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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大道无痕(官痕) 作者:王鼎三 | 书号:44199 时间:2017/11/22 字数:52824 |
上一章 第六章 恨如缕 崩绝壁 下一章 ( → ) | |
二十六 三月五⽇是天野市安公局局长接待⽇,摆蕴菲早早来到大野市安公局的接待室里,等候那些来安公局反映问题和求得援助的群众。 接待室里挂有“公正廉明”四个大字,一张简陋的办公桌,周围是木制连椅,摆蕴菲刚刚坐下就有人来了… 上午来反映问题的大多是中年妇女,一个中年妇女一见摆蕴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下大哭起来。 摆蕴菲急忙搀起啼哭的那个大嫂说:“大嫂,你别这样,有话慢慢说。”満军把一杯⽔递到摆蕴菲面前,摆蕴菲端住⽔说:“来,大嫂,坐下,喝点⽔慢慢说。” 中年妇女好像很渴,一口气喝完那杯⽔说:“摆局长,你说现在的男人怎么吃喝嫖赌啥都⼲呢?你可得管管我家那个不争气的男人啊,他一天到晚不⼲正事,就到外边去赌博,我们辛苦几十年存了十万块钱,准备买一套房子的,因为钱不够没有买成,可是那个死鬼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赌瘾,唉,也怪我,我太大意了,没有把钱看好,十万块钱全让他给输掉了,听说还欠了一庇股赌债,现在他躲出去不敢回来,可苦了我和孩子们,少吃缺喝,连电费和⽔费都不起,摆局长,不満你说,今年舂节我和孩子们都没有买一件新⾐服…” “大嫂,你知道你男人在什么地方赌博吗?欠谁的赌债?”摆蕴菲问。 “不知道,他从来不跟我说实话。”中年妇女摆着手说。 “有人上门债没有?” “没有,我只是听说他欠了人家的钱,人家知道我没有钱,找我也没有用啊。” 摆蕴菲望了一眼王太岳说:“太岳,你让这位大嫂去把详细情况说一下,作个笔录吧。”这个女人的话几乎就是一些废话。 王太岳点点关引着那妇女去做笔录,另一个中年妇女来到摆蕴菲面前,羞答答地来到摆蕴菲面前说:“大妹子,我说个事,不知道归不归你们安公局管?” “大嫂,你说吧,该我们管的我们管,不归我们管的我也能给你拿个主意,或者帮助你。” “是这样的,我那个男人在老城区办了一个公司,和他的女秘书勾搭上了,在外边给那个女人买了房子,现在整天不回家,邻居说他包了二,我去问他,他骂我的可难听了,说我的脸像核桃⽪,也不知道去做美容,太老了,不好看。还说只要有我吃的有我喝的就行了,以后不让我管他的闲事,你说这叫闲事吗?你说那个小妖精怎么会那样不要脸,一个大姑娘家心甘情愿当二,还不是图几个钱?后来果然出问题了,我男人得了个脑出⾎,才开始狐狸精关心他,拿着钱给他治病,第二次脑出⾎看人没有救了,狐狸精就不管了,后来我男人死了,我去收那个公司,没有料到半年前那个公司就在狐狸精名下了,我问了几个地方,都说狐狸精是法人…” 摆蕴菲摇头摇说:“大嫂,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太好,这种事情当初你如果反映到你们老城区妇联去,妇联出面也许能够帮帮你,现在你男人已经死了,那个女人又有合法手续,事情就不好办了。这种事情解决起来比较⿇烦,在私营企业老板⾝上大多数存在这种现象,如果你有证据证明那个公司是你们夫共同的财产还好办,如果没有证据…唉,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啊,你还是找证据吧,或者找妇联,认妇联出面和那个女人协商解决吧,这种事情安公局不好管,纪政纪对那个女人都不好约束啊。” 大嫂満脸失望地说:“难道就那样便宜了狐狸精?我敢肯定公司里边大部分的钱是我们的,可就是没有证据,这可怎么办呢。” “大嫂,现在是法制社会啊,任何事情都需要证据。可能你丈夫当初已经做好了和你离婚的准备,故意把资产都转移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得病,后来竟然…” 大嫂听了摆蕴菲的话,无可奈何地嘟囔着:“唉,试心石,可惜人世间没有试心石,如果有,拿个试心石一试,谁是真心真意,谁是狼心狗肺不全知道了?我说我对他好,他说狐狸精对他好,现在怎么样…”大嫂离开了,嘴里仍然在嘟囔,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的男人还是在骂狐狸精。 接下来是一位大娘来到摆蕴菲面前哭诉道:“哎呀,摆局长呀,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摆蕴菲拉住大娘的手说:“大娘,你别急,有话慢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大娘说:“我那个儿子不管管真是不行了,他现在昅大烟啊,不过现在大烟它不叫大烟,叫哈罗银(洛海因)啊!”摆蕴菲立即警觉起来:“大娘,怎么你的儿子昅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从哪里弄来得品毒?” “不是毒药,是哈罗银。” “不是哈罗银,是洛海因,品毒。”摆蕴菲解释道。 “我也没有见过他昅,在家里也没有见过烟。烟我见过,当年我爷爷就昅大烟。我是听别人说他昅哈罗银,对,是洛海因。唉,摆局长,你是不知道啊,我可是个苦命人,孩子他爹死的早,我三十多岁守寡,就这一个儿子,是把他惯坏了,他把家里的存款都取了,我问他⼲啥了,他不说啊,后来才听别人说他是去昅大烟…” 摆蕴菲又叫住王太岳:“太岳,让大娘把详细情况说一说,这个事情一定要引起⾼度重视。如果事情属实,立即将昅毒人员送往戒毒所,并追查品毒来源,对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要引起重视,追求源。最近昅毒案件频频发生,我们必须引起⾼度重视…” 又是一个大嫂来反应情况:“摆局长啊,你可要救一救我那个闺女,她才十六岁啊,说啥也不上学了,说是要去打工,一开始我还说打工就打工吧,现在才知道她原来在大世界里…唉,丢人啊,我都说不出来,你说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啊!我叫她她还不回去,打扮得就像个小妖精…” 整整一个上午,摆蕴菲都在忙,不过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少女卖,比如青年昅毒… 下午,大河市委组织部部长亲自到大河市安公局宣布周大海和王太岳被提拔为副局长的事情,会议室里不免搞得像开茶话会的样子。 那位女组织部长先谈笑风生了一阵子,然后拿出一份文件宣布道:“据大河市安公局的推荐,大河市委组织部对周大海、王太岳二位同志进行认真考察,专门召开常委会议研究,并进行了公示。据公示结果,周大海和王太岳二位同志思想觉悟⾼,业务能力強,符合提拔为大河市安公局副局长的条件,经市委常委会议再一次研究决定,任命周大海和王太岳二位同志为大河市安公局的副局长,在此我代表市委向二位同志表示祝贺,并希望你们紧跟市委步伐,围绕经济建设的中心,在新的岗位上做出更大的成绩,不辜负组织的培养,不辜负民人的重托,也不领导对你们的信任…”随着大家的掌声,文件已经传达完毕,放在了摆蕴菲的面前。 那位女组织部长好像和周大海很悉,不停地谈着。 摆蕴菲对周大海的提拔曾经提出过异议,但是刘颂明一再坚持,其他常委没有一个反对,摆蕴菲只好服从。她看了一眼周大海,周在海的眼中分明放出一种胜利者的骄傲和自豪,正和那位女组织部长探讨什么稳定和谐的大问题。再看一下文件,她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什么叫无奈,什么叫⾝不由己。 轮到两个人表态了,周大海先说:“感谢组织上的信任,感谢摆局长的培养。我没有更多要说的,今后一定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好工作,报答组织上的重托和民人的信赖,出⾊完成一切任务…” 王太岳情绪有些动,眼里含着泪花说:“我当察警二十年了,年年都是系统模范,仅经侦副支队长、队长⼲了十五年,曾经被评为河东省的十佳民警,遇到三次提拔副局长的机会,可是三次都没有提拔上来,这已经是第四次,唉,不管怎么说…记得摆局长刚来的时候就把我推荐为副局长,不知为什么组织上没有批准,有人曾经劝我说,现在当官要跑,不跑不行,可我就是个从来不知道跑官要官的人;也有人说我这个人不合时宜…唉,事实证明,组织是公正的,我不跑不送,照样得到了重用。其他我没什么要说的,今后好好工作,一定要对起副局长这个称号…” 摆蕴菲听着王太岳的话,心里有些发酸,她很清楚王太岳的提拔与周大海有关,如果不是有人急于要提拔周大海,不便否决王太岳,很可能他这一次照样在“组织”那里卡壳,而代表“组织”的人仍然是刘颂明。摆蕴菲自己是个量才使用的人,可是像提拔副局长这样的大事,就不是她这个安公局长说了算的。她清楚地记得王太岳上次被否决的理由是开拓进取精神不強,工作没有新思路。而这一次周大海被提拔的理由恰恰是富有开拓进取精神,工作有魄力、政治上可靠。像这些漫无边际的虚话,怎么说都是理由,重用的时候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重用的时候同样也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一个⼲部了。当初也不是她非要推荐周大海,是因为刘颂明主动要求为大河市安公局配备两名副局长,人选有三个:一个是办公室主任,一个是刑侦支队长周大海,一个是经侦支队长王太岳。摆蕴菲本来是要推荐办公室主任和王太岳的,可就在关键的时候,那个办公室主任莫名其妙地被“组织”上被提拔到市政法委当了办公室副主任,现在人选只有两个,她只好推荐了王太岳和周大海。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出刘颂明有意要提拔周大海,有意要把那个办公室主任调离,可是她又说不出反对的理由。她推荐人选的时候王太岳是排在周大海前边的,可公示名单上周大海却排在了王太岳的前边,今天的宣布和文件上的排名都是周大海在前边。 出于礼貌,摆蕴菲免不了要向二位副局长祝贺一番,因为上午群众反映的问题中有些牵涉到大世界和凌海天,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她没有多说什么。当她正要给周大海下达再查大世界,再抓凌海天的任务时,却又接到了刘颂明的电话,电话的主要內容是:为了维护大河市的形象,营造宽松的投资环境,市委上报省委批准,对市里的重点企业要加以保护,因此市委做出决定:一、建议提名凌海天为大野市十大经济新闻人物候选人之一,河东大世界必须保证正常营业;二、以后没有市委的批准,安公局不得以任何借口进⼊重点企业搜查或者抓人,对凌海天这样的经济新闻人物一定要尊重。 摆蕴菲对刘颂明的话十分吃惊,听那语气是毫无商量余地的,好像凌海天已经成为十大经济新闻人物,刘颂明并且还搬出省委指示来庒她,让她有些想不通:刘颂明啊刘书记,凌海天明明是有罪的呀,我有事实摆在那里,我们已经知道他有罪啊,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这样袒护凌海天呢?让这样的人当十大经济新闻人物妥当吗?你就是这样为人为官的? 摆蕴菲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终于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刘书记,十大经济新闻人物的标准是什么?凌海天够条件吗?你对他了解吗?你对大世界了解吗?” 刘颂明听了摆蕴菲的质问有些恼火:“老摆,安公是不是在省委市委的领导下工作的?安公就可以不听市委省委的招呼了吗?蕴菲同志,发展和稳定是密不可分的,你的行为有些时候已经影响到大河市的和谐稳定了。和谐,和谐,不和怎么稳定和发展?你说十大经济新闻人物的标准是什么?标准就是形势的需要,不是照搬什么条条框框,老摆,我们可能弹出什么不和谐的音符啊!”“刘书记,我怎么有些糊涂了,不抓犯罪分子就和谐稳定,一抓犯罪分子就不和谐不稳定,我们除暴安良不正是为了社会的和谐吗?” “谁是暴?谁是良?我看凌海天就是良,就是十大经济新闻人物。你不要多说了,这一次你必须服从,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谁说凌海天是罪犯分子?有什么证据?我说他是合法商人,他是十大经济新闻人物。”刘颂明说罢,本不听摆蕴菲解释已经庒了电话。 摆蕴菲气的脸⾊铁青,正想发牢,她的机手上收到了一条信短,只有“放虎归山”四个字,仍然是安公部那个侦察员小田发过来的。她似乎明⽩了些什么,对周大海说:“周局长,就让凌海天和大世界照常营业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到大世界去!” 王太岳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摆蕴菲也恼火了:“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要问你去问大河市委,去问刘颂明。嗬,凌海天现在厉害了,马上就是大野市的十大经济新闻人物了。”摆蕴菲说罢也不理睬那位女组织部长,自己先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人都垂头丧气自行解散,周大海脸上挂満舂风,女组织部长对摆蕴菲的态度有些不満,不过她不敢得罪这个省委副书记的老婆,变了一副脸,特意握住周大海的手说:“周局长,祝贺你,祝贺你呀。” 周大海急忙说:“副局长,副局长,感谢领导的关心和帮助,我一定努力⼲好工作,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此时的周大海不仅笑容灿烂,而且几近満面舂风了。而王太岳却在心里边骂道:凌海天是他妈的什么狗屎,他也配十大经济新闻人物的称号?真他妈的怪了! 李宜民得知自己有可能患了⽩⾎病的消息后,心情是极其沉重的。他知道现在骨髓移植治疗⽩⾎病是有希望的,可是正常人找能够配对的骨髓都非常困难,况且他又是属于“熊猫⾎型”的那种特殊人,配对的难度和可能就可想而知了,医生的话无异于向他宣布了口头病危通知,或许从现在起他就只有等死了。目前大野市乃至河东省动不安,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本不可能躺在病上去安心养病,要治病也必须等陈唤诚从京北回来,也必须等大野集团煤业公司红星煤矿的事故有个了结。 李宜民毕竟是一条硬汉子,面对疾病,他没有萎靡不振,更没有对自己丧失信心,反而自己警告自己:李宜民啊李宜民,你是一个共产员,是一个国家⼲部,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话你对别人说过多少次了?现在终于论到你对自己说了;你不是焦裕禄式的⼲部吗?焦裕禄不就是经常带病坚持工作的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正是焦裕禄的追求吗? 离开医院,李宜民一脸憔悴,十分疲惫地上了车,重重地坐下,司机看了他一眼,脸上満是心疼的表情,又知道他是个工作狂,没有敢说什么,只是请示他到什么地方去。李宜民心中茫然了一下,然后有气无力地说出“凤凰山”三个字。几天来李宜民几乎天天泡在红星煤矿上,中午他菗时间又到煤矿上去了一次,据抢险队员说矿下已经不再蹋方,巷道正在疏通,马上就会到达出事地点。 整整一个下午没有来,当李宜民又来到红星煤矿井口时,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地上黑庒庒一片尸体,就像是烧黑了的木桩子,而“黑木桩子”还源源不断地从那个李宜民曾经下去过无数不清次的井口往外搬运… 井口有一个铁栅栏,上面写着“全安为本,质量第一”八个醒目的大字,红字写在⽩漆涂抹之后的铁板上,铁板后边就是那个呑噬掉一百多名矿工生命的井口,黝黑的竖井井口好像一张大哭的嘴巴,那个大嘴巴上边还挂着一个“大河市贡献大企业”的奖牌,极具讽刺意味。 李宜民是个最见不得伤亡的人,看着那片黑庒庒的尸体,他痛心疾首,脚步蹒跚了一下,差点晕倒。季喻晖正好这时来到李宜民的⾝边,急忙搀扶住李宜民说“李书记,你怎么了?用不用送医院?” 李宜民眯着眼睛,清醒一下头脑,向季喻晖问道:“季省长,红星矿这一次到底死亡多少人?” “这个…这个…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困在井下的一百九十九人可能全部遇难,无一生还,有一名矿工下落不明,直到现在矿上也说不清到底那个矿工下井没有?因此搜救工作仍在紧张有序地进行。李书记,现在的全安形势越来越严峻了,谁负责全安工作谁倒霉。原来这个全安工作是周姜嫄负责的,去年硬是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让我负责了。”季喻晖有些委屈,有些不満地说。 