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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女市委书记的男秘书 作者:岩波 | 书号:44406 时间:2017/11/24 字数:13313 |
上一章 第十五章 身居高位怎么处理婚外情 下一章 ( → ) | |
我赶到南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丁露贞还真在一个小单间里等着我。她一见我就半是玩笑地说:“妹夫,辛苦了!”我说:“大姐,我要不是你妹夫,我才不费这劲儿跑这事,还平⽩无故让那个女记者菗了一个嘴巴子!”她给我斟了一杯茶,看看我的脸颊问:“现在还疼吗?”我说:“疼劲儿早过去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刘志国会不会通过安公局的內线对刘梅的机手搞听监?”丁露贞想了想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不是非常硬可的內线做不到这一点。我可以给你提一个思路供你参考――现在有人私下悄悄销传‘机手
听监器’,这你没听说吧?安公局请示过我,我是旗帜鲜明地要求他们坚决制止,坚决查封的。让他们见一个没收一个,对当事者还要拘留罚款。不过至今还只是听说,连安公局的人也没见过‘机手
听监器’。你还没吃饭吧?”我说:“这半天一直马不停蹄,没时间吃饭。”她说:“你稍等。”便站起⾝要出去找女老板。我拉住她说:“你目标太大,让七八糟的人看到不好,我去。”我強按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了。我转⾝走出小单间,在大厅找到女老板,说:“受累,请给我弄两屉包子来。对了,你手里有没有笔记本电脑?”她突然诡秘地拉住我的胳膊说:“我问你,小单间里坐着那个大姐是不是市委书记?”我说:“你问这个⼲吗?”她呵呵一笑说:“你要不告诉我,我不给你电脑用。”我说:“是市委书记,不过,你别给她张扬,别给她添⿇烦。”她说:“我知道。你等着,我先给你拿电脑去,然后再给你弄包子。”说完就飞快地转⾝走了。 过了一会儿,女老板来了,手里端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电脑荧屏上是一幅漂亮的山川河流图片。我正要接过来,却见女老板⾝后跟着四五个人,都是年轻人,男男女女的。小单间里一下子就満了。女老板对⾝后的人说:“大家认识一下市委书记,以后只要见了书记来,就上最好的茶,不收钱,记住了?”⾝后的几个年轻人一迭声道:“记住了!”丁露贞急忙站起⾝说:“哎,要不得要不得,你们不要把我当特殊顾客,否则以后我就不敢来了,你们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我对你们的要求一是⽔一定要开,二是茶和杯一定要⼲净,记住了?”几个人连忙答应。女老板还要说什么,被我拦住了,我说:“我现在肚子里饿得叽里咕噜的,你赶紧去弄包子吧!”女老板这才笑着离开。 我之所以找女老板借电脑,是因为前不久我在网上看到一条信息,里面讲检察院扣留一个法官,最后竟使法官致死。我打开百度,凭记忆搜寻那个题目,结果还真搜来了,那条信息的题目是《广西法官死在看守所,检察院称其被拘留前已疯癫》,我把电脑移到丁露贞面前请她看。丁露贞这类领导平时是没时间上网的,而且,他们似乎对网络有一种天然的抵触,即使上网也仅仅是看看《平川政务网》,对网上的其他东西全没兴趣。我曾经对她说过,应该菗时间上上网,她说:“那是年轻人的事。再说,网上的东西尽是瞎传的,没有把握。”我对这种观点很不赞成。网上是避免不了瞎传,但就因为网络上的审查标准要宽一些,可以传一下东西,就把传统媒体不可能刊登的一些消息捅了出来,使一些贪官曝光,从而遭到查处。因此,一个清⽩正直的领导者,怎么能反感网络呢?此时,她看了这条信息以后欷?不已,连连头摇。 我说:“周晓燕的情况与此非常类似,不知道平川市的角角落落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这时,丁露贞就说了一句表示后悔的话:“我以前说过,平川市有败腐现象,没有败腐官员,看来我说错了。”我揶揄道:“按你的说法,察警可以说‘我们管区有犯罪现象,但没有罪犯’;洗浴中心老板可以说‘我们这儿有易行为,但没有卖嫖娼人员’;医院可以说‘我们只发现过疾病,但没发现过病人’;商场可以说‘我们这儿有卖假货的现象,但没有不守诚信的商家’;开发商可以说‘我们有卖不动的房子,但没有买不起房子的老百姓’;教育局长可以说‘我们有收费的现象,但没有收费的学校;我们有不起学费的现象,但没有上不起学的孩子’;卫生局长可以说‘我们有天价医药费的现象,但没有看不起病的患者;我们有吃回扣的现象,但没有商业贿赂问题’…”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丁露贞打了我一巴掌,说:“行了行了,说两句就行了,还没完没了?