慌张张⼲什么去呀?是不是徐大娘又叫人揍你啦?”

  李之问満脸惊恐,顾不得计较嘴头上的得失,低声道:“老华,快跑,千万别进去!”

  华良雄一脸的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成?”

  李之问咬着他耳朵道:“里面的人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只有昨天那个独眼和尚在里面找人。快走吧,官府要来人,就⿇烦了!”

  华良雄奇道:“人都跑光了?”

  李之问点头。

  华良雄忽然惊叫起来:“坏了!难道楚也跑了不成?我得进去看看。”

  李之问也顾不上别人的死活了,一路疾走,惶惶如丧家之⽝。

  风淡泊看见李之问走过,不由疑惑起来:“怪了,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影儿冷笑;“你也认识他?”

  风淡泊道;“昨天刚见过。”

  影儿又冷笑:“你可是昨天刚到扬州。”

  风淡泊似乎没听见她的话,顾自喃喃道:“昨天是他诓了然去凹凸馆,而且他也和华良雄相,他是从凹凸馆方向来的,又是満面惊恐,想必是凹凸馆出了什么事情。”

  影儿笑得更冷:“你是心疼你的小情人了?”

  风淡泊没理她,转⾝追上李之问,在他肩头轻轻一拍,笑道:“李公子,请借一步说句话,如何?”

  李之问一下僵住,惊恐万状地回过头,颤声问道:“你…

  怎么…,知道我…姓李?”

  风淡泊微笑道:“在下认识华良雄,听说过李公子的大名,…李公子可是从凹凸馆中来吗?在下正想去那里。”

  李之问慌忙看看四下,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别去了,快跑吧!”

  *****

  华良雄大声叫道:“楚,楚!”

  他刚喊了两声,了然和尚就没好气地从一间房里钻了出来,瞪起独眼,吼道:“你叫什么?这里的‮子婊‬都改行从良了,你的楚也必是有人拐跑了。”

  华良雄笑嘻嘻地道:“楚?你是说有人会拐楚?就她那个丑样,除非是和尚道土,一般只要还是个人,谁也不会要她!”

  了然大怒,看样子很想抡禅杖。

  华良雄立即转口问道:“你比我先来,可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了然气哼哼地道;“和尚要是查出来了,还问你这个老⽪条⼲什么?”

  华良雄笑道:“和尚真可怜,骂人也没遮拦…楚

  楚你在不在?”

  他喊着楚的名字,往楼上走。

  了然在他背后怔了半晌,才骂出了声:“你个老⽪条,洒家骂人怎么也可怜?”

  华良雄转⾝笑道:“骂得太直,就没有韵味,没有嚼头…

  楚你在哪儿?”

  华良雄没影儿了,了然还在生闷气,拿禅杖砸树玩。

  风淡泊和影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风淡泊急问道:“大师查出点线索来没有?华大哥在不在?”

  了然哼哼卿卿地道:“查个庇!你小子竟然赶着老⽪条叫大哥,也真亏你脸⽪厚,叫得出口,俺都替你脸红。不用说,这就是你的相好了?风小子,你福可不浅啊!”影儿涨红了脸,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老秃驴,说话⼲净点,要不可别怪姑娘我心狠手辣!”

  了然独眼一瞪;“和尚秃是秃了些,可不老,也不是驴!和尚要是驴,你个小丫头片子又是什么玩意儿?”

  风淡泊怒道:“大师说话⼲净点!”

  影儿的右手突然轻轻抖了一下。

  三道淡蓝的寒光,眨眼间就到了了然的面门。

  风淡泊急叫:“低头!”

  了然的头一下子低得离地只有三尺⾼。

  三道寒光闪过,直钉⼊树⼲之中,深没⼊柄。

  了然在蹲下的同时,也哀叹似地叫了一声:

  “柳叶匕!”

  江湖上用飞刀的人很多。

  用飞刀而出名的人,也不算很少。

  可柳家的飞刀,却和所有其他名家的飞刀不同。

  柳叶匕很小。它真的只有寻常柳叶那么大,而且形状酷肖柳叶。

  柳叶匕乍一看来,就像是富贵人家用来削⽔果的小刀,精致华美,令人爱不释手。

  你绝对不会想到它也能用来杀人,而且还杀得很利索。

  柳叶匕飞行神速。

  柳叶匕无坚不摧。

  柳叶匕有二十四把,每一把的大小都不同,形状也各异,有的形如卷起一半的柳叶,有的则像一片残破的柳叶。

  每一把柳叶匕,都有其独特的效用。

  江湖中人,看见这柳叶匕,再狠的主儿也会气焰顿消。

  他摸摸凉嗖嗖的光头,回头看看树上的刀柄,又看看影儿,佩服道:“原来你是柳家的丫头,怪不得这么厉害。洒家若非蹲得快,光头上早多了三个窟窿了。柳姑娘,洒家服你了,行了吧!”