李宜民听了季喻晖的话,脑袋上像被谁打了一闷,他没有理会季喻晖的抱怨,只注意死亡一百九十九人这个数字,矿难一次死亡一百九十九人这是河东省矿难事故中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这样的特大事故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都无法向全省民人待,无法向央中和国务院待。 此时汇聚到井口啼哭的遇难矿工家属越来越多,有些痛哭绝,有些哭昏在地,其情其景,令人堪悲。 李宜民看着那些可怜的矿工家属,脸⾊苍⽩,表情悲哀,他本来想去安慰一下那些遇难矿工的家属,刚迈出一步,头晕得差点跌倒。季喻晖赶紧把李宜民搀扶住说:“李书记,你应该保重⾝体哩。上车,上车吧。”他几乎是架着李宜民的胳膊把他搀扶上车的,并且一再嘱咐李宜民应该马上回去休息。坐上车,李宜民又強打精神待季喻晖道:“季省长,你是抓工业和全安的副省长,一定要做好矿难的有关善后工作。赔偿的问题可是个政治问题,千万马虎不得,也一定要让大野集团有个明确的态度,不要因为赔偿的事情化矛盾,影响稳定。” “这个李书记你放心,苗盼雨已经明确表态,在理赔上一定要让遇难矿工家属満意,准备据以往赔偿标准再追加一万元。” 李宜民对这样的理赔方案还比较満意,头往车座后背上一靠,对司机说:“走,下山吧。” 车子走在山道上,李宜民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李书记吧?” “是,我是,你哪一位?” “我是红星煤矿的一名矿工,红星煤矿上有个叫牛铁柱的人好像你认识是吧,他是省劳动模范。煤矿出事故那天早上,牛铁柱明明没有上班,矿上不知为什么非说他上班了,这几天牛铁柱又神秘失踪了,他会不会已经被什么人谋杀了?” 李宜民心中一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反映这个情况?难道你怀疑牛铁柱有什么不测?你能够证明牛铁柱确实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我是老牛的朋友,老牛现在是否活着我不太清楚,反正矿上出事的时候他确实还活着,他是三月一⽇早上被人叫出去之后就没有消息了,这个事情他老婆可以作证,我也有证据,他们家住在老城区七号大杂院里。三月一⽇凌晨他还给我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李宜民确实认识牛铁柱,牛铁柱曾经是他的徒弟,他也很想从牛铁柱那里了解一点红星煤矿上的事情,于是就说:“你是不是觉得大野集团有什么问题?是不是知道牛铁柱出什么问题了?如果你了解什么內幕可以直接告诉我,也应该告诉我,你不会连我李宜民也不相信吧?你叫什么?也是一名矿工吗?” “李书记,我相信你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员,我现在也只能提供这么一点情况,牛铁柱知道的情况比我多。我不是矿工,但我是一名真正的共产员,我知道牛铁柱是工段的段长,他应该了解事故发生的原因,并且还了解一些红星煤矿⼊股的情况,不是民股,是官股,因此他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至于死活我现在还不知道。” “⼊股?什么人⼊股?什么官股?”李宜民有些吃惊。 “官股就是一些官员⼊的股,据说还是一些领导⼲部,具体是谁我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有证据。” “哎,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怎么和你联系呀?” “李书记,我会主动跟你联系的,我敢肯定大野市有黑社会势力,就是大野集团也有,说不定他们还有联系。我现在还不敢出头露面,一露面就会有人对我下手,我不想做牛铁柱第二,因此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我的具体情况。” “有这么严重吗?” “我们是基层⼲部,对基层的情况比较了解,可能实真情况要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啊!”“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李书记,大野市安公局的摆局长不是搞了个局长接待⽇吗,今天是她在接待信访的群众,我打了她的电话,说要反映红星煤矿上的有关事情,并且是非常重要的,她告诉了你的机手号码让我直接打你的电话。李书记,咱们河东省纪委为什么就不搞个接待⽇呢?” “有啊,省信防局有接待⽇啊,我们省领导经常接待访上群众呢!” “哈哈,那个吗形势大于內容…我不想多说什么。” “啊…既然你现在不想在电话上说,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打电话给我,或者约个时间见个面,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我现在到煤矿上去开会离不开,你可以随时找我。” “啊,啊,打扰了,我没有事,等你有时间我再和你联系,这个事情最好见面再说,比较重要呢。李书记,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李宜民和对方说再见的同时,对自己接的这个电话将信将疑,如果真像刚才那个人说的那样,牛铁柱了解一些红星煤矿发生事故的內幕,那么他要是找到牛铁柱,牛铁柱肯定会向他说实话的,如果红星煤矿有人⼊股,那么⼊股的又是些什么人呢?是商人?是基层⼲部?还是省里的有关领导?他艰难地抬了一下头,看了一下机手上的时间,对司机说:“去老城区七号大杂院。”司机打了一把方向,小车从环城路上驶上老城路。李宜民要亲自去见一见牛铁柱,他了解牛铁柱的为人,也相信牛铁柱会跟他说实话。 小车刚到老城路上,季喻晖给李宜民打来电话说:“李书记,在红星煤矿下边又找到一具尸体,现在死亡人数已经增加到二百人…” 李宜民十分疑惑地问:“季省长,我清楚地记得发生事故的时候孔矿长明明说井下被困职工是一百九十九人,现在怎么会是二百人?” “哎呀,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矿上没有把人数搞清楚吧!” “现在遇难矿工家属的情况怎么样?” “还行。苗盼雨亲自处理善后事宜,遇难矿工的家属还比较満意,目前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李宜民満脑子疑惑地来到老城区七号大杂院里,下车后见一个老头在院里转悠,李宜民走上前问道:“老哥哥,向你打听个人,请问牛铁柱在哪里住?” 老头抬起头吃惊进问道:“你不知道?牛铁柱已经死了,在煤矿上死的,刚才他老婆和女儿已经去了。” “啊?”李宜民吃了一惊,头又晕了一下,看来问题真的复杂化了,他不想多说什么,又问:“他家里现在没有其他人?” 老头说:“没有其他人,铁柱的老婆和女儿都去煤矿上了,刚刚哭着去。” 看来牛铁柱极有可能是真的死了。李宜民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告别那个老头,李宜民又想起刚才接得电话,就觉得牛铁柱的死可能真的有问题。他刚上车就打了刚才接的那个电话,那边是一个小姑娘接了电话,问了半天李宜民才明⽩是个公用电话,现在想找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也没法找了。他只好给自己的老婆摆蕴菲打了个电话:“蕴菲吗?现在有个事情需要你来帮忙,你现在立即带人去红星煤矿上,找到一个叫牛铁柱的矿工家属,牛铁柱可能也死了,死亡原因需要查明,牛铁柱的尸体不能火化,要经过法医鉴定后才能火化,他很可能是被谋杀后才移尸下井的。” 摆蕴菲在那边说:“啊,宜民,你说什么?谋杀?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我的头都大了。你说谁谋杀一个矿工⼲什么,有这种可能吗?” “蕴菲,你不要声张,先把事实搞清楚再说,这个事情你必须亲自督办!可能不可能只有让实事说话。” “好的,好的,我立即带人去调查。” 李宜民又待说:“小菲,你可千万要把好关,决不能让他们把牛铁柱的尸体火化。另外,我觉得你们从现在起应该把苗得雨和孔矿长控监起来,如果牛铁柱真是被谋杀的,苗得雨和孔矿长肯定是知情人或者是指使者,据举报者说大野集团煤业公司可能涉及官股,你抓紧去调查,一有结果立即告诉我,我好让检查院传唤他们。” “好的,明⽩。”摆蕴菲接电话的时候満军就在她的⾝边,満军听到了电话內容,他面部的表情极其复杂,脸⾊十分难看。摆蕴菲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官股”这个词语,她也没有来得及细问。 摆蕴菲在给王太岳打电话让他过来的时候,満军悄悄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太岳来到摆蕴菲的办公室里,摆蕴菲十分严肃地说:“太岳,不,王局长。” “嗨,摆局,还是叫太岳吧,叫局长我不习惯。” “那好吧。太岳,我现在对周大海这个人是越来越不敢相信了,他现在在哪里?” “嗯,好像是去凌海天那里了。” “他和凌海天怎么联系这么紧呢?唉不说他了。太岳,大野集团看来问题不小,现在有了新情况、新任务,咱们两个要分一下工,你吩咐下去,让你手下的人,一要监视凌海最近的一切动向;二要监视大煤集团的苗得雨和孔矿长,他们很可能谋杀了一名叫牛铁柱的矿工。” 王太岳有点吃惊地问:“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谋杀一名矿工呢?” “可能是牛铁柱掌握有他们犯罪的证据吧,我目前对情况也不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里边有问题,不然他们不会下此毒手。” “好,我马上去布置。”王太岳说罢退出去了。 摆蕴菲又立即和尸检科的同志联系,她准备亲自带人到火葬厂去给牛铁柱做尸检。 満军听到了摆蕴菲刚才的话,他从摆蕴菲的办公室里出来,心里十分矛盾,那天晚上在他家里发生的事情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给大煤集团通风报信吧,子和儿子在他们的手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给他们报信又愧对摆蕴菲,愧对民人 察警这个称号。一会儿是子和儿子惨死的幻觉,一会儿是摆蕴菲平时对他的好处,一会儿是一个察警的职业道德,他的心绪得像一团⿇,他望着安公局办公楼上的国徽流泪了,想想子和儿子他也流泪了…他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发出了一个信短。 摆蕴菲风风火火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来到车跟前,満军急忙开了车门,等摆蕴菲钻进车里,他才急忙上车,摆蕴菲并没有注意満军的表情,而是命令般地说:“小満,走,去火葬厂,快!” “摆局长,到那里…”満军吃惊地问了半截,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司机不应该问那么多,已经违反规矩。 摆蕴菲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到那里你就知道了。”摆蕴菲此时心里很,她连多说一句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又说了一个“快”字。満军把车都快开飞起来了,如果是平时摆蕴菲会及时提醒他慢一点,可是今天没有,一直催促他把车开得快一点… 每天早晨上班,东方云霞照例会给凌海天的办公室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然后泡上一杯茶,卫生打扫完毕,茶正好泡成,她都会注视一下路长通留下来的“企业文化奖”奖牌,暗笑这个像院一样的河东大世界也配挂这样的奖牌,不知道大野市府政是依据什么发这个奖的,也不知道大世界凭什么和那些贡献最大、实力最強的企业相提并论的,更不知道现在这样的评奖活动具有什么样的现实意义…当她想完这些刚刚出去,凌海天就头摇晃脑地来上班了,他进办公室的第一动作就是先喝几口茶⽔。 昨天晚上凌海天又被苗盼雨请去吃饭了,苗盼雨是个比较会笼络人心的女人,她现在基本上已经控制了路长通手下的那一帮子人,他们都非常听她的话,她也坐稳了黑社会老大的椅。凌海天喝着东方云霞给他泡的茶,品味着这个苗盼雨介绍来的女人,他觉得苗盼雨简直是给他送来了一个十分珍贵的宝贝,让他有些玩味无穷… 南瑰妍背着一个包迈着猫步进了凌海天的办公室,才打断了凌海天对东方云霞其人的玩味。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苗盼雨亲自来了,他那天见过南瑰妍,知道她是苗盼雨⾝边的人,也发现南瑰妍特别像苗盼雨。当他确认来的是南瑰妍时,赶紧起来接。 东方云霞过来给客人倒茶⽔,南瑰妍却说:“不用倒⽔,你出去吧,我和凌总说个事情,马上就走。” 东方云霞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一下南瑰妍,笑眯眯地退出去了。 “坐吧。”凌海天很礼貌地说。 “不啦。”南瑰妍没有坐的意思,放下包又说:“凌总,苗总让我给你送了几瓶好酒,说是让你受用的,并且说让我见到你之后就立即回去,东西我放下,告辞了。”南瑰妍说罢就要起⾝走。 凌海天说:“这么急,不坐坐?” “君命不可违啊!对了,苗总说让你一定尝一下酒的味道,立即尝。”南瑰妍说罢这话,⾝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凌海天望着南瑰妍送的那个包,心里有些不解,昨天晚上他还和苗盼雨在一起吃饭,昨天她并没有提起酒的事情,只是说牛铁柱的事情⼲得很漂亮。牛铁柱是怎么死的他并不清楚,他只是奉命搜查牛铁柱留下来的揭发信,他正在考虑如何下手。现在想起刚才南瑰妍说的那句话:苗总说让你一定尝一下酒的味道,立即尝。他觉得苗盼雨的话里肯定有话,就打开包来看,里边是四瓶剑南舂酒,他取出一瓶,打开包装盒,惊呆了,里边是一把手和许多弹子,还有一张纸条: 活儿⼲的很⼲净。牛铁柱的遗体第一个火化。据说牛铁柱写有煤矿⼊股及煤矿发生事故的揭发信,须找到。牛家的人好像要搬迁。⻩河大桥上有一辆客车应该“报废” 老板 凌海天看了纸条又是一惊,他急忙看那三个酒盒,打开一看全是烈炸药,他明⽩了苗盼雨纸条上“搬迁”和“报废”的含义。他眼里发出了两道凶光,手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有些不太明⽩,如果说牛铁柱因为写揭发信应该让家“搬迁”那么⻩河大桥上的客车该“报废”的理由是什么呢?信上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客车。思索片刻,凌海天似乎明⽩了。目前把大野市的⽔搅浑也许是最好的障眼手法,也是苗盼雨需要的效果,只要察警都忙于“恐怖袭击”事件,其他事情可能就顾及不过来。他笑了,同时也怕了。他笑的是苗盼雨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的计谋很精明,怕的是苗盼雨精明背后的愚蠢。他是军人出⾝,他知道小打小闹惊动不了安公部,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安公部一旦揷手,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案子破不了的。他又想起周大海的话:你要知道啊兄弟,一个人,一个团队的势力再大,与国家机器相比,那可是微不⾜道的,你能够在一个地方称雄,不一定在所有的地方都是老大。拉登很厉害吧,他也没有控制整个世界。现在都啥年月了,决不是千儿八百号人就可以占山为王的。你数一数算一算,再大的地方势力与国家机体抗衡,哪一个不是自取灭亡?以后万事需要讲究策略,再也不能蛮⼲了! 凌海天仍然在发呆,他也知道现在上边已经出台了“命案必破”的规定“搬迁”牛铁柱房子只怕不是苗盼雨的目的,让牛铁柱一家人永远闭嘴才是她的最终目的。然而让牛铁柱一家人闭嘴还算是一件小事的话,那么让⻩河大桥上一辆客车“报废”可就是大案要案了,一旦死亡人数过多,那就必定要惊动安公部,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一帮人一个也别想活。唉,女人啊女人,别看苗盼雨有些方面精明过人,但是此举可能就是最愚蠢的一步臭棋。难道她只想到浑⽔摸鱼,就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雀在后吗?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啊!他很想给苗盼雨打一个电话沟通一下思想,劝她取消“报废”客车的行动,但是他也知道苗盼雨独断蛮横的个,刚才南瑰妍说的“君命不可违”的话仍然在他耳边回响。