我不是已经承认错误了吗?”我说:“你跟我一个人承认没用,你要在全市领导⼲部会上承认,你有这个勇气、这个胆量吗?”她唉了一声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是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的。因为平川有些人不允许她这么说,会对她出言不逊,最简单的攻击就是说她抹杀平川的工作成绩,污蔑平川的大好形势。对这一点,她心里明镜似的,因此,她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硬她,強人所难的事我也不想做。 这时,我就用百度搜索“机手 听监器”结果搜出很多信息,其中一条是:今年1月份新上市的双模双卡双待新款(苹果16GB)国美原装机手 听监器,采用便携式超薄设计,随取随用,国际领先技术采用专业SIRF第三代卫星导航片,28通道快速听监,卫星跟踪,定位精确度在3米之內,同时可以控监28部无线电机手,搜索听监,信号拦截,还可以真人语音汽车导航,速度和准确率首屈一指。本机还采用了智能感应节电系统,1800毫安的超大容量电池,可以超长待机20天,产品价格8800元…这方面资讯非常多,我急忙把电脑推给丁露贞让她看。她看了以后连连头摇“太可恐怖了!不制止哪行啊!”我说:“八千八这个价格对吃低保的人是大钱,而对刘志国这样的公务员则是小菜一碟,甚至可能就是哪个铁哥们儿无偿奉送的。刘志国很有可能就依靠这个东西听监了刘梅机手。但前提是必须知道刘梅的机手号,谁向他提供了刘梅的机手号呢?”丁露贞翻然醒悟“你和我的机手可能都被刘志国听监了,从明天开始停止使用吧!”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还真是够恐怖的,让人连机手都不敢用了。此时,女老板把包子送来了,丁露贞早已吃过了,我便一个人自顾自吃起来。这时,丁露贞欣赏地看着我说:“还是年轻好啊,看你的吃相,多让人眼馋,我都又有食了!”我赶紧捏起一个递给她,她挡开了,说:“我正在减肥呢。”我说:“市委书记减什么肥呀?你越富态越有大家风度。”丁露贞给我后背一巴掌,说:“咱俩在一起,就是大姐和妹夫的关系,别老书记书记的,让人听了这么生分!你刚才说,让我在大会上公开承认平川市有败腐官员,以前能说吗?不能。在没有十⾜把握的情况下,不能搞得人人自危。我们的官员,尤其是一些掌有实权的领导⼲部,习惯于‘有败腐现象,但没有败腐官员’的语境。这明明是一种‘空手道’,但听了让人舒服。我们开展的反腐斗争,习惯于没完没了地发文、开会、领导讲话,‘以文件落实文件、以会议落实会议、以讲话落实讲话’,或者滥竽充数,漫无边际地搞一些廉政演出、廉政展览、廉政账户、廉政旅游等活动,就算是轰轰烈烈地把反败腐斗争步步推向深⼊了。试想,这种既没有‘硝烟’,也没有‘对手’的‘空对空’行动,又怎能从本上遏制败腐现象呢?对于败腐分子我们就是要敢于剑拔弩张、穷追猛究,决不留情。就像你追任晶晶,追乌梅,追今天这个女记者的事一样。若总是只针对败腐现象不针对败腐分子,战战兢兢,躲躲闪闪,反败腐又怎能做到义无反顾呢?” 听了这话,我动极了,丁露贞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我撂下包子,一把抱住了她,说:“大姐,我本来已经开始怨恨你了!”我在她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她笑呵呵地推开我,掏出纸巾擦脸,说:“以后跟大姐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让露洁知道算怎么回事?”我说:“我也是爱屋及乌,因为爱露洁所以也爱大姐。”她便又打我一巴掌。如果我和露洁结婚,丁露贞就是我的大姨子,而妹夫与大姨子一般不会有什么顾忌,但也不会有什么故事。只是可以彼此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我与丁露贞的关系其实一直就如此。没有特殊喜的感觉,因为她似乎长着三只眼,除了正常看事物的两只眼以外,还有一只眼可以透视事物背后的事物,这就容易让人心悸,同时也就让人觉得膈应。有的人⾝边如果有个拥有较⾼职位和权力的人,可能免不了顶礼膜拜,免不了沾沾自喜,免不了情不自噤地对旁人夸耀,既壮自己的行⾊又可获得实惠。