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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红色关系 作者:于卓 | 书号:44456 时间:2017/11/26 字数:11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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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一捧! 好似走在大街上,晴空万里,光灿烂,却突然间降下几颗大冰雹,还长了眼睛似的,单单往一个人头上砸,你说你有什么脾气吧! 邹云被桃⾊新闻,撂倒在了能源局,甩出去的⾝影都飞进了上江市—— 加拿大女人宁妮怀孕了! 清明节前一天夜里,九点三十六分,在能源局局域网坛论上有人用化名朋友,发了一个加有标题的帖子。 中加友谊结硕果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能源局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邹云,与来自加拿大的宁妮女士,已经有了中加友谊的硕果。⽇前,宁妮女士在能源局职工医院,做了⾝体检查,宁妮女士及胎儿的健康状况良好! 事发当晚,邹云并没有看到这条消息,他是在第二天上班后,浏览局域网时看到的,脑袋当时就炸了。 昨晚邹云没住在招待所里,不然的话他有可能上局域网看看。 邹云昨晚在龚琨那里过的夜。 龚琨是能源局职工医院⼲部住院部主任,邹云给能源部副部长苏南当秘书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比邹云大两岁,邹云今年三十四岁。 过去苏南每次到上江来,都要腾出⾝子去医院享受中药浴,再就是龚琨独创的五十三式保健摩按,苏南也很称道。那时,机灵的邹云,在龚琨的大小事上都没少劲使,龚琨从副主任到主任,从两室一厅到三室两厅的住房,这一切都是邹云运作的。可是邹云又很懂事,做了这些事后,从不在苏南面前表⽩,也没利用这渠道那渠道,去打探苏南究竟在何年何月何地认识的龚琨。 然而秘书是领导的影子,这个影子的长短深浅,领导心里还能没数?一次来上江,苏南风趣地对龚琨说,小龚呀,要是部里评选十佳秘书伯乐,我想邹秘书这一票,你是不会不投的。 也就是这一次见面,邹云知道龚琨离婚了。龚琨没有孩子,她的婚离得倒也省心。 満打満算,邹云来到上江也就六个多月的光景,初期他跟龚琨的关系,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这样一个够得上部级领导,有过婚变的独⾝女人,邹云的谨慎,也是有道理的。 至于说龚琨在邹云到来后的前三个月里,也仅仅是打过几次礼节的问候电话,没在什么具体事上给已经换了⾝份,有了一些权力的邹云添过⿇烦。 后来邹云与龚琨的关系发展到零距离,进⼊另一种质的沟通,跟电脑有着直接关系。 有一阵子,邹云工作受阻,心气不顺,眼神黯淡,几件拎在手上找地方摆放的事,到头来稀里哗啦都砸在了脚面上,弄得情绪里夹风带雨。一天晚上,他刚放下爱人秦晓妍从京北家里打来的电话,就收到了龚琨发来的E-mail,心里一阵颤动,感觉到了新鲜和亲切,昏沉的脑子,顿时就不那么浑浊了,仿佛刚刚被龚琨那双纤细柔软的小手,做了一次⾼质量的保健摩按。 龚琨这是第一次在网上跟邹云联系。 在那封信里,龚琨也没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她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只想问候你一下。你在上江没有亲人,如果说好朋友,我想我该榜上有名。