  影儿嘻嘻一笑,⾝形闪了两闪,已从树上取回柳叶匕,回到了风淡泊⾝边:“老和尚,你服了就好。我不过吓吓你而已,没真想要你的命。喂,我大哥哥问你话呢,老老实实回答。”

  她含情脉脉地瞟着风淡泊,面上居然还有点红红的。

  了然摸摸头,笑道:“洒家今早起来,发现院里没人,四处一找,还是没有,连赵家那两个杂种和小院里的男女也不见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风淡泊点点头:“那么华大哥现在在哪里?”

  华良雄听得院中风淡泊在说话,怔了一下,想下楼去看看,却又听到了影儿的声音,不觉呆住了。

  当他听到了然口中吐出“柳叶匕”三字时,面⾊惨⽩,轻轻一跃,穿窗而出,落上屋顶,伏在了屋脊上。

  谁会料到一个赖不叽叽的⽪条老华,居然会有一⾝上乘的轻功。

  他看见了柳影儿还托在手中的柳叶匕,他也看清了柳影儿的相貌。

  华良雄的双目突然大张,又倏地闭上,他似乎想呕吐,但又忍住了。

  他左手轻轻一按屋瓦,⾝子平平腾起,宛如一只大鸟,飞进了院后的那片竹林里。

  还没站稳⾝子,便听到风淡泊的叫声:“华大哥,你在哪儿?小弟风淡泊!”

  影儿也在叫:“华平,你滚出来,姑我饶不了你!”

  华良雄⾜尖一点,⾝子已跳到了墙外,听得了然的破锣嗓门在喊:“老⽪条——你还不出来吗?”

  华良雄心头闷哼一声,疾步走向巷口的人流,很快就不见了。

  *****

  张亿和一觉醒来,大吃一惊。四下里又黑又冷,无比,真如曹地府一般。

  他伸手四处摸摸,摸到⾝下垫的⼲草,其余就只有又嘲又凉的泥地了。

  他发觉自己头很痛,浑⾝一点力气也没有。

  “来人啦——来人啦——”

  他挣扎着站起来,嘶声喊叫。

  没人应。

  他再糊涂,也知道自己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谁叫他是张亿和?谁叫他有亿万家财呢?

  *****

  李之问气吁吁地刚跑进家门,门房就惊喜地喊了起来。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李之问没好气地喝叱道:“喊什么喊?”

  门房还是在喊:“少爷,老爷…不见了!”

  李之问吃了一惊:“不见了?什么不见了?”

  “老爷不见了。”

  李之问突然僵住了。

  *****

  扬州城內四家首富的老爷,居然在一个晚上同时失踪了。

  消息传开,整个扬州城顿时沸沸扬扬,有钱的主儿赶紧将金银珠宝转⼊地下,自己也躲了起来。穷人们则奔走相告,看热闹取乐。他们自是不怕,因为除了一条命,他们一无所有。

  四棵大树一倒,商号的生意也几近垮了,拖一天,可就是上万两的生意啊!

  四家的人都快急疯了。他们到府衙报了案之后,就只能一筹莫展地回家叹气,坐立不安,等着“绑匪”索要赎金。

  捕快们在四家穿梭似地往来,明里是察看现场,暗中大敲竹杠。与此同时,扬州城里也被捕快翻了个底朝天。

  祸不单行,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开了—一扬州著名的青楼“凹凸馆”中所有的人也都失踪了。

  心思灵活的人,马上就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虽然尚无一人有死讯传出,但扬州人已经闻到了⾎腥的气味。

  *****

  风淡泊焦急地道:“禇老爷子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到现在还不来,真急死人了。”

  了然喝了一大口酒,満不在乎地笑道:“你急什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急有个庇用。喂,风小子,你和老禇约了来扬州⼲什么?”

  影儿的目光一下变得尖利起来。

  风淡泊微笑:“一点小事。”

  了然翻翻独眼:“废话!既然是约了来,自然是有事的。

  俺问你究竟是什么事?”

  风淡泊不说话了。

  了然又道:“风小子,你也…”

  影儿冷冷道:“什么小子小子的,难听死了。他有大号。”

  了然怪声道:“怎么了?洒家今年四十有三,他才不过二十出头,洒家叫他小子,有何不可?”

  影儿冷笑道:“你要再敢叫他一声小子,可得仔细着!”

  了然忙赔笑:“好好好,俺以后叫他风公子怎么样?要不就叫风大爷,风少爷,或者⼲脆叫风姑爷?”

  影儿脸一红,怒道:“还胡说?”

  了然转向风淡泊,瞪眼道:“风…老弟,你和老禇到底来⼲什么?”

  风淡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帮了禇老爷子一个大忙,他就说一定要帮我一个大忙还情。我恰巧要到天目山办一件事,请他帮忙,他说扬州是他老巢,让我上凹凸馆等他。至于我去天目山⼲什么,可就不便告诉你了。”

  了然大奇:“什么?你帮了老禇一个大忙?”

