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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民国就是这么生猛02:辛亥革命 作者:雾满拦江 | 书号:44689 时间:2017/12/10 字数:462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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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湘江奇人谱 向者武昌⾎战,多有湘军参加,有跑得飞快的甘兴典,有躲到两湖书院死读书的王隆中。还有战死于仙女山下的前清老将军刘⽟堂。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湖南军队,去湖北⾰命呢? 这是因为,当黎元洪出任湖北⾰命军大都督后,先是劝说大家罢息兵戈,结果遭到人愤怒的杯葛。于是黎元洪就说:这个事,啊,这个事啊,我当上了你们的大都督,这⿇烦可就大了,朝廷铁定不会跟我有完。除非,全国能多弄出几个大都督来,象我这样的大都督多了,就轮到了我们跟朝廷没完了。 如何让全国多出现几个大都督呢? 易尔,武昌有许多军事学校,学校中有全国各省的学生,把那些最机灵,又超喜⾰命的小家伙找来,每个省找上四五个人,让湖北咨议局议长给各省的咨议局写封信,让他们快点跟⾰命一块⾰命。 于是有两名湖北学生,蓝综和庞志光,奉肥仔黎元洪之命,拿了蒋翊武的介绍信去长沙,找共进会暨哥老会老龙头焦达峰联络起事,另有同盟会会员胡燮槐,也跑来湖南联络。如此多的人都跑了来,霎时间将平静的大湘江,搅得⽔翻浪急,⽔面上登时浮出几个奇人来。 头一个,姓陈,名作新,字振民。此人端的奇异,12时染上酒瘾,见酒就喝,闻味则醉。更兼天赋异秉,喜骑马,舞剑,练拳,习武,擅长书法,楷,草篆,隶四体均有造诣,尤精大小篆。所画兰、梅、松、竹,别具一格。所刻图章刀苍劲有力,古朴自然。 这么有才,那可不能耽误了,于是陈作新14岁时进⼊科举考场,却不想文星黯淡,一连三次名落孙山。陈作新大怒,遂改行做手替九九蔵书网人代考,却不想一考一个准,一考一个中。接连三次都替别人考中。陈作新诧异,遂恢复自己的名字,替自己考,果然也中了——却不想怪事又出,明明是他自己替自己考,反被人举报说他是由别人替考的,结果取消录取资格。这离奇的世相令得陈作新哭无泪,于是他就想:要不我⼲脆⾰命吧,不然还能怎么着? ⾰命者多是这样的人,他们的那过于強硬的个,与现实形成大巨的反差,导致了人生处处不顺利。偏偏他们又意识不到这一点,不谙规律之所在,没有意识到是自己不对头,反倒认为是这个世界出了⽑病,愤怒之时,往往会兴起⾰命之念,想把这个世界拧巴拧巴,改造成适合自己的样子。 第二个人物,姓⻩,名忠浩,字泽生,黔黔城人氏。⻩忠浩幼时顽劣,不喜九九蔵书网读书,教书先生怒而骂他:这个小王八蛋,他将来若是有出息,我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受此刺,⻩忠浩发愤读书,霎时间一目十行,一通百通,未及几年已经通经术,究理,竟成湘江大儒,而且文武兼资。于是⼊仕途为官,先做江西右江道,后任四川提督,再后来告老还乡,隐居家乡,享受着离休老⼲部的政治待遇。 到得老⻩离休之时,正值人肆湖南,地方⽗老恳请⻩忠浩出山,稳定秩序。⻩忠浩头摇笑曰:一辈子人,不管两辈子事,随孩子们闹去吧。于是湖南⽗老哭曰:老⻩不出,百姓还能靠谁呢?哭之于巡抚余诚格,于是巡抚跪在⻩忠浩脚下苦求,⻩忠浩无奈,只好出山,任全省巡防营统领,维护地方。 离休老⼲部⻩忠浩再披战袍,遂有⾰命小家伙跑来,劝道:老⻩,起来⾰命吧,你老得牙齿都掉光光,再不⾰命可就没机会了。 ⻩忠浩笑曰:滚,吾何许也人?清室大员也。山能移,吾志不可移,吾当为朝廷及家乡⽗老效死,有敢湘者,且看吾刀! 由是离休老⼲部⻩忠浩,就成为了湖南反⾰命势力的代言人。他作为地方秩序的维护者,与⾰命形成了天然的冲突,这是所有老家伙的悲剧。 被⾰命风嘲而起的第三个人,更是奇人中的奇人,就连⽑泽东都称赞此人是个聪明的官僚。那么此人又是谁呢? 此人名叫谭延闿,乃湖南君宪派头子,在国中历史上具有着不可小瞥的地位,他中年丧偶,于是孙中山登门向他求婚——央求他娶小姨子宋美龄。可是谭延闿说:我和子有约定,生不负,死不负。绝不会另娶而伤害到我的亡的。不过呢,你家美龄我虽九九蔵书然不会娶,但我可以认她做妹妹。 从此,宋美龄就管谭延闿叫阿哥。 有一次,北伐名将叶搞到一匹好马,正自沾沾自喜,宋美龄跑来就要骑,叶劝说此马烈,要得驯服之后才可以。宋美龄不忿,曰:我去找我阿哥来。于是宋美龄把阿哥谭延闿找来,要求骑烈马。就见谭延闿走到那匹马的面前,轻轻搔着马耳朵,又俯在马耳朵边说了句什么,然后退开,说:可以了。就见宋美龄跑过来,嗖的蹦起来骑到了马背上,那马果然非常温顺,任由宋美龄骑在上面,任意驰骋…这离奇的一幕,看得叶目瞪口呆。 有资料称谭延闿懂马的语言,此事难以确证。但有一点,此人连烈马都能够沟通流,更何况人乎?所以不管是⾰命还是反⾰命,他都能够周旋于其中,由此奠定了此人⽇后主宰湘江的地位。 第2节⾰命与反⾰命 武昌人纷至,要求湖南立即举事响应,于是湖南人秘密聚于福寿茶楼,商定联合洪江会人马,定于22⽇起事。后又因离休老⼲部⻩忠浩防范严密,而洪江会人马迟迟未至,遂将起事时间推迟到23⽇。 不想到了21⽇,湖南人吴作霖,担心⾰命人少少,起事难成,就想,如果我吓唬吓唬咨议局的人,说不定他们一害怕,我们就成功了… 于是吴作霖跑到咨议局,大吵道:某家乃⾰命吴作霖是也,不怕死的。现在正式通知你们,某家手下有三千余兄弟,皆是⾼来⾼去,徒手山川之辈,现在就住在旅馆和商店里,某家手下的兄弟,除了备有炸弹短刀之外,另有火柴一盒,将来举事,先将这诺大的长沙城焚为⽩地。晓事的,快快举手投降,若是迟了一步,到时候⽟石俱焚,休怪某家言之不预也。 言讫,吴作霖扬长而去。长沙巡防局如梦方醒,情知⾰命起事就在眼前,立即加紧防范。 眼见得消息走漏,大佬焦达峰哭无泪,莫可奈何,只好立即招集徒众,宣布将起事的时间提前到21⽇的下午4时。然后排兵布将,拟定口号,书写标语,全部工作完成,单只等起义总指挥陈作新一声号令,大家立即⼲啦。 可不曾想,陈蔵书网作新因为起事亢奋,多喝了两杯,他这人沾酒必倒,到了起事的时间,他的人已经醉烂如泥,睡态可掬,无法发布命令了。 没奈何,只能再将起事时间改期,就改到22⽇凌晨了。 次⽇凌晨,陈作新酒醒,终于发布了起义命令,于是人按照起事前安布的路线,分头行进,并在东西抚台会合,合攻抚台衙门。巡防营⻩忠浩接报,急急上马,前去战起义军。可不曾想,⻩忠浩的护卫兵杨泳淞,业已秘密成为人,待得两军相遇,杨泳淞大喊:此⻩军门,尔辈毋得尔。一边喊着,一边出其不意的挥刀砍去,⻩忠浩又如何知道刀会从后面砍来?失察之下,叫一声啊呀,可怜老胳膊老腿,已经跌落马下。 离休老⼲部⻩忠浩被生擒,消息传出,起义指挥部焦达峰急速派人赶来,要⾼薪诚聘⻩总浩出任总司令。那边谭延闿也飞马向这边疾奔,生恐⻩忠浩有失。两拨人同时赶至小吴门,却发现还是迟了一步,可怜离休老⼲部⻩忠浩,已吃一位胡姓人,用马刀砍死了。 谭延闿说:胡姓人杀⻩忠浩,是因为两人有过节。感伤之下,谭延闿赋挽联一对,以悼念离休⼲部⻩忠浩: 见危授命,是公本怀,恻恻感前言,所悲未竞平生志; 忘年下,视余犹弟,冥冥负知已,凄切难为后死人。 这边谭延闿抚尸伤恸,那边人已经蜂拥而⼊巡抚大堂。湖南巡抚余诚格出来,问:啥事啊,来这么多人? 众人道:巡抚大人,我等已经⾰命矣,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余诚格道:要的要的,有命堪⾰直须⾰,莫待无命没得⾰…说话间,手下人早已呈上来一块⽩布,余诚格大笔一挥,在⽩布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然后说:把这块布悬挂在抚署前的旗竿上,咱们湖南啊,⾰命了…言讫,趁人不备,携家小从侧门跑掉了。 巡抚跑掉了,正好,于是⾰命人开会商量领导班子。陈作新对焦达峰说:这么着吧,你当大都督,我当副都督。焦达新道:咱们没设副都督,要不大都督你来当吧。余者人齐呼:不可以,要让焦老大当大都督。一番吵闹过罢,焦达峰成为了大都督,陈作新出任副都督。 闻知老龙头焦达峰出任大都督,哥老会会众惊喜而狂呼:焦大哥作都督,今⽇吾洪家天下矣! 霎时之间,6万哥老会会众蜂拥而⼊长沙,大都督府人声鼎沸,纷纷要求加官封爵。会打扮更是让人上火,皆⾼髻绒球,前拖一长带,以为汉官威仪,让咨议局的议员们看得头摇叹气,就决定出来管一管。 第3节野蛮女生有好多 湖南咨议局的全马人马,模仿西方资本主义那一套,将门口的牌子换成湖南参议院的字样,然后通过议案,要求掌管都督府行政与人事权力。凡是都督府发布的命令,必先提参议院,由参议院发各部执行。徜如果都督府的命令被参议院驳回,以参议院的意见为基准。 此外,参议院认为副都督设置不合理,要求撤消,因此先请陈作新辞去副都督之职务。 陈作新听了,笑道:辞职是可以接受的,但有三个条件。 参议院议员道:什么条件? 陈作新道:我陈作新为了⾰命,一不图名蔵书网,二不图利。就三个条件,一是要给我三幢小别墅,二是要给我⽩银一万两,三是再给我温柔小妹妹两名,让她们永远爱我。只要満⾜了我这三个条件,我立即辞职。 参议院议员:…还要温柔小妹妹两名,野蛮女生倒有好多,温柔小妹妹怕是找不到。 连温柔小妹妹都找不来,要你参议院何用?于是人谭人凤赶到,強令撤消参议院,一切权力归大都督府。谭延闿辞职以示抗议。 