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大传手打全文字_二二百年道前

书号:43989 时间:2017/11/18 字数:6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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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师三人出了雷峰寺，曲灵风忽然对⻩药师道：“⻩兄，有句话曲某寻思多⽇，不得不说，就是远赴大理一事，曲某便不同去了。”

　　⻩药师一听这话，先是一怔，叹口气道：“既然如此，不強求曲兄弟。”

　　曲灵风羞赧一笑，道：“当初是我闯祸，不想连累了⻩兄，若不是⻩兄屡次相救，曲某人焉有命在！本该陪⻩兄护送这妹子同去大理，只是家⺟体弱，古人道：⽗⺟在，不远游，曲某实在不忍心劳⽗⺟牵挂。另外曲某早年就定下一门亲事，也该成婚了。”

　　⻩药师睥睨世俗，却最敬忠臣孝子，曲灵风所言，均是人之常情，⻩药师一介书生，本就不是江湖亡命匪类，想到自己家中⽗⺟，不免牵挂，一时接不上话来。

　　曲灵风笑道：“⻩兄弟年纪也是不小，尽早娶

生子，免得⽗⺟唠叨。”

　　⻩药师勉強一笑，道：“这个我还没有想过。”

　　冯蘅在一边揷口道：“古人说男子二十弱冠，三十娶

，难道⻩大哥还不如古人么？”

　　一句话逗得⻩药师和曲灵风都笑了起来。

　　⻩药师紧握曲灵风的手，道：“曲兄弟珍重！”

　　曲灵风道：“⻩兄珍重才是，曲某已经到家了，⻩兄还有千里路途。”

　　⻩药师道：“后会有期！”说着松开曲灵风的手，与冯蘅一路西去。

　　二人走过临安府署，见一男一女两的青年从府署里走出来，那女郞却是岳诗琪，那男子却是个英俊武官。那青年武官将岳诗琪扶上马背，自己才翻鞍上马。

　　⻩药师怔怔发呆，那岳诗琪斜乜了他一眼，拍马便走。

　　那青年武官瞪了一眼⻩药师，一提缰绳，那骏马昂首嘶鸣，四蹄⾼悬，向⻩药师和冯蘅踏将下来！

　　⻩药师大惊，没料到此人如此暴

，急忙闪⾝将冯蘅揽在怀中，⾜下发力，向一旁蹿开，饶是⻩药师武功卓绝，避开了一踏之力。那马蹄落地，与⻩药师⾝子差不盈寸，十分凶险。

　　岳诗琪勒马回头，对那武官叫道：“你走不走？”

　　那青年军官叫道：“夫人慢走！”两腿一夹，那马吃痛，飞奔出去，地上尘土微溅，转眼不见二人踪影。

　　⻩药师站在当地，喃喃自语道：“她…她不认识我了么？那个就是她的男人么？怎么这般恼恨我么？”

　　冯蘅一场虚惊，这才长出一口气，一股香气吹到⻩药师脸上，⻩药师这才转过神来，道：“阿蘅，你要不要紧？”却见冯蘅娇

连连，吐气若兰，脸上沁出香汗来。

　　冯蘅也是叹了口气道：“⻩大哥见了这岳姐姐，还是十分苦恼的。你心里难受，她又不知道也不顾及，实在不值。”

　　⻩药师长叹一声，道：“你不要再劝我，我宁愿永远不见她！我们走吧。”

　　二人走出几步，⻩药师忽然大叫道：“哎呀，我想起那武官是谁了，我说看样子好

。”冯蘅一愣，问道：“是谁呀？”

　　⻩药师道：“你不认得，不过我从前做过的事，妹子倒知道些。那⽇我在西湖云亭发狂，惹来官军前来擒拿。当初若不是岳坷前辈出手擒我，当不至于被那些官军捉住。适才那岳诗琪的丈夫，就是当⽇云亭捉拿我的官军头领。隐约记得那人姓蒋，什么名字却不得而知。”

　　冯蘅道：“他夫妇二人纵马西奔出城，意

何为更是不得而知。”

　　冯蘅⾝子弱，⻩药师便雇来一辆马车，二人一路西去，直奔大理方向。二人也不十分着急赶路，一路玩赏名山大川，走了近一个月，来到江州地界。

　　当年⽩居易被贬江州司马，在这江州到也留下不少⾜迹，那远近闻名的庐山也是江州境內。⻩药师寻到一处酒楼打尖休息，心中盘算，已到江州地界，焉能不游览庐山就走？

　　小路前面现出一幢酒楼，酒肴飘香，却不知为何店门紧闭。⻩药师当先推开那“烟⽔酒楼”大门，就听里面的店伙计大声呵斥道：“快进快进，切莫熄灭了烛火！”