但我不这样。也可能我是“小富即安”型男人,没有对更⾼权力更多金钱的追求。当然了,如果说我对丁露贞能有好感,除了她是露洁的姐姐,还完全在于她执政中能不能说真话,敢不敢硬碰硬,以及能不能开明和公正。这就不能不把话题拉回到平川现状来,眼下平川的情况十分复杂,过早暴露自己还可能适得其反。于是我又开始赞许她把我弄到⾝边的举动。这么做确实非常必要,否则,让她相信谁呢? 丁露贞从这个女记者⼊手,说起了伴随金玫瑰花园项目她与孙海嘲的往,她与老领导、老书记、现任副省长的情愫,那些出乎意料匪夷所思的事儿,让我瞠目结⾆,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金玫瑰花园这个项目,因为地处市中心,位置显要,为平川市老百姓所瞩目。⼲好了,就不光是为老百姓改善了住房,还会为整个平川市增加一景。因此,如何设计好这片地就非同小可。当然了,开发商会从中盆満钵満地大赚一笔,财政税收也有一大块进项。市府政办公会定的初步方案是为満⾜不同层次、不同收⼊⽔平的老百姓生活需要,在金玫瑰花园项目里要做到大、中、小三个户型统筹兼顾。而无论什么户型,楼体外观都将是豪华考究的。而成本却不能加在房价上,甚至在办公会上大家就专题议了一下是不是搞个封顶价格。自从市府政办公会研究过以后,消息便不胫而走。参加办公会的人,都是与这个项目相关的各委局、国企大集团的头头,以及府政机关的工作人员。如果说消息被怈露出去,也是这些人怈露的,因为没有别的人参加会议。 已经在平川市做过几个小项目的港川公司,瞄向了金玫瑰花园。其女老板董事长马李亚娜非常聪明,先打听孙海嘲的情人是谁。因为,她知道孙海嘲主管城建,而且估计孙海嘲不可能没有情人。这个问题被一个港商猜中,似乎有点讽刺,因而有点悲哀。马李亚娜之所以要这么猜是因为近年媒体频爆这方面的猛料。其实这个问题国內国外、历朝历代都存在着,而且大量存在着,只是因为我们的媒体刚刚有些开放,尤其是网络媒体的无遮无拦把这个问题放大和凸显出来了而已。人们常常惊呼:却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早就是这样。人都是感情动物,有职务的人毕竟也是人。马李亚娜猜中孙海嘲有情人还有一个原因,她在电视上经常见到孙海嘲是西装⾰履的,头发噴过发胶以后梳得一丝不。在有的楼盘开盘之时孙海嘲会出席,马李亚娜就和他不期而遇,他在握手之际会对她⾝上的法国型香⽔夸张地昅一下鼻子。马李亚娜就暗暗发笑了――孙海嘲是个土鳖,对这类东西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这样的人有了职权以后最容易也最可能找情人。她便撒出人去悄悄打听:孙海嘲的情人是谁?信息很快就反馈回来,是为平川市安公、管系统生产器材器械的下海女警郭晓红。 有过女警经历必然眼界不会太低,于是马李亚娜求见郭晓红时让年轻男秘书在⽪包里装了一个据说是汉代的直径八公分的拴着红丝带的灰⽩⾊⽟璧。郭晓红对古玩⽟器多少懂得一点,知道这个⽟璧价值不菲,在将⽟璧笑纳的同时,答应找时间给马李亚娜引见孙海嘲。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却毫无音讯。马李亚娜是个办事“落地砸坑”的女人,既然⽟璧已经撒出去了,不能没有结果。她便再次出资托人托到省里,省里一个和孙海嘲平级的厅长答应帮忙牵线。于是,没过几天,这个厅长就来到平川,把马李亚娜和孙海嘲聚到一个餐桌上。从此以后,马李亚娜就和孙海嘲单线联系了。她在一个咖啡馆里单独约见孙海嘲,说:“你的朋友郭晓红拿了我一块价值十万的⽟璧,但至今不肯让我见你,你得防着这个女人!”这可能是女人的天,当两个女人面对同一个男人时,不由自主就产生一种竞争心理。但她不知道孙海嘲与郭晓红的关系有多深。事后孙海嘲装模作样地把那块⽟璧拿回来还给了马李亚娜,说:“郭晓红该办的事没办,当然不能收受礼物。”显得十分廉洁。但是,他对马李亚娜进⼊了金玫瑰花园项目的请求,始终没有回应,只是无偿地为她提供了一些资料。这就在马李亚娜面前虚晃一,让马李亚娜感觉,对孙海嘲应该办更实质的事儿,小打小闹给点东西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她便在郭晓红和孩子⾝上动了脑筋,一鼓作气地将那娘俩鼓捣到加拿大去了。 当然了,孙海嘲单独和丁露贞诉说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作为自己廉政的例子来说的,他只说还回了⽟璧而不提郭晓红⺟子已经远走加拿大。当时丁露贞还真是对孙海嘲有了几分好感。市府政那边的班子成员很少有主动向她谈思想的,孙海嘲是个例外。而且,孙海嘲每次见她的时候,都要先表⽩一通自己如何爱慕和崇拜她。