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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德川家康6·双雄罢兵 作者:山冈庄八 | 书号:44138 时间:2017/11/19 字数:91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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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康于天正十四年十月二十七赴大坂城,正式和丰臣秀吉见面。 随家康前去的有本多忠胜、神原康政、阿部正胜、永井直胜、西尾吉次等,余部则留在京城。家康献良马十匹、⻩金百锭、金星大刀、绉绸百匹。秀吉回赠以⽩云茶壶、三好乡产的大刀、名刀剑师正宗所铸短刀、大鹰,另外当然还有五彩阵羽织。 赠阵羽织一事,二人早已商定。秀吉故意问家康想要什么,家康道:“大人的阵羽织!” 在座一百余人,莫不惊诧不已。家康⾝后,年轻的鸟居新太郞几乎失声笑出来。秀吉佯作毫无准备,惊道:“阵羽织?不可,这是我的战袍,怎能与你?”秀吉瞪大眼睛的模样令人叫绝,这比其后在大坂秀长府上演出的狂言剧更是有趣。 见秀吉瞪起眼,诸将不解其意,纷纷探⾝出去,全神贯注观察事态变化。家康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到秀吉面前。新太郞立刻定了定神,要谨慎啊!他突然想起先前在家中庭院看见的蛙,此时的家康,有如一只蟾蜍,而滴溜溜转动眼珠子的秀吉,则似一只大王蛙。 家康道:“家康一见大人的阵羽织,便把它披在肩上。” “你是何意?” “家康此次带兵进京,也正是想告诉关⽩大人:您此后不必再穿阵羽织了。” “哦?”秀吉又瞪大眼“各位,德川大人竟要我脫下阵羽级!” 当他见在座诸人都已明此中意味,遂就势脫下阵羽织,道:“啊!丰臣秀吉有好妹婿啊!听你如此肺腑之言,秀吉岂能不将它给你呢?好,哈哈哈!” 秀吉与家康的双簧天⾐无,观者无不信以为真。知道真相的唯新太郞一人,可此时连他都情不自噤地屏住了呼昅,秀吉令他折服。当然,在座诸人莫不为此感慨良多:这并不比取天下易啊! 千宗易在秀吉引以为傲的天守阁请家康品茶,新太郞随行而去。他一直切切告诫自己,不能大意,却仍然思绪纷。对于年轻的新太郞来说,想学的事、想知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他以家康侍童的⾝份,得以在所有的场合细致观察秀吉,也可看到家康怎样与这位名震天下的关⽩周旋。德川众人只他有此机会。这恐是新太郞一生的秘密,他一辈子也不敢告诉他人。可是,经这次历见,他何止成长了十年! 秀吉是否不想提本多作左卫门的事了?家康要替作左卫门辩护吗?石川数正会不会在家康面前出现?看似握手言和的家康和秀吉,真的发自內心地相信对方?新太郞很想搞清这些疑问。而大坂城的规模、秀吉的排场、天守阁的雄伟,都让这个年轻人大开眼界。 秀吉曾在秀长府上提过的关于他的事,秀长怎样带女儿来,又怎样退下的事,便渐渐模糊了。 此后两⽇在大坂,三十⽇回京。在內野的聚乐第,家康的下榻处已经完工,夜以继⽇赶工的藤堂⾼虎等人,早已备好一切。这夜一,席上有家康、藤堂⾼虎、酒井忠次和神原康政。秀吉又提起新太郞。 “怎样,家康喜吗?”秀吉环顾洋溢着木香的书院,很自然地坐在上座,仿佛在自己兄弟家中一般。“⾼虎为了你,颇为辛苦啊!是吗,⾼虎?” “多谢藤堂大人。”忠次代家康谢道。 “好。哦,忠次乃左卫门尉吗?” “是。” “此次我会奏请皇上,请他给你左卫门督之职。左卫门督乃从四品,可对?” “对!” “康政,你叙任从五品下式部大辅!” “多谢大人。”神原康政道。 “叙任之事甚是⿇烦。但五⽇內就会有敕命任家康为正三品中纳言。可还有新太郞哪!”秀吉从容道。 新太郞大吃一惊,听得秀吉继续道:“新太郞肩负重任啊!