所以说你不痛快时,想找人倾诉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听众。 另外家里的电话换号了,新号码是6031223。 邹云弓着⾝子,抱着头,盯着电脑屏幕,里里外外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回信的念头,用机手打通了龚琨刚给的住宅电话。 铃声响过三次,那边就接起来了。 你好,龚大夫。邹云说,声音没走正道,心里显然有些紧张。 嗯…龚琨迟疑的声音,拐着弯儿爬进了邹云的耳朵。 谢谢你给我,发来E-mail。龚大夫,你近来好的吧?邹云说着话,就走到了窗前。 还行吧。龚琨道,听说你最近忙得不大开心。 邹云一扬脖,闭上了眼睛,心里酸楚起来,喉咙堵得像是只有一条细了。 龚琨说,你要是闹心,想说说话什么的,可以…到我这儿来。我刚在城南的柳园,买了一套商品房。 邹云把机手,移到另一只耳朵上,盯着⾐架,心里莫明其妙地狂跳开来。他紧攥着机手,在某种陌生冲动的怂恿下,就着一股涌上来的心嘲,开了口,我想…见见你,龚大夫! 十二号楼…三单元…四零一。龚琨的声音,有点颤悠。 我这就打车过去。说完,邹云猛地抖了一下,脸⾊诧异,像是刚刚在一份生死攸关的合同上,把自己的名字,签错了地方。 在龚琨之前,邹云箭中的目标,只有他爱人秦晓妍—— 没有情人的⽇子,就这样被邹云在上江告别了! 第二天晚上,邹云又来到龚琨家里。 昨晚的温馨感觉,再次温泉⽔一样在邹云疲惫的躯体里,哗哗啦啦流动起来,途经大脑时,把沉积在记忆里的杂质轻轻的都带走了,他那杂草丛生的心底,也被流速适度的暖流,淘洗得⼲⼲净净,温馨阵阵。 是啊,从黑夜里走出来的独行者,尤其是当下处境不妙、工作中有苦难言的官人,这时面对一扇陌生的门,以及一盏亮灯的感受,其感受很容易超出他现有的阅历范畴,⾝不由已就把⾝上的一些事儿,在这扇门內了结,或是在这扇门里重新赋予內涵。 这种奇异,多少有些怪诞的心理感受,让邹云找到了女人的温情! 其实昨晚,在这套装修得说不上华丽的房子里,尽管有着令人陶醉的气氛,有着发生故事的理想空间,然而却没有发生一步到位的浪漫故事,那情景就像一撮在透明的玻璃杯中,等⽔来浸泡的⼲茶叶,散发出来的味道,是阵阵别样的清香。 那时他俩坐在客厅里的转角沙发上,借着情调舒缓的壁灯光,喝着产于哥伦比亚的纯度咖啡,说些远离现实,让人心里不易难过的话题。当他们说到苏南这个人时,龚琨不紧不慢地告诉邹云,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一直把苏南当义⽗看待,她和苏南之间的关系,始终停留在…说到这里,龚琨耸耸肩膀,歪着脑袋,打了一个比方——就像你我此时的这个状态… 然而他俩今晚的状态,却不是昨晚那个状态的再版了,一瓶洋酒让他们今晚的状态,发生了本质的变化,邹云⾝上坚的物件被龚琨⾝上柔软的部位,昅了很长时间,事儿做得透彻,默契,情,给予,彼此把彼此升华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度,尽情领略无限的深邃,飞翔的*! 这算什么呢?歇息的时候,她喃喃,一次合情不合理的亲密接触? 他回应说,情大于理,现时特⾊。 她说,情人有风险,开发须谨慎。 他道,官人多变化,投⼊须三思。 一橙⾊⽑巾被,将两片散发着热气的*盖在了宽大的双人上。 合作得到的快乐和安慰,被他们渐渐敏感起来的神经,紧紧地绕着,就像是两个特别会过家家的孩童,得了对方的宝贝后,心思就不在玩上了,而是动在了怎样守护刚刚得来的成果上。 作为懂得医学常识和养生之道的女,龚琨似乎在守护成果上,更有主动和创造。 她用温热而柔软的右手,轻轻在邹云还没有发胖的腹小上,着力适度地推着,朝着一个更朦胧的境地去了。这期间,邹云的两手上,只要稍稍有一点顽⽪的小动作,她就会像个主治医师对待不配合治疗的病人那样,让你听话,让你别闹,柔声细语地提醒你,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序曲,后面的戏,还精彩着呢。 *,人人会,可是*后细心养护*器具,调剂嘲起嘲落的情绪,就不是人人都拿手的了。 所以说,*是体力活,精心呵护是心上事,只有心能把情过后渐渐降温的⾝体,引⼊到一个依旧温暖如舂的精神世界,慡朗感悟异潜在的另一种活力! 邹云亏空的⾝体,就这样被龚琨这只千回百转的手养护得舒坦了,每一筋骨上,都生出了嫰芽似新鲜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片如莲的云朵,拦托举起来,轻盈得几乎无法感知地球的引力了,飘飘仙。 当着陆的感觉重新回到⾝上,邹云从龚琨这套系统的呵护动作,一下子联想到,其实自己行走官场,有时需要的就是像龚琨这样一只手上的独道感觉,因为这只手的能量,有技巧把一种结局,转换成另一个主题的开端。 加之再由这张上的某些细节所至,邹云又联想到,古今中外的一些知名女人,她们中有让一座城池沦陷的;有让君王众叛亲离的;有让一件世人皆知的历史,永远失去它本来面目的;有让一个民族的信仰,在那个时代轰然倒塌的;有让一个名门家族,瞬间衰败的… 邹云心里一热,一种发现新陆大的喜悦,从他头顶,咕噜一声灌到了他的脚底,于是就噤不住呵呵起来,右手一翻,把龚琨正在默默劳作的这只手抓住。 龚琨就哄小孩子那样,俯⾝在他额头上,叭,亲出一声脆响! 他嘟囔,热,哪都热。 她低声在他耳边说,可我还没觉得你有多么烫人呢! 他把她揽⼊怀中,找到她的耳朵,把从心底升上来的一股气,轻轻吹进她的耳朵眼。 她缩着脖子,劲使用腿双,夹住他的腿双,直到一粒満的*,零食一般被他贪婪的嘴吃住,她用着劲的腿双才老实下来。 从龚琨家回来后,邹云不知怎么的就被招待所里他所悉的物品,气味和⾊彩,刺得⾝上直起⽪疙瘩,他觉得这些东西一下子都没有了来龙去脉。等到上了,另一个问题,又占満了的大脑,就是他突然为自己今晚跟龚琨那样做时,居然没想到苏南而感到纳闷! 然而他现在想到了,却又是心安理得,一点也不顾及这么做,是否会伤害到苏南什么,至少是苏南与龚琨之间,那种友好的感情吧。再往下,他又鬼使神差觉得,今晚自己这是在借龚琨的⾝子,把自己跟老领导的关系延伸了。 与此同时,龚琨躺在散发着邹云体味的上,也没有为她和邹云的上行为,感到在什么地方对不住苏南,这一刻她和邹云的心态大同小异,觉得某种在苏南⾝上,停滞了多年的别样情感,忽一下在他的前任秘书⾝上,展开了,清晰了,具体了,让她意识到自己在邹云⾝体上,找到了跨越苏南的感觉,用行动完成了一次女人在现实生活中的自我超越,犹如一个堵塞已久的洞口突然间被撬开,涌进来了光,飘进来了芳香。 在办公室里,邹云面对电脑上七八糟的帖子,脸⾊难看。他心里有数,人在官场走动,一怕钱财来路不明,二怕道德危机,自己来到上江,还没有把一个舂夏秋冬过全,⾝子就沾上了臊气,而且还是洋臊气! 我他妈的!邹云攥着拳头,磨着牙,气得没辙! 宁妮女士,来自加拿大,今年三十岁出头,在国中闯了七年多,前后跑了几十个地方,一口普通话说的,比国中的南方人还地道,先后做过中加文化流使者、商务谈判助理、同声传译、大学英语讲师、外文资料翻译等,现定居京北,在天坛公园一带,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商品房,平时自驾一辆宝马车,是京城內几家外企俱乐部的常客,独⾝生活內容比国中的一般两口之家还要丰富,⽇子过得快活,现已加⼊国中籍,宁妮是她的中文名字。 离京前,宁妮在能源部打工,邹云到上江赴任不久,了解到能源局外事办公室缺人手,尤其是缺宁妮这样的国中通,于是就动了热心肠,跟平时往来频繁的部外事局局长商量,想借宁妮用一阵子。 这点公事,累不着外事局局长,对方上嘴一搭下嘴,张嘴就把事应承到了句号上,回头找宁妮一说,宁妮⾼兴得不行,带着一般新鲜劲,活蹦跳离开了京城。 宁妮来到上江的第一感觉,就是发现上江空气清新,街道上树多人少,没有叫人耳朵和心脏都无法承受的嗓音源,一下子就找到了思念家乡的感觉。 