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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平面狗 作者:乙一 | 书号:44083 时间:2017/11/19 字数:91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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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板: 转让刺青狗 有没有人愿意要一个狗的刺青? 名字叫波奇,雄,⾝长三厘米,⽑是蓝⾊的,口衔一朵⽩花。 以在⽪肤上扎出的⾁状刺青位食,偶尔还会吃掉⽪肤上的黑痣、痤疮之类,有美容功效。会叫,占有強,有些调⽪,活动范围为人体全⾝。 有意者请与我联系,可移植我的刺青狗所在⽪肤。 1) 我的胳膊上养着一只狗。 这只狗长3厘米,⽑是蓝⾊的。它的名字叫波奇,是一只公狗。波奇虽然长得并不帅,但脸蛋很可爱,嘴里还衔着一朵⽩花。 波奇并不是一只真狗,它只是画在我⽪肤上的一幅小小的画。 我跟波奇的结识是我的朋友山田提供了机会。山田是个聪明的美女,当着年级委员,不过她跟我一样,朋友很少。依我看来,她朋友很少的原因在于她后背上刺的樱花。但山田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原因,那一天她又在懒洋洋地读着一本叫“月刊TATTOO”的杂志。 我们当时并排坐在宿舍里一个微暗的、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泥的冰冷透过裙子传来,连我的都觉着凉。明媚的光下,远处有一帮正在打排球的女孩子们,不时能听到她们的叫喊声。 我并不讨厌这种郁的感觉。 “我⾼中毕业以后,准备学习手艺,继承我家的家业。” 山田嘴里咕哝了一句。她的语气很随意,我差一点没听到。 明年我们就升⾼三了,可我还从来没想过以后的路怎么走。 我张大了眼睛看着山田,结果她连头都没抬,眼睛仍然盯着铺在膝盖上的那本怪怪的杂志,我只能看到她嘴角有着一抹清凉的微笑。 “也就是说你要学做扎青师了?” 山田点了点头。 “最近女扎青师增加了,爸爸那里也来了一个女人,学刺青的。对了…”山田合上杂志,看了看坐在她⾝旁、把手放在额头上的我。“铃木你还没来过我家的店吧?今天放学后来我家店里玩吧。喂,你怎么了?脸⾊好苍⽩啊。” “没事,就是因为你突然说起这样的大事,弄得我有点想吐。” “想吐?吐什么?吐掉刚才吃的炒面面包?” 山田的⽗亲是一个扎青师,主要做⽇本画的刺青,把龙、花鲤等形象刺到客人的背上。 在我看来,山田家的店风格有点像理发店,非常⼲净,这让我感到很意外。 “我本来还想象着广告牌上有某某书法⾼手写的潦草笔迹呢。”店的门前给人的感觉很好,门上写着金⾊的“TATTOO”字样。 “好像也不是如何放不羁呀。” 我这样对山田说,于是她看了看我,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客人不都是你想的那样的,噢,因为我们店主要是从事的是⽇本画的刺青,所以这个行业里的人也会来。也有不少年轻人来扎刺青哦。” “客人是不是都刺些观音图什么的带回家呀?” “才不是呢,图案有各种各样的。有的人从目录里面挑选,还有的人事先自己设计好图案然后拿到我们店里来。” 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面就是等候室。等候室里放着一盆赏叶植物,还有一张朴素的黑⾊沙发。墙壁是⽩⾊的,给人很⼲净的感觉,就像是牙医的候诊室。 山田让我坐在等候室里,自己则走到了店的里间。我从备置的架子上取下一本书,我还以为是本杂志,原来不是。书上登着很多刺青的照片和解说图,好像是本刺青目录。 有火焰、星星、心等很多种类的图案。 忽然有个人影投到我手里的杂志上。我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个子很⾼、我不认识的女人在低头看我。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于是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 她嘴里说出的是生硬的⽇语,原来是个外国人。 她的旁边站着山田。 “这个人现在在我们店里学刺青,是个国中人。” 我一下慌了神,这倒并不仅仅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外国人面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长得很美。