话说湖南长沙,其军队中原有四个标统,也就是四个小营长的意思。其中一个营长叫梅馨,系蔵书网留⽇士官学校毕业,他找大都督焦达峰,要求将他提拨为协统,焦达峰答应了,说:OK,老梅,你现在就是协统了。 现在就升官了?梅馨很吃惊:那以前管我那些人,也就不能再管我了吧?我已经升官了耶。 大都督焦达峰笑曰:你哥子好不晓事,⾰命成功了,人人都升官,你升官,你的上级也升官,原来管你的人,现在还是管着你。 梅馨一听就急了:我靠老表,没这么个搞的,我梅馨此来,是跟你认真说事,你⼲脆也别升我的官了,就让我统领个立独协吧。 焦达峰问:啥子叫九九蔵书网个立独鞋哟? 梅馨说:就是我自己说了算,别人管不了我的意思。 焦达峰头摇:老梅你可真逗,大家之所以闹着⾰命,就是为了要管住你。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管,除非自己来⾰命。你的要求,等我们开会研究研究再说。 梅馨悻悻退出,曰:焦非元帅,陈酒疯也。 三⽇后,都督府忽接报告:北门外和丰火柴公司,有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挤兑——连火柴都要挤兑,你说这群众扯淡不扯淡? 实际上,晚清时代,帝国的经济发展,照抄西方资本主义,自由到了吓死人的地步。这家和丰火柴公司,按现在规模最多算是家无照经营的黑作坊,在当时却有权经营民人 行银业务,可以自行印制钞票发行。黑暗的旧社会啊,连家火柴公司都可以自己印钞票,你现在回家印一个试试。 也就是说,当时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正在火柴公司门口挤兑现金。副都督陈作新得报,立即率了20名卫队前往弹庒,行至文昌阁附近,突然声大起,陈作新不察,当场被杀。 文昌阁声起处,就见百余人的武装拥⼊都督府,先将卫队缴械,然后冲⼊大都督焦达峰的办公室,把焦达峰押了出来。九九蔵书网焦达峰问:你们要⼲什么?对方答曰:要杀你。焦达峰说:要杀就在十九星旗下面杀吧。于是众人持刀而上,将焦达峰刀砍死,又从他的⾐服上撕下一块布,醮了他的鲜⾎,在墙壁上写道:焦达峰系匪首姜守旦冒充,应予处决。 这里说的姜守旦,却是江湖上洪江会的一名大佬,这伙杀手非说焦达峰是姜守旦,却也不说连年龄都对不上。然而,焦达峰,这位策动了国中⾰命的关键人物,如此轻易的被害,这必然刺了这片土地上的乡老表们。 武装⾰命的思想,从此在这片土地上酝酿翻涌。 第4节真的好好害怕 一⽇內连杀大都督焦达峰,副都督陈作新,标统梅馨的声望,霎时间达到了顶峰。于是长沙军人召开参谋长联席会议,说:湖南大都督,若以声望而论,非梅馨而莫属,就请梅大都督莫辞赴任。 梅馨头摇,说: 若此,是利之也。不可,不可!吾为湖南斩机,保安宁耳,国中自有贤者,其亟举之。 听梅馨这么讲话,可知此人一点也不傻。但是他不肯来做这个大都督,湖南岂不成了一盘散沙?为难之际,一个叫余饮翼的军官说道:这个大都督啊,非得有⾜够的威望,才能够庒得住场,梅馨不肯来,我们就更不行。依我看,要不咱们去把辞职的谭延闿揪出来吧,我看这个人还成,你们的意思呢? 众人连连点头,说:没错,这个谭延闿称得上众望所归了,单凭了会和马说话,就这一点他也应该做大都督。 于是军人们又找了同盟会中老资格的谭人凤,一大票人浩浩出发了,一路上群众随行,黑庒庒的人流看不到头。到了谭延闿的门前,众人齐呼:谭延闿,滚出来!谭延闿吓坏了,九九蔵书躲在屋子里不敢吭声,门外的人喊道:屋子里的人听好了,立即⾼举双手走出来,否则放火烧屋了! 谭延闿的⺟亲扭着小脚,颤悠悠的出来替儿子求情:各位乡邻,我的儿子人是傻了点,就是个缺心眼,可他终究是没⼲过坏事啊,你们就不要伤害他了,求你们了。 老太太求情无效,众人涌⼊屋中,架起谭延闿拖走了。 谭延闿被架到都督府,在场有千余名士兵,眼见得谭延闿被拖到一张桌子上,士兵们同时举起手中的。谭延闿见状,立即振蔵书网臂⾼呼: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桌子下的人提醒他:喊错了,你现在是我们的大都督了,快点对大家讲话吧。 谭延闿一听,连连头摇:现在你们为刀俎,我为鱼⾁,你们让我⼲什么,我就⼲什么,唯独这个大都督,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的。 老同盟会谭人凤闻言大怒,嗖的一声,菗出刀来,指着谭延闿的鼻尖骂道:丢你⺟,今天这个大都督,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再敢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谭延闿哭了,对谭人凤说:老人家,你眉⽑胡子都⽩了,⼲吗还欺负我一个后生仔,要不这个大都督你来做好了。 谭人凤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庇,你当老子不想当都督啊?这不是老子⼲不来,才派你的差吗。 谭延闿:你⼲不来也不能欺负我啊? 谭人凤:废话,不欺负你欺负谁?你替老子找个更有本事的,让老子欺负欺负?找不来就是你了。 无奈之下,谭延闿只好站在桌子上,流泪发表就任宣言。他说:女士们先生们,我现在啊,心里好好害怕,都快要怕死了,哪怕你们给我准备个蔵书网别的火坑也行啊,怎么偏偏让我当大都督呢?我是个文人啊,文人就是个昑风赏月,昑赏烟霞,再就是和漂亮小女生唧唧歪歪,大都督这活…咦,要不咱们这样好了,这个大都督我答应你们做,然后咱们以军法治湘,如果你们违抗了我的命令,我就砍你们的脑壳,你们乐意被我砍脑壳吗? 众人:…乐…意。 谭延闿一声叹息。 人家这都把脑壳给你砍了,你还能说什么? 由是谭延闿就任,文人治湘,军法行事,湖南为之大治,成为了武昌最稳定的大后方。 第5节一蟹不如一蟹 湖南起事之后,第二家宣布⾰命成功的,就是陕西——陕西这边的起事却是离奇,是由28名人策马⼊长安,突然冲⼊军装局,28星宿人手夺一支在手,装上弹子,砰砰砰就向四面八方击…先是军校的学生被打得哭喊连天,不得不跑来领参加⾰命,紧接着大队的新军在人的鼓动之下冲⼊西安,端着空呐喊着冲到军装局,装上弹之后,陕西的⾰命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护理巡抚的藩台钱能训逃⼊副官家中,持六轮手杀自,却未死…幸亏未死,此后这厮被民人群众扭送到新府政,居然发达了,竟出任华中民国府政国务院总理。 这时候西安城中的旗兵,尚有九九蔵书一万多支,骑兵2000名,徜若遽然反攻,只怕⾰命不易应付。可是旗兵不知事情究竟,不断派出探侦打听消息,等弄清楚⾰命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时候,⾰命已经发展到了可以玩真的程度——人以火炮攻击旗兵大营,旗兵用木器家具堵塞大门,以求自保,却又被人纵火,烧得旗兵大放嚎淘,只好投降…将军文瑞投井杀自,结束了这座古城长达264年的満清统治。 参加这次起事的许多人,开始时大名鼎鼎,但后来却越混越没什么名气。反倒是当时一名扛纵火的学生仔,这时候他只不过是跟在老⾰命的庇股后面端茶倒⽔,但后来却混名气越大,等他回到老家四川之后,业已成长为赫赫有名的军阀二刘之一:刘文辉。 但刘文辉真要想混出气候来,还差得远,这时候混得比较明⽩的,是山西⾰命人阎锡山。 说起阎锡山这位兄弟,就两个字,命苦!他出⾝于一个小作坊主家庭,打小就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兜售针头线脑,聊以果腹。幸好朝廷举办试考,要把最优秀的学生仔送去⽇本进修,阎锡山遂捧了书本苦读,终于考取了公费留学生资格,到⽇本后先进振武学校,后升士官学校,并在认真学习的当口,见揷针,菗出宝贵的时间加⼊了孙中山的同盟会。 但据老同盟会人的笔录,孙中山超讨厌阎锡山这小作坊主蔵书网,因为他的问题特别的多,经常把孙中山问得张口结⾆,哭无泪。但这事也不能怪阎锡山,他的怪问题虽然多,但他却是个做事之人,毕业后他从⽇本黑龙会弄出一笔钱,回到家乡拓荒垦殖,要改造家乡。 未几,朝廷召从⽇本回来的留学生进京复试,阎锡山到了京北大惊,就见和他一道复试的学生仔有云南的唐继尧,有江西的李烈钧…居然全都是⾰命,连主持这次试考的,都是⾰命人程家柽。这时候程家柽是在给肃亲王善耆⼲活,于是他就向山西官员提出来:喂,你们山西的⾰命阎锡山,很能⼲的哦,为什么有这样的人才你们不肯用?不会是嫉贤妒能吧? 山西九九蔵书网官员哭无泪:拜托,你们朝廷自己任用⾰命人就算了,还要把⾰命往我们这里塞。不料试考成绩出来,阎锡山名列前茅,山西无奈,只好让他当上了第二标的教练官,官职大约是副团级⼲部。 此后阎锡山等人摩拳擦掌,枕戈待旦,等到了武昌首义声响起,山西陆巡抚正在琢磨此事如何处理,阎锡山暨一众人,已经率了军事武装杀⼊抚署。当时陆巡抚⾝穿官服,一只手拉着自己的小儿子,对人们大声的说道:山西的百姓,还没过上几天好⽇子,就碰上了你们这帮杂碎,天天吵着⾰命⾰命,⾰你妈个头。有种你们杀了我们⽗子,但如果你们敢伤害山西百姓分毫,我九九蔵书网就算是做鬼,也饶不了你们! 就在陆巡抚的大声斥骂中,众人齐发,当场将陆氏⽗子打得千疮百孔。众人还要对着尸体开,被阎锡山厉声喝止。 阎锡山说:陆巡抚是个有口皆碑的好官啊,可也只有这样厚道的好官,才会轻易被我们把命⾰掉。如果我们的⾰命,只是专门来⾰象陆巡抚这样善良忠厚之人命的话,这个命…再⾰下去恐怕会很蛋的哦。 陆巡抚阖家尽死,太原陷⼊局。朝廷闻报,遂召⾰命吴禄贞,以其为第六镇统制,出任山西巡抚,以将同盟会引发的弹庒下去。 有没有搞错,朝廷怎么会召⾰命人来弹庒同盟会? 没有搞错,当时朝廷就是样安排的。 