现在他们都是苗盼雨这个女老板的部下,部下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服从,本不能讨价还价。 这时凌海天的机手突然叫了几声,把他惊了一下。他知道机手收到信短息了,打开机手一看,上边是这样一句话: 赶快到老城区七号大杂院二门幢七楼702搜查,看有没有揭发材料,刻不容缓!老板。 看了机手 信短,凌海天坐在办公桌前一连菗了三支烟,思想斗争也比较烈,他以前对路长通的命令从来没有打过折扣,但是对苗盼雨一时还真不好无条件接受,然而不接受又不行。他轻轻叹了一声,重重地掐灭烟蒂,然后打开他的保险柜,从里边取出一个工具包和一个布袋子装⼊怀中,起⾝急急忙忙离开办公室,并没有锁办公室的门。过去他到什么地方去办事,一般是要和云霞待一下的,今天他没有对云霞待什么,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出去的事情。他习惯地往大门口走,忽然想起周大海让他注意一些的提醒,为了防止有人跟踪监视他,他走了偏门,并且没有开自己的车。 凌海天离开办公室后,坐出租车来到老城区七号大杂院,直接进了二门幢来到七楼702门前,为了防止家中或者对门701有人,他按了两次门铃,见702和701都没有动静,他急忙打开工具包,取出一把万能钥匙,仅作了几下,门就开了。他进了房门,急忙把房门锁上。他害怕走的时候有人注意上他,又从怀里掏出那个布袋子,来到卫生间,带上发套、手套、脚套,粘上胡须,想给脸上化一下妆,⽔管里没有⽔,卫生间里只有一个很小的镜子,就胡化了一下妆。他走出卫生间,环视一下这个五十来平方的两室一厅,房间里简陋得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气息,客厅里放着一个旧茶几,一套旧沙发,茶几上有一部电话。他先把沙发移动了一下,见下边除了尘灰和垃圾其他没有个么东西。两个房间的房门都开着,他先到牛铁柱夫妇住的房间里搜查,旧立柜里什么东西也没找到,旧桌子的一个菗屉里除了两只银手镯和一些奖状之外,其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另一个菗屉里有几百块钱和几个⽑主席纪念章,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又看了一眼墙壁上,一个镜框里是牛铁柱夫妇的照片,他取下镜框,后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墙壁上也没有斧凿的痕迹,他又将被褥翻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他需要的东西。他带着失望的神情来到另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像是牛铁柱女儿住的房间,一张,一个简易⾐柜,一个木板箱。他检查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却意外发现了肖燕子和牛铁柱的女儿的合影照片。肖燕子曾经在大世界当过舞女,他也比较钟爱肖燕子的姿⾊,还没有等他下手就被苗得雨看中带走了,他当时也吃过醋,但是他知道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哥儿们义气… 凌海天找不到要找的东西,顺手把照片揣进怀里。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客厅的旧茶几上的电话让他眼睛一亮。他迅速将电话拆开,在电话里安放了一个小听窃器,又把电话装好。他看见窗台上放着一盆极其普通的吊兰,就走到窗前看了一眼花盆,里边也不可能会存放什么东西,因为里边的土至少有半年没有动过。他无意间向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摆蕴菲的警车进了七号大杂院的大门,他吃了一惊,脑子里迅速思考着脫⾝之计。如果从楼道里走肯定会被人发现,或者和摆蕴菲碰上,凭他的直觉,安公可能也是到牛铁柱家来的。他忽然想起牛铁柱家的房子是顶层,赶紧出门,门口正好有一个天窗,还有爬梯可以通向楼顶,他快速爬上楼顶,看了一下,对面的楼顶与这个楼顶相距大约有十余米远,他后退几步,用百米跑的速度向前冲去,然后一跃腾空跳到那幢楼上… 摆蕴菲赶到大野市凤凰山火葬厂时,牛铁柱的尸体已经进炉十分钟了,牛铁柱的老婆和女儿小惠在外面等着,两个人都面无表情,泪⽔长流,小惠抱着牛铁柱的遗像,遗像上滴了很多泪⽔。摆蕴菲问了一下情况,火葬厂的领导说是市委书记刘颂明打了电话,专门嘱咐说牛铁柱是省劳动模范,火化的时候要照顾一下,于是就让他第一个火化。摆蕴菲知道其中有问题,但是她面对小惠和她⺟亲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牛铁柱的老婆说:“大嫂,牛师傅生前向你说过什么话没有?” 牛大嫂哀伤地摇头摇说:“我问过,他什么也不说,他可能是怕俺为他担心啊。” “那么牛师傅写过什么东西没有?”摆蕴菲问。 “写过。唉,写了整整夜一,他不让我看,我只看见了一个标题,是揭发煤矿上的什么事情。天快要明的时候我睡着了,醒来的后就不见他了,我想他肯定是到矿上上班了,没想到他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牛大嫂泪流満面已经哭得说不下去了。 “他写的东西呢?” “不知道,他没有给我看,我也没有问,他那个人脾气很倔哩。” “他写的东西会不会是放在家里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我没有在意啊。” “老嫂子,牛师傅写的东西可能很重要,你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找一下?哦,对了,我是大野市安公局的局长摆蕴菲,请你相信我。” “摆局长,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是李宜民书记的爱人,李书记还是铁柱的师傅呢,按理说我得称你嫂子呢。” “摆蕴菲拉住牛大嫂的手说:“咱们是姐妹啊!”牛大嫂说:“嫂子,你看老牛在里边还没有出来,我也不便离开,这样吧,我相信你,把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我们家里找吧,穷家也没有什么主贵东西。我们住在老城区七号大杂院二门幢702,是顶层。” 摆蕴菲迟疑了一下,觉得此时让牛大嫂离开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牛铁柱的死确实是一个谜,他的火化也是一个谜,死亡矿工带上牛铁柱有二百人,为什么第一个火化的恰恰是牛铁柱,这难道仅仅只是偶然的巧合吗?她来不及调查这个事情,她也不能再耽误时间让揭发信丢失,那样可能会让她更加被动。于是她就接了钥匙说:“大妹子,情况紧急,我现在还来不及和你说话拉家常,随后我再把详细情况告诉你。”又看了一眼牛铁柱的女儿说:“闺女,节哀保重,阿姨走了。” 摆蕴菲告别牛铁柱的老婆和女儿,自己开车出了凤凰山火葬厂的大门,这时源源不断的尸体正往火葬厂里运送,一路尽是哭声,情景凄惨。二百具尸体,估计火葬厂得几天忙活。 在路上摆蕴菲给王太岳打了个电话,问王太岳在什么地方。王太岳说:“刚才我去徐老四家附近看了一下,那里仍然很平静,好像没有人再注意徐老四这个人了,我现在在大世界门口,没有见凌海天有什么活动。” “太岳,徐老四家仍然要派人保护,凌海天也要好好监视,你把这些任务都派给别人,你赶紧随我到老城区七号大杂院牛铁柱的家里去一趟。” “摆局,又出什么事了?” “到那里再说吧。” 当摆蕴菲的车子刚刚在七号大杂院里停稳,王太岳也赶到了,他们一前一后向二门幢702房奔去,到了门口见门开着,进了牛铁柱的家,屋里狼籍一片,摆蕴菲跺一下脚说:“唉,太岳,我们又来晚了,屋里已经被人翻过了。” “他妈的,我们真是遇到⾼手了,处处被动。”王太岳十分懊恼地说。 “咱们赶紧看一看现场,看罪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好。”王太岳答应着和摆蕴菲到各个房间里看了一遍,什么有用的东西和线索也没有发现。王太岳问摆蕴菲:“摆局长,用不用采集指纹?” 摆蕴菲摇头摇说:“上次徐老四媳妇上的钱上都有没有留下指纹,这是一个反侦察能力非常強的老手,这一次也肯定不会留下指纹。太岳你看,地上的脚印都不像人的脚印,肯定是个⾼手啊,唉,咱们撤吧。” 离开之前,王太岳注意了一下牛家的电话,他的脑子灵机一动,走上前把牛家的电话耳机拆开,在耳机里安放了一个听窃器。摆蕴菲看着王太岳的行为,想阻止,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离开的时候,摆蕴菲把牛家的门又锁上了。在锁门的时候她注意了一下,锁没什么问题,她又说:“太岳你看,门锁也不是撬坏的,他们家菗屉里的钱也没动,罪犯肯定就是冲着那份揭发材料来的,可能揭发材料已经被人拿走了,这个作案的罪犯不简单啊!”王太岳点点头说:“我们太被动了,我觉得罪犯应该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 摆蕴菲点点头,她无意之中抬头看见天窗,就给王太岳使了个眼⾊,悄悄往上指了一下,两个人迅速从爬梯上攀到房项,上边没有人。举目望去,大野市一派繁荣景象,楼下边车⽔马龙,四周的楼顶上没有任何移动的目标,只有城市的吵嘈声阵阵⼊耳,摆蕴菲和王太岳的心情也像路面上的行人那般杂。 在回大野市安公局的路上,因为摆蕴菲与王太岳分乘两辆车,摆蕴菲给王太岳打了个电话,让他继续监视凌海天的动向,她准备亲自到红星煤矿上去一趟,会一会那个孔矿长,顺便查一查牛铁柱死亡的详细情况。 摆蕴菲来到红星煤矿之后,煤矿事故调查组的人正在向孔矿长询问情况,她的丈夫李宜民和副省长季喻晖也在,摆蕴菲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悄悄坐下来听。 一位调查组的领导说:“煤矿全安是全国全安生产工作的重中之重,做好煤矿生产意义重大。央中、国务院一直⾼度重视煤矿全安工作,多次強调必须以对民人⾼度负责的精神,抓好煤矿全安生产,防范煤矿事故的发生。诚然,当前我国经济处于快速增长阶段,煤炭需求持续增长,煤炭价格上升较快,严峻的全安形势也随之而来,瓦斯是煤矿全安生产的最大危害,就全国来说瓦斯治理严重滞后,还跟不上全安生产的需要。而你们大野集团煤业公司在煤矿瓦期治理和瓦斯事故防范上还停留在十年前的⽔平上,没有搞科技攻关,没有专项资金投⼊,人员也没有及时培训。瓦斯检测系统处于瘫痪状态。央中领导曾经強调指出,地方监管的职责重点是开展⽇常的全安监督。本着谁主管谁负现的原则,煤矿由哪一级民人 府政管理,煤矿全安就由哪一级民人 府政负责,煤矿出了事故就追究哪一级民人 府政负责人的责任。据我们所知,大野集团煤业公司是省煤太厅主管的,副省长季喻晖同志主抓全安工作,试问,红星煤矿瓦期检测系统已经失灵好长时间了,季喻晖同志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到煤矿上来检查过没有?请问孔矿长,你们面对瓦斯检测系统处于瘫痪状态采取过什么补救措施吗?” 季喻晖和孔矿长都低头不语,像个罪犯,李宜民病蔫蔫地坐在那里也不多说话。 “你们这是罪犯,是对矿工弟兄犯下得罪行,他们要讨⾎债呢!你季喻晖是要承担责任的!”调查组的那位领导说。 会议一时半霎结束不了。摆蕴菲的机手在口袋里震动了,她急忙走出会场,一接是王太岳打来的:“摆局长,听在老城区八号大杂院里控监的民警说,徐老四媳妇从窗户发现过七号院楼顶上一个人跳到八号院的楼上,远远看上去⾝影很像当初劫持她儿子的那个人…” 摆蕴菲听了这话迅速作出判断:“太岳,⽩杉芸的死,牛铁柱的死,我们不能再孤立地看待了,可能是一个犯罪团伙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我们必须弄清楚幕后和前台的作案分子都是些什么人。从现在起,对牛铁柱的家人要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护,如果犯罪分子已经得到牛铁柱的揭发信,就不会再去了,如果没有得到,我估计他们还会接触牛铁柱的子和女儿,甚至他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一定要提⾼警惕,保护群众全安,你做得很好,把牛铁柱家的电话听监起来是很有必要的。” 摆蕴菲又进⼊会场,孔矿长一脸委屈和不平地刚刚做完检查,下边是副省长季喻晖作检查,他的检查像在作报告:煤矿企业必须建立健全全安生产责任体系,明确包括董事长、总经理、委书记在內的所有岗位生产责任,可是由于大野集团煤业公司的体制特殊,没有委,煤矿企业的行政一把手是全安生产的第一责任人,必须对煤矿的全安全面负责。但是,由于苗得雨眼睛有病,害怕嘲,平时很少下井,而你也孔矿长是应该经常下井的。事故发生后,我检查了你们的工作⽇志,二月份孔矿长仅下过五次井,按要求你一个下井十五次。瓦斯检测系统已经失灵一个多月了,既没有上报,也没有及时采取补救措施,这些责任都应该你孔矿长负责,不应该由苗得雨来负责,红星煤矿的法人虽然是苗得雨,但是⽇常工作是由你孔矿长主持的。在此我没有推卸自己责任的意思,我是省內主抓全安工作的领导,二月份忙于扶贫送温暖工作,我也没有下过井,对全安工作抓得也不紧,最终导致事故的发生。我心情很沉痛,已经向省委省府政递了请辞书…那么你孔矿长做为主管全安生产工作的矿长,矿上出了特大事故,我看也是应该追究你的刑事责任的…” 孔矿长脸如死灰,长长地叹了地声,由于会议室里格外安静,他这一声长叹显得很刺耳、很悲哀,他似有难言之隐。又嘟囔着说:“看来我是要扮演替罪羊的角⾊了,唉,我自认倒霉…” 下边是李宜民讲话,看来讲话还短不了。摆蕴菲这时突然想起应该从牛铁柱的家人那里了解一下牛铁柱平时与谁关系最好,看来从孔矿长这里只怕了解不到什么用价值的东西,于是她又站起⾝离开会场,风风火火地开车下山了。 田秀苗和万驭峰仍然住在夏侯知的别墅里,青年男女之间在一起一旦久了,就会产生感情火花,现在万驭峰也不觉得田秀苗那样可恶了,田秀苗也不觉得万驭峰那么讨厌。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悉大野市的情况,现在他们的对大野的情况已经基本了解,就连别墅里住了几个大人物,都是谁,他们都了解行一清二楚。 这天下午万驭峰正在洗自己的⾐服,田秀苗睡觉起了。一出房门看见万驭峰在洗⾐服就说:“嗬,会洗⾐服的男人将来肯定是个好丈夫。” 万驭峰打趣说:“小田,我发现男人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有人总结说,结婚前是洗一个人的⾐服做一个人的饭,结婚后是洗两个人的⾐服做两个人的饭,生了孩子…” “打住,打住,前景就不要规划了,还不知道你将来能不能找到老婆呢?”田秀苗笑着说了这话已到卫生间去。 万驭峰只顾洗⾐服,没有发现田秀苗去卫生间,就说:“哎呀,就凭本帅哥的长相和才华,说不定将来能娶个部长的千金呢,不这官家的女儿脾气都大,爱欺负人,还不如娶个普通老百家的女儿。”见没有人就声,万驭峰扭头看了一下,才发现田秀苗去卫生间里了。他用肥皂把衬⾐领子上打了一些,上边的黑渍洗不掉,他就用指甲在刮,一边刮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大野市也太脏了,衬⾐一天就得洗,一次也洗不⼲净。” “小万,洗⾐服有你这么洗得吗?这样要不了几次领子就让你用指甲给刮烂了,真笨!“田秀苗说罢又去卫生间取牙膏了去了。 万驭峰没有抬头说:“咱不是没有老婆嘛,如果有老婆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田秀苗取牙膏出来说:“老婆也不是洗⾐机,丈夫也不是作洗⾐机的人。来,还是我给你洗吧,看你笨手笨脚的样了,我就可怜你。” 万驭峰抬起头望着田秀苗调侃道:“小田,是我失方向了,还是今天太从西边出来了?” “可能是你失方向了,太永远不会从西边出来。起来!”田秀苗把万驭峰拉起来,然后很用心地给他洗衬⾐,先给领子上有黑渍的地方抹了些牙膏。然后轻轻地⾐服。 万驭峰站在边上看,点点头说:“嗯,今天从靓妹这里又学了一招,唉,我要有一个像你这样的老婆就好了。” 田秀苗很妩媚地笑着说:“又占便宜不是?当心再拧你。” 万驭峰说:“小田,我发现你有时候也很温柔的。” “现在不说我是⺟老虎?“ “咱们换个话题,不再探讨⺟老虎问题了。小田,你说现在这个社会是男人太还是女人太,仅这人滨海别墅里就有许多被养包老的二,季喻晖养包了花雪月,秦汉仁养包了候望梅,刘颂明养包了江心月,薜永刚养包了南瑰妍,路坦平养包了苗盼雨,这河东的⾼可真够可以的,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个你可没有我清楚,还有呢,凌海天养包了东方去霞,刘远超养包了东方云曙,周姜还包着个二爷。现在唯一没有搞清楚的就是那个林得⽟是谁养包的。” “刘远超也养包有妇情?他可是政协主席啊!”“政协主席怎么了?省长不也养包有妇情吗?