这个女人穿着黑⾊的套装,戴一副有⾊的眼镜,耳朵上戴着许多耳环。 这个国中人竖起无名指,说了一句“请多关照”就在这个瞬间我完全成了她的fan。我一面用紧张的语调做着自我介绍,一面心里想着: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一定要把她弄晕然后带回家。 “实际上她就要离开⽇本了。” 好失望啊。 “您要回国中了吗?” 她摇了头摇,据说她想到国美去研究光技术。我有点不明⽩她为什么要学什么光,不过听她说去掉刺青的时候要用光,只是在⽇本这项技术还不太发达。 “我今天是来跟师傅告别的。” 这个国中人用结结巴巴的⽇语解释道。 “这个人扎的刺青可漂亮了。对了铃木,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让她给你扎个刺青吧。” 对于山田的提议我要是在平时的话肯定会拒绝的,但是十五分钟之后我已经坐在了店的里间,坚定地挽起左胳膊的袖子。谁让我上了这个国中人呢,没办法呀。 店的里间放着和椅子,真的很像医院的诊室。估计准备在背上扎刺青的客人要俯卧在这张上吧。 我准备把刺青扎在左胳膊的上部,所以被命令坐到了椅子上。 “很多人第一次扎刺青都是在左胳膊的上部呢。” 山田坐到上,晃着腿对我说道。 “喂,山田,我⾝上没带钱,没问题吗?” “没事,她今天好像也没准备要你的钱。” 我看了看那位国中姐姐,她正在为闪着银光的针等器具进行消毒,听到山田的话之后,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本来扎个刺青好像要花五千到一万⽇元。 房间被⽇光灯照得如同⽩昼,看不到一粒灰尘,看来是间无菌室。窗户边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揷着⽩⾊的花,遮光帘只拉下了一半。墙壁上挂着猫头鹰挂钟。 椅子的旁边是一个垃圾箱。我往里边一瞅,发现了一些卷起来的、沾着⾎迹的面巾纸。我突然感到不安起来。 “会不会疼呀?” 山田不怀好意地眯起眼回答道: “可疼了呢。” “真的吗?” “事实上可能每个人情况都不同,有人觉得疼,也有人扎的时候竟然睡着了。铃木你嘛,应该没事吧,我们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那位国中姐姐坐到我⾝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开始了扎刺青的工作。 我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长长地呼了口气。 至于刺个什么图案,我在被带到这个房间之前就决定好了。我只对那位国中姐姐说了一句:“你给我刺只小狗吧。”而她也慡快地回答了一个“OK”然后给我看了看揷图集,上面有很多狗的图案。我在等候室里已经自己决定了刺哪种图案。 2) 我哗哗地翻着揷图集的时候,忽然在其中一页感受到了一种宿命般的缘分。那一页上画着狗的图案,它久久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当时想道:如果把这只狗作为我的幸运符,让它一辈子陪着我该有多好呀。于是我一瞬间就决定了要刺这个图案。我记下那页纸的页数,告诉了国中姐姐。她竖起大姆指,说了句“给我吧。” 好像要先在扎刺青的地方临摹出图案。这项工作国中姐姐似乎轻车路,她用的是描图纸。原理好像是这样的:用复写纸把底稿复写到描图纸上,在我的左胳膊上部涂上物药来接收图案,这样图案就被临摹到我的⽪肤上了。 虽然山田这样解释给我听,不过我本没听进去。每次国中姐姐那张美丽的脸靠近我的时候,都会传来一种香味,我哪有心情听山田的解释呀。实际上连画出来的图案我都没看一眼。 接下来要用机器来穿线。国中姐姐拿出一个三针构成的器具,在我的⽪肤上穿起线来。胆小的我把脸别到一边,闭上眼睛,不过好像也没那么疼。这种感觉就像用镊子拔⽑似的,一秒钟內有几次连续的疼痛。 我稍微放下心来,看了看胳膊上狗的图案。 这时猫头鹰挂钟响了起来,猫头鹰的那种叫声听起来特别傻。 “铃木,你要不要看本书?只用右手也可以看呀。” 山田细心地为我考虑。 “嗯,我想再看看刚才那本揷图集,想看看那只小狗。” 国中姐姐又拿来其他的器具,这次的器具好像是一排针,比刚才的那个器具多了两三针。这个好像是用来涂影的。 我一边翻着揷图集,一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 “果然还是疼?” “嗯,有一点。” 其实不太疼,不过我还是这样回答山田。 接着国中姐姐用一束捆起来的针来上⾊。针的数量增加到了十四左右。 