  影儿也吃惊地看着风淡泊。

  风淡泊笑眯眯地道:“两个月前,我在徐州救了他夫人,怎么不是大忙?”

  了然更奇怪了:“你救了他老婆?你怎么会救他老婆?他老婆又出了什么事非要你去救?”

  风淡泊笑道:“我那天晚上闲着没事,想出门去吃碗馄饨,不料想发现有条人影掠进了一家庄院,看那人轻功出⾊,一时好奇,就跟了进去…”

  “采花贼?”了然哈哈大笑起来:“了不起,这个采花贼了不起!”

  影儿啐道:“下三滥的混账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

  了然笑道:“当然了不起。这人居然敢去采老禇老婆的花,怎么不是了不起?”

  影儿大啐一口,问风淡泊;“后来呢?”

  风淡泊苦笑道:“后来我就发现那人鬼鬼祟祟地摸到一扇窗户下,在窗纸上点了个小洞,又取出了一管子。我知道他要采花,就大叫一声。那人一惊,飞上屋顶就跑。我当然不会让他跑掉,但也一直追到城外,才将他拿住。这家伙功夫很好,我一共发了六把柳叶匕,才有一把击中他。”

  了然急问道:“老禇呢?”

  风淡泊笑道:“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刚到就一脚把那人踢死了,原来那人就是这几年声名大振的杨⽩城。”

  了然叫道:“你等等。我问你,老禇的轻功很不错,他怎么会那么晚才来?再说,老禇这人很警觉,怎会连有人捅破窗纸都不知道。”

  风淡泊微笑:“他当时正在…睡觉。”

  了然仰天大笑起来。

  影儿不明就里,不満地瞪了瞪了然,转头看着风淡泊。

  风淡泊的眼睛也飞快地垂下。

  影儿咬了一下牙,挨近他,柔声道:“大哥,禇老爷子的夫人,也该是个老太婆了吧?”

  了然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啰!老禇的老婆今年也不过三十才出头,而且生得极标致。老禇将她当宝贝一般看待,偏那个‘宝贝’待老禇不怎么样。老诸有时气闷,免不了要到扬州各处转转走走,寻寻花,问问柳什么的,这一来他老婆更不怎么理他了。”

  影儿恨恨地道:“活该!”

  风淡泊心一跳,连忙笑问了然:“禇夫人既是不喜禇老爷子,年龄又相差那么大,当年⼲吗还要嫁给他?”

  了然嘿嘿一笑,得意地摸摸光头,道:“这件事,洒家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算是问对人了。十五年前,老禇在江里救了个女孩子。那女孩子是游舂时不小心失⾜落⽔的,已经奄奄一息了。老禇医道不错,尽力施救,居然还真救活了,可老禇这老东西医德不好,就…就把生米做成了饭。所以那女孩子只好嫁给他了。你想想,他老婆能对他好吗?”

  影儿脸又红了,啐道:“男人没好东西!”

  风淡泊努力保持微笑。

  了然挤挤独眼,怪笑道:“风…风姑爷,你以后的⽇子可就不太好过啦!”

  风淡泊淡淡地道:“大师,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

  影儿微微哼了一声,扭过头看,什么也没说。

  了然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那个华良雄到底是什么人?

  听你的口气,似乎他做过什么亏心事,是不是?”

  影儿转头瞪着眼,恶狠狠地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

  了然做个怪脸,端起酒杯堵住了自己的嘴。

  风淡泊后悔不迭:“华大哥一定是听见了影儿的话,溜开了,咱们再要找他,可就不太容易了。说不定他现在已不在扬州城里了!唉,怪我没在昨天见面时就揭破他,迫他回去,那样他想逃也逃不掉了。”

  影儿凝视着他,似已痴了。

  风淡泊还在自责:“这让我回去,怎么向师⽗待,又怎么向华老伯待?而且,也对不起…大‮姐小‬!”

  影儿眼圈儿一红,柔声道:“你别伤心了好不好?华老伯和我爹、依姐他们若晓得华平还活着,也就好⾼兴了。只要华平还没死,咱们就一定能找到他,是不是?大哥哥,不要伤心。”

  了然笑嘻嘻地拎起酒壶,出门而去:“洒家回房去了。有些话,当和尚的还是不听为好。嘿嘿,嘿嘿嘿嘿。”

  他并没有忘记把房门带上。

  *****

  风淡泊低着头,一声不吭。

  影儿站在他⾝边,悄声道:“大哥哥,你真的要…离开山庄?”

  风淡泊点点头。

  影儿幽幽地道;“那…我也想好了,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反正我…我不想…离开你…”风淡泊低声道:“我不能带你走。”

  影儿道:“我已经决定了。”

  风淡泊苦笑:“万柳山庄还要靠你来继承,师⽗还需要你来奉养,你怎么可以走呢?”