　　⻩药师携冯蘅进来，却见门口门槛內竖着三支手腕耝细的大蜡烛，燃得正旺，店门的门楣上方，挂着几条红布。

　　⻩药师不由纳罕，问道：“如此这般，确是何故？”

　　店伴有些不耐烦，道：“庐山简寂观不久前倒塌了，观中镇伏的妖魔都跑了出来，如今方圆百里，家家如此，怕那鬼魅跑到自己家来呗！。”

　　原来是为了驱鬼辟琊，⻩药师“哦”了一声，心道这愚民

信，却不深究，要了饭食与冯蘅吃了起来。正自吃着，⻩药师头上方巾垂到汤碗里浸

了，⻩药师将丝带拢到头后，片刻间丝带又垂了下来，冯蘅看得有趣，吃吃地笑了起来。

　　⻩药师哈哈一笑，道：“既然它也饿了，就让它喝个

！”伸手一挣，将裹发髻的头巾拽了下来掷到碗里，这下使力却是大了，将里面系发的细带也挣脫了，一头长发披散开来。

　　冯蘅见状，乐得更

，忽而隐隐觉得眼前这位⻩大哥行为处事，较此前愈发偏

违背纲常，但冯衡毕竟是小孩心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没想太多继续跟⻩药师胡闹。

　　⻩药师虽觉这个样子不大雅观，却是呵呵一笑，也不多做理会。冯蘅道：“⻩大哥这样象个疯子，小蘅替你梳理好吧，哎呦，梳子还在马车里。”

　　不待⻩药师接口，却听冯蘅转头象临桌个一个老丈说道：“老人家，你⾝上有梳子没有？”

　　那老人一听，

然大怒，一拍桌子，道：“你这女娃，胆敢消遣老夫！”

　　冯蘅一惊，这才看清楚，原来这老人是个秃头。

　　⻩药师暗暗叫苦，跟和尚接梳子，这不是找骂？正待赔礼，却见老者⾝边一个青⾐少女开口道：“爷爷不要生气，我看这妹妹没有坏心。”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玳瑁梳子来递给冯蘅。

　　冯蘅一吐⾆头，接过梳子，替⻩药师梳理好头发，系好丝带，那丝巾自是不能再用了。⻩药师朝那青⾐女子微微点头示意感谢。

　　那女子报之一笑，扭头对老者道：“爷爷，看来打那宝贝主意的人还真不少，却都是隐匿行蔵，没有几个敢光明正大出来抢夺的。惟独那个邱道兄还算是个人物。”说到邱姓道士，那青⾐少女脸上立时光彩照人。

　　女子⾝边坐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这少年道：“是啊，爷爷，路上就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后面。”

　　那老汉咧嘴一笑道：“嗯，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地头蛇，难道爷爷还怕那几个小贼不成？只怕那姓邱的臭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时候突然不见，想必是跑哪里找帮手去了。”

　　那女子脸⾊微变，却不和爷爷争辩，嘴角一动，还是忍住了说话。

　　⻩药师不知他们要抢夺什么宝贝，见这祖孙三人显然是江湖中人，说话毫不背人，显然十分自负，多半武功也是了得，心下不敢小视，又想这般偷听人家说话，恐怕到后来惹上不必要的⿇烦，便对冯蘅道：“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冯蘅明⽩⻩药师心意，将梳子还与那青⾐女子，笑道：“这姐姐心好。”转⾝随⻩药师出到外面。

　　那酒楼本在甘棠湖边，依烟⽔亭而建，烟⽔亭是大儒周敦颐在江州讲学时所修，亭名乃取“山头⽔⾊薄笼烟”之诗句。⻩药师与冯蘅在亭里闲坐一会，远远望见甘棠湖里有⽔榭亭台，一条九曲小桥直通湖边。

　　冯蘅心中一喜，道：“我们还是到湖心玩玩吧！”

　　⻩药师连⽇奔波劳顿，却是兴致不⾼，也不违了她

子，笑道：“这江州我虽然第一次来，我却知道那湖中亭台叫浸月亭。”

　　冯蘅一听，道：“咦？这就奇了，你怎么知道？”

　　⻩药师道：“在江南时候听陆游前辈说的呀，这江州有大诗人⽩乐天修建的两座凉亭，一个是浸月亭，一个是琵琶亭。”

　　冯蘅点头道：“原来这样，想那⽩乐天跟⻩大哥一般，自负得紧。”

　　⻩药师一听，奇道：“怎的？”

　　冯蘅抿嘴一笑道：“那⽩乐天在此做一曲《琵琶行》，倒要修建两座凉亭，生怕后人忘记他了。”