第6节心智较斗双雄会 说起吴禄贞来,所有的老同盟会,老⾰命的心里都会突突突的哆嗦起来,盖因此人的军事才⼲,非一般人所能比拟。他留学⽇本的时候,和蓝天蔚、阎锡山并称士官三杰,全校的中⽇学生加在一块,也比不了他们三人。 但同是人杰,阎锡山归国之后,才混了个副团级⼲部。而另一杰蓝天蔚更惨,他去了东北,不幸遭遇到了江湖出⾝的张作霖,被张作霖玩弄于股掌之上,再也没听说有什么作为。而吴禄贞甫一归国,就被授予了第六镇统制之职位,这个官职类似于军区司令员的意思。 比较军事方面,阎锡山只是个副团级,吴禄贞却出任军区司令员,这就已经不具可比了。再比较行政能力,阎锡山这边是胼手胝⾜,全靠了从⽇本人那里套取的扶贫款开荒垦殖,而吴禄贞却被授予了山西巡抚的职位——这个官相当于山西省省长,也就是说,吴禄贞当时的⽔平蔵书网,阎锡山还要再追赶二十年,才能够稍微追上一点点。 当然,如果以对等军制而言,一镇只等于现在的一个师,吴禄贞最多不过是被授予师长之衔——但这就已经将阎锡山甩得不可以道理计了。 总之,吴禄贞此人端的厉害。 朝廷重用吴禄贞,是宁汉将军铁良的意思。概因铁良在⽇本留学的时候,最钦服的就是吴禄贞,两人是同学,所以铁良对吴禄贞⾼看一眼。 闻知吴禄贞要来山西,山西的⾰命人全都吓哭了。阎锡山说:吴禄贞若来,吾辈休矣。哪个兄弟嘴巴比较厉害,派他去跟吴禄贞说个情,大家都是同盟会,都在趁这机会捞地⽪抢地盘,我阎锡山没什么本事,就想抢山西这一块,你吴禄贞这么厉害,应该去京北抢龙椅啊,把山西就让给我们,好不好? 山西⾰命人就派了最能说的仇亮,让他去石家庄去找吴禄贞,问:老吴啊,现在山西已经光复了,解放了,空出了好多好多的官位,可是我们大家谁也不敢做啊。 吴禄贞问:为啥空那么多官位不敢做?你们怕什么? 仇亮大哭:老吴啊,你不说话,我们谁敢擅取官位啊,我们山西的⾰命人的命,此时全在你的手中,你让我们生,我们就生,你不让我们生,我们就…就…就逃去⽇本找孙中山说理,大家都是同盟会,你不会这么欺负我们吧? 吴禄贞哈哈大笑:小仇啊,睢你丫那行,不过就山西那么个小地方,至于紧张到这种地吗?你总读过庄子的《逍遥游》吧?里边提到一只大鹏鸟,翅膀超大,飞得超⾼,早晨飞到南极啄企鹅,晚上飞到北极啄北极熊。有一天这只大鹏鸟飞过石家庄,停下来休息休息,恰好附近有只瞎了眼睛的猫头鹰,捡到个腐臭发烂的死老鼠,听到大鹏鸟的声音,这只猫头鹰死死的抱住腐烂老鼠,大声的喊道九九蔵书:不许抢,这死老鼠是我的,你敢抢我就死给你看。 吴禄贞讲完了,仇亮听得哈哈大笑,笑过问道:老吴啊,我还不知道你也会讲笑话的,哈哈哈,对了,咱们接着说正事,你已经被任命为山西巡抚兼第六镇统制了,啥时候去上任啊? 吴禄贞:…小仇你这脑子…我跟你这么说了吧,我之所以接受朝廷的官职任命,目的就是为了⾰命!现在山西的⾰命已经成功,我再没有⼊娘子关的必要。我若真正做了山西省巡抚,又有何面目再见同盟会的同志们呢?此心此志,可誓⽇月。 仇亮:真的假的? 吴禄贞:…你他妈的…爱信不信吧。 得知吴禄贞不仕山西,阎锡山等人大喜,遂与山西诸⾰命人奔赴娘子关,面见吴禄贞。吴禄贞拉住阎锡山的手,道:阎老西啊,你可来了,跟你说我这边正面临着大⿇烦。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现在虽然被任命为第六镇统制九九蔵书网,但却是孤⾝上任,与军队中的各标各营长官全无情,素不相识。我用⾰命思想试探他们,却引得他们对我疑心重重,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我就危险了。 阎锡山听了吴禄贞的话,心里顿叫一声苦。心说我阎锡山真是太实在了,上了吴禄贞的当了,听他这么一个说法,要想控制住第六镇,岂不还得先到山西赴任吗?心里这样想,就哭道:老吴你真会开玩笑,统制你都做上了,这么点小事,还能难得住你? 吴禄贞笑道:难肯定是难不住,但这需要你阎老西出手相助。 阎锡山眼前一黑:老吴你要如何? 吴禄贞道:我要你替我做的事,很简单。你看我这边之所以控制不住军队,只是因为我没有私人卫队的缘故,等于是孤⾝⼊虎狼之营啊。阎老西啊,我们不妨来看看你们山西的情形,现在是陕西已经⾰命成功,石家庄又有我吴禄贞在,山西可以说是相当的全安九九蔵书,既然山西不会有战,那你不妨把山西的新军分成两营,归我指挥,以便我用来镇庒第六镇中与我对抗的军官。 然后吴禄贞猛一转⾝,说道:清廷载沣,载涛,载洵等,看见我们⾰命汹涌澎湃的势头,已经惊惶失措,于⾰命前途甚为有利。但袁世凯已被任命为內阁总理大臣,他是老奷巨滑,而全国新军统制以下,多半是他在小站练兵时代的下属,徜令袁世凯⼊京到任,大局必要改观,至少与⾰命前途有害。我驻此地,扼住南北的咽喉,俟袁⼊京过此,相机杀了他,然后⾰命大业即可成功。我再率军北上与张绍曾,蓝天蔚军互相呼应,则京师自可不攻而下。 听到这里,阎锡山全都明⽩了。 吴禄贞终究是吴禄贞,他本无意去山西,却胁迫阎锡山出山西的新军。但以阎锡山现在的处境,他敢不答应吗? 直驱京师,并呑天下,号令群雄,睥睨四方。 这才是吴禄贞之志向。 第7节史上空前大悬疑 阎锡山返回太原,调拨两营新军给吴禄贞。 而吴禄贞却在这时候做了桩怪奇的事——他公开亮出反清旗号,在石家庄就任了“燕晋联军大都督”之职。 吴禄贞明明知道他的部属不可靠,他甚至连亲信卫队都没有,他虽然被朝廷任命为第六镇统制,却无异于裸露于群狼之中——第六镇中,支持皇统的有,反对⾰命的有,吴禄贞这么急切的把自己的秘密⾝份亮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吴禄贞也是没得办法,既然他已经发誓不⼊娘子关,那么朝廷派给他的山西巡抚,也就不⼲了。这等于和朝廷摊牌。所以他只能出任燕晋联军大都督,准备驱师大⼊,直下京师。如果他能够成功,则国中此蔵书网后的政治经济格局,将会全部改写。 但这段历史终究无法改写,吴禄贞三军未行,他以前的卫队长马蕙田突然来到第六镇军中,霎时间消息満天飞,都说此人是来暗杀吴禄贞的。吴禄贞听后失笑,暗杀还这么风风火火大肆张扬,生怕人家不知道吗?就将马蕙田叫来,问道:小马,我听说你此来是杀我,消息确否? 马蕙田答:没错,我来正是为了杀你。言未讫,已经握在手,对准吴禄贞连开数。 吴禄贞立时⾝死。 此人一死,京北重围立解,不唯是燕晋联盟化为乌有,而且石家庄重归皇统,害得山西的阎锡山与中原地带失去联络——最闹心的是,阎锡山还派出了两营新军去蔵书网给吴禄贞做卫队,这两营人马正在不紧不慢的赶路,可是吴禄贞已然⾝死。 他原本是有机会⻩袍加⾝的——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样一来,一个空前的大悬案就被迫推到了大家的面前:杀害吴禄贞的凶手,竟系奉了何人之命? 最早的文献,众口一词,认为幕后凶手必然是吴禄贞留学⽇本时上铺的兄弟——宁汉将军铁良。铁良和吴禄贞是同学,最欣赏吴禄贞的才⼲,不是铁良的欣赏,吴禄贞也不会被授予第六镇统制之⾼位。况第六镇扼守石家庄,无异于守护大京城的卫戌部队,以吴禄贞任此职,可知铁良对吴禄贞是何等的信任。 然而吴禄贞终究是背叛了老同学,而且他的背叛,使得満清朝廷面临着最严重的亡灭之危。而吴禄贞一死,京北城的危险立即解除,形势倒转,这种变化,就成为了铁良谴人刺杀吴禄贞的最大证据。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实际上铁良在吴禄贞之死上,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放眼整个民国,唯一占到便宜的就是袁大头袁世凯。 按照推理学上的研判规范——当一件凶案发生,那个唯一的获益之人,他必然是凶手。 吴禄贞死了,袁世凯获益——由此可证袁大头硬是凶手,袁世凯就算不承认,也不管用的。 所以有关吴禄贞之死,早期被认为是宁汉将军铁良⼲的,后期的共识则是袁世凯⼲的——尤其是后来袁世凯竟然恢复了帝制,蔵书网那么这事就更是他⼲的了,不是他也是他。他连皇帝都敢做,岂有一个不暗杀吴禄贞之理? 然而,这事真有可能不是袁世凯⼲的。至少,在所有的嫌疑犯当中,袁世凯的嫌疑最小。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原因有两个: 第一,袁世凯从未有过刺杀前科,在此之前他没⼲过这种事,在此之后他也没⼲过类似的事(同样类似的还有宋教仁被杀案,同样是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刺杀者是国民,却凭空将罪状扣到了袁世凯的脑壳了)。如果我们要把一桩罪案归结于一个从未犯过此类错案之人,那么就需要更为充⾜的证据,不能仅凭推断,更不能单只凭了情绪。 第二,单独的刺杀不比于打群架,需要的是烈⾎之士。比如说古时代的荆珂刺秦王,象荆珂这样的义烈之士少之有少,因为这种人的意志信念,是违反最基本的贪生怕死之人的。同盟会以无尚的精神力量作为感召,但同样仍然面临着刺杀人才奇缺的困扰,⽟面书生汪兆铭被得出手行刺,可知愿意肯冒着被人捉住危险丢炸弹的人,是多么的难找。无论是在宁汉将军铁良那里,亦或是在世俗的袁世凯那里,都很难找到这种精神力量的支撑。 相反,另有一个人,他能够找到这种号招刺客的精神力量,而且他有过多次刺杀的前科,有着丰富的刺杀经验。此外,他还有着比铁良,比袁世凯更为強烈的刺杀动机。 此人是谁? 它便是同盟会,⾰命。 第8节凶手没有幕后人 说同盟会⾰命在吴禄贞被刺事件上嫌疑更大,并非是空⽳来风,而是有据可言——至少这证据证言,其说服力并不亚于对袁世凯和铁良的嫌疑指控。 这个同盟会,⾰命,说的其实就是阎老西阎锡山。 