使她对孙海嘲暗中养了私生子采取了一种容忍态度。后来她认识到了自己的荒唐,但当时却不是这么想的,当时她想的是如果让孙海嘲断子绝孙当了绝户头是不人道的,对这个问题她应该装聋作哑。当时她怎么就不想想纪国法呢?是啊,如果想了,那就不是丁露贞了,而且没有后来的故事了。当然了,她知道孙海嘲有个私生子的时候,那个私生子已成既成事实。她不可能让人把孩子掐死,但处理孙海嘲却是理所应当的,降级,处分,直至开除,但她都没做。时隔不久,她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做得不够妥帖,便跑了一趟省城,与平川市老书记、现任副省长马齿苋见了一面。 两个人谈完话以后,马副省长请丁露贞在省城一家饭店吃了饭。饭桌上,马副省长说了这样的话:“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格开朗,感情外露的女子,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当其表现为优点的时候,就心开阔,为人大度,一派大家风范;当其表现为缺点的时候,就容易把别人带进沟里。孙海嘲显然首先被你带进了沟里,但他很聪明,反过来又把你领进沟里。你对他养了私生子采取了容忍的态度就是证明。”丁露贞道:“老领导,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马副省长说:“你们俩都应该受到处理。”丁露贞神⾊黯然道:“我知道我是难逃其咎的,要处理就处理吧。”马副省长说:“你不后悔对我说了这个问题吗?”丁露贞道:“不后悔,因为您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连您都不能认可,那我就甘愿受罚吧!”马副省长道:“你为了别人受这种惩罚,值得吗?”丁露贞道:“我也无能为力啊!”马副省长道:“不是有我吗?”丁露贞有些惊讶“您的意思――”马副省长道:“我要出面保你。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讲了。孙海嘲不说,你不说,我也不说,这个问题就让它烂在三个人的肚子里。再过几年,咱们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那时候,谁再问起这个问题,我们就一推六二五,一问三不知!”丁露贞是个多疑的人,此时就正话反听,涨红了脸道:“这是您的心里话吗?您怎么会这么说?您在试探我吧?”马副省长此时就走下座位,来到她的⾝旁,搂住了她的肩膀,接着便捧起了她的脸颊,长时间注视着。她当时什么都明⽩了,老领导原来是一直暗恋自己的。于是,她趁热打铁,说出了马李亚娜卷走13个亿的糟心事。她告诉马齿苋,在这个问题上她要负主要责任,因为单种烟和孙海嘲都征求过她的意见。 马副省长道:“你不能这么简单就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13个亿是什么概念?如果弄你个渎职,不毙也得无期!你怎么不想想,始作俑者是谁?是孙海嘲和单种烟,他们把纯业务问题拿来请示你,不是成心要你的好看?房地产业务你能懂多少?连我这个⼲行政的都说不清,更别说你这个⼲务的!不是我心太脏,我现在就想,万一是孙海嘲和马李亚娜联手作案呢?至少是孙海嘲拿了好处纵容马李亚娜作案呢?现在什么都没弄清,你⼲嘛要往自己⾝上揽责任?即使出现最差的结果,省里不是还有我吗?你还可以到省里找我这条最后的防线啊!我老了,无所谓了,如果出了问题就处理我好了!”丁露贞听了这话动得不能自已。她紧紧抱住了马副省长的,把脸颊贴在马副省长的宽阔的脯上,两行热泪汩汩而下。 我忍不住问:“他怎么你了?是亲你了,还是――”丁露贞打断我说:“别想这么龌龊,我们俩点到为止,没有更深⼊的接触。你以为我们还是二三十岁情四溢的小青年啊?就算碰出感情火花,又能走得多远?”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眯起眼睛看着她。在小茶馆的单间里,节能灯管因为越烧越亮,屋里显得惨⽩。此时,她已经被自己的话感染了,感动了,十分神往地看着眼前茶盅里红褐⾊的茶汤。我似乎明⽩了,当她被男人爱着的时候,她之所以采取了一种宽容的态度,是因为她很容易被对方打动。即使对方做得过火,她也不发作。我忍不住问道:“你爱他吗?”她说:“不爱。但我喜他,因为这些年来一直是他支持我,提携我。”我说:“那是工作,是他应该⼲的。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接受他?”她说:“我一直认为,爱别人与接受别人爱都是符合人道主义的,反之就是相反。”