　　⻩药师道：“那浸月亭果然是取《琵琶行》中‘别时茫茫江浸月’一句，世人道童子解昑《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乐天的诗，自是后人无法企及的，其人就算自负也有自负的资本，不象⻩某百无一能。”

　　冯蘅咯咯一笑，道：“第一次看到⻩大哥谦虚呢。”

　　二人说着，已经走过小桥，来到⽔榭，那凉亭上挂着一块大匾，果然上书“浸月亭”三个字。浸月亭四周环⽔，粉墙环抱，楼阁⾼耸，绿树浓郁，湖平如静，远距世俗红尘，犹如达到世外桃源。冯蘅幽幽叹口气道：“真象桃花岛啊！跟爷爷住在岛上时候总是嫌闷，爷爷总要捉几个人来戏耍，现在离开了桃花岛，才发现哪里也不如小岛上好。”

　　⻩药师听了，道：“到大理找到冯岛主，劝冯岛主带妹子回桃花岛就是。那⽇冯岛主以为杀死了妹子，这才出走。”

　　冯蘅又叹了口气，道：“你把小岛机关机括毁坏大半，炸掉死火斋，赶跑了爷爷，我爷爷盛名已久，必以此为辱，是不会再回去的了。⻩大哥，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二人在亭中稍坐，又站起四处巡游，极目远眺，南方⽔岸

接的极远处，青黛⾊的山脉起伏逶迤，那自然便是庐山了。

　　二人携手同游，眼前现出一座大殿，那匾额上书“纯

殿”三个大字。⻩药师暗自思忖，难道殿中供奉的是八仙之一的吕洞宾？踱步进殿，那殿內果然塑着道士吕纯

，妙目美髯，神态祥和。

　　殿內立着一个⻩袍道士，正自瞻仰纯

风骨。

　　⻩药师试问道：“道长可是纯

真人嫡传？”

　　那道士一转⾝，笑答：“哪里哪里，贫道乃崂山邱处机，仰慕纯

真人久已，因而四处访寻先人遗迹。”

　　⻩药师见自己错认，也不多说，看那道士邱处机虽然年轻，却蓄得三屡美髯，英气

发，眉目间与那吕洞宾塑像倒有几分形似，不免平添几分好感。忽又想起适才酒楼祖孙三人所讲的邱道士，难道就是眼前这位英雄？

　　却听邱处机突然道：“这块石刻相传是纯

真人手书，我见你是读书人，不知能否看破其中玄机？”

　　⻩药师一听，顺他手指方向看去，那大殿左壁嵌着一方石碑，字大如斗，却实在难以辨认，踌躇半晌方道：“冷眼看时，是个草书寿字，仔细看时，却又不是了。”

　　邱处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不是修道之人，自是不识此字，此乃‘九转炼丹’四个字组成。”说着，伸食指在壁上比划出那四个字，样子颇为自得。

　　⻩药师也不以为杵，道家喜好将几个字写在一起，借用偏旁，字字纠结，十分难认，算不得真学问，自己不识也不奇怪，打岔道：“我与终南山全真教主王重

真人素来

好，不妨与道长引见一二。”

　　那邱处机一听，却来了兴致，连道三个好字，又问道：“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药师道：“我叫⻩药师。”

　　邱处机一听“⻩药师”三个字，眉头一锁，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冯蘅见他无礼，抢道：“世人无知，⻩大哥是个好人，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做不得真。”

　　邱处机冷哼一声道：“与赵宗印一己过节便可抛却民族大义这不是真？害得岳鄂王后人走火⼊魔不是真？羞辱雷峰寺禅师、断青城道长独臂也做不得真？能从冯哈哈那魔头手里抢过桃花岛的人也算好人？我邱处机不敢和这样的好人为友！”

　　⻩药师苦笑一声，也不与他计较，拉了冯蘅的手，转出浸月亭。

　　冯蘅还要分辩，见他却已走远，心中一阵气苦，险些堕下泪来。

　　此时天⾊向晚，二人就在那烟⽔酒楼借宿，待明⽇游赏庐山后再向西行。

　　⻩药师二人朝楼上客房走去，

面那青⾐少女正站在楼梯旁，见了冯蘅，轻声道：“妹子明早早起赶路就是，明天这里恐怕要出事故。”

　　⻩药师道：“多谢这位姐姐好意，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决不招惹是非。”

　　那青⾐少女轻启朱

，笑道：“二位能听妹子相劝，那是最好不过。”