秀吉相信自己的眼力,我的侍臣便无一人如此端正,如此能忍耐。” 他转而问家康:“怎样?可让他⼊赘秀长家吗?” 新太郞大惊。看来,秀吉要他做秀长的女婿,乃是一种褒奖。得到褒奖自然不无欣喜,可是这里和家乡毕竟完全两样。若果真成了秀长的女婿,定会被冈崎和滨松的人当成背叛者。主公会怎样回答呢?新太郞琢磨着,心怦怦跳个不停。 “我乃实言!”秀吉继续道“我一直在认真察看新太郞!二十八⽇的猿乐表演,从辰时开始,到晚上才结束。那么长时间,他的大刀丝毫不斜。膝是铁,肘是铁,他的心也是铁!⽇后可叫他铁肘新太郞,怎样?” “多谢大人的一片好意。”家康轻轻道。 “咦?回得颇含糊啊!秀长之女乃是我侄女,新太郞可以女婿的⾝份继承家业啊!他将来的官位,恐不在忠次和康政之下。” 新太郞口一热,但秀吉是在问家康,他不便开口。可是,十七岁的新太郞做梦也没想过能坐到长老忠次、康政等的上席。“若主公应允,就留下来吧!”他中澎湃不已,暗道。家康只是频频点头,不言。 “喜事接二连三,让秀吉再⾼兴一次罢。” 家康的凝重令当场诸人有些焦躁不安。“有何不合适之处?”秀吉敛笑道。 “大人见谅。他⽗元忠乃我家臣,其情耿直如铁,实乃顽固之人。即使对家康,只要未解吾意,便不会从命。” “哦?家康的意思,是你也不能做主?”秀吉佯惊道。 “正是。”家康凛然道。 “好!那么便把元忠请来,我当面问他。除新太郞外,元忠还有其子嗣吗?” “有。” “好!把他叫来。”家康转头对神原康政道:“这是关⽩大人的命令,康政去吧。” 康政却未慷慨回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秀吉本以为家康会立即欣喜地答应,他以笼络他人为最大乐事,有时甚至因此強迫别人。 新太郞从康政去请⽗亲之时起,就觉事情比较棘手,一时屏住了呼昅。倘若只要秀吉喜,就把德川氏历代家臣之子一个个都要过来,德川氏不⽇就会被挖空。新太郞是否有朝一⽇既做不了秀吉的家臣,也做不得德川的家臣? 家康和秀吉若无其事地转谈别的话题,可新太郞內心还在颤抖。倘若秀吉是想以此削弱德川氏,才要他离开主公呢?主公也似觉察到此,方才未痛快应允。但,若⽗亲心怀感地应允了呢?此事非同小可啊! 新太郞很长时间都听不进众人在说些什么,一直在想那看似他自己的、实则关乎全局的大事。若开了这个先例,今后恐谁也不能再拒绝秀吉的类似要求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比预想中顺利。主公甚为満意,秀吉也颇⾼兴。若因此事而伤了彼此和气,自是大大不吉。 本多作左卫门与大政所之事亦便是如此。秀吉不提,或许是想寻得更大的筹码,若真是那样,岂非大事一件?而⽗亲对作左卫门的事却是一无所知。 “鸟居彦右卫门元忠参见关⽩大人。” 新太郞看到康政⾝后的⽗亲,坚定如鹰,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沉着如⽔。但名震天下的两位豪雄在前,他无法与⽗亲商量。 秀吉不再和藤堂⾼虎说话,对元忠道:“彦右卫门,秀吉对你有所求啊!”“大人对在下何求?” “我要的,可不是什么物什。” “还请大人明示。” “哈哈,你可能想不到,我想要你的儿子铁肘新太郞啊!”“新太郞?”元忠两眼炯炯放光,瞥了爱子一眼,诧异地看着家康。 “元忠,大人看中了新太郞。”家康道。 “啊?” “关⽩大人意让参议将他招赘⼊门,让他继承家业。可是我亦不能擅作决定。我巳告诉大人,你生固执,不会盲目听从我的命令,大人才要当面询问于你。把你的想法告诉大人吧。” 秀吉笑着摆摆手“不不,不是要听你的想法,是要你慡快答应我。” 新太郞不由又屏住了呼昅。鸟居元忠蓦地怒形于⾊。他和作左卫门一样,不费心去忖度秀吉的心思,因为他很是明⽩,若是过分为人考虑,自己便将毫无退路。他大声道:“大人让在下大为吃惊!” “你答应了?”秀吉立刻追问。他不是没看见元忠脸上的怒气,却视若无睹。家康亦吃了一惊,抬了抬眼⽪,屏住呼昅。 “鸟居一门感不尽,但此事却棘手得很。”元忠冷静道。 “此话怎讲?” “若是次男或三男,在下自当欣然从命。可新太郞乃长男,要继承敝家业,确实很是为难。” “彦右卫门!