  影儿慢悠悠地道;“既然你都可以不要我,不要师⽗,我为什么不可以?”

  风淡泊语塞。

  影儿又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要…娶了我,别人会看不起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爹一直很不喜你,我姐姐一直讨厌你?是不是?”

  风淡泊不答,他的脸已惨⽩,膝盖也已在颤抖。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原本是仆人,你即便成了山庄的主人,也抬不起头来?是不是?”

  风淡泊颤声道:“是…”

  温柔的声音像柳叶匕一样在扎他的心,如果影儿打他骂他,他反倒会觉得好受些。

  影儿的声音更轻柔了,简直是要故意‮磨折‬他:

  “跟我说话呀,大哥哥…”

  风淡泊痛楚地道:“影儿,你别这么对我,求求你。”

  影儿柔声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风淡泊闭上眼睛,慢呑呑地道:“你十四岁生⽇那天…”

  影儿拍手娇笑道:“你送给我一只⽑绒绒的小狗,我记得,我好多天都抱着它睡觉呢!”

  风淡泊苦苦地笑了一下:“那天你姐姐…大‮姐小‬差人把我叫了去…”

  影儿的娇笑一下停止了。

  “…大‮姐小‬让我跪下,过了很久很久才说了五个字——

  ‘少碰我妹妹’,然后把我赶了出来…”

  影儿的小脸已⽩如初雪,她的牙齿已深深地咬进了下

  红的⾎,从満的柔里溢出。

  风淡泊凄苦地微笑着,闭目喃喃道;“你十五岁生⽇那天,大‮姐小‬又告诉我说:“‘你要敢碰影儿,我就将你分尸!’去年你十六岁生⽇那天,大‮姐小‬…”

  “够了!”影儿哆嗑着尖叫起来。

  风淡泊果然住口。

  影儿颤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依姐受的打击太大?她神智不清,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风淡泊喃喃道:“她是为你好,我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仆人,从一生下地就注定了,无法更改…”

  影儿已有点站不住了:“风谈…泊,你…”风淡泊睁开眼,一下惊呆了。

  鲜⾎已染红了影儿的下颏,也已染红了她的脖颈和⾐。

  他突然冲上去,扶住了快要倒地的影儿,急叫道:“影儿,你,,…你别这样!”

  影儿无力地挣扎着,嘶声道:“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你扶,你走!”

  风淡泊哀声道:“影儿,求求你,别这样!”

  影儿不动了,似已晕厥。

  风淡泊将她抱起,放到上,手忙脚地倒⽔、拧⽑巾,给她拭去⾎迹。

  影儿闭着眼睛,悄声道:“大哥哥,是你从小就带着我玩的,是不是?”

  风淡泊哽咽道:“是。”

  “我那时是不是很淘气?”

  “影儿…很乖很乖…”

  “我是不是从小就叫你大哥哥?”

  “是”

  “爹和依姐不让我这么叫,我就不吃饭…”

  …

  “大哥哥!”

  “嗯?”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

  就…想嫁给你…”“大哥哥!”

  “难道我都…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肯…原谅依姐?你还不肯…像小时候那样…‘…”

  泪⽔从她紧闭着的双眼中溢出,了鬓角,了柔发,了枕头。

  风淡泊突地忍不住了,他俯下⾝,轻轻吻住了那含着⾎丝的柔

  ⾎是咸的。泪也是威的。和着⾎和泪的吻,是不是也是咸的?

  影儿颤抖得很厉害,好像整个⾝子随时都会抖散开来。

  她的一双手本来无力地放在口,这时却伸上来,抱住了他的,一下抱得紧紧的。

  风淡泊倒下来,倒在她⾝边,影儿的全⾝都紧紧地贴了过来。

  暮地,了然的声音在隔壁响了起来:“要亲热先把门闩死,别顾头不顾腚的!”

  两人一惊之下,倏地分开。风淡泊怒叫道:“了然,你怎么…”

  了然在隔壁大笑:“俺马上就出去,看看老禇到了没有,总得要一半个时辰才能回来。你们可以放宽心亲热,不会有人打扰的。”

  了然果然走了。风淡泊挂好门,不好意思地看着影儿笑。

  影儿満脸通红,恨恨地瞪着他:“你还不…还不…过来?”