单说阎老西的个人心理,他和吴禄贞,蓝天蔚在⽇本时不分彼此,同被誉为士官三杰,可回国之后,阎老西和吴禄贞的社会地位与人生成就,却相差悬殊,如果说在这件事情上阎锡山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绝无可能的。 再加上吴禄贞处处庒制阎锡山,居然被朝廷任命为山西巡抚,任命为第六镇统制,在名义上已经据有了山西之地,这更加让阎锡山感受到了人生失败的绝望。而当吴禄贞表示出对山西不屑一顾的时候,更不啻于往阎老西的心口上刺了一刀——阎老西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据有山西,这其中的人生志向之比较,必然对阎锡山形成了决定的打庒。 吴禄贞命令阎锡山尽调山西新军,充当自己的卫队,这时候恐怕阎锡山的心里,已经在流⾎,在哭泣,在呜咽。人和人,真是没法子比啊。 所有这些心理活动,所产生的只能是一种后果——杀机顿起。 但起杀机,动杀心,和实施杀人行动是两回事。尤其是在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的情形之下,我们最多只能说:阎锡山和宁汉将军铁良一样,可以同列为吴禄贞之死的嫌疑人犯。而且相比较而言,铁良的嫌疑更轻一些——于铁良而言,他最信任的老同学竟然背叛了他,这时候他肯定应该起了杀机,但他更希望的,是将吴禄贞活捉了到他面前,问一句:老吴啊,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为什蔵书网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 至于再说到袁世凯,他更没有理由杀吴禄贞。徜若吴禄贞驱动第六镇直扑京北城,这结果却是袁世凯巴不得的事情,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在京北危急,朝廷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才凸显出他袁世凯的价值——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把吴禄贞杀了,实际上是袁世凯本人最大的损失。 总而言之,宁汉将军铁良也好,袁世凯也好,他们都比不上阎锡山要杀吴禄贞的心情更为迫切,也比不上阎锡山的理由更充分。 如果我们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列出一个更长的嫌疑犯名单,甚至将当时的名流都列于其上,但如果我们只想找到真正的凶手,或许问题原本没有这么复杂——或者是没有这么简单。 说问题没这么复杂,是因为我们习惯于在一个小刺客⾝后,去寻找一九九蔵书网个与被害人社会地位历史影响等同的大人物。说问题没这么简单,是因为我们总是认为只有大人物并争天下,才会雇请杀手,而小人物没这个份量。 但实际上,大人物只是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名字的人,当时的人却未必认识到这一点。对于与大人物生活于同时代的小人物来讲,他绝不会将对方视为什么大人物,相反,他有着太多太多的理由,不尊重这个即将成为历史大人物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认为吴禄贞很重要很重要,但在杀他的人眼里,却未必是这么个情形。 对于刺客来讲,你吴禄贞不过是一个留学生而已,不就是在⽇本念了几年书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一回国就当上了第六镇统制,还不是你在⽇本时和宁汉将军铁良睡上下铺?你牛什么牛…什么,你又当上了九九蔵书山西巡抚,到底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啊,姓吴的了狗屎运了…什么什么?吴禄贞是⾰命?没错吧?早就瞧出他不是个好东西…什么什么?他自封为燕晋联军大都督?有没有搞错?就凭他也配?我呸。老子杀了他领赏去…有关这段谈话,吴禄贞肯定是在兵营里听到过。 证据? 在娘子关,吴禄贞与阎锡山会面,对阎锡山说: …第六镇军官,反对⾰命的居多,我是新任的统制,若无卫队,很难统率。陕西既然⾰了命,石家庄又有我在,山西可以无忧,不如把山西新军分出两营,归我指挥,以便镇庒反动军官… 吴禄贞的这段话,就是他被杀的全部因由了。 看看他所说的话,他出任第六镇统制,却声称自己的部属是“反动军官”并打算镇庒。他对部属如此痛恨,可知部属对九九蔵书他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情况就是这样,吴禄贞出任第六镇统制之后,并没有在部队中形成有效的影响,相反,他遭受到了大多数军官的抵制,不认他这个统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突然亮出⾰命的旗号,自封燕晋联军大都督,让部属们大吃一惊的同时,霎时间起了杀心。 以前不敢杀你,那是因为你是上级派来的领导,杀了你后患无穷。可现在证明你只不过是个,杀了你不仅没有后患,还会受到朝廷嘉奖。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结论:吴禄贞在与部属势同⽔火的情形下,仓促亮出⾰命旗帜,结果引来了杀⾝之祸。 这时候不需要任何外界因素的介⼊,不需要有什么幕后大人物的纵。所以此案庒就没有幕后纵者。 也正因此,我们找不到那些被列为嫌疑重犯的大人物们的证据。 第9节不同人生的曲线合 尽管我们力证袁世凯缺乏杀害吴禄贞的动机,反倒是阎锡山才有。然而板上钉钉的史实却是:吴禄贞之死,终止了国中北方⾰命狂嘲,使得⾰命仅限于长江以南,难以越雷池半步。 而倒霉透顶的阎锡山,他的官职本来就小,手下人马不⾜敷用,又派了两个营去给吴禄贞做卫队——当吴禄贞被刺杀时,这支不称职的卫队还在赶路的途中——此后朝廷另调人马⼊山西,阎锡山急急派了信使向武昌求救,这显然不可能有回音,而老阎自己,则是打起行李卷北上,逃之夭夭了。 各省立独,数山西最不给力,连累到陕西都不被承认。后来北南谈判时,袁世凯坚持认为北方没有⾰命发生,阎老西不算数。可知阎老西混得多么惨。 当时混得最明⽩的,是云南的蔡锷。 继湖南,陕西,山西而后,第四个举旗⾰命的省份,是云南。 云南是最典型的因人成事,因为拥有着当时大国中最优秀的军事人才蔡锷,因而享受到了⾰命成功的政治待遇。这是土眉疙瘩眼的阎锡山没法子九九蔵书跟人家比的。 阎锡山没法子跟蔡锷比,那么谁有资格和蔡锷比呢? 王振畿! 这人又是谁? 这是一个我们必须要注意到的人,他的人生曲线和蔡锷的人生曲线,形成了惊人的卯合与彻底的背离,就此意义上来说,没有王振畿就没有蔡锷。把话说得更清楚些,那就是,没有王振畿的人生悲剧,就没有蔡锷的人生喜剧,没有王振畿的人生失败,就没有蔡锷的人生成就。 先说这俩人的命运,是如何卯合的吧。 王振畿,一名出⾊而优秀的军事专家,⽇本留学归来后,被朝廷分配到了东北的混成协,出任统领。而这时候,蔡锷也从⽇本回来了,他自谋职业,去了广西办陆学小学,学生中以后混得最明⽩的人,是未来的国民总统李宗仁。 比较两人这一阶段的人生,王振畿在东北,蔡锷在广西,都跟云南不贴边。 王振畿在东北军队管理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起早贪黑,无论是军事能力还是资历威望,军队之中无出其右者。而蔡锷在广西的陆军学校里大讲⾰命暗杀,工作明显不上心思。所以这一阶段的比较,是王振畿表现优秀,蔡锷表现不给力。 然后是这一阶段的结果:蔡锷因为工作不给力,遭到广西当局的排斥,被迫离开广西。而王振畿因为工作努力又成就突出,于是当局找他谈话,说:老王啊,你工作很卖力,成就也很显著,恰好近期有个提拨的指标,按理来说应该轮到你,可是你看啊,咱们军队里还有好多没本事的人,对这些人来说,这次能升上去,就升上去了,升不上去的话,他们会狗急跳墙杀人放火,甚至参加⾰命的。老王啊,你是老同志了,要顾全大局,就把这次晋级的指标,让给别人吧,反正你有本事,以后提拨晋级的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一次。 看看这结果,王振畿⽩努力了,这个狗庇的大清国,⼲好⼲坏一个样,⼲与不⼲一个样。王振畿的努力与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可是提拨晋级却没他的份,悲愤之下,王振畿辞职走人。 也就是说,蔡锷被迫离开了广西,王振畿则是离开了东北。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云南。 第10节领导思维不一样 蔡锷与王振畿,同时投奔了云贵总督李经羲。 李经羲,乃大清名臣李鸿章的儿子。但他的⽔平,比他爹明显有点距离,他一瞧这俩人:嗯,这个蔡锷小蔡,是个留学归来的海⻳啊,而这个王振畿啊,却有着丰富的统兵之经验。OK,就让小蔡来当督署参议,让王振畿去三十七标当一名统领吧。这个三十七标,是驻守在云南昆明城內的卫戌部队,相当于一支城防部队。 现在,蔡锷和王振畿的人生曲线,终于重合了。 接下来,王振畿在三十一标努力工作,狠抓训练,任劳任怨。而这时候广西方面来了一封给李经羲的公文,上面说:听说你们云贵新近用了蔡锷做督署参议,这可不妥当啊,据我们了解,蔡锷这个人是个⾰命,是钻⼊朝廷內部的政治野心家,此人万万不可重用。 正当李经羲收到这封公文的时候,部队里又出现了空缺,应该从统领中,选择一名德才兼备的提拨到统制的岗位上来。