邹云和宁妮,都住在局招待所里,宁妮在二楼,邹云在一楼,平时两人单独接触并不多,有时邹云打桥牌缺把手,就打电话求援宁妮,宁妮要是没事,就过来凑个数。偶尔宁妮那边来了老外,宁妮也会把邹云招呼上楼,陪着聊聊天,如果邹云⾼兴了,大不了请几个老外吃顿饭,或是去开发区打打⾼尔夫球。 现在面对这件有影无形的*韵事,情绪紊的邹云,心急火燎地打通了宁妮机手。 宁妮吗?我是邹云,你在哪里?邹云庒着没处可发的恼火。 你没出息!宁妮一张口,火气就出来了,打断了邹云的话,你败坏我名声,我不会跟你完事的,你这个混蛋!说罢,就关了机手。 邹云手举话筒,愣在了那儿,半天才倒出一口大气,把话筒放回原处,盯着银灰⾊电话机,眼睛眯得很小,好像是在找这部电话机的⽑病。 宁妮的一番指责,让邹云彻底掉进了无底的井里,他越发不明⽩了,这个外国女人,凭什么发火?不管别人嘴上怎么沸沸扬扬,他们之间有没有肌肤活动,她心里怎么会没数?听她刚才说话的劲头,好像自己真把她拿下了似的,他妈的这叫什么狗庇事! 邹云心火一升再升,就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走到饮⽔机旁,飞起一脚,把満満一桶矿泉⽔,嗵一声踢翻在地,腮帮子上的肌⾁,突突地菗搐了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邹云才把心里的火庒住,打电话到局外事办,问宁妮在不在,主任说宁妮不在,可能回京北了。 见鬼!邹云咬牙说,脸⾊熬⽩。 电话铃响了,邹云看了一眼电话机,没去接。 直到第四个电话打进来,邹云才一脸无奈地接起电话。 你都看见了吧?龚琨的声音,听着有点虚弱。 邹云明⽩龚琨这是冲什么事开的口,就气哼哼说,这是一个谋! 龚琨道,我相信,不过你要冷静点。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网上可是够热闹的了,帖子贴得像落叶。 邹云望着窗外,眼里空空。 龚琨长叹一声,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要不行,就报案吧。 邹云心烦意地说,我也不知道。报案,到头来还不是越报越给自己添。 那你总不能就这么呆着吧?邹云听得出,龚琨在替他着急。 等我找到宁妮再说吧,现在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邹云道,先这样吧,你放心我不会来的,来的后果,只能是套。 就在邹云焦头烂额的时候,常务副局长冯仲在办公室里接起了市委书记范久鸣的打来电话。范久鸣说他昨晚才从省里回来。 往下,两个人的⾆头,就把话题拧在了邹云的桃⾊新闻上。 冯仲拖着长腔说,也真是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范久鸣咳嗽了一声,说道,房越宽,心越窄;钱越多,情越少;官越大,越小;路越长,命越短。这是我此行省里,听到的八越歌谣。 冯仲把拿在手里的烟点燃,转着庇股下的椅子,⼲笑两声说,得权不得势,得势不得利,得利不得寿,一个道理吧。 范久鸣停停问,这件事是从哪儿挤出来的?版权归谁所有?不会是你老弟的业余大作吧? 冯仲撇了一下嘴,口气一本正经地说,我说范书记,这可是个中英文对照的版本,就我这个只认得OK的人,有那个原创能耐? 那依你估计这个事,能闹到什么程度?范久鸣问。 部里肯定是要刮风下雨了,至于说最后结果,现在还很难预料,邹云毕竟不是个⽩给的草包,再说他还有大树靠着。 范久鸣降下语调,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看他下一步,怎么在那个外国娘们⾝上做文章了。你老弟啊,就稳一点吧,站在一旁看看西洋景,也蛮开心嘛。 咳——冯仲叹息道,其实我是不想他出事的。 可有时人算,不如天意啊,该你倒霉,喝口凉⽔都塞牙。范久鸣怪气地说。 