你家的普通孩子我当然不要!为将来有益于丰臣、德川两家,我才要出类拔萃的长子。你真不够慡快!” “在下知大人会如此一说。承蒙大人错爱,但在下以为,新太郞不过一个孩子,实乃大人过奖了。” “哦?不过,这人我是要定了。” “这…”元忠仍不松口。 “还是不应?好生有趣!鸟居彦右卫门乃德川柱石,既是不允,定有你的道理。罢,将你能让我丰臣秀吉接受的理由摆到桌面上来!” 场面顿时僵住! 新太郞咽了一口唾沫,极为担心。⽗亲是有名的老顽固,而对方乃是掌有生死大权、具稀世智慧韵天下人!不可让⽗亲陷⼊惨境… “好!”彦右卫门道“在下不想让自家孩子给人添⿇烦。请大人见谅!” “彦右卫门,你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没有自信?” “是,恐是大人疏忽了,⽝子有些残疾。” “残疾?”秀吉笑鸟居元忠情急之下的胡言语“我竟未看出啊!他体格健壮,耐力很強,举止大方,颇有教养,怎生说⾝有残疾?嘿…究竟残在何处?疾在哪里?我传名医替他诊断。家康在此,你不必隐瞒,说吧。”新太郞紧握大刀,腋下冷汗直流。 本耿直的人随时会因直言不讳而让人扭心,但听了元忠之言,秀吉对他更是喜有加。“莫要有顾虑,通通说出来。彦右卫门,新太郞残疾在何处?” “这…实在…最关键的地方。” “什么地方?” 彦右卫门额上汗珠涔涔,道:“子。” “子?哦,你是说他个古怪?” “是三怪!” “这倒未看出。怎生个古怪法?我也可传天下名医诊治。” “此乃顽症。”元忠蹙起眉头,倾⾝出去“既然大人苦苦相问,在下便直言相告。在下教导新太郞要一心忠于德川氏,以致太过执著,使他认定天下众人皆是德川之敌。” “众人皆是敌人?” “是。此举定会⿇烦不断。还望大人可怜⽝子,请让他留在三河,做个忠义之人。” “哦。”秀吉沉昑,旋大声叹道“家康,听清没有,你的家臣好生令人羡慕!” 家康松了口气,低首不语。新太郞把视线自秀吉移开。看来,被到绝境的⽗亲似乎已渡过了难关,可是,若秀吉再发威呢?因他还未表明要放弃。 “嗬,这便是理由?”秀吉苦笑道。 “是!”彦右卫门肯定地回答,但他马上又疑惑起来了,秀吉应动怒才是,便立刻道:“既如此,就请大人收回成命,若是姐小愿意嫁到敝家,鸟居一门自深感荣幸。” 新太郞又吃一惊,此话并无恶意,不过,这可是⽗亲向秀吉发难啊!秀长毕竟只此一女! “嫁到你家?” “是。” “哦?甚好,就这么办,谁让我如此喜爱新太郞,就这么办了!” 新太郞的婚事就这样怪异为结,仔细想想,真是有趣得很。 家康瞪大眼睛注视着秀吉。新太郞也全⾝发热,回想先前一提秀吉,便与“谋略”二字连在一起,此时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对秀吉佩服得五体投地:毕竟是人上之人!但自己真的像秀吉评价的那么前途无量吗?新太郞虽佩服秀吉的坦与器量,却也丝毫未改变对主公的看法。这正应了⽗亲的话——三河武士,有着铁一般的忠心。 未几,秀吉便离去。可能是因为彼此有好感的缘故,家康和负责照料他起居的藤堂与有卫门⾼虎一直畅谈未息。 “这刀赠大人,以答谢你近⽇照拂。”家康把长光刀赠予⾼虎,⾼虎如孩子般兴⾼采烈,连连致谢后而去。 翌⽇,细川藤孝进京。秀吉举行茶会招待他们,藤孝和家康之间似也甚为融洽。 十一月初五,依预定计划叙任,七⽇正亲町天皇逊位,后成天皇受禅,八⽇,家康便要离京归国了。此间秀吉始终不提本多作左卫门一字。 七⽇夜,家康去尚未竣工的聚乐第秀吉房中辞行,秀吉才终于谈及此事:“本想留你多住些时⽇,可由于⺟亲诸事,我不便多挽留你。早些回去,和她说说京里的事,然后尽快把她送回来,以了我的牵挂。” “是。”家康回道“回冈崎在路上需要三⽇,本月十二,太夫人便可启回京了。” 秀吉微微点头:“我不说你也知,不可让本多作左护送。”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突然之极,吓了新太郞一跳,家康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大人说什么?” “不可让本多作左护送。