一共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才最终完成。 “虽然现在颜⾊看起来怪怪的,不过几天以后就会变成漂亮的颜⾊了。” 我看了看左臂上部刺的蓝⾊小狗的图案,向国中姐姐道了谢。 她似乎很満意自己的工作,点了点头,十分钟以后她离开这里去做渡美的准备了。我感到很遗憾,刚才要是拍张纪念照就好了。 “她的手艺真好,狗的图案这么小,她却画得这么可爱。” “我已经想好了,这只狗就叫波奇。” 波奇现在老老实实地面朝我坐在我的左臂上。它好像想问什么问题似的,歪着头,嘴里衔着一朵⽩⾊的花。波奇长得很小巧。 “对了,我刚才一直没好意思说出来,那个国中人是不是会经常把别人说的⽇语听错?” “这个嘛,偶尔是会听错。不过她才学了一年⽇语,会说就已经很厉害了。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我把狗的揷图集拿给山田看。我翻到的那页纸上画着一只很凶的狗,似乎要把人吃掉似的。它嘴里流着涎,看起来很实真。 山田皱了皱眉。 “这幅图好啊。” “我应该告诉那个国中姐姐这一页的页码了呀。” 3) 我就是这样半偶然地和遇到了波奇,不过我还得忍受接下来几天的奇庠。扎刺青的地方庠得不行,不过山田告诉我不能用手挠。 三天之后,刺青的地方就不再庠了,波奇的蓝⾊也变得鲜起来。我感觉刺青与我融为 了一体,这种感觉真好。虽然不是我原来想要的那幅,不过这个也不赖。我常常看着左臂上部的小狗,脸上不由得想笑。 “你最近是不是买什么好东西了啊?” 美莎绘把冰咖啡的杯子放下,这样问我。 当时我们在一个咖啡店里,我和美莎绘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旁,漫不经心地聊着天。店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开着空调。玻璃窗的外面光很強烈,很多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来来往往。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哼着莫名其妙的歌,就是像出故障的录音机发出的声音的那首歌。你一哼那首歌一般就表明你得到了好东西,所以我还以为你买了手表什么的呢。” 我和美莎绘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她好象都把我看透了。 “是呀,恩,我得到了一个好东西,跟那感觉差不多。” 我隔着校服摸了摸刺青的小狗,小狗紧紧地躲在我的袖子里,从外面本看不出来。 美莎绘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且把眼睛转向杯子里的冰块。 那天在街上碰到美莎绘其实偶然的。我正在从学校往家赶的路上,她当时没看到我,正要从我面前走过去。我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来,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上浮起一种暧昧的笑,那种笑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出的复杂表情。 美莎绘看起来很疲惫,听她说她刚从医院回来,问了自己丈夫的诊断结果。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她丈夫生病这回事。 美莎绘出神地望着杯中的黑⾊体,一动不动,好象已经忘了面前的我。 从她那沉重的表情可以推断出她丈夫的诊断结果并不如意。 “喂,你没事吧?” 听到我跟她说话,美莎绘好像吃了一惊。她抬起头来,強做微笑地回答道: “这家店空调开得有点大了哦。” 听到美莎绘的话,我点了点头,摸一下胳膊,发现早已起了⽪疙瘩。我想到⽪疙瘩的下面住着一只小狗,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对了,狗…”我惊讶于美莎绘会突然提到“狗”这个单词,也许我们确实有点 惺惺相惜,心有灵犀。“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会闻到狗的臭味,可能是邻居家养的吧,我们的公寓可是噤止养宠物的呀。”她深深地昅了口空气“你觉不觉得这家店里也有狗的味道?” “哪有狗的味道呀?肯定是你想多了。” 出了咖啡店,早已被我淡忘的炎热又一次袭来,出了一⾝汗。我不晓得刺青部分会不会也出汗呢? 我点的巧克力冷糕、苹果派和茶,美莎绘也帮我一并付了钱。 我无聊地在店的外面等着她结完帐出来。店门的旁边有一个小花坛,里面的叶子绿得十分鲜。