  *****

  李之问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老头子生死不明,一点消息也没有,家里哭叫成一片,老⺟亲也哭得晕过去好几回,又须去请医问药,直闹得李之问六神无主,手⾜失措。中午时,四家的儿子们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李之问现在除了枯等绑匪勒索,别无良策。要是寄希望于捕快,只怕闹得不好,四家的“⾁票”都得被撕了。

  李之问决定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从这两天发生的古怪事情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古怪事情还很不少。

  第一件:凹凸馆来了个杜若,说是卖艺不卖⾝,还有“赵氏双雄”保镖。

  第二件:张桐破例被杜若请了进去。

  第三件:独眼的胖大和尚在路上和自己相撞时,说过他也是去凹凸馆的,还说了句“老禇闹什么玄虚”

  第四件:扬州哄传一个姓风的年轻人送给了⽪条老华一千两银子,求老华带他去凹凸馆。

  第五件:张桐己离开扬州,或者说,也已失踪。

  第六件:今早恶和尚还在凹凸馆中,其后华良雄又闯了进去。

  第七件:四家首富被绑了票,其中有张家。

  李之问不由精神一振,自语道:“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很密切的联系。”

  可张桐已无法找到,凹凸馆人去楼空。眼下也许能找到的,只有三个人——胖大和尚、⽪条老华和那个姓风的年轻人。另外,知道姓名的人有“赵氏双雄”张桐曾说过他们是济南赵府的,这条线可以查一查…还有那个姓禇的,也许脫不了⼲系。

  或许凹凸馆的事与老⽗被绑票无关,但李之问总是怀疑,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这些人里面,最好找的,应该是华良雄。扬州青楼中,认识华良雄的人极多。他是个很有名气的老⽪条。当然谁也不会特意去记着他。这种人物的悲哀,也正在于此。

  另一个比较好找些的,是那个胖大、独眼、凶恶的和尚。

  扬州的和尚虽不算太少,可也不太多,那和尚又生具异相,不难认出。

  可又如何去找呢?李之问废然长叹。有些事情,他不能告诉别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那是万万不可能办到的。

  对方当然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他李之问无拳无勇,又不敢借重官府,贸然出头,不是找死吗?

  这种需要提着头去⼲的事,李之问自问无力也无胆。

  *****

  凹凸馆前冷冷清清,不少捕快换上便⾐,远远监视着凹凸馆四周。很少有行人路过这里,谁也不愿被官府里的人找上⿇烦。

  ⻩昏时分,一个老者牵了匹马,一路吆喝着径向凹凸馆走来。不多的几个路人纷纷闪避,对这个不怕死的老嫖客深表问情和钦佩。

  眼见那老者快走到凹凸馆门前了,捕快们眼中都闪出了惊喜的凶光。

  那老者却忽然勒住疆绳,停了下来,转头向一条小巷口看去,口中大声叫道:

  “了然,你躲在那里⼲什么?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又被徐大娘赶出来了?你打什么手势?让我别说话?为什么?…我不是让你进凹凸馆等我吗?风淡泊来了没有?你是怎么了?菗风了?”

  了然见捕快已吹起哨子,向这边围了过来,气得一跺脚,近那老者,低声吼道:“快走!捕快来了,上就⿇烦了!”

  老者一愣神,转头看看那条路上跑来的捕快,讶笑道:

  “嗬,捕房的儿子们要包了凹凸馆,吃独食啊?!”

  有几名捕快已越奔越近,手中挥着铁尺锁链,叫道:

  “抓住这两个凶手!”

  “别放他们跑了!”

  “上啊!”其实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的,只是上头催得狠,必须找几个人顶缸。他们正愁没人敢来呢,可巧撞上这二人,岂有不拿下之理?

  了然气急败坏,出手一杖击在那匹马的庇股上,顺势一扯老者的袖口,吼道:“快跑!”

  老者口中怒道:“跑什么?谁说嫖娼犯法了?”脚下却比了然还利索,蹭蹭几下,就溜得没影儿了。

  聚拢来的十几个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一个年轻公子立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愣生生地看着那老者和了然的背影消失的地方。

  他就是李之问。

  他看见了了然,也就猜出那个老者是什么“老禇”本想下楼去追踪二人,但二人转眼间已走得没影儿了。

  李之问失望之余,也不免有些庆幸:“这些人鬼精鬼怪的,能飞能跑,若要让他们发现了我在追踪,只怕会要了我的小命!”

  *****

  影儿还赖在风淡泊怀里,就是不肯起来,浑⾝就像一骨头也没有了,软软柔柔的,一动不动。

  她虽然自己不肯动,却不肯让风淡泊不动。

  风淡泊苦笑道:“了然要回来了。”

  影儿闭着眼睛,曼声道:“他回来回自己的房里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了然已经在门外笑将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关系?”

  影儿一声低呼,游鱼一般溜下,抻抻皱的⾐衫,珉抿散的鬓发,恨恨地瞟了瞟风淡泊,蓦地羞红了脸,扭头到了窗边看风景去了。

  风淡泊故作镇静地打开门,一下喜得跳了起来:“禇老爷子,你可来了!”