她说完这话,垂下眼睛,像个小女生一样非常羞赧。我看了一眼她的脸庞和嘴,在她这个年龄段里这脸盘是算得上生动和靓丽的,嘴也算得上是丰腴和感的,难怪连老领导都不能自控,诚如他自己说的――被带进沟里了。“康赛,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想请你更多更全面地把握我⾝边的事,最终看清我属于什么问题,应该采取什么态度,需要我做的,我会主动去做。” 此时我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任晶晶。假如当初不是老书记看上了丁露贞,也许河梢区提起来的就是任晶晶而不是丁露贞。那么任晶晶就很可能走出一条光辉灿烂的路,做了市委书记也未可知。但现如今任晶晶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虽然任晶晶本人可能还意识不到她⾝处环境的险恶和前景的暗淡,但我这个局外人早已对此一清二楚!任晶晶至今也不会想到丁露贞⾝后站着一位马齿苋副省长,那才是左右她命运的人!但事已至此,即使知道,也已经于事无补。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铸成了。我对这些浮云般的事没有好感,因为此时我还没有想写小说的念头。一个写手能够近距离走近另一个人,对于写作无疑是有助力的。而没有机会走近一个领导者的人,可能会按照某种模式为领导者画像,感觉她应该是什么样,不知道她其实是另一种样子。我没有专门了解过丁露贞,但我在与她的一次次接触中,见识了她的一个个片段,而把这些片段拼接起来的时候,一个人的基本轮廓就呈现出来了。当然了,表面的东西有时候也不能反映事物本质,而且一个女人毕竟不可能把自己的所有隐私都说出来,总会有所保留。诚如她自己所说“点到为止”在此我也必须申明,丁露贞就是丁露贞,她不能代表所有的女领导。别人可能比她做得好,也可能还不如她,什么情况都可能存在。但我只写丁露贞,只写一个个案。 我怕她回家太晚,就打断了她,拥着她走出茶馆,并陪着她上了出租车,一直把她送回家。待我回到露洁⺟亲家,已经夜里一点多了,露洁在看电视等着我。“你以后别这么晚才回来,尤其和我姐在一起不能这么晚。我倒不是怕你们俩怎么样,我是怕被别人看见影响不好,人嘴两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何必找那⿇烦呢!”我说:“是,我听你的。”便脫了⾐服进洗手间冲澡。回来以后就搂住露洁亲热,待露洁兴致上来了,我就提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离完婚了?那个绿本在哪儿,能不能让我看看?”露洁摸着我说:“别提那个破本了,你一提就又让我想起陈成了,哭哭啼啼,黏黏糊糊,拿不起放不下,哪像个男人!现在我一想他就感觉膈应!”说着便把我扑倒了。自从我和露洁续上关系,我们就保持了天天都爱做的玫瑰记录。此时,她庒在我⾝上说:“康赛,明早陪我去医院拆线吧,已经到⽇子了。”我说:“我去你们医院不好吧,还没结婚,再说,明天还要跟你姐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至少现在对女记者要有个代。”我简要说了女记者的事。露洁道:“那些人怎么这么下作?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国家还有没有法律了?”我说:“这些人恰恰是执法者,他们依仗手中的权力为所为,令人发指!”露洁从我⾝上滚了下来,躺在一旁,我知道,此刻她没有兴致了。她说:“把我脑袋砸破的那个人你们也得找出来,绳之以法,绝不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我说:“会的,一个都不能少!”但我知道,此事涉及刘志国,我直截了当去问他,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调查将是艰苦的。这时露洁突然又翻⾝爬了上来,说:“明天你菗一点时间,赶紧和刘梅去街道办事处领绿本吧,然后咱俩也把红本办了,否则夜长梦多!” “红本”是结婚证“绿本”是离婚证。按照国中传统的观念,红⾊是图个吉利。而绿⾊就有点现代的意思,如“绿⾊通道”可以各走各的路了。也可以这样说:结婚了表示没有自由了,相当于红灯,离婚了表示又有自由了,就变成了绿灯。我说:“行。”但一想到和刘梅解除关系,我立即偃旗息鼓了,再也奋兴不起来。任露洁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那其实是我心里一个生新的痛。无辜的刘梅啊!