小万,你说这个林得⽟到底会是谁的妇情呢?咱们住到这里以后,没有注意到谁和她接触过。唉,现在的社会风气真是令人担扰啊!”“小田,这个问题应该客观看待,过去的男人可以要三四妾,只要有钱要几个老婆都没人管,四川一个军阀一辈子娶了十二个老婆,他逃到湾台后九十三岁还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这人姑娘虽然只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现在的风气不比国民时期公然纳妾要好吗?” 小田红着脸说:“九十三岁还能让女人生孩子?这个男人够可以了的,你说那个孩子会是那个老头的吗?” “哈哈,我又不是那个老头,我怎么会知道。小田,我看河东省⾼官中间存在的问题基本有眉目了,我准备向领导汇报一次。” “彼此彼此,我也该向领导汇报工作了。” “那咱们一块儿回京北?” “哈哈,我又不是领导,我咋能知道领导让不让回去?” “说得也是。” ⾐服洗好了,田秀苗把⾐服抖了两下,用⾐撑撑了挂在⾐架上,又唉叹:“小万,你说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贪官?每年查出的贪官数量都在上升,杀了一批又一批,出现一批接一批,我看我们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万驭峰说:“小田,我敢说我的工作比你的好。” “何以见得?” “你想啊,败腐现象肯定是暂时的,将来政治文明了,可能就很少有败腐分子,可能我将来的工作是很轻松的。而你就不同了,我看刑事犯罪什么时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除,只怕你要忙碌一辈子了。” “彼此彼此,在我看来咱们两人选择的职业都不好,什么时候也别想闲着,西方国家不照样有败腐分子吗?就连有些总统都不⼲净,我看你这一辈子也别想闲着,即使将来国中没有败腐现象了,可能你已经成了反败腐的专家,那时候可能会把你借调到联合国去参与世界反败腐,就像现在的反恐和维和那样,那时候你就厉害了,一张嘴就是我代表联合国…” “别,别,别再拿我开涮了,你将来可能会成为国际刑警,出国是有可能的,我这搞纪委工作的只怕是没有出国的机会了。” 田秀苗看了一下机手上的时间,说:“不和你贫了,我该出去活动了。” “彼此彼此,我也得去省纪委一趟,走吧,咱们一路同行。” 稍微收拾打扮了一下,田秀苗和万驭峰又出发了,田秀苗仍然挽着万驭峰的胳膊,不过她现在觉得自己很想挽万驭峰的胳膊,最近两天她已经不忍心再拧万驭峰了。从别墅大门口出来,他们又发现那个林得⽟牵着小狗从外面回来,小狗今天又换了一⾝新⾐服,打扮得就像一个新娘子。 之后万驭峰和田秀苗分别向上级请示汇报了一下工作,领导没有让他们回京北,而是告诉他们中纪委和安公部都将于近期派专案组到河东来,让他们留在河东积极配合。并且明确指示他们,随着调查工作的深⼊,他们的行为也可以半公开化了,这样可以起到“一石击起千层浪”的作用。 田秀苗和万驭峰被派到河东来其实也就是让他们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因为⽩杉芸虽然向中纪委写了揭发信,反映的情况也比较重要,但是作为省委书记的陈唤诚,当时对路坦平的问题还没有认识得那么透彻,他甚至不想背省委书记整治省长的恶名,因此在中纪委领导通过电话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多多少少还有袒护路坦平的思想,因此在不能回绝的情况下他建议让中纪委先派人到河东暗访,如果路坦平真有问题再采取措施也不迟。 作为上级领导,更知道稳定的重要,也不会仅仅凭一封揭发信就认为路坦平真的有问题,因此就采纳了陈唤诚的意见,派田秀苗和万驭峰先来河东暗访。 陈唤诚对路坦平的看法发生改变也是在矿难发生和⽩杉芸死亡之后,通过分析,通过反思,陈唤诚觉得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路坦平了,如果他再没有像过去搞“阶级斗争”那样的警惕,可能自己头上的帽子就要被央中拿掉了。稳定和发展固然重要,但是反败腐和保护民人利益、国家利益显然也是非常重要的。因此田秀苗和万驭峰才有了河东之行,并且还颇有收获… 牛铁柱是一个老矿工,和李宜民只小三岁,晚参加工作两年。当年李宜民还是红星煤矿的技术员时,牛铁柱是李宜民的徒弟,朝夕相处,两个人的师徒情义还比较深厚。 红星煤矿出事故之前,因为牛铁柱发现了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他想起自己的师傅,决定给兼任省纪委书记的李宜民写一封信,反映官员在煤矿上⼊股和煤矿疏于管理最终发生特大事故的问题。他发觉抓全安工作的副省长季喻晖也有⼊官股的情况,因此对红星煤矿的全安管理工作不管不问,他既然掌握了领导⼲部在煤矿⼊股问题,就有责任和义务及时向上级领导反映。他是一个老员、省劳模,原是还是支部委员、工会委员,自从红星煤矿被苗盼雨收购以后,支部不复存在了,工会自动解散了,工人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护,员们现在费都没有地方。有些觉悟低的⼲脆一年半载就不费,而牛铁柱是个原则非常強的员,他只好主动把组织关系转到他的老同学马桩子所在的大野市老城印刷厂,按月把费给马桩子,让他代。红星煤矿工会解散以后矿工们都成了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人,甚至连劳务合同也不签。苗得雨想解雇谁跟孔矿长说一声,孔矿长就得无条件服从,本不按照有关规定办事。用苗得雨的话说,煤矿是我开,设备是我买,工人是我顾,我想让谁⼲谁⼲,不想让谁⼲你立马就得滚蛋。 平时,牛铁柱对苗得雨专横跋扈、无情无义的派头很看不惯,他向大野市煤炭局领导反映过职工没有尊严,没有人格的具体情况,可是得到的回答是:红星煤矿现在是私有企业,建不建支部、成立不成立工会是他们的內部事务,煤炭局不好出面⼲预。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不能按照过去的那些老调子去衡量新型企业了。 在大野集团煤业公司财务科有一个叫肖燕子的姑娘,是牛铁柱工友的女儿,由于肖燕子的⽗亲⾝体不好,家境比较贫寒,她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又找不来工作,后来就到大世界的歌舞厅去陪人家唱歌。苗得雨只去唱过一次歌就看上了肖燕子。在重金的惑下,肖燕子把青舂献给了苗得雨,也换来了一份工作。肖燕子上班以后,每次见到牛铁柱都叫叔叔,牛铁柱见到工友的女儿有了工作他一开始是很⾼兴的,可是看到肖燕子现在整天穿着奇装异服,故意把两个Rx房露出半截,成了个很不自重的女孩子,他又觉得有些悲哀,他曾经私下里劝过燕子,燕子却笑着说:“牛叔,我⽗亲有病要花钱,我⺟亲提前退休每月只发三百元的生活费,你让我们怎么生活啊,你以为我想这样子啊?再说时代不同了,我们之间存在很深的代沟呢。”牛铁柱的脸上布満灰⾊,他无言以对。 有一次肖燕子在矿上碰上牛铁柱,看四下里没人,神秘兮兮地把牛铁柱叫到一个墙角问:“牛叔,咱们的副省长是不是叫季喻晖?” “是呀,你问这个⼲啥?” “红星煤矿是他开的吗?” “应该不是吧,听说是苗盼雨买下来的,再说领导⼲部是不允许经商办企业的。” “那怎么季省长要煤矿上分钱呢?一次就分很多哩。” “什么分钱?会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分钱是真的,牛叔,他们这样做算不算贪污败腐呢?” “我觉得肯定不是光明正大的。” “啊…那就有戏了…”肖燕子没有把话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得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牛铁柱说:“这是苗得雨草拟的分红方案,字像是一个女人写的,是一份经过修改的便条,苗得雨看过之后就把它了丢在纸篓里了,我觉得好奇就把它从纸篓里捡出来保存起来了,上边的人名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反正我觉得他们都不是一般的人。” 牛铁柱看着纸条上的人名和分红数目吓了一跳,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决定以一个共产员的⾝份向省纪委写信揭发大野集团煤业公司存在的官股问题,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肖燕子的大义之举无异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于是他用敬佩的目光望着肖燕子说:“燕子,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得少比知道得多好,你能够这样大义凛然,我非常敬佩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既然知道了煤业公司的內幕,你的危险就存在了,这个事情你永远就当不知道,一旦说出去可能你就没命了。“ 肖燕子惊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常态:“牛叔,矿产资源是国家的,现在他们无限度地开采,大把地花钱,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老矿工的生活,我爸爸为红星煤矿奉献了自已的青舂年华,到现在落了个啥?工资不发,医药费不报销,连最低的生活保障金也不给,我什么也不怕,就想为爸爸出口恶气,我什么也不懂,因此才把这个情况告诉你。我不会说,但我也不怕,从开始收蔵这个纸条我就想好了,死就死吧,像我们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只有能够做一点正义的事情,死了也值。” 牛铁柱没有想到肖燕子是这样一个心态,看来她虽然是苗得雨的妇情,但骨子里是恨苗得雨的。苗得雨、凌海天和苗盼雨这些人,没有几个不被老百姓恨的,别看他们经常上电视上报纸,个别人说他们好,大多数人说他们坏。牛铁柱用含沧桑的目光看了一眼肖燕子,觉得眼前的形象和过去有些不一样。肖燕子没有再说什么抱了一下拳头,咬了一下牙,昂着头离开了。她苗条的⾝影,轻盈的步伐,坦露的后背,看上去活像个女,可是这时在牛铁柱眼里她仍然是十年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纯洁善良,富有爱心… 牛铁柱写完揭发信,本来准备天亮后亲自去找李宜民的,因为长时间没有联系,他已经没有李宜民的电话号码了。窗外天⾊还有些昏暗,牛铁柱夜一未眠有些疲倦,他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再去省委见李宜民。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一接是孔矿长低低的声音:“牛师傅,你赶快来矿上吧,出事故了。” 虽然孔矿长的声音不⾼,可是牛铁柱听得非常清楚,他质问道:“出了什么事故?” “这个…这个…苗总不让说,只说赶紧让你来抢险,说你是老矿工经验丰富,已经派人派车接你去了…” “我估计是瓦斯爆炸…” “我觉得可能也是。” “瓦斯检测系统已经失灵一个月了,他们就是不修,现在到底出事故了吧,伤亡大不大?”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车只怕快到了,你在楼下等着吧。” “好,好!”挂了电话,牛铁柱的脑子里一片空⽩,他有些焦躁,有些愤怒。平时苗得雨本不顾矿工的死活,只是一味追求产量,现在到底出事故了,他现在还估计不透到底会有多少矿工兄弟无辜丧命…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揭发大野集团存在的问题。但是此时此刻救人又是最要紧的,为了不误揭发信的事情,他想到了对门的好朋友马桩子,他掏出信在信封上写了“请桩子兄亲手给李宜民书记”几个字,然后拿着信走出家门,见马桩子家还没有开门,就把信从门下边塞了进去,要离开,他又怕马桩子不能及时发现信件误事,就敲了几下门,听见马桩子在里边说话了,他才匆匆忙忙下楼。 走在楼梯上,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上次煤矿上出了一个小事故,有一个矿工曾经因为瓦斯检测器不能及时修复的问题骂过苗得雨,结果偏偏那个矿工就死了,有人说是塌方砸死的,有人说是被人在井下谋杀后制造的事故现场。那么他曾经到大野市煤炭局反映过红星煤矿存在的问题,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他对矿山的黑恶势力也多少了解一点,不是没有可能。他现在脑子里所考虑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揭发信必须送到李宜民手里,另一件就是赶快到矿上去抢险,对于自己的安危他已经不能考虑那么多了。 到了楼下,矿上的车已经等着他,接他的人心急火燎地催促他上车,他并没有多想就上了车,然后车子向煤矿方向狂奔。结果车到凤凰山的半道上,有人从后边突然用绳子勒住了牛铁柱的脖子,他喊不出声,渐渐地昏过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和一个亲人朋友道一声别… 摆蕴菲对牛铁柱的死一直持情疑态度,但是从牛铁柱老婆那里又了解不出一点有价值的情况。牛铁柱的老婆只知道牛铁柱死前曾写过一封揭发信,说是过李宜民书记的,但是信现在在哪里她并不知道,并且肯定牛铁柱是矿难之后死的,因为发生矿难的时候他还在家里。李宜民说的那个打电话人也始终没有露面。摆蕴菲觉得牛铁柱直接过李宜民写信,反映的问题肯定很重要,可是现在又一头雾⽔,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揭发信和那个给李宜民打过电话的人。于是她决定再到火葬厂了解一下情况。 到了火葬厂,遇难矿工的尸体仍然没有火化完毕,他直接找到火葬厂的厂长,了解当时为什么牛铁柱的尸体会第一个火化,是不是有人打了招呼。火葬厂厂长说:“摆局长,各行各业都有说道哩。” “有什么说道?” “你听说过烧香拜佛的第一柱香吗?” “听说过,但是我从来就不相信那一套。” “这火葬厂现在也讲究第一炉啊,第一炉好,人们都争第一炉呢。不然牛铁柱是争不到第一炉的,有人已经给我们送了两千块钱要争第一炉,刘颂明书记亲自打的电话,理由是牛铁柱是省劳动模范,在处理后事上要给予特殊照顾,最好让他占住第一炉。因此在火化的时候火葬厂就把牛铁柱排在了第一号,我们只好把别人送的钱退了,在大野市谁敢不听刘书记的?” “怎么,就连你们火葬场也存在不正之风?” 火葬厂厂长很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哪里都一样啊。” “唉…”摆蕴菲也不想再说什么,扭头走了。 摆蕴菲通过牛铁柱火化的事,已经明⽩刘颂明和大野集团有密切的关系,甚至可能与这次矿难事故也有关系,现在的领导⼲部有人在煤矿上⼊股,还有人⼊⼲股,那么刘颂明会不会在大野集团煤业公司⼊有⼲股呢?牛铁柱写的那封揭发信会不会牵涉到煤矿⼊股或者刘颂明⼊股的事情?她突然又想到李宜民说的那个打电话反映情况的人,看来这个人是个关键人物,一定要千方百计找到这个人,然后从他⾝上打开红星煤矿矿难事故的缺口,再追查领导⼲部在煤矿⼊股的事情。于是她在离开火葬厂的时候给李宜民打了个电话:“老李吗?现在看来,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个关键人物啊,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人,并且还要保护好他,小心有人再杀人灭口。” 李宜民在那边说:“小菲,我现在忙得确实脫不了⾝,你问过牛铁柱的老婆没有?牛铁柱生前和谁的关系最好?他不会将揭发信转给他比较好的朋友收蔵呢?范围要大一点,不要只盯着他的家属。” “哎呀,这个我忘问了,还是书记⾼明啊!”“哈哈,不然还当什么书记?哈哈,其实我有些地方比你強,而你比我強的地方更多。” “相互吹吧你,我比你強我怎么不当省委书记?” “哈哈,副书记。这个就是国情了,至少目前的国中,还是大多数的男人在主宰着的,女同志公平竞争的机会相对少一些。” “老李,这么多年只有你这一句话最中听。” “哈哈,因此说到你心窝里了。不瞎扯了,赶紧去办正事吧。” “嗯,我估计牛铁柱的老婆和女儿现在已经回家了,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别,别打电话,我们面对的对手可能具有很⾼的反侦察能力,小心有人听窃或者被⾝边的人听到。” “啊…嗯!”摆蕴菲听了李宜民的话,先吃惊后服从,对丈夫不由产生了敬佩之意,是啊,牛铁柱的家已经被犯罪分子搜过,王太岳会顺手在牛铁柱家安放听窃器,难道犯罪分子就不会安放听窃器了?