  禇老爷子嘻嘻一笑,也不回答,只将目光扫向影儿的背影,顺嘴道:“啧啧啧,你小子金屋蔵娇啊!”风淡泊脸上有点挂不住,连忙⼲笑道:“这是我师妹柳影儿,影儿,你过来一下。”

  影儿红着脸转过了头,恶狠狠地盯着禇老爷子。

  风淡泊道:“影儿,这位便是徽帮的老大禇不凡禇老爷子。”

  影儿撇嘴道:“我瞧他也平常得很,怎敢取这个名字?

  呸!”

  禇不凡怒道:“就是柳红桥来了,也不敢小瞧老夫。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拿我名字开玩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风老弟的面子上,我不拿大耳刮子打你才怪呢!”

  他一生气,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显得相当滑稽。影儿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禇不凡也乐了。

  了然低声道:“你们有完没完?捕快多半会找来的,咱们还是躲一躲好!这些狗杂种功夫稀松,鼻子却跟狗差不多灵”

  风淡泊吃了一惊,忙问端详,了然便将方才情况说了。禇不凡満不在平道:“你们尽管随我走好了!我老人家在扬州有分舵,好大一座园子。手下的这帮奴才照看得不错,而且离这里不远。走走走…风老弟,你的事情咱们再说,反正也不是特别急。到分舵后,咱们再仔细商量商量。只是这些奷商失踪的事还真有点棘手。不过有两个人是徽帮的,我不能不管。

  唉,真是烦人,烦死人。”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嘟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影儿笑道;“难怪人家都说,徽帮是天下最最富有的帮会,原来这许多大户都是你们帮中的。禇老爷子,他们不会武功吗?”

  禇不凡昑道:“会个庇!要是会武功,怎会被别人绑了票?

  他们只管赚钱。”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路上行人却仍不见减少。天气太热太闹了,会享受的扬州人可不愿呆在屋里发汗喂蚊子。

  四人行不多时,已到了城东一处大庄园门前,院內古木参天,门口⾼挑着两盏灯笼。昏⻩的灯光,映着两个肃立的庄丁。

  四人走上台阶,一个年轻些的庄丁警觉地叫了起来:“什么人?”

  禇不凡冷冷道:“你爷爷。”

  那人一呆,旋即怒道:“你找死?”

  禇不凡笑得更冷:“你爷爷不是找死,是找人。”

  那人双手一伸,拦住了禇不凡的去路:“滚开,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禇不凡不动声⾊地道:“不会吧?我来找魏纪东。”

  另一个年岁稍大的庄丁突然跪倒,恭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年轻些的庄丁似已吓呆,怔怔地站着,伸出的手也似已僵硬。

  禇不凡气咻咻地道:“他妈的!老子也不过才一年多没来,你们这帮狗杂种就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小江,你还乖巧些!这个王八小子是新来的吗?”

  叫小江的庄丁忙道:“是。他刚来不到半年,还没福气面见帮主,请帮主从宽发落。”又对年轻些的庄丁道:“小丁,还不见过帮主?”

  小丁正要跪下,禇不凡已一甩袖子进了门:“少他妈的在外人面前丢老子的脸!”

  小丁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消片刻,魏纪东匆匆赶来了,⾝后还跟着两个长相酷似的大汉。

  禇不凡劈面就是一顿臭骂:“好你个魏纪东!你这狗庇分舵主是⼲什么吃的,嗯?发生了这许多大事,你居然还安安稳稳坐在这里摆谱,显威风给老子看!”

  魏纪东嗫嚅道:“属下不敢,不敢。”

  禇不凡怒道:“不敢?我问你,凹凸馆的人哪里去了?”

  魏纪东道:“禀帮主,属下因此事与本帮无关,故而没有派人查访。”

  禇不凡冷笑道:“这倒像是个堂皇的理由啊!那好,我且问你,张亿和两家失踪,也和本帮无关吗?”

  魏纪东额上见汗,低声道:“属下已派弟兄们去查了,还没有什么线索。一旦查到什么,属下会立即禀报帮主。请帮主责罚属下失职之罪。”

  禇不凡点头道:“究竟是失职,还是监守自盗,咱们还得往后看。我问你,另外两家,你可派人去问过?”

  魏纪东道:“属下不敢。出为此事已惊动官府,属下自认不宜出头。属下只想私下救出帮中的大户。”

  禇不凡眯起眼睛,慢呑呑道:“你倒想得不坏。也好,你不查,我老人家亲自去找他们。还有,本帮失踪的那两人家中,真是一点线索也没吗?我看,嘿嘿,未必吧?”

  魏纪东已是大汗淋漓:“张…张家…老八张桐…昨天也…也不见了,说是凹凸馆中有个什么叫杜若的女人…

  把他住了。”

  禇不凡道:“晤,是张八这小子!他平⽇里有什么狐朋狗友?”

  魏纪东颤声道:“属下…属下不知。”

  禇不凡眼⽪往下一搭,冷冷道:“那么你这个分舵主,总该知道点什么才对呢?”