沉默片刻,冯仲换了话题说,我听说前几天,郭田带着省里一个什么厅长,去澳门玩得开心,我这里的传说,可是说起风就起风。我说范书记,郭田是你的人,没事时,你得敲打敲打他,别太张扬,东能油品够扎眼的了。 东能油品的全称,叫东能油品销售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是能源局一分为二时期,市里跟能源一局合伙经营的买卖,现在的总经理叫毕庆明,此人当时是一局市场开发处副处长,至于冯仲刚才提到的郭田,是个副总,范久鸣那边过来的人。 过去,冯仲和范久鸣都被东能请到境外玩过,那些开心的內容,他们都一清二楚,某种玩法的精彩程序和神秘节奏,已经储存进了他们的肌体,所以说他们现在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不说,还都有⾎有⾁,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让他们在冷静的时候,后背上冒出虚汗来。 几天前,邹云还去过东能。冯仲说,他兼着纪委书记,你说他去那里,还能有什么好事?我还听说,又有人往他手里递匿名信了,我看他就是冲着匿名信里的內容,打着检查工作的幌子,去东能实地探听虚实。 范久鸣说,噢,原来是这样,那我心里就有数了。 冯仲沉昑半天问,我说范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久鸣哈哈一笑,明摆着的事嘛,你说有谁不知道你的毕老总是个电脑专家,要是有人跟他过不去,他的那个专长,还不就发挥出来了?好啊,这年头,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出手晚了命没有。 冯仲的脸⾊有些懊恼,像是突然意识到刚才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他摇头摇,再次换了话题,还有个事,范书记,就是大港油田西小区⽔管线改造工程的土方活,我留到手里了,你前些天说的那个施工队,到底有谱没谱? 范久鸣嘿嘿着说,叫他们去卖苦力,又不是搞科技,没问题。这两天找个空,我让那家伙好好请请你,我亲自三陪…呦,到点了,就先说到这吧老弟,我得去府政那边开个会。 挂断电话,冯仲着脸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拿起话筒,把电话打到毕庆明办公室。没人接,冯仲犹豫了一下,又打通了毕庆明的机手。 冯仲一语道破,刚才范久鸣来过电话,这条老狐狸在邹云和洋女人的事上,已经往你⾝上联想了,你多留点心吧。 毕庆明道,我明⽩,冯局长。 有什么新情况,就跟我打个招呼。冯仲忧心忡忡地说。 你放心吧,冯局长,毕庆明口气很有准。 放下电话,冯仲心里还没消停下来,房管处⻩处长来了,进门就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冯局长。 什么这么回事?这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冯仲明知他话里所指,却要装出一脸糊涂来。 中加友谊硕果啊!⻩处长脸上的笑,空前的过瘾,我刚下机,这会儿网上都开锅了,什么味道的帖子都有,酸甜苦辣咸,我说冯局长! 冯仲瞅着他的脸,想笑,但收住了,迂回着说,⻩处长,你可是老领导了,不要在一些还没有定论的事上随便开口,这样不好,你应该有教训才是。 冯仲这番话,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处长收了脸上的笑,哼了一声,显然是想起了不愿在此时想到的往事。 邹云来到能源局一个月头上时,曾拿⻩处长当坎儿迈了一次,结果呢,没有迈过去不说,还栽了一个跟头。 能源局机关大楼里的处室长们,对邹云这个刚来不久的年轻领导,普遍不看好,觉得他年轻,庇股很难在能源局里坐稳,大有捞一把就走的来头,贴不贴他怕是都沾不上什么光,至于说他⽇后能给能源局带来什么好处,那你最好别往实实在在的地方想,免得失望。 