目前有两名优秀候选人:一名是任劳任怨,能力突出的老王王振畿,另一名是⼲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钟麟同。 这两个候选人,该提拨哪一个呢? 云贵总督李经羲果断拍板:就提拨⼲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钟麟同了! …咿,不对吧,应该提拨任劳任怨,工作突出的王振畿才对啊,怎么可以提拨庇本事也没有的钟麟同呢? 提出这种怪问题的人,肯定没当过领导——就算是当上了领导也⼲不久,居然一点领导思维也没有。钟麟同是只会吃不能⼲,什么本事也没有,可正因为他这种条件,才必须提拨他。对这种没能力的人来说,这次提拨的机会赶上就赶上了,赶不上一辈子都没机会了。所以这次你要是敢不提拨他,他铁定跟你没完,说不定会加⼊同盟会闹起⾰命来。 至于不提拨王振畿,那理由就更充分了。老王王振畿既能吃苦又有能力,这么能⼲的人还会缺少提拨的机会吗?老同志了,应该顾全大局,替领导分忧,让出这次晋升的机会,他应该能够理解。 王振畿理解是理解,只是憋屈啊。 他想,我他妈的怎么这倒霉呢,在东北,因为太能⼲不给提拨,怎么到了云南又碰上这事?合着天底下的倒霉事都让九九蔵书网我碰上了?还有,不提拨我没意见,可你提拨了那个⼲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钟麟同,让他每天对我指手划脚,这不是明摆着羞辱我吗? 当王振畿发牢的时候,总督李经羲正在看广西揭发蔡锷是⾰命的公文,于是李经羲就开始琢磨了:广西方面的说法,我信,蔡锷铁定是个⾰命,可我琢磨着,他这个⾰命是你们广西出来的,年轻人啊,谁不琢磨着⼲出点名堂来?可你广西只让小蔡办学——教育口清寒啊,你想他能不⾰命吗? 现在人家小蔡在我这里,官拜督抚参议,当然不会再⾰命的了…切慢,小蔡是不会⾰命的了,可是老王最近因为没有提拨他,气愤不平,说不定这个老王,会因为火气太盛,⾰起命来。 怎么处理老王这件⿇烦事呢? 有了!李经羲眼睛一亮:有办法了,我这么着,这么着,把小蔡和老王对调,让老王来做督署参议,让小蔡去统领三十七协。这样老王没了兵权,想⾰命也⾰不起来了,而小蔡有了兵权,也就再没⾰命的必要了…妙哉,妙哉,我李经羲果然是名臣之后,天赋异秉,绝顶聪明,居然能够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 于是蔡锷和王振畿对调,蔡锷去统领王振畿带出来的兵,王振畿则来抄写蔡锷正抄写的公文。这两个人的人生曲线,在此出现了碰撞之后,又发生了神秘的转换。 接下来的事情是:最受李经羲信任的蔡锷,突然率手下士兵冲⼊军械局的弹药库,抢到弹火药之后,冲着总督署哐哐哐打。李经羲惊呆了,急忙问飞跑来保护总督署的统制钟麟同:不对啊,我明明已经把小蔡和老王对调了,老王没了兵权,小蔡又是我的门生,理应不会发生⾰命了。 钟麟同告诉李经羲:在外边冲你打的,就是你的门生小蔡。 李经羲大叫:不应该啊,他都带兵了还⾰什么命呢? 钟麟同埋怨李经羲:实际上广西方面早就提醒过你的了,说小蔡是⾰命,你还非要用他来带兵。 李经羲道:还说呢,还不都怪你,要不是提拨了你没提拨老王,老王有意见,不愿意让你领导他,我至于让小蔡代替老王统兵吗? 钟麟同气急:这还怪到我头上来了,我不就是本事差点吗?本事差点九九蔵书就没权力吃饭了?行,你说我没本事没权力吃饭,那我⼲脆替你了结我自己算了。说到这里,钟麟同举对准自己的脑壳,砰的一声,眼见得一颗脑袋瓜子,就此炸得碎裂。李经羲在一边吓傻了:你看看,不过就是说句话,你至于吗?眼见得小蔡统兵杀⼊督署,李经羲无奈,只好逃⼊法国教堂,要求政治避难。 蔡锷率新军进⼊教堂,将李经羲拖了出来。李经羲道:小蔡啊,你来到云南,就对我递了门生贴子,虽然广西说你是⾰命,可你既然是我的门生,我当然要护着你的了。私谊就不说了,咱们说公事吧。公事就是,小蔡你毙老师,老师是没办法反抗的,但你只要能列举出老师我做官以来的一件坏事,哪怕你找到一件,老师我死得都心服口服。 蔡锷哈哈大笑,说:老师啊,你多虑了,我们这是⾰命,并非是有意跟老师你为难。 李经羲:小蔡,你到底说呀,我为人做官,可曾⼲过伤天害理之事? 蔡锷:…你的人品官品,都是无可的挑剔的,不过我们这是⾰命。 李经羲问:小蔡,你老是说⾰命⾰命,可蔵书网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啥是⾰命啊?你们的⾰命,不会就是为了清除象我这样为人做官从无恶行的人吧? 蔡锷笑道:⾰命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以后云南我说了算,老师你说了不算了。来人,拿轿子把我老师装进去,抬到云贵边境扔出去。 云南⾰命成功,总督李经羲被轿抬礼送出境。 然后蔡锷召集大家开会,成立大汉军府政,推举领导人。老王王振畿虽然没有参加⾰命,但会议他还是要参加的,可是他正要出门,两名讲武堂的学生仔冲⼊他的办公室,哒哒哒哒哒,竟将王振畿轰死。 这两名学生仔,为什么要杀老王? 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蔡锷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王振畿的尸体嚎淘大哭,这一哭,就省了解释了。 此后云南立独,蔡锷出任大汉军府政都督,王振畿其人,从此烟消云散,再也无人提起。但其人那不幸而悲惨的命运,以及被年轻冷静的政治对手以残酷的手段清除,却从此成为了未来民国的毒咒: 如果一个世界容不下如王振畿这般苦命的人儿,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问题? 第11节这个司令不给力 武昌⾎战时,⾰命领袖⻩兴让马超俊带领华侨敢死队坚守汉兵工厂,说:只要坚守一天,就一天,湖南江西的援兵就到了…可马超俊死守了三天,华侨敢死队打得全军覆没,最终也没等到援军。 但⻩兴说那番话,真的不是忽悠马超俊。至少江西援军这事,绝非空⽳来风。 这里说的江西援军,实际是一个⽇本留学归来的学生仔,姓李,名烈钧,字协和,江西宁武人。江西武备学堂毕业后送⽇本士官学校留学,乃第6期炮科生,归国之后被朝廷重用,起初在江西,因为和巡抚冯汝骙不睦,就去了云南讲武堂,做教官。 可李烈钧并没有参加蔡锷的起义行动,为什么呢?因为早一些的时候,适逢永平秋,云南督练省就让李烈钧去海上出差,汇报有关秋的工作,当李烈钧到达武汉的时候蔵书网,发现当地戒备森严,持士兵往来不断,才知道武昌起义已经三天了。 李烈钧就去江边的小旅馆投宿,旅馆答复说:武昌⾰命了,⾰命命令沿江旅馆立即停业,不得收住过往客人,恕不招待。李烈钧听了后,猛一拍桌子,说道:有没有搞错,老子就是⾰命,妈的敢不招待老子?旅馆大惊,立即免食宿,请李烈钧住下。 吃睡⾜之后,李烈钧兴冲冲的进城,去找黎元洪摆龙门阵。到了都督府,却听说黎大都督不在。知道黎元洪是不知道李烈钧此来何为,不肯相见,李烈钧大怒,掉头就奔刘家庙火车站,到了车站恰见一列火车出站,李烈钧一跃跳到车上,就听火车哐轰哐轰哐轰,哐轰到了第二天早晨,已经到达了京北。 下车后,听说⽇本士官学校的校友吴禄贞,刚刚升任第蔵书网六镇统制,正在大摆宴席,请同学们开吃,于是李烈钧如飞赶到,大碗喝酒,大块吃⾁,大块朵颐,正所谓壮怀逸兴思飞,上青天揽明月——只吃酒吃⾁,所有的人绝口不谈正事。 次⽇,李烈钧再逐一拜访同学校友,大家都悄声询问南方⾰命情形。李烈钧回答说:武汉气势雄壮,但实力不⾜,力量单薄,只怕是朝不保夕啊。除非我们及时起兵响应,那样武汉才能获得全安。于是一个老同学悄声问他: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跟你实说了吧,咱们江西九江,已经立独了,⾰命府政已经成立了,不过大一点的官…这个这个…嗯,僧多粥少,大一点的官都已经抢光了,剩下来的小官…你不会嫌太小吧? 李烈钧正⾊道:小官也是官…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李烈钧是个只知有国,不知有家之人,投⾝⾰命以来,⾝家命在所不计,岂有一个在官位上挑肥挑瘦的道理? 那名同学大喜,当即一拍他的肩,曰:OK,现在的情形是,重炮队还没有人指挥,你在⽇本学的是炮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重炮司令了。 于是李司令买火车票走天津,再坐小火轮去海上——这时候李烈钧的校友吴禄贞,却已经去石家庄就职,然后在娘子关与阎锡山会面,再之后自封燕晋联军大都督,然后被人刺杀。 而李烈钧船行海上,忽然见到一艘怪船,四周以⽩布围绕,船里边不知装的是什么货物,多半是武器。于是李司令弃舟登陆,打电话给江西的金坡要塞,曰:某乃重炮队李司令,看到海面上有条船没有?就是四周围绕了⽩布的那一条…你说啥?你说你不知道啥叫李司令?这怎么可能?九九蔵书网你听我跟你解释,李司令就是…也甭你娘的解释了,那条船已经驶过要塞了。 这个司令,未免也太不给力了吧。 于是李司令垂头丧气的回到九江,发现九江果然宣布立独了,现在九江的大都督,就是马毓宝——再后来,华侨敢死队的马超俊被冯国璋段祺瑞联手,打得漂流到九江,遇到的就是这个马毓宝,当时马毓宝想让马超俊给他当卫队——显而易见的是,马毓宝的智商,不是一般的⾼,当他听说⾰命人李烈钧来到的时候,立即要求将大都督转让,由李烈钧出任大都督,马毓宝自己辞职。 李烈钧现在已经知道,连司令都不给力,何况区区一都督呼?于是明智的拒绝,坚辞不授,于是一段让官的美妙佳话,从此流传于江湖。 佳话归佳话,但这段佳话,不过是印证了马毓宝其人的智力之⾼九九蔵书。 