　　⻩药师与冯蘅要了三间上好客房，招呼车夫睡下，连⽇赶路，倒也十分劳累，⻩药师要来热⽔泡了泡脚，倒头睡去，倒是十分香甜。‮夜一‬无话。

　　次⽇清早，二人吃了点心，坐上马车南行，奔庐山而来，湖边空气舒慡，让人精神为之一振。

　　马车刚行出里许，转到琵琶亭前面是狭长小路，这小路勉強容马车经过，路的一边是碧波粼粼的甘棠湖，另一边是嶙峋陡峭的山峰，一块巨岩上刻着三个漆红大字：百年道。

　　那车夫却是

识这道路，大声说道：“这道路绵延一里，崎岖难走，不容回头，经过此路，倒似走过人间百年了，便有好事者题下了百年道三个大字。”

　　⻩药师探头看看路径，颇为凶险，笑道：“大哥可要留神。”

　　⻩药师刚把头收回车內，就听道路前方有人吆喝：“虎——威——四——方，我——武——唯——扬”紧接着又有人大声吼叫：“让开让开！不然老子打你下⽔！”

　　赶车车夫一惊，急急勒住了缰绳。⻩药师心中不悦，想来定是有人抢路，出言蛮横，令人着恼，忙跳下车子察看。

　　⻩药师本打算好言相劝，叫对方借路让自己先过。待下得车来，却见前面⾜有四五十人，其中十余人骑着⾼头大马，另外的人推着二三十辆镖车，镖车上揷着小旗，写着“虎威”二字。那些镖师、趟子手一脸凶象，看样子个个⾝负武功。⻩药师暗叫倒霉，今⽇之事，让对方退开让路，几不可能，自己马车退回也是难走。

　　正对峙间，那车夫在那些江湖亡命之徒的

视下，心中暗怯，招呼冯蘅走出车子，小心将马车向后退开。

　　⻩药师看着那些骄横的镖师，心里有气，冲这对面人群大叫一声：“不想死的把东西放下逃命去吧！”

　　⻩药师本想吓他一下，吓不走也就是了，如果把人惊走，自己正好走路，谁知此言一出，闯了大祸。那些镖师个个亮刃在手，横眉怒目，直

群起而攻。⻩药师见这些人如此谨慎防备，心中暗想，莫非虎威镖局这次走镖当真护送着什么重要宝贝。

　　一想到宝贝二字，忽然想起昨⽇店中那青⾐女子规劝，难道她祖孙今⽇便是要和这些人⾎战么？世间奇珍，⻩药师所见不少，今⽇此时，好奇心大炽，倒是非睹那宝物风采不可了。

　　⻩药师冷笑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么？”

　　冯蘅怕她吃亏，一拉他⾐襟，轻轻‮头摇‬，⻩药师微微一笑，道：“不怕，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抢来给你。”

　　冯蘅莞尔一笑，道：“抢来的东西，我可不要。”

　　对面人群中跃出一人，四十开外，⾝材魁梧，手持一条钢鞭。那镖师却是个老江湖，一拱手道：“鄙人虎威镖局总镖头史威信，请小兄弟开个面儿，⽇后定当举酒相谢。”

　　⻩药师算不得江湖中人，更不懂江湖规矩，也不客套，道：“那宝贝东西，你先给我看看。”

　　那史威信一听“宝贝东西”四个字，那是无比刺耳，心中怒气难遏，喝道：“兀那书生，当真讨死么！”说着抡起大鞭，当头砸下。⻩药师也不拔剑，猱⾝急上，左手在他面前虚晃，右手“兰花扶⽳”直点史威信腋窝，那史镖头闷哼一声，右臂顿觉无力，那钢鞭脫手砸在地上，当当做响。

　　其余镖师均是大惊，纷纷后退。⻩药师心道，这镖头武艺不济，还敢口出狂言，心中暗觉好笑，朗声长啸一声，道：“还不把西乖乖

出来么？”