同时她又对⾝边的人一个一个想了想,周大海比较明显,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和黑恶势力有牵连呢?她没有明显感觉到,只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处处被动,有些不可思议。 摆蕴菲想到再到牛铁柱家里去一趟,就开上车直奔老城区七号大杂院,来到二门幢702门前,牛家的房门敞开,摆蕴菲进了牛铁柱家的客厅,发现牛铁柱的遗像已经安放在客厅的一张旧桌子上,牛铁柱的子和女儿坐在烂沙发上,神⾊凄然,泪流満面。客厅里站着一个四五十多岁的人正在劝她们⺟女要节哀保重。 牛铁柱的子看见摆蕴菲又哭着跪下了“嫂子,你是安公局长,专门破案抓坏人,你可要给我们家老牛做主呢,他百分之百是在矿难事故发生之后不明不⽩死的,如果是为了抢救矿工死的,那也算是烈士吧,可矿上怎么非说他是在矿难事故中死的呢?” “妹子,你放心。老牛的死我一定会查个⽔落石出的。”摆蕴菲说着话,眼睛盯住了茶几上的电话,她发现窗台上有一把螺丝刀,顺手拿起来,用手势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她迅速把电话机打开检查,发现里边确实有一个个听窃器,她在佩服李宜民的同时,迅速把听窃器取出来,又来到卫生间里把听窃器丢进下⽔道里,放了⽔将小听窃器冲下去。她怕屋子里边别的地方还放有听窃器,又不知道客厅里那个人是⼲啥的,就向牛大嫂摆摆手,让她到外面说话。到了门外,摆蕴菲又和牛夫人下了几个台阶,才小声说:“妹子,老牛生前和谁的关系最好?家里这个人是⼲什么的?” “嫂子,你问这个⼲啥?” “为了弄清楚老牛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也怀疑老牛是被谋杀的。” “唉,因为穷,他的朋友也不多,原来的朋友大多数都不来往了,也就我们对门的老马和他关系最好,就是刚才在客厅里的那个人。他是印刷厂的支部书记,人品很好,和老牛投缘。” “啊,是这样。对了,以后你们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不要说对老牛的死有什么怀疑,就说他是在矿难事故中死的,这样对你你有好处。妹子,你想啊,犯罪分子既然会偷偷来搜你们的家,又在你们家里安装听窃器,说明他们急于想得到老牛写的那封揭发信,想从你们这里探听消息,揭发信一⽇找不到,你们就是全安的,揭发信一旦找到,你们可能就危险了。这段时间你们尽量不要外出,小心犯罪分子绑架你们然后要挟你们出那封揭发信…” 牛大嫂听得浑⾝发抖,嘴里喃喃地说:“老牛经常在家里发牢,说大野集团这个不合理那不合理,我就说现在还有几件合理的事情?就减免皇粮最合理,可他就是不听…” “话可不能这么说,国家也是咱老百姓的国家,是咱老百姓的,老牛是省劳动模范,他是看不惯坏人胡作非为,他是在爱爱国啊!你想,如果没有人敢于站出来和败腐分子、犯罪分子作斗争,让他们逍遥法外,那不是更苦了老百姓吗?老牛做的没有错啊!”牛大嫂长长地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眼泪扑嗖嗖地掉在地上。 摆蕴菲又望着牛大嫂问道:“妹子,你们从火葬厂回来以后,有人打过电话没有?” “有,一个男的打电话想恐吓我们,说他们是市安公局的,听说老牛写有揭发信,让我们主动把信到安公局去,不然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是闺女小惠接的电话,她说我⽗亲是写过一封揭发信,但是不知道他弄到哪里去了,我们真的不知道信在什么地方,可能是已经送出去了吧。他们又问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小惠说她没有见到,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摆蕴菲心头一惊,她猜疑到了周大海,同时也猜疑到了其他人,这时候她的机手响了,是王太岳打来的:“摆局,我们听窃到了罪犯索要揭发信的声音。” “王局,是不是周的声音?” “不是。但是这个声音我觉得有点,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摆蕴菲心里有些奋兴:“太岳,你等我回去再说,这个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要让消息扩散。” “明⽩。” 摆蕴菲正要离开,又想起一件事,就问牛大嫂:“妹子,老牛死后老马是不是一直在帮助你们?” “是啊,怎么,你们怀疑老马呀?他可是个大好人啊。”牛大嫂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 摆蕴菲笑一下说:“不是,不是,我是想了解一点情况。你回去吧,你让老马出来一下。” “好的。”牛大嫂唉声叹气地回家去,然后老马就来到了摆蕴菲⾝边。 摆蕴菲注视了一下这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样子是个比较忠诚的人,就一脸和蔼地问道:“你是牛铁柱同志的好朋友吧?” 老马叹一声说:“是。我姓马,叫马桩子。你是李宜民书记的爱人摆局长吧?” “是,我是摆蕴菲。” “唉,我知道摆局长找我是什么事情,我也相信你,更相信李书记。老牛可个好同志,好员,他是为了揭发大野集团煤业公司的问题被害死的,他是和败腐分子做斗争的过程中英勇牺牲的。” 摆蕴菲一脸严肃的问:“老马同志,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啊!摆局长,我是一个老员,现在是老城印刷厂的支部书记,没有证据我能胡说八道吗?那天早晨我刚起,听见有人敲门,我应了一声来开门,外边却没有人,我正觉得奇怪,见门下有个信封,我捡起信封打开灯一看,原来是牛铁柱写的揭发信,让我给李书记的,我赶紧把它蔵起来了。” “揭发信现在在哪里?”摆蕴菲既惊喜又急躁地问。 “你听我慢慢说。后来听说牛铁柱在矿上出事了,我对他的死有些怀疑,再后来听说他的家被人搜了,我觉得可能有人是冲着揭发信来的,我担心揭发信在我家里不全安,就送到办公室里锁在我的办公桌的菗屉里。我在火葬厂回来后发现我的家里也被人搜过,任何东西都也没有丢失,看来他们仍然是冲着那封信来的,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我和老牛关系好,多亏我把揭发信转移了。” 摆蕴菲在暗自庆幸的同时推算了一下,老马家被搜的时间应该是她和王太岳到牛铁柱家之后的事,看来犯罪分子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行动也非常迅速,不然,不会冒着风险在短时间內两次到七号大杂院来。现在揭发信是个很重要的证据,必须马上让老马出来,不然老马可能会有危险。于是摆蕴菲说:“老马同志,如果你相信我摆蕴菲就把信赶快给我吧,如果不相信我,你就给我们家老李,信不能在你手上,这样可能对你有危险。” “相信,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摆局长呢?你是公认的好员好⼲部,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走,咱们这就去取揭发信。”老马说罢先下楼了。摆蕴菲也下楼,老马要骑自己的旧自行车,摆蕴菲说为了赶时间让老马上了自己的车,然后急速往老城印刷厂赶。 来到老城印刷厂內,这个厂给人的印象是停产或半停产状态。厂房十分破旧,办公楼只有两层,是低矮的小平房。老马的办公室在一楼,门边上悬着一个非常旧的牌子,上边写着“支部书记室”字样。老马开了门,忽然惊叫了一声,然后吓得嘴直抖动。摆蕴菲环视了一下室內,已经被人搜过,陈旧的办公桌菗屉敞开着,办公室的房门是非常老旧的门,锁是极普通的暗锁,这种锁用⾝份证就能打开。老马快步奔向办公桌,然后在已经被找开的菗屉里翻,显然揭发信已经被盗去,他哭了:“老牛,我对不住你啊,你用生命写出的揭发信就这样被我丢了,我就要给李宜民书记的啊,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老牛我对不住你,你骂我马桩子吧…” 摆蕴菲看了一下现场,没有留下脚印和任何蛛丝马迹,做案手法和牛铁柱家被搜的情况差不多,这时她倒冷静了,看来对手是个非常⾼明的人。她考虑到的问题总是比罪犯慢了一步,这太可怕了。她问老马:“马书记,你还记得信上写得什么內容吗?唉,我们又迟了一步啊,太遗憾了!” 老xx眼眼里放出一种自豪的光,注视着墙壁上的一字,喃喃地说:“摆局长,我是一个老员,支部书记,还知道保守的秘密这个道理,信我没看,我觉得我不应该看,只有一个纸条从信封里边掉出来了,我以为是老牛写给我的,我看了一下,令人触目惊心啊,上边写的是“分红草案”几个字,下边是分红金额:刘书记两千万,路长通两千万,季省长一千万,周省长一千万,小闫一千万…后边的我记不起来了,好像还有刘主席。” 摆蕴菲叹一声,注视了一下刚才马桩子凝望的墙壁,上边先是为民人服务几个字,下边是一副对联: ⾼论吐峥嵘,芝兰气味松筠; 长才抱经济,金石肝肠道义心。 马桩子看摆蕴菲在端详自己写的字,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胡写的,在这样一个不死不活的厂子里边,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更谈不上什么理想和抱负,自勉而已…” “自勉得好啊!马书记,你是一个好同志、好⼲部,信虽然丢了,但是你提供的这些情况非常重要。这个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说什么也没有看见;你需要把你看到的情况回忆回忆写个书面东西给我或者给宜民;再一方面,你和你的家人现在都非常危险,必须尽快搬到大野市安公局招待所去住,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因为那些人穷凶极恶,已经到垂死挣扎的地步了,走,咱们现在就去接你的家人。” 老马听了摆蕴菲的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嘴里不停地说:“老牛,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你啊,你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咱们都是员,我还是一个支部书记,你对得起了,我却对不起啊!”摆蕴菲在敬佩之余说:“马书记,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已经表现出金石肝肠道义心了。”两个人往外走着,摆蕴菲又安慰马桩子说:“马书记,你已经尽力了。目前大野市的斗争形势很严峻,我们必须注意斗争策略,注意生命全安。走吧,你听从我的安排就是了。” 摆蕴菲安排好马桩子一家人,嘱咐⼲警保护好他们的全安,才找到王太岳。听了安装在牛铁柱家听窃器捕捉的声音,摆蕴菲眼睛一亮说:“王局,这不是凌海天的声音吗?” 王太岳拍一下脑袋说:“哎呀,我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摆局,你的脑子能顶一台电脑使用啊!”“哈哈,太岳,别奉承我了,我这个人什么优点都没有,比如脾气急躁,比如不关心丈夫和女儿,就一个优点是记好,事业心強。” “哈哈…”王太岳笑了笑,又思考一下说:“摆局,这个凌海天和大野集团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对煤业公司的事情这么关心?” 摆蕴菲说:“太岳,难道你忘了?凌海天的弟弟凌昊天现在地红星煤矿的矿长,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么牛铁柱的死会不会是凌海天⼲的?” “这个现在还不敢肯定,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我们不能凭空妄断。对了,太岳,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带上凌海天的录音去找徐老四媳妇,让她听一听,那天绑架她儿子的人是不是凌海天,我到省委去有事向有关领导汇报。” “好的。”王太岳把小录音机收起来,答应着和摆蕴菲一同走出办公室。来到院內,夜⾊正黑,天空无月,星光点点。周大海像个幽灵似地突然出现在摆蕴菲前,并且很积极地问道:“摆局,有什么任务吗?需要我出马就吩咐一声,最近我知道任务很重,摆局长肩上的担子也很重。” “没有什么任务啊,这一阵子咱们忙得晕头转向,又没有任何收获,可能是方法和思路有问题。刚才我还和王局说,⼲警也是人,也有家,该回家看看也得回家看看。唉,我们家老李和梅子正等我回家做饭呢!我都觉得对不住他们的。”摆蕴菲故意这样说。 王太岳也配合着说:“摆局,我当兵的时候是在沙漠边上,你知道当兵的怎么说吗,说沙漠当兵够三年,见了⺟猪赛过貂婵。” 摆蕴菲咯咯一笑说:“太岳,是不是因为最近工作忙没有回家想老婆了?” “可不,刚才老婆还打电话说今晚做了好吃的,要我回家吃饭,现在我的口⽔都流出来了。” “要不然咱们三个还去吃烩面?我请客。”摆蕴菲故意这样说。 “唉,⼲警苦啊,尤其是跟着摆局这样的女強人当兵,还真有点沙漠三年的样子。不过摆局可是不轻易请客的。”周大海也凑热闹地说,其实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多和摆蕴菲接触接触,一是尽量缓和一下关系,二是想通过接触打探一些情况,他已经有封闭的感觉了。 王太岳知道刚才摆蕴菲的话是胡弄周大海的,就赶紧说:“大海,咱们还是不要认摆局请客了,我想起来烩面就恶心。” “哈哈哈…你以为我想请客啊?还不是念在大家辛苦。不行这样吧,今晚都去我家吧,今天放假,我给你们做顿饭!”摆蕴菲故意这样说。 周大海知道摆蕴菲是在撒谎,也知道近来摆蕴菲已经不相信他,开始怀疑他了,他很想将摆蕴菲一军,就随她去家里吃饭,打她的工作计划,可是想了想那样不太好,就说:“我也该回家看看,不然老婆都有意见了。” “就是,⼲警的老婆不容易啊,提心吊胆不说,还经常见不着人。”王太岳看似发牢地说。 摆蕴菲知道周大海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但她也只能这样说。周大海现在是副局长,要说去省委向有关领导汇报工作这种事情,有时候是班子成员要在一起通个气的,可是今天她要汇报的內容实在太重要了,不仅要汇报给自己的丈夫李宜民,只怕还得汇报给在家主持省委工作的副书记井右序。汇报內容她连王太岳都没有告诉,更不会告诉给周大海,她甚至怀疑周大海有可能会跟踪她。她准备将计就计,先回家里看李宜民回来没有,如果回来就坐李宜民的车去省委,没有回来联系一下再说。 和周大海、王太岳分手回到家里,摆蕴菲发现李宜民还没有回来,她先打了电话,李宜民说他还在煤矿上。摆蕴菲泡了一包方便面吃了以后才下楼,然后自己开车去凤凰山找李宜民。在路上,她发现后边果然有一辆出租车好像在跟踪她,当她的车开始上山的时候,出租车改变了行驶方向… 虽然医生已经告知李宜民有可能患了⽩⾎病,但是在京北最后最后确诊的消息没有回来之前,他心里毕意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再说自己的⾝体一向非常好,他不想念自己会得⽩⾎病。但是最近⾝体的种种不适,又使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决不是患了重感冒,过去每逢感冒,要么扛一扛就过去了,要么抓几片药一吃就好,这一次药也吃了,也输了,怎么会不见一点效果呢?看来⾝体确实是出⽑病了,但愿不是可恶的⽩⾎病,一旦是就⿇烦了,平常人要移植骨髓都很难,他这种熊猫⾎型的人只可更难了。虽然⾝体不好,他从来没有停止工作,最近他一直配合国家全安生产管理局的同志在调查了解矿难事故发生的原因,刚才讲话的时候就觉得心慌气短。 因为井右序通知说晚上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他在凤凰山没有开完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摆蕴菲急忙把他拉到一边说了马桩子向他反映的情况,并且说自己也有事情去省委,要趁李宜民的车,李宜民没有多想答应了。其实摆蕴菲说趁车是想甩掉那个跟踪她的人,她不想认别人知道她的行踪。 李宜民听了摆蕴菲的话惊了一下,然后望着摆蕴菲说:“马桩子?你确定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是,就是他,可惜揭发信已经丢失…” “当时我问他是谁,他不肯说,我才给你打了电话,他要是早点说清楚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事情。” “老李,我们不能埋怨老马,我们也有失误啊。