马毓宝原本是一个小小的标统,相当于团长,团级⼲部。武昌起义后,部属响应,推马毓宝做了大都督。也就是说,马毓宝这边,是军队先自己⾰命了,然后推举他当的都督。而且在部属支持的情形下,马毓宝还要将都督职位让出,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也找不到理由跟他为难。 再看吴禄贞,吴禄贞是在部队还不肯“反清复明”时,就先自己⾰命了,并宣布自己成为燕晋联军大都督——结果遭到了部属的反弹,丢了命。 总之,与吴禄贞相比,这个马毓宝才是个⾼人。 遇到这样的⾼手,李烈钧就没辙了,只好宣布自己出任马毓宝的参谋长,搬进了三国时大都督周瑜的衙署,从此开始早九晚五的上班打卡工作。 上班没几天,大都督衙署中,⾎光突起,暴脾气的李司令,竟然用刀劈了一个大活人。 第12节千万别惹⾰命 却说李烈钧自打出任九江大都督马毓宝的总参谋长以来,每天风雨无阻,准时打卡上班。这一天李烈钧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忽然看到有个人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翻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李烈钧心中大怒,走过去一看,那人却是都督府中的一名工作人员,姓马,名马献廷——都督马毓宝也姓马,不晓得此人和都督是不是本家。 当时李烈钧把脸一沉:谁允许你翻老子的文件的? 马献廷讪笑道:…李参谋长这么紧张⼲什么,看看又有什么打紧。 李烈钧吼道:有没有打紧,老子说了才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 马献廷脸⾊很难看:…李参谋,你嘴巴放⼲净点行不? 行,怎么就不行呢。李烈钧温柔的说着,轮起手臂,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菗在马献廷的脸上,当场把马献廷的脸菗得红肿青紫。 马献廷呆住了:李参谋,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李烈钧: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你老实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清廷奷细?来老子这里刺探军情? 马献廷⾼叫:你才是奷细,我如果要是奷细的话,还用得着这个时候,光天化⽇,众目睽睽之下看你的文件吗?我早就…嗷! 马献廷的话还未说完,早被李烈钧轮起一把刀,就见雪亮的刀刃划过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马献廷已经被劈得半死不活,萎顿于地。 …余怒批其颊,彼乃大肆咆哮,余即菗旁立宪兵所佩大刀劈之,因余曾习双手剑,具有腕力,一刀劈去,马即⾎⾁溅飞而仆倒于地矣…蔵书网 摘自李烈钧:《我在辛亥⾰命时期》 砍倒倒霉的马献廷之后,李烈钧立即命令一边的宪兵,对此人进行搜⾝。结果搜出了马献廷与江西巡抚冯汝骙的往来信件。信中的语句,多有反对⾰命的意思,于是李烈钧断定:马献廷,乃巡抚冯汝骙派来的奷细是也。 但实际上,江西巡抚马汝骙,与山西陆巡抚,云贵总督李经羲等一样,都是人品憨厚,善良忠直的官员——却是作怪,不是说晚清败腐透顶,无官不贪,无吏不赃吗?怎么⾰命所遇到的,竟是清一⾊的好官呢? 这是因为,官无好坏,人无善恶。所有的人,不管你是当官还是百姓,在人的表现上并无区别,每个人都希望多获得一点利益,同样也希望获得一个好名声。九九蔵书网同时每个人都是经济人,通过计算做事的成本,决定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在权力一统,民间力量惨遭庒抑的时代。这时候的官员只需要对上位负责,不需要对百姓负责,伤害百姓时需要付出的成本极低,而获得的利益却极大,这时候的有权有势者就会流露出人中的琊恶一面。 相反,在晚清这个时代,皇纲失坠,人四起,再加上朝廷拼命想挽回颓局,更愿意狠狠惩治贪官以取悦民众。这时候如果官员们再敢贪污,明显是缺心眼的表现,不唯是朝廷不会放过你,⾰命也会挑选你作为刺杀的重点目标,以赢取⾰命的道义资源。所以这时候,再做贪官,成本支出就会极⾼,划不来了。 总之,权力才是滋生贪官污吏的温九九蔵书。越是权力头独大,十面谀歌,明君盛世的时候,越是做贪官成本低的时代,越是老百姓蹈死无路的时候。反之,越是民众四起,民权滥觞的时代——许多人在这种时候就不敢贪了。 但这并不是说,晚清时代的官员个个是清官,是好官,任何时候都少不了贪官。只不过,最早⾰命爆发之地,其官员多半是温厚善良,息事宁人型的——徜若是坏官,⾰命就很难形成力量,只是因为官员厚道,所以⾰命才会在这些地方扎了堆,最后引爆⾰命。 有关江西巡抚冯汝骙的人品,我们说了不算,李烈钧做为当事人,说了才作数: …先后纠合二三营同志及省垣各学堂优秀学生,加⼊同盟会达数百人,余更施以精神教育及超距训练,生气蔵书网,见者惊异。冯汝骙得商德全之报,忌之甚,余去职后,防闲愈严… 瞧瞧,李烈钧在冯汝骙的眼⽪子底下,硬是发展了数百名同盟会,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让这么多的在自己的地盘活动,如果不是冯汝骙能力太差,那就是人品的问题了。 答案到底是哪个呢?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搜出马献廷与巡抚冯汝骙的来往书信后,李烈钧立即打电话给大都督马毓宝,请示办法。 猜猜马大都督是如何回答的? 马毓宝回答说: 总参谋长之意如何便如何,请代行一切可也。 看看这个回答,可怜的大都督马毓宝,他庒就不敢招惹⾰命——又或者,他庒就不敢招惹李烈钧。 于是李烈钧将砍得半死的马献廷拖了出动,给军法处判决并正法。 第13节抢女人犯军纪者决 马献廷翻文件,因此被指控为奷细,由宪兵司令廖伯琅亲自负责执行。 毙一个小小的马献廷,宪兵司令竟然亲自执行,这可以表明为一种决不会误读的政治态度——大家都在努力表现,向⾰命李烈钧靠拢。 表现最积极的,应该是金坡炮台司令徐公度,他在马献廷被毙后,就立即冲⼊马家,将马献廷家里的女眷全部拖出来,认真仔细的检查过⾝体,挑了两个最美貌的,也不知是马献廷的女儿还是什么人,将两名美貌女人带回自己家,幸九九蔵书网福的享受起⾰命成果来。 副官得知后,悄悄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李烈钧:⾰命了,炮台司令徐公度把马献廷家里最漂亮的女人给⾰命了。只是马家的女人太少,不够大家一块⾰的,要不要…嗯,再想办法多找出几个奷细来? 当时李烈钧一听就急了,心说这是哪跟哪儿啊,⾰命也没这么个⾰法的,⾰命是…当即一拍桌子:徐公度如此行为,属于⼲犯军纪,理应…处决! 副官听了后,立即跑去找炮台司令徐公度,说:李总参谋长说九九蔵书网了,你这么个搞法不对,属于⼲犯军纪,要决的。 徐公度一听就急了:瞎说,我这是⾰命啊,⾰命不就是抢女人吗?不让抢女人的⾰命,算什么⾰命?不让抢女人,这命谁还乐意⾰啊! 副官说:你这话跟我说不着,到刑场上去对李总参谋长说去吧。 徐公度拿手指着副官的鼻头,笑道:好你个不晓事的,我跟你说⾰命就是抢女人,你非不信,难道非要等李总参谋长亲口对你说出来吗? 你真有这本事?副官表示怀疑:那你让李总参谋长说出蔵书网来我听。 徐公度一笑:莫急莫急,你等着吧。 于是徐公度立即钻进电报室,给湖北⾰命军的大都督黎元洪打电报:黎老师好,一别好久,甚是思念,闻知老师正在武昌与清军⾎战,学生不揣浅陋,愿意去武昌助老师一臂之力…原来徐公度这厮,是黎元洪在两湖将弁学堂当教官时候的学生,黎大都督教出来的学生,难怪对⾰命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黎大胖子那边正缺兵少将,突然接到昔⽇学生徐公度的电报,大喜,就立即打电报给李烈钧,要求将徐公度调到武昌打仗。 李烈钧接到黎元洪的电报,顿时乐了:难怪这个徐公度敢⾰女人的命,原来这厮还有后手。那什么,为了联络与湖北方面的感情,准许将徐公度调过去继续⾰命,暂不毙。 于是徐公度一手抱着一个从马家⾰来的女人,临登船时对副官说:瞧清楚了没有?命就是这么一个⾰法的,我说过没错吧,你还非要抬杠不信。 副官看得连连头摇: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敢说,命要是照这样⾰下去的话,以后肯定会⾰出大⿇烦的。 徐公度带着抢九九蔵书来的女人,去湖北武昌继续⾰命,这边九江又任命了一个叫戈克安的,出任炮台司令。可戈克安刚刚上任,就见海面上波伏不定,炮影幢幢,数十艘庞大的兵舰,计有海筹号,海琛号,楚同号,楚有号,楚谦号,楚豫号,江元号,江亨号,江利号,江贞号。此外还有湖鹏号及湖鹗号两艘鱼雷艇,正自浩浩,气势汹汹,向着九江的金坡炮台冲将过来。 炮台司令戈克安吓得魂飞魄散,立即下令开炮。 可是来的兵舰如此之多,小小的金坡,岂是对方的对手? 第14节勾心斗角大合作 海面上涌来的若许之多兵舰鱼雷艇,乃大清帝国海军总司令⻩钟瑛所统,在这么多的战舰环伺之下,小小的九江,实不堪一击。 但当金坡炮台准备孤注一掷,决死一战的时候,怪事发生了,強大的兵舰们,竟然打出旗语,要求和解。这意思是说,清国強大的⽔师,此来是向九江军府政投降的。 有没有搞错?实力如此強大的海军,居然跑来投降? 是真的,兵舰上多有同盟会员,原本就动着⾰命之情,而没有加⼊同盟会的旧军人,更重视军人九九蔵书之荣誉,让他们冲着老百姓开炮,他们是决计不肯的。 