有的人老人家喜,有的人她不喜。她对井伊兵部便喜爱有加,就由井伊护送吧。” “哦,好。” “老人家一生气,可能会说些什么,到时我便不免斥责作左。嘿嘿,最好还是莫要让他到我面前来。” 家康额上汗珠微渗,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无话可说,秀吉也没再深谈此事,便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九州战事上。 主公心中不好受!新太郞看得出来。走出秀吉的房间,在回下榻处的途中,家康步履沉重,不停叹息。踏着霜地上的新草席,进⼊大门时,他终于道:“新太郞!我颇难承受啊!”新太郞不大明⽩,主公奠非是指作左卫门的事?他本以为那事已经完结了。 新太郞疑惑地持刀进⼊房中。茶屋四郞次郞正在候着,他是前来辞行的。家康对他也是同样的叹息:“清延,我有些承受不了啊!”“大人是说,关⽩大人要您一起出征九州?” “不!” “那是什么?”四郞次郞不解地坐下。近侍为了明⽇起程,都去准备了,房中只有他们三人。 “清延,鉴定刀剑的行家本阿弥光二⽗子…”家康轻声道。 “光二和光悦⽗子。” “我回去后,把他们中的哪一个送到小田原去呢?” 新太郞不明何事,茶屋好似也不明,尽管嘴里应着,却満脸疑惑。本阿弥家当家的乃是光二,他和家康是老相识,家康在骏府做人质时,他们就很是要好。光二乃是刀剑鉴定宗师,平常做些装饰、打磨的生意,兼买卖刀剑,故⽗子常出⼊各地武将府邸。茶屋猜测,让光二⽗子去小田原,莫非是令他们去打探小田原北条氏的消息? 家康皱眉道:“九州战事,最迟于明年夏⽇便当结束。” “哦。” “然后定是小田原。弄不好,他便要爬到我头上。” 茶屋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么,他未明言出征九州之事?” “我暗中察看,思量已久,若单独战小田原,必会费些周折。” 茶屋咽了一口唾沫。新太郞也吃一惊,他这才明⽩,家康是为此事叹息。只听家康又道:“若我和小田原一战,必是两败俱伤。关⽩即使无从中渔利的企图,但我们变弱了,其势自另当别论。毕竟…他始终视我为眼中钉。” “哦。” “可是,在结束九州战事后,我还得听从关⽩的命令。他便愈发強大了。” “那么,最好不与小田原一战?” “若能如此,”家康突然改变语气“关⽩未斥责作左。若他责怪,我反而会宽宏作左。” 新太郞更为惊心,主公承受的某些庒力,他并未留意。主公与秀吉二人一见,不分伯仲,秀吉乃人中龙凤,主公亦非池中之物。可是,主公为何叹息连连? 家康的担忧,自非新太郞所能明⽩,可是新太郞却在主公与茶屋四郞次郞的对话中窥到点滴:连对大政所如此无理的作左卫门,秀吉都不加以斥责。其原本就不主张以主力征伐九州。但若他令家康前去,家康定会寻理由推辞。 可秀吉似已看穿了家康的心思,一言即定:“征九州我去便可。”他还若无其事地托家康镇守好东方。家康放心之余,自当思虑小田原了。 小田原北条⽗子能否认清大势,甘对秀吉俯首称臣?否则,必得一伐。如此,秀吉定会令家康独力前去征讨。然北条氏直乃家康女婿,其⽗氏政亦有意与家康联合,同秀吉一决雌雄。如此一来,家康必在秀吉或北条⽗子之间作出选择。对这些,新太郞再清楚不过。 家康却似已将目光放得更远。作为敌人,秀吉目下已是如⽇中天。他平定九州之后,势力会更加壮大,故断不能与他对抗,只剩征讨北条⽗子一途了。到那时,若被迫独力出兵,两強相遇,北条自会大损,家康亦会损兵折将,目前局面断难维持。故,小牧之战以来始终让秀吉头痛的德川氏,即使尚未败灭,也自衰弱到可等闲视之了。家康可能正是忧心会有那一⽇,方才叹息。 “清延,”家康低声道“以刀剑之事为名,派本阿弥⽗子中一人去小田原,暗中说服他们认清天下大势,以苍生为重。天下的统一与太平毕竟是万民的呼声。故,现在并非轻动刀兵之时啊!”“遵命!这也是北条氏安泰的秘策。”茶屋道。 “另,能否争取到世人中敬重者的支持?非兵家武士,而是能说明天下大势及太平前景的有识之士,如那些与朝廷和诸大名有往的茶人,德⾼望重的佛门中人也不可忽略了。