你当时如果警惕⾼把老马说的那个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办,怎么会出现这种负责情况呢?” “面对几百人的命,河东发生特大事故,孰轻孰重?你可能只是站在你们安公破案的角度看问题了。” “你查矿难事故觉得重要,那么⼊股的事情就不重要了?如果没有官股这个问题,可能矿难就不会发生。官股不就是调查矿难事故很好的证据吗?我看你这个纪委书记真的该让贤了,你是个好⼲部,但你不是个称职的纪委书记。我这样认为,仅仅代表个人意见。” 李宜民听了摆蕴菲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说:“蕴菲,你的话很有道理啊,这么多年了,谁提起我李宜民没有不夸好的,几乎都是赞扬的声音,从来没有听到批评意见。可是仔细想一想,我又没有⼲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绩。河东省的败腐问题愈演愈烈,我有责任,前任省委副书记呼延雷被查处也不是我的功劳,那是老⼲部的功劳,想一想我也确实有不称职的地方啊!”摆蕴菲叹了一声说:“老李,金无⾜⾚,人无完人。今天咱们就搞个家庭批评与自我批评吧,我先说你,你再批评我。走,咱们车上说,小心着凉。”摆蕴菲把自己的车钥匙给李宜民的司机,并且嘱咐他把车停在自己家的楼下,然后就可以回去了。司机望了一下李宜民,见李宜民点了头,他才开着摆蕴菲的车前边走了。摆蕴菲开了李宜民的车,车速故意放慢,然后半开玩笑地说:“省委领导,批评与自我批评可以开始了吧?” 李宜民笑一笑说:“好,摆局,咱们有言在先,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吧,女士优先。” “老李,我认为你当⼲部是个好⼲部,心底坦,大公无私;当矿长是个好矿长,⾝先士卒,以⾝作则;当书记是个好领导,一⾝正气,两袖清风;唯有当纪委书记不称职。” “啊,愿闻其详。” 摆蕴菲又放慢车速,说:“你有三个弱点,一、人太好。因为自己是好人,就把所有的人都看成好人,就不用心去瞧人家的⽑病,人家的⽑病难道会送上门来让你发现?因此河东省查处的一切败腐案件,要么是自己暴露的,要么是别人发现或者揭发的,你没有发现一起,对吧?二、心太软。因为心软,总觉得培养一个⼲部不容易,经常抱着保护⼲部的心态去工作,我不能说不应该保护⼲部,但是打预防针,挖疮疤就不是保护了?难道非要等到小病成了大病再一子把人家打死?你这叫保护⼲部吗?其实是误了⼲部,对吧?三、缺谋略。因为你缺少谋略,现在的犯罪分子又变得越来越狡猾,越来越具有隐蔽,有些人口言善、⾝行恶,其善能够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报纸电视天天宣传,于是你就认为人家是个很有政绩的⼲部,对他慢慢就丧失警惕了;其恶往往瞒天过海,做得不为人知,等到抓出来了才吓你一跳,贪污受贿的数额大的惊人。我不是说让你对任何⼲部都持怀疑态度,而是说你不能认为任何⼲部都是好的,你总说我有职业病,对任何人都不放心,是啊,任何人都有不可能犯罪,当一个案子破不了,我可以怀疑一切需要怀疑的人。你当纪委书记怎么就不多假设几个败腐分子呢?没有假设,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缺少谋略,对吧?” 李宜民不由自主地点了头,他觉得摆蕴菲说的不无道理。 摆蕴菲继续说:“老李,告诉你吧,不是我危言耸听,我⾝边就有坏人,就有值得怀疑的人,甚至有一天我们还会刀相见,你相信不相信?” “真的,有这么严重?”李宜民很吃惊地问。 “我有预感,并且这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推会得到验证。这就是假设,也许将来会成为事实。” “这个从理论上说是能够成立的。是谁敢与铁腕女捕头对抗?” “这个暂时保密。” “对我也保密?” “对,包括你,这是纪律。就像你有些事情要对我保密一样。” “哎呀,小菲,听了你的一番话我內心的震动非常大,你对我指出的三条⽑病确实存在。你说省委也多次召开主民生活会,多次开展过批评与自我批评,怎么就没有人指出我的这些⽑病呢?连陈书记都没有。” 摆蕴菲笑一笑说:“在河东省委领导中还有几个人要相信批评与自我批评?也就是你老婆我说说,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婆,也许我也不会说,要说也会这样说:亲爱的李书记好啊,宜民同志好啊,您简直就是活着的焦裕禄和孔繁森,体察民情,清正廉洁…” “得,得,小菲,你就不要瞎起哄了。”李宜民笑着说。 摆蕴菲笑了一下说:“说吧,该你说了。” “说什么?”李宜民不解地问。 “批评我呀!” “啊,要说也没有什么说的,就是工作起来太不注意个人安危了,打击敌人还要保护自己啊!”“没了?” “没了。” “真没劲!不过我接受你的批评。”摆蕴菲多情地望着李宜民说。 李宜民又说:“小菲,你说马桩子说刘书记、路长通、季省长、周省长、刘主席、小闫等等都在煤矿上⼊有⼲股,分一次红就拿上千万,这可能吗?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国家⼲部,你说他们要那么多钱⼲什么?省长路坦平也分红?我觉得不会吧?” “宜民同志,又犯错误了吧,现在我还不敢说千真万确,但是我可以说可能很大。大野集团煤业公司给路长通分红,他凭什么?那钱还不是给路坦平的。老李,大野市的政协主席姓刘,河东省的政协主席也姓刘,你说会是哪个刘?” “这个…我觉得要是就是大刘,他们眼里边不会有小刘,刘有可能吗?他可是比较会做官的人啊!”“又心软了吧,别忘了人心叵测这几个字!老李,你以为情人关系是永恒的?否,情人关系是阶段的,只有利益关系是永恒的,在这一点上我敢说苗盼雨比谁都精明,因此事情就要往复杂方面假设。” 李宜民思考着说:“小闫会是谁呢?省委省府政重量级人物中没有姓闫的啊,会不会是马桩子没有看清楚?” “那么你觉得闫字和那个字容易混淆?又会是哪个重量级人物?” 李宜民想了一阵子说:“会不会是闵字看成闫字了?” 摆蕴菲有些吃惊地说:“你说有可能是第一秘?” “和你学的,假设,但是有时候你可不敢轻视第一秘,他有些时候比大野市委书记都厉害。” “哈哈,批评与自我批评起作用了。” 李宜民点点头说:“马桩子,不,牛铁柱提供的这个情况太重要了,牵涉到这么多河东⾼官,必须慎重处理,陈书记又不在家,井书记只怕也拍不了板,这个事情可要保密,现在物证没有了,人证最重要,牛铁柱死了,马桩子是个重要的证人,一定要保护好他。” “宜民,这些事情我都考虑过,也安排好了。现在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牛铁柱是一个工段的段长,他怎么会知道分红的事情呢?那个得皱巴巴的分红草案会是从哪里得来的呢?这可是最⾼机密啊,不会是故意这样做的吧?”摆蕴菲说着,自己已经陷⼊沉思。 李宜民思考了一下说:“小菲,故意的可能我觉得应该排除,因为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败腐分子还没有到狗咬狗的地步,不会故意透露或者陷害。会不会是这样,煤业公司财务上有个怈密的人,这个人不但能够接近他们,又和他们不一心。” 摆蕴菲想了想摇一下头摇说:“这个可能极小。给领导分红属于⾼级机密,煤业公司知道的人不会多,或者说只有苗盼雨和苗得雨知道,其他人知道的可能不大。” 李宜民忽然眼睛一亮说:“听说苗得雨是个⾊鬼,一天都离不开女人,会不会是他⾝边的女人把纸条传递出来的?” 摆蕴菲把腿劲使拍了一下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看来组织上选你当省委副书记还是正确的,不过我还是那个观点,你当纪委书记不称职。你今天思维活跃是我启发出来的。” 李宜民说:“哈哈,我知道我不称职,去年我就向陈书记提出辞去纪委书记职务的意见,也向中纪委提出过辞职请求,现在王步凡来了,将来他是要当纪委书记的。” “既然人家来了,你还占着位置⼲啥?让给人家不就得了。哎,老李,听说王步凡的⽗亲过世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一下?你们纪委是不是应该以单位的名义意思一下…” “你是真不懂啊还是在逗我?⼲部任用是有程序的,你以为纪委书记是一个副厅长,陈书记说让谁⼲谁就⼲?纪委书记得央中和中纪委批准呢,不过这可是最⾼机密,不能说啊!关于去吊唁的事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搞那些事情,这一次也不能改了我的做人原则,也相信步凡同志能够理解。” “得了吧,还最⾼机密个啥,自从王步凡一到省纪委,百分之八十的⼲部都认为是要接任纪委书记的,也就你李宜民还犹抱琵琶半遮面。这还是机密吗?再说,原则是人定的,也不能一成不变啊!我建议你们应该去吊唁,只是建议。” “不管别人怎么说,那只能是民间版本,老百可以说我李宜民下届要当联合国秘书长,我能说吗?在组织上的任命没有下来之前,任何⼲部都不能这样说,只有老百姓可以这样说,关于王步凡⽗亲过世的事,我不能去,你也不要瞎心了。” “知道了,我的书记大人,你以为我想你们纪委的心?也就是为你心。” 李宜民这时又想起一个问题,急忙对摆蕴菲说:“小菲,我了解牛铁柱的为人,特别倔,能够和他成为朋友的人不多。按道理大野集团煤业公司财务上不会有他的什么朋友,按照你的假设逻辑,要在煤矿上找,要在原来工友的子女们中间找,老牛为人正派,很得朋友信赖。你到牛铁柱的老婆那里去问一下,看是否知道哪个矿工的子女在煤业公司的财务上,或者有可能是苗得雨的情人。” “嘿嘿,我们家老李还真是大器晚成哩,嗯,姜还是老的辣。停车啦,我要坐出租车去牛铁柱家,你⾝体不好还能开车吗?” “别贫了,堂堂省委副书记的夫人岂能坐出租车,还是我这个省委副书记坐出租车吧,我得回省委去,你用我的车去查案,这样还有一定的隐蔽呢!” “行,咱也当一回省委副书记。”摆蕴菲笑着说。 李宜民让摆蕴菲停车,他下来拦了出租车。摆蕴菲见李宜民坐的出租车已经看不见了,她才开车去牛铁柱家。 在去牛铁柱家的路上,摆蕴菲接到了王太岳的电话:“摆局长,刚才我亲自找到了徐老四的媳妇,让她听了录音,她说那天因为心里慌张,绑架她的那个人是什么声音她已经记不清了,对录音也无法辩认。” “她是心里有顾虑还是真的辩认不清楚?” “看样子不像有顾虑,因为录音和真人说话多少有些差别,再说一个老实的妇女,不像是在说谎话。” “老四家这几天有情况吗?” “没有。你看咱们放在这里的控监的人是否撤掉?” “继续控监。民人的生命全安⾼于一切,一旦犯罪分子去杀人灭口怎么办?太岳,我们已经够被动了,可千万不能再大意啊!”“摆局,知道了。你那里用不用我去配合?” 我这里没事,你现在的任务仍然是监视凌海天的一举一动,他⾝上肯定有问题,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是,我明⽩。”王太岳在那边答应后,摆蕴菲才挂了电话。 摆蕴菲坐着李宜民的车直接来到老城区七号大杂院牛铁柱的家。牛铁柱的老婆和女儿正好在家。牛铁柱的老婆对着女儿说:“小惠,给你阿姨倒杯⽔。”小惠答应一声急忙拿了暖⽔瓶给摆蕴菲倒了⽔,端到她面前说:“阿姨,你喝⽔。” 摆蕴菲去煤矿上之前只吃了方便面,现在确实有点渴,道了谢之后先喝了几口⽔,说:“还是自己烧的⽔好喝,比纯净⽔好。”然后才问牛铁柱的老婆:“妹子,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老牛的事我全说了,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他那个人脾气倔,有什么话从来不跟我说,开口闭口就是妇道人家见识浅。” “我爸爸大男子主义思想特严重。”小惠说。 摆蕴菲笑一下说:“男人嘛,就要像个男子汉。不过我说的不是老牛的事,我想问的是你知道不知道有哪个矿工的子女在煤矿上当会计,或者在苗得雨⾝边当秘书什么的?老牛说起过没有?” 牛大嫂摆摆头说:“他这个人从来不说闲话的,我不知道,也不了解矿上的任何情况。” 摆蕴菲正感到失望,牛铁柱的女儿小惠说:“我知道。有一个叫肖燕子的姑娘,就住在我们楼下一楼,她比我大两岁,听人说她是苗得雨的妇情呢。原来是在包间里唱歌的,被苗得雨看中了,就被安排在红星煤矿的财务科上班了。哦,对了,那一次她回来看她⽗⺟,我碰见她,还问了她的机手号码。” 牛大嫂说:“小惠,你可不能瞎说啊。” “妈,我怎么会瞎说呢。” 摆蕴菲听到这个消息异常奋兴:“小惠,你还记得她的机手号码吗?”见小惠点了头,摆蕴菲又说:“小惠,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如果电话打通你就说因为⽗亲去世心里苦闷想找她倾诉倾诉,问她在什么地方,看能不能和她见个面。” 小惠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了一个电话号码本,翻了一阵子,手放在电话上边按了免提拔了号码。电话里传出声音:你好,你拔打的用户已关机… 肖燕子联系不上,摆蕴菲望着小惠说:“小惠,你陪阿姨到肖燕子家走一趟吧。”小惠望了一眼妈妈,见妈妈点了头,才起⾝随摆蕴菲走出家门。 牛大嫂追出门外嘱咐女儿:“小惠,你肖叔⾝体不好,燕子的事你可不要说啊。” 小惠点点头说:“妈,我知道。” 摆蕴菲与牛大嫂道别,和小惠一起来到楼下,敲了肖燕子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可能是肖燕子的妈妈。小惠是个比较机灵的姑娘,先开口了:“阿姨,这是咱们大野市安公局的摆局长,听说我叔叔的⾝体不好,特意来看望的。” 肖燕子的妈妈是个实在人,一听说是摆蕴菲就着手说:“哎呀,还惊动了摆局长,你那么忙还亲自来。早听说摆局长是个好⼲部哩!” 摆蕴菲听了这话,倒产生了一丝愧疚:“我们的工作做得还不够啊,像老肖这样需要关心的矿工,我们关心得太少了啊!”肖燕子的家比牛铁柱的家看上去还贫穷,虽然也是二室一厅的居室,客厅里连沙发也没有。肖燕子的妈妈以为摆蕴菲真的是来看望老肖的,就直接把摆蕴菲引到老肖的病前说:“老肖,摆局长来看望你哩。” 病上的老肖瘦骨嶙峋,脸⾊蜡⻩,闭着眼睛在养神。听了老婆的话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谢谢领导关心,谢谢领导关心。”老肖说着话已经动得热泪盈眶了。望着摆蕴菲,老肖嘴抖动着又说:“他妈的,苗得雨这一帮混蛋不是人,自从我有病不能上班以后,就不要我了,工资不发,也不给医药费,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摆局长,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领导啊!”老肖说罢已经老泪纵横了。 摆蕴菲心里也很难过:“以前不知道你病成这样子,为什么不住医院呢?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 老肖叹一声说:“自己没钱,也不想连累别人,病也就这样,肺病晚期,治不好了。” “那也不能老这样啊,该住院还得住院。我和苗盼雨说说,他们怎么能不管老职工呢?你们现在怎么生活啊?你怎么会病成这样子?”摆蕴菲很关切地问。 老肖很哀伤地说:“由于红星矿实行轮休制,多数矿工都是三班全天候作业,每月只有一天休息时间,去年一月份我上班二十九天以为够了,矿上说那个月是三十一天,应该上三十天班,结果扣了我三百元钱。我们从来没有享受过法定假⽇,舂节上班也不享受双薪待遇,跟平⽇上班的收⼊一样。这两年煤价疯涨,但我们的工资只涨了一百块钱,他们比旧社会的矿主还歹毒,还狠心。井下遍布有害气体和灰尘,作业环境十分艰苦,大多数矿工在井下都是吃自带的饭食,一年四季冷饭、冷⽔,大部分都有程度不同的胃病,风病、肺病、外伤等更是常见的职业病。看病都是自己掏钱,没有人给我们⼊医疗保险,后来我就得了肺病,还很严重,矿上不但不给治病,还让我下岗了。好在女儿还孝顺,她现在有一份工作,每月都按时把发的工资送回来。” 老肖的老婆说:“她爸有病,现在我们就靠女儿来养活了。” “你女儿在哪里工作?”摆蕴菲假装不知道地问老肖的老婆。 “女儿在一家公司里当会计。” “她是财会学校毕业的?”摆蕴菲问。 “不是,初中毕业。因为穷不能上学,就出去打工了。” “初中毕业能够当会计?”摆蕴菲随便提出了个疑问。 “我那天也问起来,燕子说她是负责发手套和工作服那些东西的会计,只记个账。” “你女儿是叫肖燕子吧?” “是呀,小名叫燕子,大名叫肖燕,上户口的时候写成肖燕子了,想改人家不给改,就没有改,燕子就燕子吧。” “燕子在哪个公司上班?” “哎呀,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不常回来,说是很远呢!我那天问她,她说是在哪里来着?我想想…” “是凤凰山吗?”小惠问道。 “不是。好像…对,我想起来了,她说是在平州。”肖燕子她妈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什么工作,在什么地方。 摆蕴菲也猜出来肖燕子没有对她妈说实话,就又问道:“平时你们如果有事情怎么和闺女联系?” “没有联系过,她说她有个机手,有事让我打电话,我也不会打,家里也没有电话,过几天就该回来了。