　　“⻩药师，你不要太得意了！这是给韩太师的贺礼，你也敢打主意么？”对面人群一声喊叫，⻩药师心头一惊，不料这江州还有人认得自己，那声音似是女子所发，颇为

悉，举目环视，却见岳诗琪穿着男装混在其中。

　　若是别人还算罢了，今⽇怎又和她这般敌我相见？想到此节，⻩药师心中叫苦不迭。

　　岳诗琪话未说完，就被⾝边那青年捂住了嘴巴，示意不可多讲。那青年赫然就是一月前临安城內

马踏自己的蒋姓武官。今⽇他夫妇二人穿了镖师⾐服混迹其中，不知为何？再仔细看时，岳诗琪⾝边还有个无须无发的⼲瘪老者，虽然也穿着镖师⾐服，说不定是哪个寺庙的方丈假扮的。看到这里，想到适才那些镖师说话有恃无恐，⻩药师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早上出门避祸反倒惹火上⾝，在这百年道前倒要先和这些人⾎战一场了。 UMuXS.c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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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三人出了雷峰寺，曲灵风忽然对⻩药师道：“⻩兄，有句话曲某寻思多⽇，不得不说，就是远赴大理一事，曲某便不同去了。” 　　⻩药师一听这话，先是一怔，叹口气道：“既然如此，不強求曲兄弟。” 　　曲灵风羞赧一笑，道：“当初是我闯祸，不想连累了⻩兄，若不是⻩兄屡次相救，曲某人焉有命在！本该陪⻩兄护送这妹子同去大理，只是家⺟体弱，古人道：⽗⺟在，不远游，曲某实在不忍心劳⽗⺟牵挂。另外曲某早年就定下一门亲事，也该成婚了。” 　　⻩药师睥睨世俗，却最敬忠臣孝子，曲灵风所言，均是人之常情，⻩药师一介书生，本就不是江湖亡命匪类，想到自己家中⽗⺟，不免牵挂，一时接不上话来。　　曲灵风笑道：“⻩兄弟年纪也是不小，尽早娶生子，免得⽗⺟唠叨。” 　　⻩药师勉強一笑，道：“这个我还没有想过。” 　　冯蘅在一边揷口道：“古人说男子二十弱冠，三十娶，难道⻩大哥还不如古人么？” 　　一句话逗得⻩药师和曲灵风都笑了起来。　　⻩药师紧握曲灵风的手，道：“曲兄弟珍重！” 　　曲灵风道：“⻩兄珍重才是，曲某已经到家了，⻩兄还有千里路途。” 　　⻩药师道：“后会有期！”说着松开曲灵风的手，与冯蘅一路西去。　　二人走过临安府署，见一男一女两的青年从府署里走出来，那女郞却是岳诗琪，那男子却是个英俊武官。那青年武官将岳诗琪扶上马背，自己才翻鞍上马。　　⻩药师怔怔发呆，那岳诗琪斜乜了他一眼，拍马便走。　　那青年武官瞪了一眼⻩药师，一提缰绳，那骏马昂首嘶鸣，四蹄⾼悬，向⻩药师和冯蘅踏将下来！　　⻩药师大惊，没料到此人如此暴，急忙闪⾝将冯蘅揽在怀中，⾜下发力，向一旁蹿开，饶是⻩药师武功卓绝，避开了一踏之力。那马蹄落地，与⻩药师⾝子差不盈寸，十分凶险。　　岳诗琪勒马回头，对那武官叫道：“你走不走？” 　　那青年军官叫道：“夫人慢走！”两腿一夹，那马吃痛，飞奔出去，地上尘土微溅，转眼不见二人踪影。　　⻩药师站在当地，喃喃自语道：“她…她不认识我了么？那个就是她的男人么？怎么这般恼恨我么？” 　　冯蘅一场虚惊，这才长出一口气，一股香气吹到⻩药师脸上，⻩药师这才转过神来，道：“阿蘅，你要不要紧？”却见冯蘅娇连连，吐气若兰，脸上沁出香汗来。　　冯蘅也是叹了口气道：“⻩大哥见了这岳姐姐，还是十分苦恼的。你心里难受，她又不知道也不顾及，实在不值。” 　　⻩药师长叹一声，道：“你不要再劝我，我宁愿永远不见她！我们走吧。” 　　二人走出几步，⻩药师忽然大叫道：“哎呀，我想起那武官是谁了，我说看样子好。”冯蘅一愣，问道：“是谁呀？” 　　⻩药师道：“你不认得，不过我从前做过的事，妹子倒知道些。那⽇我在西湖云亭发狂，惹来官军前来擒拿。当初若不是岳坷前辈出手擒我，当不至于被那些官军捉住。适才那岳诗琪的丈夫，就是当⽇云亭捉拿我的官军头领。隐约记得那人姓蒋，什么名字却不得而知。” 　　冯蘅道：“他夫妇二人纵马西奔出城，意何为更是不得而知。” 　　冯蘅⾝子弱，⻩药师便雇来一辆马车，二人一路西去，直奔大理方向。二人也不十分着急赶路，一路玩赏名山大川，走了近一个月，来到江州地界。　　