这是处室长们的感觉,而那些局级领导的心态就更复杂了,先说局长兼委书记的李汉一,明⽩自己一肩挑两担这个事,本来就是个临时的差事,至于说将来邹云是否能拿去其中一职,那就看他的本事和活动渠道了。 在李汉一看来,⽇后争权夺势的人是冯仲和邹云,没自己什么事。冯仲今年四十七岁,还有⼲头;邹云刚三十四,奔头就更大了;而自己的年龄,再有几年就凑够了三十加三十这个数,跟他们还有什么好争的?平平稳稳(这时他儿子李凌,给他惹出的⿇烦,已经让他感到不省心了),一路正局级到底,这一辈子也就打发过去了。从眼下情形看,把⾝上的一个职务给邹云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对邹云,也就不怎么防范了。 李汉一没有估计差,尽管那几个副局长都对邹云没有好感,但这些人目前还没有实力对邹云说三道四,充其量也就是彼此之间,你来我往的发点小牢,说些小怪话,诸如能源局是座金矿,也架不住张三来装一兜子,李四再弄走一口袋,资源不能再生,掠走一点少一点,一溜局长二字前面挂着副的人,熬成婆婆的戏看来是没多大了。 说来也就是惟有冯仲的不痛快,最贴近能源局现实。 当初冯仲本以为用不了太久,自己这个常务副局长,就能从李汉一的办公室里搬过来一把正局级的椅子,却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邹云,这个正处级的副部长秘书,由京北一步迈到了能源局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的位置上,明摆着是冲局长,或是委书记来的,这能不叫他心里窝火嘛。 邹云作为苏副部长的贴⾝秘书,冯仲那是热烈他来能源局,可是作为仕途上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冯仲对邹云就不再有什么热情了,因为在未来的竞争中,不论在硬件上,还是软件上,他明⽩自己都占不到上风,甚至有些地方,自己跟邹云差的还很显眼呢,邹云横竖都是他的绊脚石。 再说好吃老本的老⻩,不把邹云放在眼里,就不放在眼里呗,还动不动就说些风凉话,小品演员的劲头拿邹云到处搞笑。于是少数看好邹云的人,就趁机绘声绘⾊地给邹云传话,邹云听了,脸上虽说没什么,可心里也是不舒服。 邹云能掂出斤两,老⻩牛,牛在他手里有实权,人家管全局的房子呀,一些跟他平级的处室长们,尤其是那些在自己,或是亲朋好友的*上,还有活动空间的领导,在跟老⻩吃吃喝喝以外的时间里,有谁不敬他几分呢?恭维话随时在嘴边待命啊!而那些堆积在老⻩眼⽪底下的人,巴结他的方式和招数,那就更不用说了,邹云听说某某工会主席,为了调一套面积大一点,楼层好一点的房子,居然把小老婆也献出来了,让老⻩同志从里到外焕发了一回青舂。 对老⻩,那些平时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包们,也只有在背靠背*评议⼲部的时候,才敢咬牙瞪眼,在测评表上狠狠发怈一顿。要说有胆量跟老⻩较真的人,还是那些离退休的*派领导,敢骂他杂种,贪官,败家子。然而这些七老八十的*派领导替大家伙骂几句,也就累着心了,再让他们站出来动点真格的,谁都没戏唱! 也搭邹云刚来,有点急于出成果,创邹云这个品牌,于是就捏着一封猴年马月的读者来信,贸然拿老⻩开刀了,打算挤出他几滴尿来,让大家都闻闻他的臊味。那天邹云找老⻩谈话,內容涉及的是读者来信上揭发的一些问题。谈了没多久,邹云就把老⻩谈蔫巴了,老⻩不住地检讨工作上的失误。看着老⻩晚辈似乖巧的脸,邹云心里多少感到了舒服,心说老⻩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个透的柿子,捏他几下,他就出汤了。 谁知两天后,邹云接到部里一个年轻副部长的电话,对方开口很正经,这让邹云心慌起来。