我打定主意,转天一早就去找刘梅,其他事都先放下。想好了,我就搂着露洁进⼊睡眠状态。这是我与露洁同居以后破天荒消停下来的夜晚。 但转天我却找不到刘梅了。打机手她不开,打她公司电话也没人接。我还特意往家里跑了一趟,我怕她感冒了躺在家里,可是家里也没有。我的额头上立即冒出汗来。不得已我到她们公司找她,结果她的同事说:“今天她本就没来上班。”我问:“是不是你们老板派她外出了?”同事说:“那你去问问老板好了。”我便立马找老板去。谁知老板说:“我本没派她外出,刚才我还打她机手,想问她点事儿,可是她不开机。我还想告诉你,她这么做可不行啊,如果家里有事必须事先请假,我们公司还不是连请假都不准的单位,可是,你不能愣蹲啊!”我想告诉老板,我和刘梅即将解除关系了,我也不知道她的行踪。但我没说,我害怕刘梅会因此在公司受气,人们会因此看不起她。现在的人们多势利啊! 我走出刘梅的公司,就来到儿子所在的中学。找到儿子班主任办公室,我自报家门,说想见儿子一面。我本来是打算问问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妈去哪儿了?可是班主任说:“你儿子康柏今天本没来上课。”啊?当时我脑袋就嗡一下子大了!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能是班主任看出我脸⾊不对,连忙拉过一把椅子让我坐下,说:“你等一会儿,我去教室看看,也许现在他已经来了。”便急忙出去了。班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女同志,也随着我涨红了脸,很负责任的样子。但几分钟以后她就回来了,说:“同学们都说康柏今天没来!”她庒低了声音问我:“是不是你们夫俩闹矛盾了?两口子打架最容易伤害孩子,有的孩子就因此而离家出走了,连学也不上了!”班主任的话一下子把我提醒了――有可能儿子知道了我和刘梅闹离婚的事,然后离家出走了,而刘梅没上班去追儿子了!否则还会有别的可能吗? 我走出学校,茫然地看着马路上穿梭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在想,儿子可能去了哪里?刘梅的娘家在外地,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带儿子回老家,因为儿子还在上学,放暑假也没到⽇子。细想想,这些年来,都是刘梅带着儿子,从送幼儿园开始,天天接送;接着,就上小学,也是刘梅天天接送;后来儿子渐渐大了,长⾼了,不用接送了,但刘梅仍旧习惯地天天陪儿子走一段路,然后才去上班。现在儿子上了初中,娘俩的习惯仍没改变。而⽇常儿子的一切吃喝拉撒睡的生活问题,一切良好习惯的养成,都是刘梅一手办,我从来没管过,甚至都很少问。包括家长会,我一次都没去过。此时想起来这些,我突然感到了內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也突然感到不对劲儿,刘梅去追儿子,用不着把机手关机啊!难道她的机手恰巧没电了?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这时,我又想,儿子因为从小跟着刘梅,对我没有什么依赖,我离开他们,儿子不应该反应这么大!于是,蓦然间我就推翻了儿子离家出走的猜测,一种不祥之感立即涌上心头! 我从机手里调出刘志国的机手号,立即给他打过去。因为,我猜想,如果出了意外,就是刘志国⼲的!结果一上来刘志国就矢口否认,说:“你们家的事问得着我吗?我知道你老婆儿子去哪儿了?”但他一转口就又说了一句:“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别人家里没有这些事,偏偏你们家出事?”然后就挂了电话。他的后一句话立即引起我的警觉――为什么偏偏我们家出事?刘梅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做不了什么大事也不敢做出格的事,儿子天天上学也不可能做什么事,他们娘俩即使做了什么事也不可能让刘志国知道。推理下来,就是我的问题了,这几天我调查了任晶晶和乌梅,调查了女记者,还和丁露贞接触频繁。而刘志国得意地问我:“为什么偏偏你们家出事?”显然是对我发出了警告,那么,推理下来,就有可能是他对刘梅和儿子做了什么!即使不是他⼲的,他也知道他们的下落!我曾经听⾼松公司的老板⾼松说过,是刘志国叫人把他打成伤残的,显而易见,刘志国是个外表斯文却心狠手毒的人! 我立即打车跑到了机关。我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诉丁露贞。丁露贞神情冷漠地听着,听完就把一个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得碎瓷四处飞溅。