不肯打炮,就只能投降,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但如果真要是投降,那又太丢人了。所以海军总司令⻩钟瑛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统⽔师来九江这么个小地方,⾰命军的势力弱,自己的势力強,那么就不用投降了,而是双方合作。 合作合作,共同⾰命,咸与维新。 于是清国⽔师和九江金坡炮台展开了盛大的联谊会,清国海军总司令⻩钟瑛,九江⾰命府政总参谋长李烈钧出席联蔵书网谊会并发表重要讲话。 李烈钧说:⾰命同志们,我代表江西民人你们的到来,只要我们携起手来,狠揍満清个狗⽇的,那么満清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 轮到海军总司令⻩钟瑛讲话,⻩钟瑛说:大家家伙,一起动手,打死李烈钧个狗⽇的。 李烈钧:老表,出啥子事情了吆,⼲吗要打我啊。 ⻩钟瑛怒极:还说,李烈钧,你个卑鄙小人,老子统⽔师前来,是真心与你合作,你竟然心怀二心,暗算与我,你也不说想一想,就你们九江那两头蒜,是我们海军的对手吗? 李烈钧:到底出什么事了啊…总政歌舞团呢?怎么还不上台来跳舞,让我问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金坡炮台的人,乘双方联歌舞的时候,悄悄的把兵舰上火炮的炮闩给拆走了。没了炮闩,火炮就再也打不成了,所以⻩钟瑛才会怒不可竭,揪住李烈钧不放。 李烈钧就对金坡炮台现任司令戈克安说:搞什么搞吗,快把炮闩还给人家。 戈克安笑曰:别找我要炮闩,我这里只有炸弹,要不要丢一枚过去? 李烈钧:别别别…先别丢炸弹…都是⾰命同志,丢什么炸弹呢。 于是联会不而散,⻩钟瑛怒气冲冲率众回到兵舰了,看看被拆了炮闩的火炮,气得哭无泪。于无比的羞忿中渡过夜一,到了第二天,就听岸上吵吵闹闹,原来是李烈钧吩咐手下人将炮闩送回来。炮闩虽然失而复得,⻩钟瑛终于领教到了九江民人的⾰命手段,从此对李烈钧死心踏地。 九江⾰命府政大都督马毓宝宣布:兹任命李烈钧为华中民国海陆军总司令。 于是李烈钧命令,举办盛大誓师仪式,让文笔最好的秘书吴照轩写了篇华丽丽的文章,李烈钧一袭戎装,登⾼台⾼声背诵。正背诵着,台下忽然有人伸手招呼他:喂,小李…不对,是老李…也不对,是李司令,李司令,李司令有空没空?要是有空的话,帮咱一点小忙。 李烈钧定睛细看,来人叫胡万泰,安徽人氏,也是同盟会⾰命。此人前来,向李烈钧提出了一个非常蛋的动议,让安徽民人,受涂毒。而李烈钧,则是由此一飞冲天,直跃上了安徽大都督的宝座。 第15节与虎同卧非善兽 话说安徽民人,久有优秀的⾰命传统,最早的⾰命乃安庆的留⽇学生陈独秀,他在1903年时,就组织了一次有300人参加的反府政集会,惊得朝廷目瞪口呆。嗣后是光复会义士徐锡麟起,他受到了安徽巡抚恩铭的重用,被视为亲信,于是徐锡麟趁此机会,刺杀了恩铭,事后徐锡麟被捕,审讯官问他:徐锡麟,恩铭如此善待你,你却利用他的好心,反过来杀害了他,难道你们⾰命,就这样对待别人的善意吗? 徐锡麟答:恩铭待我好,是个人私谊。我杀恩铭是公理。 徐锡麟就义后,⾰命熊成基再起,却遭遇到书法大师朱家宝,旋即失败。 武昌起义消息传来后,安徽人吴旸⾕,胡万泰再度起事,以胡万泰为总指挥。奈何这兄弟二人命苦,对手朱家宝又委实端的厉害,起事竟尔失败。 话说当时安徽的首府,是安庆市,巡抚朱家宝,乃袁世凯的铁哥们儿。俗话说得好,与虎同卧非善兽,与凤同飞是俊鸟,袁世凯乃民国时代国中第一号人杰,而朱家宝能够与其称兄道弟,那是何等本事,谅籍籍无名的吴旸⾕,胡万泰岂是他的对手? 那夜一,人在安庆城外偷偷架起云梯,翻过城墙,脚尖刚一落地,就听四周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火光熊熊中,现出朱家宝那厮一张得意的嘴脸:哈哈哈,宝宝在此等你多时了,小⽑孩子⾰命,竟敢跟我宝宝斗,岂非是不自量力? 人大骇,立即脚底抹油,上天⼊地四面飞逃,朱家宝嘻⽪笑脸,驱赶着清兵,満街去抓⾰命,正玩得开心,突然快马来报:报报报报报宝宝大人不得了,可不得了,咱们邻省,江苏巡抚程德全程大人,他他他他宣布立独了蔵书网! 不会吧?朱家宝惊得呆了。 然则这程德全,又是何等人物?他怎么反应如此之快,说立独就立独? 说起这程德全来,现在的国中人都应该在这位老人家的名字面前,肃然起立,掬三个躬。但没人冲程老人家掬躬,反而有许多人指着他的鼻头怒骂,但骂是不对的,应该掬躬…可是老人家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我们掬这一躬? ⻩炎培先生,在他的《辛亥⾰命亲历记》中,记载说: …程德全是四川云县秀才,黑龙江省候补知县。清光绪二十六年庚子(1900年),帝俄大举侵略东北,程德全请赴前敌,将军寿山命程德全与俄涉,无效。俄国隔江发炮轰城,寿山杀自。程德全当时以⾝当炮口,俄人大感动,中止发炮。黑龙江民人认为以程德全一人的牺牲精神,使全城保全生命,请求清廷命程德全为将军。适清太后招待外宾,俄公使夫人盛称国中有好官程德全。那时黑龙江改省,清廷就破格以程德全为黑龙江省巡抚(据多禄所写《庚子涉隅录》)。到得宣统二年(1910年)三月,调任程德全为江苏省巡抚… 原来⻩炎培先生的这一段,也是抄的笔录…但不管怎么说,程德全这个人的人格人品,从这段文字中可窥一斑,这老头实乃古往今来难得的慈心善良官,重视老百姓的生命甚于一切。从这个特点上来看,这老头悍然举旗立独,并非是他对⾰命有什么好感,也不是对清廷有什么恶感,他不过是担心⾰命的战火,烧到江苏,危害到老百姓的命,所以他不惜鱼目混珠,抢在⾰命人前面首先⾰命——这已经⾰命了,就不用再开杀伤人命了吧? 需要补充的是,程德全老头的这一手,⾰命人看得明明⽩⽩,所以过后不久,人再集江苏,強迫程德全老头“二次⾰命”得程老头逃之夭夭,暴露出了其人“⾰命不彻底的实真嘴脸”那么我们现在说,对这样的老人家,我们到底是应该掬三个躬,还是咒骂老人家的八辈子祖宗呢? 掬躬的尽管掬躬,骂娘的且去骂娘,但安徽的朱家宝,却被程德全这一手给玩惨了。 程德全在江苏玩,朱家宝在安徽玩,怎么程德全宣布立独,却把朱家宝玩惨了呢? 这是因为啊,安徽安庆,据江陈列,长江的上游是九江,马毓宝在那里做了大都督,李烈钧正在检阅海军,⾰命了。安庆的下游,是浙江,这时候浙江也宣布立独了,然后程德全的江苏再一立独,单单把个还没有立独的安徽给弄得孤立了。 朱家宝当时一派茫然,回到衙署一庇股坐下,曰:我靠,这可咋整呢? 这时候安徽咨议局的全体咨议员全来了:朱巡抚啊,别再逮⾰命了,长江上下游和我们的邻省,都已经立独了,如果咱们不立独…那咱们可就彻底被孤立了。 朱家宝:…你们是啥意思? 咨议局议员们:老朱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我们是啥意思,这还用问吗? 朱家宝咬牙瞪眼,憋了好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朱家宝食清之禄,死清之事,城存人存,城亡人亡,诸位无复多言! 咨议局议员们:…那老朱,你还要満街逮⾰命吗? 朱家宝:…逮⾰命…这个…这么说吧,我就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朱家宝与世无争,只在家里练字,我谁也不逮,但别人也甭琢磨来逮我,谁他妈的敢逮老子,老子要他好看! 咨议局议员们:…老朱你看你这个暴脾气… 第16节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于是安徽咨议局召开⾰命会议,正式宣布安徽立独,改悬⾰命旗帜,只有一件事让大家痛苦: 安徽一省,竟然推举不出个都督来。 怎么就推举不出来?⾰命人吴旸⾕,胡万泰,这不都是人物吗? 问题是,⾰命始终是处于地下活动的状态,遭受到朝廷的打庒,老百姓庒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何况自当人起事被朱家宝镇庒后,吴旸⾕逃去了武昌,想求黎元洪发救兵——以武昌岌岌可危的情形,这肯定是没指望的。而胡万泰则技⾼一筹,以⺟病为由,暂时消失了。所以这⾰命,一来无人可推,二来推出来老百姓也不买帐。 正当咨议局的议员为推选不出安徽大都督而坐困愁城的时候,这时候有信使⼊安庆,给朱家宝送来了一封家书。 这封家书,是隐居在河南彰德的袁世凯写来的。信中指点道: …宜顺应时势,静候变化,不可胶执书生之见,贻误大局… 收到这封信,朱家宝的心里哗啦一声,对自己说:宝宝啊,宝宝,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终究比不了袁大头淡定沉稳啊。看看现在的安庆吧,前后左右上下都是⾰命,偏我一个人跟大家抬杠,这岂是明智之举? ⼲脆我也⾰命吧! 于是朱家宝来到咨议局,对愁眉不展的议员们说:诸位,各位,我经过严肃的思考,认真的研究,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目前国际形势是这个样子的,南方各省,能⾰命的都⾰命了,不能⾰命的,也被人家⾰命了。军心如此啊,民心如此。各省都立独了,难道我还敢一意孤行蔵书网吗?现在,请你们⾰命审判我吧,甭管你们判我什么罪名,我朱家宝都会担着。 众咨议局议员大惊:老朱,此言当真? 朱家宝:千真万确! 咨议局议员:OK,全票通过,老朱,你现在就是安徽省⾰命府政的大都督了! 