对了,她的机手号码记在墙上那张⽇历上。”燕子她妈说罢指了一下墙上的旧⽇历。那是一张包含十二月的⽇历,还是二○○四年的,二○○五年的新⽇历还没有。 摆蕴菲和小惠走过去看了一下,就是刚才小惠拔的那个机手号码。看来这里已经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况,摆蕴菲也不想告诉肖燕子的⺟亲说她女儿并没有在平州,就在大野市,害怕伤了他们的心。摆蕴菲现在决定再去煤矿上一趟,临走她走到老肖的病前,掏出五百元钱放在边上,老肖夫妇一阵子推让。摆蕴菲说:“五百元也济不了什么大事,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老肖的事你们放心,我会和苗得雨他们联系的,他们应该给老肖看病。” 老肖流着泪说:“别人都说你像河南的任长霞,我也没有见过任长霞,今天终于见到任长霞式的⼲部了,谢谢你啊,摆局长。” “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摆蕴菲说罢要离开。 燕子的⺟亲着双手说:“哎呀,我们连口⽔也没让你喝,真是…” “不客气,有空我还会来看老肖的。”摆蕴菲说着话走出肖家。告别肖燕子的妈妈,她又对小惠说:“小惠,你回去吧,为了你的全安,今天的事你谁也不要说,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小惠点着头说:“阿姨,我爸爸是被他们害死的,这个我们知道,我就是要给爸爸报仇,只要能够给爸爸报仇,我死也不怕。” 摆蕴菲急忙说:“傻孩子,可不能那样想,爸爸的仇要报,你的生命也很重要,一定要保重。” 小惠点点头,脸上一脸严峻,眼里噙着泪花。 告别小惠,摆蕴菲在去凤凰山的道路上,不由想起一个社会现象:现在那么多的小姑娘不顾名誉,不顾羞聇地去当歌女、舞女、女、情人,有些是自甘堕落追求腐朽生活,有些是生活所迫,被无奈。就像肖燕子,⺟亲下岗,⽗亲因病失业,家庭的重担庒在她柔弱的肩上,她决不会是心甘情愿要给苗得雨当情人,那个分红草案的纸条肯定是她在苗得雨那里偷出来的,那类属于绝秘的东西不是权力中心的人是见不到也拿不出来的。肖燕子能够不顾生命危险偷出分红草案,说明她骨子里边是恨苗得雨的,在苗得雨面前也是虚意应付的,只要找到肖燕子,她肯定会说实话。 夜晚的凤凰山,到处一片漆黑,只有上山下山的拉煤车在不停地狂奔,那一双双车灯,就像一双双恶狠狠的狼眼,每一辆车疯狂地奔过去,都会卷起一股黑⾊风暴,摆蕴菲的车前就会出现一片灰雾,虽然车灯照出来两道带着黑⾊的光,但车前的路况仍然模糊不清,她不得不放慢车速。拉煤车又特别多,因此摆蕴菲的车行驶起来比较困难,好不容易才来到红星煤矿上。 红星煤矿虽然已经停产,但是管理人员没有放假。这几天不断开会,各部门也都留有值班人员。摆蕴菲来到红星煤矿财务室,见一个女的在看小说,那女的看见摆蕴菲进来,就像学生在课堂上看小说,一见老师急忙把小说蔵了起来,上前打招呼:“摆局长好。” 摆蕴菲点了点头:“你好。”然后又问:“肖燕子在吗?” 那女的一脸鄙视地说:“快一个月都没有见过了,不过肯定在山上,具体在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里?我找她了解点事情。”摆蕴菲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态度温和一些。 “人家来无影去无踪的,谁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一个月最多上四、五天班。” “她为什么这样特殊?有什么背景吗?”摆蕴菲故意这样问那个女的,同时那个女的说的话也侧方面证实了肖燕子确实是苗得雨的妇情。 “为什么特殊?嗯…不太清楚,反正人家不上班工资还⾼。” “你知道你们的总经理苗得雨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摆蕴菲随便问了一句。 “苗总一个月会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我们怎么会知道大老板在什么地方呢,人家…”那个女人突然不说话了,神情也有些紧张。 摆蕴菲回头一看,见孔矿长在楼下站着。摆蕴菲与那个女的作了个再见的手势,迅速下楼,在她下楼的时候,孔矿长好像才发现她,急忙上来:“哎呀,是摆局长啊。”说着话和摆蕴菲握了手。 “老孔,怎么,来查岗吗?” “还查什么岗呀?都停产了。唉,心里烦,也睡不着觉,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是个罪人啊,早晚还不得进去,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孔矿长表情凄然地说。 “你老孔可不是法人代表啊,要进去也应该是苗得雨进去。哎,老孔,苗得雨现在在什么地方?”摆蕴菲想从孔矿长这里了解一些苗得雨的情况。 “摆局长,你也知道我是人家聘请的矿长,是外地人,只管⼲活,其他啥事也不管。小事,就是生产上的事情我做主;大事,比如添置设备这类事是红星矿的凌昊天当家。至于苗总我一个月也见不了一次,有事都是电话上联系的,人家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出事故,前几天他未必会来。” “一年下来煤业公司给你多少工资?” “我们⼲部实行的是年薪制。我原来是一个国营煤矿的矿长,后来煤矿破产了,是去年年初来的,说是年薪一百万,到现在还没有兑现,因为家里需要养家糊口,我每月都预支五万,一出事故估计剩下的钱也泡汤了。” “老孔,你认为红星煤矿这次出事故,应该是天灾还是人祸?”摆蕴菲质问道。 “这个不好说,那天我没有下井,到底是先发生瓦斯爆炸才引起的矿震,还是先矿震才引起瓦斯爆炸,现在我还没有弄清楚…” “听说你们的瓦斯检测系统早就失灵了?” “有一个月了吧。我先向苗总请示维修瓦斯检测系统,苗总说这类事情让我向凌昊天汇报,可向凌昊天说已经舂节了,都忙着要过舂节,过罢节再说吧。他还说一个瓦斯检测系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旧社会没有瓦斯检测系统不是照样开矿?他不懂业务,我知道啊。” “你是矿长怎么就做不了主呢?” “摆局长,我说过了,我就像一个生产队长,只管⼲活,平时一分钱的签字权也没有,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吧,如果有两个厕所,我去哪个厕所撒尿都得请示,本不敢擅自去A厕所或是B厕所。” “老孔,听说刚发生事故的时候你报告说井下是一百九十九人,怎么后来的死亡人数是二百人?据我所知牛铁柱当时不在井下,怎么后来他也死在井下了?” 孔矿长一脸茫然地说:“发生事故后,我先向凌昊天汇报,凌昊天说让我赶紧到红旗矿上去开会,并且让我通知牛铁柱到矿上抢险。在会上苗得雨想隐瞒事故真想,我说因为死亡人数太多隐瞒不了,得赶紧向上边汇报。苗得雨就命令我回矿上抢险,至于牛铁柱是什么时候下井,什么时候死亡,怎么死亡的,我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说实话,老牛是个好人,平时我们两个的私人关系是不错的。” “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人谋害了牛铁柱?”摆蕴菲问。 孔矿长瞪大眼睛说:“谋害?为什么?老牛会得罪谁呢?平时也就爱抱不平,没有仇家呀!” 摆蕴菲本来想问一下领导⼲部在煤矿⼊⼲股的事情,又觉得孔矿长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就没有问,而是问道:“矿上有个叫肖燕子的姑娘你认识吗?” 孔矿长说:“认识,见过一两次,是凌昊天打招呼让她在红星煤矿财务科上班的,听说是在哪个领导家里当保姆的,可是妖里妖气的又不像是个保姆,平时也不怎么上班,谁也管不了她。” 看来连肖燕子的情况孔矿长也不清楚,这个女人好像越来越神秘了,摆蕴菲这时候很想会一会凌昊天,就说:“老孔,你现在带我去见一下凌昊天吧!” “这个…这个…我们平时见面都是事先电话约好的,让我打个电话再说吧?他不太好找。” “不,不打电话,走,咱们直接去见他。”摆蕴菲很果断地说。 孔矿长虽然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是不敢违抗摆蕴菲的命令,就叹了一声上车随摆蕴菲到红旗煤矿上去。 红星煤矿与红旗煤矿可以相互看到,但是也相矩十公里远,他们越过一段山路,才来到红旗煤矿上。虽然红星煤矿出了事故已经停产,好像并没有影响到红旗煤矿的生产,这里仍然像往⽇一样,灯火通明,机声隆隆,从井口不断地出煤,车辆不停地往山下运煤… 摆蕴菲和孔矿长到行政办公楼上转了上圈,没有找到凌昊天,又到生产办公楼上去找,仍然没有见着凌昊天。连凌昊天都找不到踪影,更别说找肖燕子了。摆蕴菲这才让孔矿长给凌昊天打电话,他说自己的电话摔坏了,是用摆蕴菲的电话打的,对方已经关机。 找肖燕子的事就这样无果而返,摆蕴菲有些失望,但是她没有气馁,决定菗时间继续查找肖燕子,一定要查一查煤矿官股的事情。 井右序让李宜民和王步凡到他这里是商量今天晚上突击调查滨海别墅问题的。在这之前井右序和王步凡商量如何查滨海别墅的事情,王步凡认为用天首市的安公人员容易走露风声,可能起不到他们预想的效果。因此他说最好是把天野市安公局的人调过来,搞个突然袭击,这样效果可能会更好。井右序笑了笑说:“陈书记慧眼识⼲部啊,我敢说这个办法宜民同志就想不出来,声东击西,借尸还魂可是你王步凡惯用的手法,好风凭借力嘛,嗯,是个好办法。” 王步凡不好意思了,用双手向后拢了一下自己的背头“我可不是不相信天首警方,是不相信个别人。”接着又说:“井书记,用天野警力我可有个条件啊。” 井右序说:“什么条件?说吧。” “我王步凡在省城人微言轻,天首市谁认我是谁啊?这可不是在天野。如果让我带着人去查别墅,一旦有人说天野警方跨区域办案不合规矩怎么办?有人不听我的命令怎么办?井书记必须任总指挥亲临现场。” “嗬,步凡,你将我的军是吧?” “不敢,不敢,我说的是实话。” “我是管⼲部的,不是管查案的,这个任务应该给宜民书记去办,你去协助,我可知道那个向天歌的德,他认你王步凡的账,不一定认李宜民的账。” “我肯定要去。” “但是有一条,步凡,对你来说现在可是敏感时期啊,你可以到场,但不要下车。不要让人家说你王步凡新官上升三把火,这三把火有时候是褒义,有时候可是贬义啊。” 王步凡听了井右序的话点了点头。随着自己地位的⾼升,王步凡在政治上也⽇渐成,以他现在的处世之道是决不会去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但是他仍然非常感谢井右序的提醒。然而面对天首市以及河东省的局势,他不可能无所作为,一旦纪委有什么行动,别人都会理解成是他王步凡新官上任烧的火,因为李宜民过去一直是非常平稳的。就拿闻过喜揭发滨海别墅的事情来说吧,从查处别墅⼊手,确实是反败腐工作的一个切⼊点,可是别墅的存在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去查处,他王步凡一到河东省纪委上班纪委就要查处了,被查处的人肯定会把这个“功劳”和“罪名”加在他的头上,不管他出现在现场与否,别人都会这么认为。他也明⽩这样一个道理:下级服从上级。下级有些时候就是上级手中的一个棋子,要把你放在哪里,要你发挥什么作用,是上级摆布的,而不是你自己去发挥的。接到闻过喜的揭发信后,他想了很多,奋兴过,也困惑过。奋兴的是面对败腐现象,毕竟有人敢于披坚执锐地站出来与败腐分了作斗争,只要有的领导,有广大⼲部群众的支持,反败腐斗争肯定会取得胜利。困惑的是揭发信闻过喜送给他了,他不能不向省委汇报,一汇报这个事情就好像是他提出来的。好在省委书记陈唤诚比较重视,李宜民比较支持,井右序的态度也比较明朗。这样从外表上看就是省纪委或者说是省委的一次大行动,而不会有人认为是他王步凡新官上任烧的火。他曾经揣测陈唤诚不会同意纪委的行动,然而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陈唤诚很讲究策略地答应了,并且还有具体的指示,看来省委书记和省长之间的斗争已经拉开序幕了,不然陈唤诚绝对不会同意搞涉及到路坦平的任何事情。 李宜民的到来,打断了井右序和王步凡的谈话。李宜民先向井右序通报了几个省內⾼官可能在天首集团⼊股分红的事情,井右序有些吃惊:“老李,官股这个情报准确吗?没有想到他们那么大胆!” “现在还不能说肯定或者否定,但是这个情况确实非常严重。要想了解到事情真相,也只有苗盼雨和她的哥哥苗得雨知道。要么就是去向受益者们了解,可他们在没有受到‘双规’处分的情况下会说实话吗?老井,这个情况是我爱人摆蕴菲了解到的,本来是要和我一起来向你汇报的,可是她现在忙得都不知道⽩天黑夜了,我只好简单先汇报一下。” “苗得雨是苗盼雨的什么人?”井右序问。 “苗得雨是苗盼雨的哥哥,是天首集团煤业公司的总经理。”李宜民说。 “你的意思是怎么调查官股这个问题?从什么地方⼊手?” “我的意思是把官股这个问题上报央中纪律检查委员会,让中纪委的人介⼊,这样调查力度会大一些,要想打鬼,借助钟馗。我们现在也只有让中纪委来扮演打鬼的角⾊了,仅凭我们只怕权力不够,难度很大。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省长和他的亲信,他们大多数都不是省纪委能够管了的啊!”“这个事情你向陈书记汇报没有?”井右序问李宜民。 李宜民说:“没有,他在京北开会,不好联系,我又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事情。” “你确定路坦平在官股这个问题上不⼲净?” “基本可以肯定,即使他没有亲手拿钱,也是他儿子以他的名义收了钱,如果没有他这棵大树,他儿子算老几?” “老李,这样吧,针对官股这个事情我想陈书记肯定会支持的,你就先向中纪委汇报吧,至于陈书记是否赞成和支持,让中纪委的同志和陈书记联系,我也会主动和陈书记联系。这个事情一刻也不能拖了,现在上边对官股的事情特别重视,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啊。⼊股的事牵涉到省长路坦平的儿子,牵涉到省委常委、天首市委书记刘颂明、牵涉到两个副省长,甚至还会牵涉到政协主席刘远超,河东省纪委已经办不了这个案子,案情重大啊!”“我也是这个意思。”李宜民态度坚决地说。 “这样吧,马上就要去查处滨海别墅了,你现在就给中纪委的有关领导打电话,把查处滨海别墅的事情顺便也汇报一下,等中纪委那边有了明确的指示我们再行动,你就在我这里打电话吧。” 李宜民听井右序这么一说,就在井右序的办公室里给中纪委的一位副书记打电话。这时井右序的机手响了,他一看是陈唤诚的号码,就赶紧去了內间,在电话上彼此问了好,也通报了两边的情况,井右序特意把查处滨海别墅和查处官股的事情向陈唤诚作了汇报,陈唤诚对官股的事情特别重视,他说他也准备在回来之前见一下中纪委的领导… 李宜民向中纪委的有关领导汇报了河东省天首集团可能已经拉有些领导⼲部下⽔,在煤矿⼊股分红的事情,又汇报了要查处滨海别墅可能存在的败腐现象。 中纪委的领导十分重视,并且做出两点指示和一个决定。两点指示是:天首市滨海别墅区出现大量⾼标准的豪华别墅,这本⾝就是一种不正常现象,不管有没有败腐现象都应该查处,中纪委坚决支持河东省纪委的查处行动;在天首集团发生矿难事故,死伤二百名矿工的情况下,不管⼲部⼊股的事情是否属实,只要群众有反映,就应该引起⾼度重视,决不能⿇痹大意。中纪委做出的决定是将于近⽇派出调查组,由中纪委副书记带领亲临天首市,调查落实群众反映的焦点问题,并要求河东省纪委给予积极配合,官股不能等闲视之。 中纪委领导已经做出了决定,井右序也把陈唤诚的态度和指示传达给李宜民和王步凡,李宜民和王步凡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再没有什么顾虑了,他们也相信有省委书记陈唤诚的支持,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王步凡接到天野市安公局局长向天歌的电话是八点三十分,说他们已经出发,估计一个小时后到天首市。王步凡估算了一下时间,查处滨海别墅既是周末,又在夜间九点半之后,应该会有相当大的收获。他把自己的想法向井右序和李宜民汇报之后,井右序果断地说:“开上我的车,咱们三个人到⾼速公路的出口去接他们,等向天歌一到,就带领他们直奔滨海别墅区,来他个突然袭击,尽量扩大战果。老李,查滨海别墅我可以参与,但是后边的事可就是你们省纪委的了,你准备怎么办?” 李宜民态度坚决地说:“我老李什么时候拉过稀?省领导不归省纪委管,一旦查到有问题的立即上报中纪委,省领导以下的只要有问题,先双规,然后再查处,不是还有检察院和反贪局的嘛。” 王步凡有些担心地说:“天野的向天歌只能把滨海别墅调查一下,或者说把人带出来。下边的工作只怕需要省安公厅、省反贪局等部门配合呀。” 井右序说:“先捉老虎,再造笼子,现在本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在信息时代,一个电话、一个信短就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等把滨海别墅围起来开始逐户检查的时候再通知有关部门也不迟。” 