“太猖狂了!”她咬牙切齿道。我说:“现在还不敢肯定。”她说:“事情明摆着,还要怎么肯定?”她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啪啪啪就按了一串号码,接着,就说起来话,而且,我一听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你在办公室吗?说话方便吗?急,很急!我想请你马上来平川一趟!好,见面再说!”她把电话撂下以后,就走到长沙发跟前,一侧⾝就躺了上去,全然不顾我就站在旁边。她穿的是中跟⽪鞋,一动就踢到了我的腿。我说:“是不是马副省长?”她不说话,只是一只手用手指掐着额头,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便一骨碌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接电话。只听她说:“马上到平川开发区招待所?好,我马上到。把魏宇明也叫着?好,我马上通知他!”丁露贞放下电话,马上又抓起来,给魏宇明拨电话。魏宇明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我知道这个人。我突然悟到,马副省长是到开发区借听魏宇明汇报的名义约见丁露贞,不让人觉得他和丁露贞过从甚密。而且开发区远离市区,去那里不会引人注目。聪明老到的人啊! 我们俩飞快地把门锁了,然后下楼,路过一楼办公厅秘书长裴云心那屋时,她拐进去与裴云心说了几句话,我估计就是告知一声。而我已经先行一步到小车班把司机叫了出来。给丁露贞盯车的是专职司机肖海亮,一个年轻的复员兵。他把奥迪开出来以后在楼洞口停好,我则站在小车的一侧。这时丁露贞从楼上缓步下来了,我说她缓步,是因为我看出她是故意放缓了脚步,表情平静,不紧不慢地走出楼洞。我当然明⽩,其实她內心和我一样紧张焦灼!我打开车门,请她上车,她就信步跨了进去。我给她关好车门,然后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去,同时随手关了门,告诉司机:“开发区招待所。”肖海亮嗯了一声便将车启动了。这段是一个小时的路程,在这一个小时里,丁露贞闭着眼睛假寐,一句话也没说。我则只悄声问肖海亮两句关于股市的情况,因为我知道司机们手里都有股票。而据刘梅说这个阶段的股市正全线飘红,行情风起云涌。车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肖海亮的机手响了起来,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子口袋摸机手。我低声说了一句:“不要接听!”把他吓了一跳,他没敢把机手摸出来,只是诧异地迅速扫我一眼,便急忙把目光瞄向前方。车里的气氛顿时更庒抑了。 到了开发区招待所停车的时候,我对肖海亮说:“记住,在这段时间里,不要打机手和电话,明⽩吗?”肖海亮纳罕地说:“明⽩――可是,因为什么啊?”我说:“回去以后告诉你。”在开发区招待所的小会议室里,马副省长一本正经地听着魏宇明的汇报。魏宇明还真有辞可说,虽说刚刚通知他,即使准备,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他还是拉出了提纲,有条不紊地从上半年招商引资,说到开发区的税收,再说到下半年打算和对经济形势的预计,总之听上去很乐观。马副省长听完以后,说:“魏主任啊,情况不错,越是不错越要头脑清醒。你们平川市最近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副市长孙海嘲意外死亡,一件是检察长武大维双规,说明平川市反腐倡廉工作任重道远。你现在找间屋简单写个提纲,把那两个人在开发区的非正常活动说说,顺便谈谈开发区存在的问题。去吧,给你半个小时准备时间,我就在这屋等着!” 魏宇明急忙点点头站起⾝往外走。马副省长示意我去把门关上,然后就问丁露贞:“究竟怎么回事?”丁露贞便把最近我⼲的工作,和现在出的事儿简要诉说了一遍。马副省长道:“情况似乎是对应的,康赛这边工作越来越深⼊,那边的报复力度越来越大。很显然,这一切都是针对你们俩来的。露贞啊,可以说,康赛一来办公厅上任,就被人家盯上了。因为一处处长这个职位太显眼了,凡是在机关工作过的,没有不知道这一点的。而且人家一深究,发现康赛是你的准妹夫,那注意力立马就集中到你这儿了。市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你阵前换将,换的还不是别人,而是自家人,你想想,对手不得气死?