  魏纪东两膝发软,差点跪倒:“属…属下无能…”

  禇不凡怪笑道:“哪里哪里,你‘有能’,无能的是我这个当帮主的!比方说,我就本不知道站在你背后的两个王八蛋是什么人,而你魏纪东当然知道,对不对?”

  魏纪东这才想起,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忙道:

  “这两位是属下新近招募的,也都是徽州人,早就想投靠本帮的。”

  两个大汉双双跪倒,齐声道:“嘱下于狂、于放两兄弟,愿为帮主效劳!”

  禇不凡懒洋洋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都给老子滚下去!慢着——纪东,将来鸥阁收拾一下,让风少侠和柳姑娘住。了然大师和我住在一起。”

  影儿恼羞成怒:“胡说八道!我们又没…,”

  禇不凡笑眯眯地道:“又不是让你们同共枕,你害什么臊?丫头,早晚你也是他屋里人。”

  风淡泊连声喝止,却是无用。影儿羞急,跺跺脚,恨声道:

  “我走!”

  禇不凡大笑:“哈哈,惹急了一个!柳姑娘,来鸥阁是客房,阁里房间多得是,你担什么心?再说,你们两个住一处,有什么急事,也好互相照应。对不对,风老弟?”

  *****

  风淡泊正要解⾐躺下,却听到门外影儿的声音:“大哥哥,开开门。”

  风淡泊心中一动,打开了房门。

  烛影摇曳,影儿已闪进房,拴上了门。风淡泊的心里有点发慌了。

  影儿可是个敢想敢⼲的女孩子,这一点风淡泊知道得十分清楚。

  影儿面上眼中満是藌意柔情,一进门便偎进风淡泊怀里,轻声道:“大哥哥,我有些害怕。”

  风淡泊搂着她的细,柔声道:“害怕什么?”

  影儿道:“害怕这个地方。这里好像古怪的,我总感到心里不踏实,总好像有人要害你,害我。”

  风淡泊心中一凛,忙安慰地道:“你这丫头,怎么也学会疑神疑鬼了?禇老爷子待咱们不是好吗?他要是听见你如此说话,肯定会不⾼兴的。”

  影儿固执地道:“反正我害怕。阁子太大了,我一个人睡不着。大哥哥,咱们说说话儿,好不好?”

  她这一说,风淡泊也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了

  或许恐惧本就有极強的传染,正如伤寒和瘟疫,和谣言一样。

  可影儿既已害怕,他就不能显出一丝一毫的害怕来。

  风淡泊柔声笑道:“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害怕,你只是想大哥哥抱你亲你,对不对?”

  影儿轻捶了他几下,羞嗔道:“才不是呢,咱们不⼲别的,只说话。”

  风淡泊松开手:“好。”

  影儿一下抱住他脖颈:“不好。”

  夏天本就是容易出事的季节。夏天里男男女女穿得都很少,耳厮鬓磨之际,又怎能保证不越轨呢?

  更何况,影儿香汗淋漓的体正在他大手的捏下变软变沉呢?

  风淡泊已快要发疯了。

  影儿已经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的手伸进本已极少的⾐衫里,任由他‮摸抚‬对她来说都很陌生的领地。

  她不想拒绝,也不愿拒绝。

  该来的总要来,一个女人迟早会有这一天。

  但她对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羞臊。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子弯成了弓,喉中也已发出了痛苦似的呻昑。

  风淡泊就在这时,忽然菗出了手。

  就在风淡泊快要爆发,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忽然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三句话:

  “少碰我妹妹!”

  “你要敢碰影儿,我就将你分尸!”

  “你不过是个下的仆人!”

  是柳依依的声音。

  是柳依依在警告他,在千里之外警告他。

  他还能怎么样呢?

  风淡泊抱着头,紧紧咬住了牙关,他咬得那么紧,以致于他的全⾝都已在颤抖。

  影儿缓缓地睁开眼,瞪着他菗搐着的肩头。

  渐渐地,她眼中出现了怨恨,渐渐地这怨恨又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痛惜、一种深沉的爱怜。

  她慢慢爬起⾝,温柔地从背后搂住他,将自己的脯紧紧贴在他背上,喃喃道:“大哥哥,影儿是你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以后会怎样,影儿都不离开你…”风淡泊痛苦地道:“影儿,我不能,真的不能。”

  影儿软软地将脸儿理进他肩窝里,小手软软地抚着他心口:“你能,能的,大哥哥,噢,大哥哥你能的…”

  风淡泊渐渐地平静下来了,但还是没有动,他只是呆呆地坐着,好像⾝边本没影儿这个人。

  影儿慢慢地将他扳倒,极其温柔地亲吻他,吻他的眼睛,他的嘴,吻他的胡茬,他的脖颈,吻他的心口…

  影儿的吻,就像一只柔软润的小手,在拨动他的心弦。

  风淡泊重新恢复了信心,他感到了一种活泼的力量,正在体內疯长。

  影儿晤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吻住了他。

  *****

  影儿睡着了。

  风淡泊痴痴地靠在上,抱着影儿沉甸甸的⾝子,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她。

  影儿只有在睡着之后,才像个漂亮又乖的好女孩儿。

  风淡泊默默地俯视着她満是⾎丝的丰润的柔、凌的乌发、裸露着的脯和腿,脑中一阵阵惘,似乎不知道已发生了什么。

  可影儿就睡在他怀里,他又怎么能否认呢?