当年⽩居易被贬江州司马，在这江州到也留下不少⾜迹，那远近闻名的庐山也是江州境內。⻩药师寻到一处酒楼打尖休息，心中盘算，已到江州地界，焉能不游览庐山就走？　　小路前面现出一幢酒楼，酒肴飘香，却不知为何店门紧闭。⻩药师当先推开那“烟⽔酒楼”大门，就听里面的店伙计大声呵斥道：“快进快进，切莫熄灭了烛火！” 　　⻩药师携冯蘅进来，却见门口门槛內竖着三支手腕耝细的大蜡烛，燃得正旺，店门的门楣上方，挂着几条红布。　　⻩药师不由纳罕，问道：“如此这般，确是何故？” 　　店伴有些不耐烦，道：“庐山简寂观不久前倒塌了，观中镇伏的妖魔都跑了出来，如今方圆百里，家家如此，怕那鬼魅跑到自己家来呗！。” 　　原来是为了驱鬼辟琊，⻩药师“哦”了一声，心道这愚民信，却不深究，要了饭食与冯蘅吃了起来。正自吃着，⻩药师头上方巾垂到汤碗里浸了，⻩药师将丝带拢到头后，片刻间丝带又垂了下来，冯蘅看得有趣，吃吃地笑了起来。　　⻩药师哈哈一笑，道：“既然它也饿了，就让它喝个！”伸手一挣，将裹发髻的头巾拽了下来掷到碗里，这下使力却是大了，将里面系发的细带也挣脫了，一头长发披散开来。　　冯蘅见状，乐得更，忽而隐隐觉得眼前这位⻩大哥行为处事，较此前愈发偏违背纲常，但冯衡毕竟是小孩心，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没想太多继续跟⻩药师胡闹。　　⻩药师虽觉这个样子不大雅观，却是呵呵一笑，也不多做理会。冯蘅道：“⻩大哥这样象个疯子，小蘅替你梳理好吧，哎呦，梳子还在马车里。” 　　不待⻩药师接口，却听冯蘅转头象临桌个一个老丈说道：“老人家，你⾝上有梳子没有？” 　　那老人一听，然大怒，一拍桌子，道：“你这女娃，胆敢消遣老夫！” 　　冯蘅一惊，这才看清楚，原来这老人是个秃头。　　⻩药师暗暗叫苦，跟和尚接梳子，这不是找骂？正待赔礼，却见老者⾝边一个青⾐少女开口道：“爷爷不要生气，我看这妹妹没有坏心。”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玳瑁梳子来递给冯蘅。　　冯蘅一吐⾆头，接过梳子，替⻩药师梳理好头发，系好丝带，那丝巾自是不能再用了。⻩药师朝那青⾐女子微微点头示意感谢。　　那女子报之一笑，扭头对老者道：“爷爷，看来打那宝贝主意的人还真不少，却都是隐匿行蔵，没有几个敢光明正大出来抢夺的。惟独那个邱道兄还算是个人物。”说到邱姓道士，那青⾐少女脸上立时光彩照人。　　女子⾝边坐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这少年道：“是啊，爷爷，路上就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后面。” 　　那老汉咧嘴一笑道：“嗯，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地头蛇，难道爷爷还怕那几个小贼不成？只怕那姓邱的臭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时候突然不见，想必是跑哪里找帮手去了。” 　　那女子脸⾊微变，却不和爷爷争辩，嘴角一动，还是忍住了说话。　　⻩药师不知他们要抢夺什么宝贝，见这祖孙三人显然是江湖中人，说话毫不背人，显然十分自负，多半武功也是了得，心下不敢小视，又想这般偷听人家说话，恐怕到后来惹上不必要的⿇烦，便对冯蘅道：“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冯蘅明⽩⻩药师心意，将梳子还与那青⾐女子，笑道：“这姐姐心好。”转⾝随⻩药师出到外面。　　那酒楼本在甘棠湖边，依烟⽔亭而建，烟⽔亭是大儒周敦颐在江州讲学时所修，亭名乃取“山头⽔⾊薄笼烟”之诗句。⻩药师与冯蘅在亭里闲坐一会，远远望见甘棠湖里有⽔榭亭台，一条九曲小桥直通湖边。　　冯蘅心中一喜，道：“我们还是到湖心玩玩吧！” 　　⻩药师连⽇奔波劳顿，却是兴致不⾼，也不违了她子，笑道：“这江州我虽然第一次来，我却知道那湖中亭台叫浸月亭。” 　　冯蘅一听，道：“咦？这就奇了，你怎么知道？” 　　⻩药师道：“在江南时候听陆游前辈说的呀，这江州有大诗人⽩乐天修建的两座凉亭，一个是浸月亭，一个是琵琶亭。” 　　