而且,情况也很明显,并不是说孙海嘲死了,武大维双规了,平川市就安静了,就变成太平盛世了。事情完全不是这样,那些人要为掩盖自己的劣迹做出种种努力!” 马副省长对形势的分析⾼屋建瓴,一针见⾎。接着他说:“平川市安公局人员构成十分复杂,我在的时候还比较正常,我走以后,武大维来安公局当副书记、书记和一把局长,据说安排了很多自己的人。这就对目前清查武大维和孙海嘲问题造成极大阻力。那些人必然会私下串通,建立攻守同盟。当然,我们首先应该确定一点,那就是,武大维提起来的人,也不一定非⼲坏事。他们有可能站出来建立一道屏障,让查处武大维的工作不好进行,但他们未必胆大妄为祸害老百姓。但我说的是大多数,不能排除极个别人为了既得利益铤而走险。副局长任味辛是我一手提拔的,早就想调走了,找我找了好几回,他说他与武大维那些人融不到一块,但我始终没同意,因为我想在安公局掺沙子,我想随时听到来自安公局的实真的声音,问题是这就让任味辛为了难了,也受了罪了。天天像个地下一样过⽇子。我现在把他叫来,听听他怎么对付眼下的局面。”说完,马副省长便掏出机手给平川安公局打电话,找任味辛。找到以后就叫他立马到开发区招待所来一趟。就在这时,魏宇明推门进来了,马副省长就说:“已经中午了,该吃饭了。你长话短说,争取十分钟说完,一会咱们上饭桌上补充。” 这就让魏宇明感觉省领导对这块工作既格外重视,又没占太多主要时间,因为马齿苋毕竟是副省长,是行政⼲部,不抓务和廉政,这么做全在情理之中。半个小时以后,当大家都坐在小餐厅的时候,任味辛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他一进餐厅就大声嚷嚷:“无功受禄,无功受禄!什么都没⼲先喝酒吃饭!”马副省长呵呵笑着说:“是啊,你明⽩就好!下面就看你的表现了!”任味辛一听这话便从魏宇明手里抢过酒瓶子,挨个给大家斟酒,然后就挨个向大家敬酒。此时,坐在一旁的我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本来我的职位最低,应该有所表现的,但刘梅和儿子没有下落,我的心里火烧火燎的,怎么会有心情闹酒呢?大家喝完酒吃完饭,魏宇明就安排马副省长去招待所房间休息,丁露贞和任味辛便随了去。我则进了旁边的房间――这是规矩,领导者吃完饭要休息的时候,秘书是应该回避的。而魏宇明只在马副省长屋里待了一分钟就出来了,来到我的房间和我闲聊起来。让我一下子就明⽩了,他不是马副省长那条线上的人!同时也再次让我佩服起马副省长,他出其不意,剑走偏锋,偏偏找一个不是自己心腹的单位来掩饰自己,不是艺⾼人胆大是什么?而且不是更全安? 我正跟魏宇明闲聊,丁露贞突然过来叫我。我急忙跟着她来到马副省长房间。见他们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神情紧张,我的心里便也蓦然间一块石头悬了起来。任味辛道:“我手底下还是有几个比较可靠的弟兄的,回去以后我就安排他们立即投⼊行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內找到刘梅和孩子。为避免新的意外,我派一个弟兄作为警卫和保镖跟着康赛――康赛,你要想办法安排好这个弟兄的吃住,让他一分钟也不离开你!”听了这话直吓得我⽑骨悚然!这么说我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待完以后大家就分手马上投⼊行动,任味辛率先站起来与马副省长拥抱了一下就走了。丁露贞也站起来,含情脉脉地与马齿苋对视,在用眼睛说话。马副省长没拥抱她,只是和她握了下手,拍拍她的肩膀说:“沉住气,以平和的心态接较量!”当马副省长转向我的时候,只是看我一眼,没和我说话。 我随着丁露贞离开马副省长的房间,回到我的屋里,而这边的魏宇明早就离开了。丁露贞把门关上,然后突然抱住了我,说:“康赛,我快支撑不住了!”其实她说出的话正是我要说的。我无言地伸手搂住她的,闻到了她头发上洗发⽔的余味和一股与露洁相似的体味,我没有心思咀嚼丁露贞在我怀里是什么感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说:“大姐,我心里也极了。”她点点头,说:“我明⽩,全是我造成的,是我一手搅了你的生活,我对不起你!我本打算拥抱马齿苋来着,但我一刹那间就想明⽩了,我最应该拥抱的是你,康赛!”我也点点头,但我没说话。作为一个城市的一把书记,发生了这些七八糟的事,她是难逃其咎的。而作为我的大姨子,我有理由有责任帮她窥测方向收拾局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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