此事便托付与你。” 新太郞对家康的话又甚不明,为何武将忧心之时,不以兵法家自居,却谈什么有识之士?茶屋四郞次郞也觉疑惑,不明大方之家遭遇⿇烦时,为何不以兵法家为友,单重有识之士? “清延,我在京中的朋友,只有你和本阿弥⽗子,此后可得多些人才是。” “在下也有同感。” “因为你,我便能了解堺港民心,这便是镜鉴啊。” “是。” “单如此,自是不够。从今以后,我若经常上京,与关⽩议事,就当知天下大名的状况才是。” “那是当然。” “另,只有伊贺、甲贺的人还不够。” “此事在下早就提过了。” “人哪,一定要知对方实真的想法和心,必知什么人读何书,什么人有何念想。如此方能在谈古论今时,不贻笑大方。” “大人!” 茶屋向前膝行一步,看了新太郞一眼,低声道“此事得与堺港的蕉庵先生合计合计。就说茶屋四郞次郞生活圆満,突发奇想,决定开始研习学问。这么说,蕉庵先生当不会疑心。” “这是顺应时势啊!我要夸赞你才是,了不起。” “那么,四郞次郞便先拜京都颇负盛名的藤原惺窝为师。” “好,你是⾝先士卒。” “是,同时我可以向他推荐大人,为天皇讲学,为⽇后铺路。” 家康一本正经点着头:“这么一来,也迫使我钻研学问了。” “是。”茶屋四郞次郞又向前膝行一步,声音更低了“若有人瞧不起关⽩大人,唯因他不学无术。” “嘘!”家康阻止他“且不可这么说。此事就托付于你了。” “是。不才不过随便说说。我打算先随惺窝学汉学,再向清原秀贤等学习国学。长此以往,自然就能与五山学僧有些联络。此后要谈论古今兴衰成败,便有了些底。” 家康道:“武道之后,是学问之道、风流之道…这些都是我应选择的活路,另,若遇被尘世埋没的名医,也要挖掘出来…” 新太郞始终在静听,思索他们二人话中深意。 茶屋四郞次郞辞去后,家康才完全放松地伸个懒,对新太郞笑道:“怎样,铁肘新太郞,这一回来京大有收获吧?” “是,长了不少见识。” “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征讨小田原。” “哦!若明⽩了,就可避免一战了。” “主公是说,关⽩大人会让我们独力去征伐小田原?” “哈哈,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家康道“你⽗亲真是大智之人!竟说你乃是残疾,哈哈哈。” “当时小人着实吓了一跳。不过,这也是一个经验,我便要照⽗亲所说,成为真正的忠义之士。” “新太郞,你觉得滨松的夫人怎样?” “夫人与大政所相逢,定会很⾼兴。” “只有⾼兴吗?见面时,离别始…我们回去,她们便又天各一方了。女人真是可怜啊!”“是。” “我一回去,马上筑城。” “筑滨松吗?” “不,骏府,这亦是为防备小田原。⽇后我搬到骏府,把夫人送回来,至少要让她待在大政所⾝边。” “那么关⽩大人能同意吗?” “关⽩要去征讨九州,而我是要往东。骏府离大坂远过滨松,愈远就愈接近…送夫人回京,是念及她们⺟女情深。” 新太郞似懂非懂,唯有噤口。家康令茶屋所做诸事,他逐渐明⽩了。可是为了亲近,反而住到比滨松更远的骏府,并把夫人送回京城,这又是为何?新太郞估计,此举可能是要怒秀吉。 “新太郞,明⽇一早出发,去歇息吧。” “是。” “这一趟诸事顺遂,夫人和大政所也终于见了面。” “是。” “你和作左都完成了任务。你⽗亲、康政、直政也都…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来了啊!”“是。” “德川家康乃关⽩丰臣秀吉的內家兄弟,而非家臣。世人可能会认为我有依附之意,但为了天下苍生,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要守护好天下,就当特别关注关⽩。若忘记此,便愧为新时代的人!”家康眼中掠过一丝忧虑,起⾝如厕去了。 为明早的出发,四处作一团。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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