冯蘅点头道：“原来这样，想那⽩乐天跟⻩大哥一般，自负得紧。” 　　⻩药师一听，奇道：“怎的？” 　　冯蘅抿嘴一笑道：“那⽩乐天在此做一曲《琵琶行》，倒要修建两座凉亭，生怕后人忘记他了。” 　　⻩药师道：“那浸月亭果然是取《琵琶行》中‘别时茫茫江浸月’一句，世人道童子解昑《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乐天的诗，自是后人无法企及的，其人就算自负也有自负的资本，不象⻩某百无一能。” 　　冯蘅咯咯一笑，道：“第一次看到⻩大哥谦虚呢。” 　　二人说着，已经走过小桥，来到⽔榭，那凉亭上挂着一块大匾，果然上书“浸月亭”三个字。浸月亭四周环⽔，粉墙环抱，楼阁⾼耸，绿树浓郁，湖平如静，远距世俗红尘，犹如达到世外桃源。冯蘅幽幽叹口气道：“真象桃花岛啊！跟爷爷住在岛上时候总是嫌闷，爷爷总要捉几个人来戏耍，现在离开了桃花岛，才发现哪里也不如小岛上好。” 　　⻩药师听了，道：“到大理找到冯岛主，劝冯岛主带妹子回桃花岛就是。那⽇冯岛主以为杀死了妹子，这才出走。” 　　冯蘅又叹了口气，道：“你把小岛机关机括毁坏大半，炸掉死火斋，赶跑了爷爷，我爷爷盛名已久，必以此为辱，是不会再回去的了。⻩大哥，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二人在亭中稍坐，又站起四处巡游，极目远眺，南方⽔岸接的极远处，青黛⾊的山脉起伏逶迤，那自然便是庐山了。　　二人携手同游，眼前现出一座大殿，那匾额上书“纯殿”三个大字。⻩药师暗自思忖，难道殿中供奉的是八仙之一的吕洞宾？踱步进殿，那殿內果然塑着道士吕纯，妙目美髯，神态祥和。　　殿內立着一个⻩袍道士，正自瞻仰纯风骨。　　⻩药师试问道：“道长可是纯真人嫡传？” 　　那道士一转⾝，笑答：“哪里哪里，贫道乃崂山邱处机，仰慕纯真人久已，因而四处访寻先人遗迹。” 　　⻩药师见自己错认，也不多说，看那道士邱处机虽然年轻，却蓄得三屡美髯，英气发，眉目间与那吕洞宾塑像倒有几分形似，不免平添几分好感。忽又想起适才酒楼祖孙三人所讲的邱道士，难道就是眼前这位英雄？　　却听邱处机突然道：“这块石刻相传是纯真人手书，我见你是读书人，不知能否看破其中玄机？” 　　⻩药师一听，顺他手指方向看去，那大殿左壁嵌着一方石碑，字大如斗，却实在难以辨认，踌躇半晌方道：“冷眼看时，是个草书寿字，仔细看时，却又不是了。” 　　邱处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不是修道之人，自是不识此字，此乃‘九转炼丹’四个字组成。”说着，伸食指在壁上比划出那四个字，样子颇为自得。　　⻩药师也不以为杵，道家喜好将几个字写在一起，借用偏旁，字字纠结，十分难认，算不得真学问，自己不识也不奇怪，打岔道：“我与终南山全真教主王重真人素来好，不妨与道长引见一二。” 　　那邱处机一听，却来了兴致，连道三个好字，又问道：“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药师道：“我叫⻩药师。” 　　邱处机一听“⻩药师”三个字，眉头一锁，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冯蘅见他无礼，抢道：“世人无知，⻩大哥是个好人，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做不得真。” 　　邱处机冷哼一声道：“与赵宗印一己过节便可抛却民族大义这不是真？害得岳鄂王后人走火⼊魔不是真？羞辱雷峰寺禅师、断青城道长独臂也做不得真？能从冯哈哈那魔头手里抢过桃花岛的人也算好人？我邱处机不敢和这样的好人为友！” 　　⻩药师苦笑一声，也不与他计较，拉了冯蘅的手，转出浸月亭。　　冯蘅还要分辩，见他却已走远，心中一阵气苦，险些堕下泪来。　　此时天⾊向晚，二人就在那烟⽔酒楼借宿，待明⽇游赏庐山后再向西行。　　⻩药师二人朝楼上客房走去，面那青⾐少女正站在楼梯旁，见了冯蘅，轻声道：“妹子明早早起赶路就是，明天这里恐怕要出事故。” 　　⻩药师道：“多谢这位姐姐好意，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决不招惹是非。” 　　