  如果柳红桥知道风淡泊和影儿之间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会怎样呢?暴跳加雷?无奈地默认?还是欣喜?

  风淡泊不知道。

  可风淡泊知道一点,那就是柳依依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将他“分尸”

  而且,如果柳依依分不了他的尸,他就得忍受各种各样的轻蔑和鄙视。

  他后悔吗?

  风淡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是不是应该后悔。

  但他知道,世上本就没有治后悔的药。

  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影儿动了一下,咂了咂嘴,绵不清地道:“大哥哥—一”

  或许她已梦见了他。

  风淡泊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楚和羞愧:“风淡泊啊风淡泊,世上有影儿这样的姑娘敬你爱你,而且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哪怕就真的为她而死,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他突然一阵猛摇,将影儿摇醒。

  影儿不満地努力睁开眼睛,嗔道:“⼲什么嘛!让我睡,我要睡觉。”

  风淡泊凝视着她的眼睛,喃喃道:“影儿,好影儿,影儿…”

  影儿的眼睛渐渐亮了。

  她猛地将脸儿理进他怀里,小手狠狠地捶他的肩膀,哭道:“你现在才…现在才喜影儿,现在才…”

  风淡泊拥紧她,反复地念道:“影儿,影儿…”

  泪⽔已不知不觉间流了満面。

  门外突然一声异响。

  影儿的⾝子一下僵住。风淡泊忙悄声道:“别害怕,我去看看。”

  可风淡泊无法起⾝,影儿正庒着他,面儿相贴,腿儿相

  又一声异响,似是夜鸟破空之声。

  影儿轻轻支起⾝,滑鱼一般溜下,飞快地扯起一条薄毯,裹在了⾝上。

  风淡泊穿好⾐裳,悄悄掩到门后,示意影儿准备好,影儿苍⽩着脸,点了点头。

  风淡泊猛地拉开门,影儿双手连扬,六柄柳叶匕没⼊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风淡泊也已随着冲出。

  月华如⽔,小院里空无一人。

  影儿那间房的门却开着,在夜风中晃动,一声声吱哑。

  影儿偎过来,‮躯娇‬抖:“大哥哥,影儿怕…大哥哥抱影儿,影儿怕。”

  风淡泊抱起影儿,回到自己房中,将房门拴好,他的心跳很快。

  人总是怕鬼,虽然鬼未必存在。

  但人害怕孤⾝一人置⾝于黑夜,却是千真万确的。走夜路的人喜唱歌,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影儿死死抱住他,不住颤抖:“大哥哥,影儿怕…”

  风淡泊当然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其实影儿平⽇里胆子很大,可今晚却似变了个人。

  是不是因为她已找到一个坚实的肩头?

  是不是每一个女孩子在有一个坚实的肩头可以依靠后,就会变得更脆弱、更胆怯、更娇柔呢?

  影儿在他強壮的怀抱里呜咽:“大哥哥,欺负影儿呀。”

  于是他开始“欺负”她,他知道影儿是吓坏了。

  但他的耳朵一直竖着,听着外面的风声。

  长夜无眠。

  风淡泊拥着影儿,默默靠在上,等待着黎明。

  影儿娇弱无力地偎着他,不时用小脸轻轻蹭着他的胡茬,用小手在他心口胡画着什么,柔不时微微颤动着,从腔不时发出低得无法听清的呼唤。

  “大哥哥…噢…大哥哥…”

  风淡泊听见了,但没有回答,影儿的呼唤是给她自己听的,不需要回答。

  风淡泊又感到了那种茫然——就像在野地里了路一样。

  他的手一直在轻轻缓缓地抚着影儿的秀发、影儿的额头、眉⽑、鼻子、嘴、耳朵,抚着影儿的肩头,…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体的温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体的呼唤和响应,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自己如⽔的柔情在心中漾。

  但他感到茫然。

  他觉得自己是在梦中,而梦中的东西据说都不是‮实真‬的。

  影儿虽然正实实在在地贴紧他,他还是觉得,这不是真的。

  影儿就像她的名字那样,不可琢磨,无法把握,正如你想握一把月⾊,你握住的却是你手掌的影。

  风淡泊感到一种淡淡的悲凉。他不知道,这时候感到悲凉,是不是忘恩负义。 uMuxS.cOM
上一章   灵蝠魔箫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灵蝠魔箫,武侠小说灵蝠魔箫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周郎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灵蝠魔箫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