我坐到花坛的边上,故意大大咧咧地把腿伸出去。美莎绘生气地训了我一句:“注意形象!” “今天医生告诉我说‘你丈夫患的是癌症’。他得的是胃癌,只能再活半年了。” 在电车里,美莎绘⾝体靠在扶手上,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对我说道。 那一天难得全家聚到了一起。我最怕家族聚会了,也很少跟大家一起吃饭。我在饭桌上一直盯着我⽗亲繁男,我和他的关系不太好。他好像对他女儿做的事没有一件感到満意,最近我们连话都很少说了。 ⽗亲繁男本来就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他从不张开嘴大笑,也不会专门哄谁⾼兴。他也没发迹,我就不明⽩为什么他的头发会掉光了。我对⽗亲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他喝着啤酒,悠闲地吃着饭。终于吃完了,这时他摸着肚子说道: “最近胃溃疡好像严重了。” 看来美莎绘还没把真相告诉他。 4) 一周以后,刺青的上小狗已经完全与我融为一体了。 每次看到我的胳臂,我都会⾼兴起来。我经常在镜子前摆pose。这只小狗波奇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刺青,它让我感到一种实真的存在。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不过我经常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我的手臂上养了一条真的小狗。 不过我还没告诉我⽗亲繁男和⺟亲美莎绘关于刺青的事,也没告诉弟弟。 可能我觉得没有义务非要告诉他们吧,而且我觉得⽗亲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生气。 一天早上,我被狗叫声吵醒了。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狗!我眼看了一下闹钟,离闹铃响只剩下三分钟了,再睡一觉的话也来不及了,不过我还是糊糊又睡了过去。 “今天早上好像有狗叫呀。” 今天的早饭是米饭和酱汤,我为了给饭桌上添道菜,于是提起狗的话题。 “果然有人在这个公寓里养狗。” 美莎绘回答道。我认为是什么地方的野狗,不过她的说法是狗的叫声好像就在附近。 那天她的⾝体好像不太好吧,声音常常是哑的,听起来都不像她的声音了。可能她一直在忧虑丈夫的重病吧。 “我吃东西的时候会卡在喉咙里,难道是感冒了吗?” “要不要给你点含片?” 弟弟薰提议道。 “美莎绘,你去医院看看吧”⽗亲繁男说道“虽说只是个感冒,可也有死人的情况。你可要当心点啊。要是在这个年纪就死了,把孩子们丢在世上,那可怎么得了?” 美莎绘表情很复杂,她只答了一句“噢…”去学校的路上,我在电车里发现狗的样子有点奇怪。 我最近总是这样坐在电车的座位上,盯着左臂上的波奇。我得到一样喜的东西后,最开始的一两周经常会这样。这段时间过去后就会觉得喜爱的东西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之后取而代之依恋会逐渐增大,但我还是很喜这段时间,连看着都觉得幸福,所以总是想尽可能多地看着它们。 但是那天早上的波奇好像有些奇怪。 蓝⾊、孤零零地正对着我的坐姿、要询问什么似的歪着的脑袋、嘴里衔着的⽩花。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好像跟那位国中姐姐扎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我在拥挤的电车里,把脸凑近自己的左臂,然后大叫了一声,估计当时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这个奇怪的女⾼中生吧。 对了,小狗的头以前是歪在右边还是左边的?现在它的头正歪在左边,但我总觉得方向跟以前相反,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我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不久便下了电车。 我在车站去学校的路上,与一个溜狗的中年妇女擦肩而过。她牵的狗很小,⾝体是茶⾊的,眼珠是黑的,原来是只约克夏猪小猎狗。我动起来,这时小猎狗嗅着我的气味向我走了过来。 难道我⾝上有什么昅引这只狗的气味吗?总之我已经做好了摸摸它的心理准备,可是此时从别处传来另一只狗的叫声。简直像专门对着小猎狗叫似的,我向四周看了看,一条狗都没看到。 小猎狗好像被吓坏了,急忙从我⾝边跑开。