那青⾐少女轻启朱，笑道：“二位能听妹子相劝，那是最好不过。” 　　⻩药师与冯蘅要了三间上好客房，招呼车夫睡下，连⽇赶路，倒也十分劳累，⻩药师要来热⽔泡了泡脚，倒头睡去，倒是十分香甜。‮夜一‬无话。　　次⽇清早，二人吃了点心，坐上马车南行，奔庐山而来，湖边空气舒慡，让人精神为之一振。　　马车刚行出里许，转到琵琶亭前面是狭长小路，这小路勉強容马车经过，路的一边是碧波粼粼的甘棠湖，另一边是嶙峋陡峭的山峰，一块巨岩上刻着三个漆红大字：百年道。　　那车夫却是识这道路，大声说道：“这道路绵延一里，崎岖难走，不容回头，经过此路，倒似走过人间百年了，便有好事者题下了百年道三个大字。” 　　⻩药师探头看看路径，颇为凶险，笑道：“大哥可要留神。” 　　⻩药师刚把头收回车內，就听道路前方有人吆喝：“虎——威——四——方，我——武——唯——扬”紧接着又有人大声吼叫：“让开让开！不然老子打你下⽔！” 　　赶车车夫一惊，急急勒住了缰绳。⻩药师心中不悦，想来定是有人抢路，出言蛮横，令人着恼，忙跳下车子察看。　　⻩药师本打算好言相劝，叫对方借路让自己先过。待下得车来，却见前面⾜有四五十人，其中十余人骑着⾼头大马，另外的人推着二三十辆镖车，镖车上揷着小旗，写着“虎威”二字。那些镖师、趟子手一脸凶象，看样子个个⾝负武功。⻩药师暗叫倒霉，今⽇之事，让对方退开让路，几不可能，自己马车退回也是难走。　　正对峙间，那车夫在那些江湖亡命之徒的视下，心中暗怯，招呼冯蘅走出车子，小心将马车向后退开。　　⻩药师看着那些骄横的镖师，心里有气，冲这对面人群大叫一声：“不想死的把东西放下逃命去吧！” 　　⻩药师本想吓他一下，吓不走也就是了，如果把人惊走，自己正好走路，谁知此言一出，闯了大祸。那些镖师个个亮刃在手，横眉怒目，直群起而攻。⻩药师见这些人如此谨慎防备，心中暗想，莫非虎威镖局这次走镖当真护送着什么重要宝贝。　　一想到宝贝二字，忽然想起昨⽇店中那青⾐女子规劝，难道她祖孙今⽇便是要和这些人⾎战么？世间奇珍，⻩药师所见不少，今⽇此时，好奇心大炽，倒是非睹那宝物风采不可了。　　⻩药师冷笑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么？” 　　冯蘅怕她吃亏，一拉他⾐襟，轻轻‮头摇‬，⻩药师微微一笑，道：“不怕，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抢来给你。” 　　冯蘅莞尔一笑，道：“抢来的东西，我可不要。” 　　对面人群中跃出一人，四十开外，⾝材魁梧，手持一条钢鞭。那镖师却是个老江湖，一拱手道：“鄙人虎威镖局总镖头史威信，请小兄弟开个面儿，⽇后定当举酒相谢。” 　　⻩药师算不得江湖中人，更不懂江湖规矩，也不客套，道：“那宝贝东西，你先给我看看。” 　　那史威信一听“宝贝东西”四个字，那是无比刺耳，心中怒气难遏，喝道：“兀那书生，当真讨死么！”说着抡起大鞭，当头砸下。⻩药师也不拔剑，猱⾝急上，左手在他面前虚晃，右手“兰花扶⽳”直点史威信腋窝，那史镖头闷哼一声，右臂顿觉无力，那钢鞭脫手砸在地上，当当做响。　　其余镖师均是大惊，纷纷后退。⻩药师心道，这镖头武艺不济，还敢口出狂言，心中暗觉好笑，朗声长啸一声，道：“还不把西乖乖出来么？” 　　“⻩药师，你不要太得意了！这是给韩太师的贺礼，你也敢打主意么？”对面人群一声喊叫，⻩药师心头一惊，不料这江州还有人认得自己，那声音似是女子所发，颇为悉，举目环视，却见岳诗琪穿着男装混在其中。　　若是别人还算罢了，今⽇怎又和她这般敌我相见？想到此节，⻩药师心中叫苦不迭。　　岳诗琪话未说完，就被⾝边那青年捂住了嘴巴，示意不可多讲。那青年赫然就是一月前临安城內马踏自己的蒋姓武官。今⽇他夫妇二人穿了镖师⾐服混迹其中，不知为何？再仔细看时，岳诗琪⾝边还有个无须无发的⼲瘪老者，虽然也穿着镖师⾐服，说不定是哪个寺庙的方丈假扮的。看到这里，想到适才那些镖师说话有恃无恐，⻩药师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早上出门避祸反倒惹火上⾝，在这百年道前倒要先和这些人⾎战一场了。 UMuXS.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