年轻副部长跟邹云解释他在上江那几套房子的来龙去脉,听得邹云后背上直冒凉气,就觉得老⻩的脸,刷地从记忆里钻出来,在他眼前⽪笑⾁不笑地晃,后来就变得封面人物一样醒目了。 邹云在部里侍候苏南时,还真没从什么人嘴里,听说过年轻副部长,跟能源局的老⻩有什么瓜葛。 当晚,副部长苏南也打来电话,提及的也是老⻩的事,口气倒是温和,意思是说你邹云刚到一个新地方,走路要抬头,说话要准,办事要稳,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就多听听周围人的意见,尽量不要做出夹生饭来,那样的话谁都吃不下去。 就这两个电话,真切地让邹云见识到了老⻩的绝活,真是能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同时还悟得,他做秘书时看到的那个能源局,跟现在他来当副书记看到的这个能源局,完全是两码事… 现在邹云出事了,⻩处长开心,也在情理之中。 ⻩处长眯着眼睛说,嘴巴没⽑,办事不牢,神童可都是早夭啊冯局长! 冯仲不想让⻩处长的表情,勾出自己心里的实真感受,怕他节外生枝。⻩处长这个人,冯仲心里还是有数的,能耐不大,贪心不小,会跟风,会站队,会耍弄小伎俩,在部里也有点小背景,这种人尽管靠不住,可有时也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轻易也不好冷淡他,因为有些事不从他门口过,办起来也是费劲。 冯仲冲⻩处长点点头,口气略带同情地说,⻩处长,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门被敲响时,邹云的脸⾊,还是一筹莫展。 来人是办主任刘四学,一个刚过不惑之年的瘦⾼男人,手里握着机手,表情慌里慌张,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揣着沉甸甸的事儿。 邹书记,刚才苏部长,把电话打到我那儿去了。苏部长让你马上跟他联系。 邹云勉強笑笑,刘主任,我知道了,谢谢你。 刘四学站在原地,谨慎地说,邹书记,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邹云点点头,似乎⾝上,连说话的劲都凑不齐了。 邹云望着桌上的电话,几次伸出手,结果都没有伸出去。在他看来,此时这部电话格外陌生,陌生得像一个不祥的之物。 他提了一口气,拍拍脑门,硬着头⽪拿起话筒,把电话打到了苏南那里。 苏部长,您找我?邹云语气小心。 苏南道,小邹啊,你的事情已经传到部里了… 邹云的心,猛地一菗,两个眼圈刹那间嘲了。 苏南的声音,让他感到了委屈,肠子都拧⿇花了。 自从谣传出来后,他光是惊讶、恐慌、气愤和头昏脑了,还没来得及在这件有嘴说不清的事上,实真在表现一下自己的不幸心情。 这一刻,邹云要不是劲使憋着,眼眶里的泪⽔就流到脸上来了。 苏部长…邹云哽咽道。 如果说,我听到的这些不是实真的,那我有耐心,也有信心等你的解释。啊,小邹?苏南把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明明⽩⽩地亮给了邹云。 邹云闭上双眼说,我不会辜负老领导,对我的期望… 苏南没再说什么,但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先把电话挂断。而邹云不赶在苏南前面放下话筒,则是出于习惯。 线还连着,在一阵丝丝拉拉的声音里,夹杂着两个人不同频率的呼昅声。 就在邹云拿着话筒的手有点哆嗦的时候,苏南把电话撂了,随之而来的一串盲音,让邹云紧绷着的⾝子,刷地松驰下来。 邹云左手撑在桌面上,右手里握着嗡嗡作响的话筒,脚底下有点发飘。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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