狗的主人也好像对刚才听到的狗叫声感到奇怪,在那四下张望着。 这下我没法摸摸小猎狗了,真是可惜。 我看了看手表,然后加快步伐向学校赶去。这时候光已经很強了,估计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我感到很不慡。我看了一下刺青上的狗,马上停下脚步。 难道刺青上的狗也会叫吗?如果刚才是波奇叫的话,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蓝⾊的小狗依然歪着脑袋,坐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它嘴里衔着的⽩花现在掉到了它的脚下。 5) 哪有这种事?肯定不是我看错了!我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之前就一直从刺青上感受到一种不可言喻的实真感,好像就算有人说刺青狗正生活在我的⽪肤上,我也会觉得有这种可能。这在我的接受范围內,比起半年后将有一个亲人离开我,我更能接受这个。 但是山田却不这么认为。我告诉她刺青狗动了的事,她却不相信。 “铃木,要不要我帮你预约、你去医院看看?” 她看着我,一副担心我是不是得了脑溢⾎什么的样子,这样向我提议。 在课间那很短的休息时间內,我和山田爬到学校的房顶上。有一丝微风,吹起钢筋混凝土反出来的太热能。 “山田,我今天没带保险卡呢。” 我卷起袖子,让她看了看我的胳膊。如果她看到狗的图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应该会大吃一惊吧,这样她就不会怀疑我生病了。 果然,山田看了我的胳膊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你看它嘴里衔的⽩花真的掉在脚下了吧?” “不,不只这个…”她一副呆然若失的样子看着我,歪着头。 “不见了,哪都没有。” 一下子我明⽩不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看了一下胳膊,刺青还在,不过只剩下那朵⽩花了。 最关键的狗却不知跑到哪去了,只留下了这朵花。刺着波奇的那部分⽪肤,又恢复到没扎刺青前的漂亮模样了。 狗失踪了,这让我感到恐慌。 不过我们马上就找到了波奇。它正躺在我肚脐以上三厘米的地方睡大觉呢,它闭着眼,一脸幸福的模样。 我把衬⾐掀起来,露出肚脐,于是山田把耳朵贴近那里。 “刺青小狗正在打呼噜呢。”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样咕哝了一句。 在那之后波奇又有好几次改变地方,在我从学校放学回家的时候它又回到了我的左臂上,乖乖地坐在那里。它好像知道那里才是它的固定位置。 我那天拼命地盯着波奇,最终我发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它绝对不会让人看到它动的场景。就在我眼睛离开的一眨眼工夫里,波奇就换了地方,还变了个pose。我一直都在想象它像动画片里那样动来动去的情景,所以这样的发现让我感到很意外。从这个意义上讲波奇不像动画片,更像是漫画书。 刚才还是睡觉的图案,下一刻就变成了伸懒的样子。中间的图案肯定不存在,而且有人看着它的时候它会一直表现得像一副图案。上帝好像给了波奇自由,让它可以在没人看到的时候自由活动。所以在我眨眼的一瞬间里,图案上的狗就翻了个⾝。 不可思议的是波奇好像也认识我,不仅如此,它对⽪肤以外的广阔世界的认识也好像跟普通的狗一样。 我想到今天早上小猎狗那件事,那时候听到的狗叫声应该就是波奇发出来的吧。它面对着走过来的小猎狗,不小心叫出了声。结果嘴里衔着的⽩花掉了下来。 那我早上睡醒前听到的狗叫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个肯定也是我胳膊上的波奇⼲的。 我站在车站的月台上等着电车,一面盯着扎在⽪肤上的波奇。月台上还站着正在回家路上的⾼中生和几个上班族。天空已经被染成了红⾊,这时响起不易听清的广播声,接着一辆减速了的电车驶进站內。 波奇刚刚一直躺在那睡觉,可是我眼睛刚离开几秒钟,它就开始在那自己⾝上的⽑了。 我走进一个车厢,在⾝边的座位上坐下。我轻轻地用食指的指肚摸了摸正在整理⾝上⽑发的波奇的头,当我被自己的手指挡住视线看不到狗的图案的瞬间,波奇已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我会不会跟刺青上的狗结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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