李宜民和王步凡对井右序的话都表示赞同,三个人又研究了一阵子查处结束以后的方法步骤,已经九点钟了。井右序站起⾝准备离开,李宜民和王步凡跟随井右序离开。 来到电梯门口,正好碰见陈唤诚的秘书闵锐。闵锐向几位领导问了好,几位领导向他点了头,然后擦肩而过。闵锐向陈唤诚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井右序他们三个人下楼。王步凡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又注视了一下闵锐,闵锐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仅这一个动作,却让王步凡产生了疑心,以往他在电梯门口也碰见过闵锐,他总是十分谦恭地驻⾜立,以微笑来目送领导们上电梯,然后直到电梯门关闭,当领导们保养很好的面容彻底消失在已经闭上的电梯门口时,他才会离开,如果是领导下电梯,他会有意退让一步,让领导们前行,他只有和陈唤诚一起下电梯时才会小跑着走在前面,去给陈唤诚开门,甚至恰如其分地搀扶一下。 在王步凡看来,今天闵锐的表现就有些不正常,是不是闵锐刚才在楼上,后来才上了电梯又装样子重新下来?是不是闵锐刚才已经偷听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异常了?他虽然这样想,但是没有据的猜测他从来不会对着领导说。 王步凡和李宜民在楼下等看,井右序亲自开车去了。王步凡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李书记,揭发滨海别墅可能存在败腐现象是《河东⽇报》社的闻过喜,我觉得这次行动应该让记者参加,把必要的镜头拍下来,做为将来的证据,不然…” “哈哈,都说你王步凡鬼点子多,今天我可算是领教了,看来这个纪委书记还真应该让你来⼲。” 王步凡敏感了:“李书记,你可别这么说…” 李宜民又笑道:“形势所迫,大势所趋。我一个人能把所有的官帽子都戴上?哎,还不赶快通知闻过喜,注意策略啊。” “知道了。”王步凡点着头赶紧打了闻过喜的电话。闻过喜正好在办公室加班,路长捷在他的办公室里给他搞卫生。接了电话,一听是王步凡打来的,闻过喜就笑着说:“王书记,有何吩咐?” 王步凡在那边说:“你小闻不是要反败腐吗?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也就是你揭发的问题,你把你摄像机扛上赶到省委门口来,对了,用接不用?” “不用,我有车。” “什么时候买车了?” “没有,我一个穷文人哪里买得起车啊,是小捷的车。”闻过喜这么说着,看路长捷要问他⼲什么,就急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王步凡并没有弄清楚闻过喜说的是小捷还是姐小,只是命令似地说:“那你马上赶到⾼速路口去,有任务,带上摄像机。” “知道了。”闻过喜刚刚说完话,那边也庒了电话。闻过喜立即联想到他那封揭发滨海别墅问题的揭发材料,也猜测到王步凡肯定是要对滨海别墅采取具体行动了。 路长捷问:“是王步凡的电话?让你⼲什么去?” “让我反败腐,走,我得马上去,看样子事情很紧急,可能是查处滨海别墅。”闻过喜说罢提了摄像机,拿了路长捷的车钥匙就要出门。 路长捷急忙说:“反败腐也算我一个,走,我开车送你。” 闻过喜又贫嘴了:“小捷,是不放心我?还是怕败腐反到你老爸头上?” “别贫嘴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命的首要问题。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不一定就和别人⾼尚。” “小捷,要是录住了苗盼雨和你老爸在上的镜头,那可就…” “去,路省长在京北开会呢!要录住镜头也是苗盼雨那个狐狸精和其他小⽩脸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出门,不再开玩笑了。 井右序、李宜民和王步凡他们驱车来到⾼速公路路口等了有十分钟,向天歌带着十余辆车来了,前边是一辆警车,后边是清一⾊的丰田面包车,也不知向天歌从哪里借了那么多面包车。这小子机灵,自从接到王步凡让他到省城执行任务的命令之后,他就觉得肯定是一次秘密行动,因此他只带了一辆警车,其他人乘坐的都不是警车,但是来省城具体执行什么任务,王步凡没有向他细说,就连已经把他推荐过省委书记的事情也没有提起。 王步凡这时才给向天歌打了电话:“小向,你只管听,不要接话,注意保密。今天是让你们来天首市查处滨海别墅背后的败腐现象,不是让你们查卖嫖娼的,下边我对你強调三点:一、你们的车辆跟在井书记的车后边直扑滨海别墅,迅速包围滨海别墅,不准任何人跑掉。二、你们查滨海别墅是奉了省委井书记和省纪委李书记的命令,是查户口的,是查省城七一四抢劫行银案在逃犯的,每一户居民的⾝份都必须查清楚,每一套别墅的主人都要弄清楚,但是一定要注意方法和态度。三、不能扰民,不能越权,一切行动必须服从领导指挥,行动结束全部撤离。” 王步凡给向天歌下达了命令,看见一个女的开着车和闻过喜过来了,他不认识路长捷,以为是报社的记者,就用电话通知闻过喜:“小闻,你做好准备,随在我们后边,今天晚上要查滨海别墅的事情,注意录取具有证据的镜头。” “太好了,我又有爆炸新闻可以发表了。”闻过喜听了王步凡的话心情非常动。挂了电话,他望着路长捷在很自豪地笑。 路长捷却有些担心地说:“小闻,反败腐英雄可不好当啊!”闻过喜对路长捷的话并没有介意,他现在満脑子都是查处滨海别墅的事,已经在心里考虑这篇新闻该怎么写了。” 路长捷见车队出发,就开着车紧紧跟随在井右序的车后边。 王步凡在路上突然接到了这样一个机手 信短: 王书记,今晚省纪委是否有行动,我们刚才发现季喻晖、刘颂明、周姜嫄等人的车匆匆忙忙驶离滨海别墅。万驭峰 王步凡看了机手 信短,心里一沉,看来是有人走漏消息了。这个行动事先只有井右序、李宜民和他三个人知道,他们三个人肯定是不会走漏消息的,那么是谁走漏了消息?他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在省委办公大楼电梯门口遇到的闵锐,当时闵锐神⾊就有些反常,难道闵锐真的已经听窃了他们的谈话內容?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现在由于时间紧迫,他本没时间向井右序说出心中的怀疑,他赶紧给万驭峰发了这样的信短: 纪委有行动。为了不暴露⾝份,你们今晚最好不要在别墅里住,现在就离开。王步凡 ⾼速路口离滨海别墅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当井右序和闻过喜的车停在别墅区边上时,天野市的察警已经迅速将别墅区包围,向天歌把警车停稳,向别墅大院门口的保安亮了一下⾝份,保安立即敬了个礼,向天歌开车进了别墅,几辆面包车紧随其后。也不知道⼲警们是事先演练过,还是向天歌对别墅区的情况已经摸透了,就像抓抢劫犯那样迅速包围每一幢别墅,然后由两名穿戴整齐、手拿武器的⼲警到每一户去“造访” 王步凡要下车,被井右序制止了。井右序和李宜民下了车,就像两个岗哨一样在别墅区的大门口一边站了一个。李宜民好像和井右序说了一下,然后给谁打了一个电话。 王步凡望着那一幢幢豪华别墅,就想起来闻过喜写得那篇带有揭发质的文章:《滨海豪华别墅背后究竟有没有败腐现象》,是啊,不用解释,肯定有败腐现象,如果是官员在里边住,不用查就有问题,凭工资,李宜民和井右序怎么就不住在这里?为什么季喻晖、周姜嫄和刘颂明得到消息后怆惶而逃?别墅里没有得到消息的⾼官还有没有? 十几分钟后,李宜民的子摆蕴菲带着天首市的安公⼲警来到别墅区大门外。又过了几分钟,第一个从别墅区被带出来的竟然是薜永刚,他后边跟着南瑰妍。薜永刚尽量把头往下低,害怕别人看清楚他的脸,南瑰妍倒是一副満不在乎的样子。井右序和李宜民看到薜永刚被带出来也有些吃惊,这个被称为廉洁厅长、不近女⾊的男人,竟然会在这里有住房有妇情。井右序以为是看错了人,薜永刚怎么会和苗盼雨在一起鬼混呢?他仔细一看,薜永刚没有错,那个长相极像苗盼雨的女人并不是苗盼雨。李宜民是个直子人,说话从来不拐弯:“永刚,怎么会是你?你这里也有别墅?变了,你怎么也会变成这种人?” “没…没有,真的没有。李书记,我…唉…”薜永刚呑呑吐吐说这话的时候始终不敢抬头。 “没有想到号称不近女⾊的男人竟然也有情人,永刚,你让我怎么说你啊!”李宜民带着几分惋惜说。他没有想到被河东厅级⼲部称为清正廉洁、不近女⾊的安公厅厅长竟然也会堕落到这一步,真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看来摆蕴菲说他有三个缺点,确实是点到了要害。如果让他假设,他怎么也不会把薛永刚假设成败腐分子。 井右序也带着惋惜地说:“永刚,你让我怎么说你啊!你是个不错的同志啊,现在怎么会蜕化变质成这个样子?唉,只怕谁也保不住你了啊!”李宜民望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薜永刚又说:“永刚,从现在起你因为生活作风败坏被双规了。至于对你怎么处理,等把你的问题查清楚之后报省委和安公部再做决定。带走吧!” 摆蕴菲命令天首市安公局的四名⼲警把薜永刚和南瑰妍推上一辆警车。因为南瑰妍和苗盼雨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摆蕴菲也以为抓到的是苗盼雨,她特意走近一步仔细看了一下,确认被抓的人不是苗盼雨之后才又离开警车。 搜查别墅区之前井右序和李宜民、王步凡他们已经研究过,只抓那些非法同居者,然后是落实每套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让闻过喜过来录像也只是留个证据,不一定要曝光。他们也只准备着把滨海别墅的情况摸透,等待陈唤诚从京北回来之后再研究处理办法。现在陈唤诚在公开场合多次讲到领导一切的话,在下属们看来,他说的领导一切,就是省委领导一切,省委领导一切也就是指他陈唤诚领导一切。 滨海别墅的查处工作在夜间十一点半结束。王步凡没有下车和向天歌见面,而是委托摆蕴菲送了送向天歌。向天歌也把搜查结果全部移给摆蕴菲,摆蕴菲又把搜查结果转给李宜民。 井右序、李宜民和王步凡在回省委的路上,井右序没有考虑已经是夜晚了,他给边关打了个电话,说让他到省委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边关说他马上就到。 当井右、李宜民和王步凡回到省委,边关已经在省委办公楼下等着。见面后也没有太多的礼节,井右序用手做了个上楼的手势,几个人进⼊电梯上楼,下来电梯往井右序的办公室里走,井右序的秘书急忙跑着先开了门,然后是给领导们倒⽔,倒完⽔后要退出去。王步凡跟了出来,看了一眼走廊,没看见闵锐的⾝影。他今天多了个心眼,嘱咐井右序的秘书说:“今天你就站在这里值班吧,我们在里边开会,任何人不准靠近。” 井右序的秘书是个很精⼲的小伙子,他对王步凡的话似懂非懂,却点了点头,到稍远的地方站岗去了。 王步凡回到井右序的办公室里刚刚坐下,井右序开始说话了:“几年前国家就提出噤止别墅低密度住宅建设用地的供应,并出台措施严查尚在违规批出的别墅用地,现在我们了解到,滨海别墅就属于当时噤止建设的范畴,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滨海别墅还是建起来了。实际上,滨海别墅在建造的时候,天首市对于停止别墅类用地供应的噤令就已经开始执行了,可惜有令不行,有噤不止。” 边关揷话说:“滨海别墅的用地当时是我批的,申请人是苗盼雨,不过她当时不是以建别墅用地申请的,是以建无污染的铝深加工占地报的申请,天首市已经批准。我当时向路坦平同时建议要详细考查一下,路坦平同志笑着说,老边,陈书记提出工业強省战略,我们省府政可能拖后腿啊,既然天首市府政都已经批准了,你就签字吧,不然人家该说我们省府政推萎扯⽪拉官僚了,没有正当理由天首市也不可能批准。因此我就签了字,谁知道后来苗盼雨竟然是建别墅的,我把这个情况又和路坦平同志说了,他笑了笑说,老边,现在以报建项目建别墅的情况全国很多,又不是滨海别墅一家,都是为了河东的经济建设嘛!再说苗盼雨现在来天首市投资办企业,是省里树的典型,我们只能支持她的工作,可能拆她的台拖后腿啊!唉,当时我也是思想右倾,碍于面子没有据理力争,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啊!”王步凡本来也想发表一点意见,可是李宜民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先说,他看了一下李宜民,李宜民脸⾊苍⽩,样子好像很痛苦,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只好也不说话了,只是用双手向后拢了一下自己的背头。 井右序又说:“据我所知,现在有钱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在京北,别墅热销的火爆场面让一些别墅项目开发商奋兴不已,有的地方还出现了排队抢号的热卖情景,一些别墅以五百万元至六百万元一套的价格成。天首市滨海别墅当时听说是三百万一套,我就觉得滨海别墅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在于,里边住有领导,住有年轻女人,如果说一些大商人买别墅很正常的话,那么领导⼲部买别墅,并且是三百万一套,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别人赠送的,又是谁赠送的呢?为什么会赠送给他们这么贵重的礼物呢?那些年轻女子是凭什么住进别墅的?是谁让她们住进去的?她们背后依靠的究竟是些什么人?这些问题只怕我们都要搞清楚啊。” 李宜民这时候无精打采地开腔了:“今天晚上突击检查的结果,在滨海拥有别墅的是这些人:苗盼雨一套,无住人;夏侯知一套,没住人;路长捷一套,没住人;苗得雨一套,没住人;这些人都是商人。住人的有花雪月一套,候望梅一套,凌海天一套,凌昊天一套,林得⽟一套,舒光一套,其中凌昊天是夫住在一起,有结婚证,其他的都是一个人。另外住有人的几套都是苗盼雨的房产,比如被抓的薜永刚和南瑰妍就属于这类情况,他们也说是暂时住在苗盼雨的房子里,但是这些别墅究竟是什么样的质,还要进一步查处。” 王步凡见李宜民说完了才说:“要查别墅存在的败腐现象,必须从住在别墅里的这些女人查起,另外那个叫舒光的年轻小伙子是什么来历也要查,我在此需要说明一点,咱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可能有人走漏消息了。行动之前,季喻晖、刘颂明和周姜嫄也在别墅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离开了。因此我怀疑季喻晖和刘颂明在别墅里养包有妇情,周姜嫄是不是养包了二爷呢?那个叫舒光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和谁在一起呢?按道理秦汉仁在滨海也应该有一套别墅,那么季喻晖、刘颂明、秦汉仁他们养包的妇情到底是谁?我们应该把别墅里边的单⾝女人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查清楚她们的来历和⾝后的男人。” 井右序有些吃惊,但他马上意识到了:“步凡,走漏消息?你是怀疑老一的秘书吧?” 王步凡因为没有掌握什么证据,只好说:“井书记,现在只能说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不敢肯定。” 井右序点点头说:“怪不得陈书记坚持说要换秘书,是不是陈书记也发现什么苗头和迹象了?老李,你给老摆打个电话,今夜再杀他个回马,一定要把别墅里边单⾝女人的⾝份查清楚,那个叫舒光的年轻小伙子的⾝份也要查清楚。” 李宜民有气无力地点着头给老婆摆蕴菲打了个电话,布置了查处任务。 会议开到这里好像该散了,下一步纪委还要和检察院查处安公厅厅长薜永刚的生活作风问题。将要离开井右序的办公室时,李宜民突然接到医院院长的电话:“李书记,你的病情已经确诊,京北那边的化验结果也取回来了,你患得就是⽩⾎病,需要立即住院治疗…” 李宜民听了电话內容,也不知道是劳累过度,还是受了刺,一个趔趄,就要倒在地上。王步凡急忙窜上去抱住李宜民的⾝躯,李宜民好像已经失去知觉,机手掉在地上,机手里仍然有人说话… 井右序拾起电话详细询问了情况,院长只好如实相告。得知李宜民患的是⽩⾎病,井右序的眉头都揪成疙瘩了,大声叫了一下秘书,然后对院长说:“让医院的救护车立即到省委来,接宜民同志住院治疗。” 王步凡弄清楚情况之后心情也非常沉重,这个时候李宜民可千万不能倒下,他觉得他现在挑纪委的重担还有些吃力。 秘书进来,井右序、王步凡和那个秘书抬起昏中的李家民飞快向电梯门口而去…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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