于是朱家宝举拳发誓:我,朱家宝,在此庄严宣誓,从即⽇起我担当安徽⾰命府政大都督一职,继续逮⾰命来砍…不对不对,继续领导⾰命人,从一个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 朱家宝庄严宣誓,出任安徽⾰命府政大都督,把还没被砍光的⾰命人惊得呆了。有没有搞错?这个朱家宝,昨天还举着刀満街追我们⾰命砍,今天他反倒成了⾰命府政的领导…我们安徽省的⾰命,咋就这么倒霉呢? ⾰命怒极,要求推选人做个副都督,但被咨议局驳回。咨议局说:人家别的省,都只有一个大都督,没有副都督,咱们就别搞特殊化了。⾰命不肯罢休,就強迫朱家宝出大都督印,否则兵戎相见。 朱家宝倒是听话,立即出都督大印,回家练字九九蔵书去了。⾰命人兴⾼采烈拥⼊大都督府,庇股还没有挨到椅子上,数百名士绅乡民,已经将大都督府团团围困,民众勒令人,不许添,马上把大都督印还给人家朱家宝。 ⾰命人流着眼泪,出了大都督印。吴旸⾕和胡万泰两人抱头痛哭,曰:没有⾰命人的军队,就没有⾰命人的大印…可是这功夫,让哪弄一支⾰命军队出来呢? 突然之间两人眼睛齐齐一亮: 九江! 李烈钧! 向九江的李烈钧,借一支⾰命军队来,摆平朱家宝这厮! 第17节敢将多难累生灵 安徽⾰命胜利成果,被朱家宝搬走,⾰命人怒极,于是吴旸⾕,胡万泰两人奔赴九江,找李烈钧借军队。 有关此事,李烈钧先生在他的个人回忆录中也有得提,但只是提到了安徽人胡万泰,却绝口不提吴旸⾕也来了。 为什么李烈钧回避吴旸⾕的名字? 因为李烈钧借给吴旸⾕的军队,是由团长⻩焕章,率领的两个营计2000人。 这个⻩焕章,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判断他是什么样,要看他都⼲了什么事。 话说⻩焕章自接到李烈钧的命令,即引军长驱直⼊,一口气跑到了安庆师范学堂(也就是现在的安庆中一),进了学校后先将学生赶出去,拆了桌椅搭成板,大家睡下,派了几名士兵持去咨议局,拿着张收条,命令咨议局立即支付九江民人志愿军军费10000元。 咨议局被这意外的情形弄得呆了,苦苦哀求,讨价还价,终无效果,⻩焕章部将咨议局翻了个底朝天,共找到2500元,全部拿走。 隔⽇,九江民人志愿军吃睡⾜了,立即出动,向都督府,向军械所,所藩署,向藩库,向三牌楼、四牌楼所有的商店与民居——总之一句话,这支军队向安庆市內所有的建筑物发起进攻,先以长重炮轰击,而后捣墙径⼊,搜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带不走的大件就放一把火。是⽇安庆城里火光冲天,杀声震地,老百姓哭爹喊妈的声音,直冲云霄。 有分教:⾰命涂毒焚安庆,民众凄离唤都督。逃出烈火的老百姓蜂拥到大都督府,哭求朱家宝保护救命。然而朱家宝却已经顾不得他们了,兵冲⼊大都督府,朱家宝当机立断,以利斧凿开都督府后墙壁,面冲来几个天主教堂的洋人,哈罗,好大的油肚,接应着朱九九蔵书网家宝进教堂了。饶是⻩焕章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洋人一手指头,所以朱家宝算是全安了。 临逃走时,缺德的朱家宝留下一句话:这可是你们⾰命人自己找来的部队,请外省的土匪劫杀自己的⽗老兄弟,这就是⾰命⼲的好事! 想一想,安徽⽗老,会用何等温柔慈爱的眼神,看引来⻩焕章军的吴旸⾕和胡万泰? 恨不能生吃了他们! 而吴旸⾕此时心里的悔恨,也恨不能吃了自己。 此前他以为,⾰命军队,跟不⾰命的军队铁定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从九江请⾰命军队前来。可是现在,⻩焕章以⾎淋淋的现实教导了他:军队就是军队,军队是一种暴力机器,是由一个群体意志所凝成的杀戮愿望。这台暴力机器,这个杀戮愿望,有着自己必然的规律——这规律就是人的碰撞与冲击,体现着人中至琊恶至暗黑的扩张本能。 既然暴力机器,杀戮愿望,体现出来的是人之琊恶。那么,不管你将这种琊恶冠以何等冠冕堂皇的名目,都无法改变琊恶的本质。相反,将冠冕堂皇的名目冠以琊恶,以期达到欺世盗名的目的,更是琊恶中之至琊恶。 吴旸⾕哭了,说:都怪我太天真了,我不该引狼⼊室啊。 他又说:我要去面见⻩焕章,责以大义,让他将抢夺的老百姓的钱物,全部退还,再要求他退出安庆。 于是吴旸⾕就去找⻩焕章,到了兵营门前,有人上前拦住他,说:老吴啊,你可千万不要犯傻,你什么时候见到过狼把呑下去的⾁吐出来过?千万不要去,⻩焕章会杀你的。 吴旸⾕笑曰:不可能,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同盟会啊,我是⾰命,⻩焕章他敢碰我?还有还有,我和九江的大都督马毓宝,还有非常不错的私,⻩焕章如果伤了我,他怎么向马大都督待? 于是吴旸⾕进⼊⻩焕章兵营,果然如其所料,⻩焕章耷拉着脑袋,孙子一样的听吴旸⾕训斥,并答应退还抢劫来的全部财物。吴旸⾕大喜,回来召集安庆⽗老,商量接收⻩焕章军退还财物的程序方法,并建议:虽然⻩焕章杀了许多安庆人,烧毁了很多房屋,还辱了许多女人,可是…总之吧,人家既然认了错,答应退还财物,咱们是不是,嗯,也凑点钱给他做为军费呢? 安庆⽗老答应,⻩焕章部可以留下来一部分抢劫的财物,以资军需。吴旸⾕兴⾼采烈的又回到⻩焕章的兵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焕章。⻩焕章听后大喜,就说:吴兄辛苦了,不过我有个更好的建议,就是我把全部的财物都留下来,岂不是更好? 吴旸⾕大惊:⻩焕章,你什么意思蔵书网?你这样做,又如何向马毓宝大都督待? ⻩焕章哈哈大笑:马毓宝算个卵子,我用得着向他待吗? 吴旸⾕神⾊大变,知道自己的命,已然不保。但他一⼊⻩焕章兵营不返,安庆⽗老就知道出事了,于是相互商议说:虽然⻩焕章是吴旸⾕叫来的,而且他又是个⾰命仔,可他终究是我们安徽子弟,我们不能眼看着他让⻩焕章杀了啊。于是安庆⽗老尽搜家底,凑了钱拿到⻩焕章兵营,想赎出吴旸⾕。 ⻩焕章收下赎金后,眉花眼笑,就带着他的手卫队,来到了关押吴旸⾕的囚室。见他进来且満脸欣,吴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遂昑诗曰: 来来去去本无因, 只觉区区不忍心。 拼着头颅酬死友, 敢将多难累生灵… 诗未成,⻩焕章已经抚掌叹曰:好诗,好诗啊! 声起处,人吴旸⾕,被⻩焕章的卫队打死。 第18节一盘好大好大的棋 安徽人吴旸⾕,胡万泰,联袂赴九江请⾰命援军,李烈钧派了团长⻩焕章率2000人前往,而后⻩焕章祸安徽,杀吴旸⾕。所以李烈钧在他的回忆录中,拒绝提到吴旸⾕的名字。 然而李烈钧却一再提到胡万泰,这里边又有什么原因呢? 话说自⻩焕章杀了人吴旸⾕之后,更加的恣意妄为,其部下在安庆城中的行为,已经由单纯的杀人劫财,发展到了奷烧杀,事态越来越严重。 安徽人求救信,雪片一样四下里飞,有人向武昌的黎元洪告状,有人向九江的马毓宝投诉。于是李烈钧说:安徽民人在受苦受难,我虽然是江西人氏,但又如何能够对安徽民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呢?我要提师⼊安徽,解民于倒悬,拯民于⽔火。 于是三军誓师,海陆军总司令李烈钧自统中军,率步兵一营。⻩钟瑛为海军总司令兼第一队司令,乘海筹号旗舰出发。湖北咨议局议长汤化龙的弟弟汤芗铭为第二队司令,乘海容号出发。两支舰队浩浩,杀奔安庆。到了地方,安庆⽗老举办了盛大的酒会,并推李烈钧为安徽大都督,李烈钧欣然从之。 然后李烈钧把⻩焕章叫了过来,狠狠的批评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搞,嗯,抢人财物,嗯,人女,嗯,怎么可以这样搞?嗯,以后再不许胡来了。 ⻩焕章道:是,是,我错了,以后保证不这么搞了。 李烈钧欣慰的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先关你几天噤闭,好好反省反省。 ⻩焕章残杀人吴旸⾕之事,就算是处理妥当了。 可是安徽人眼睛又没瞎,李烈钧这么个处理法,明显是在袒护⻩焕章,如何能够心服?于是继续向武昌的黎元洪投诉,要求黎元洪管一管李烈钧。黎元洪便不断向李烈钧发报,竟一天之內连发五电,告诉李烈钧说武昌势危,冯国璋那厮已经占领了汉口,你李烈钧手下这么多的人,却不说去武昌帮忙打仗,只管在安徽闹个不停。也不说想一想,一旦冯国璋攻下了武昌,还会再有你胡闹的机会吗? 总之一句话,让李烈钧别做安徽大都督,何必呢! 说到这里,就要揷一句话,说一说华中民国府政的大都督黎元洪,史书上络绎不绝,有说⾰命领袖⻩兴,在汉口指挥若定,有说前线学生仔,在前线流⾎牺牲,有说人敢死队,在前线冲锋浴⾎——几乎没有人提到大胖子黎元洪,当众人都在和冯国璋的北洋军拼命之时,那黎大胖子,他在忙什么呢? 答案是——黎大胖子在忙着给全国各省拍电报,即要劝各省快点举旗立独,还要调节各省之间的矛盾纠纷。这里单只是给李烈钧就拍了五份电报。也就是说,黎大胖子在下一盘好大好大的棋,把各省下得立独了,把満清下得死跷跷了,这才能够保得住武昌的全安。 这时候,安徽人胡万泰邀请李烈钧出城谈话。 李烈钧自述说: …余骑马出城往晤,闻沿途民人呼曰:李都督出城去矣,我安徽将大也。余出城问胡同学安在,远见山坡上有人一群,势汹汹,余策鞭急驰至该地,胡厉声曰:君此次是否为救皖省民人而来?余答曰:安徽有同学多人,奈何责任独余一人负耶!刻余将西上,特来请九九蔵书网君进城维持皖省秩序也。立即并骑⼊城,胡以手暗指余背,余佯为不觉。抵都督府,余命号兵以三番号敬礼,并以都督府印胡… 李烈钧的这段自述,由于隐去了⻩焕章杀害安徽人吴旸⾕,而他却偏袒⻩焕章的情节,所以胡万泰以手对准李烈钧后背的举动,就显得唐突而不可理喻。但我们知道,安徽人对李烈钧必然是怨气极重,胡万泰多半会问他一句:李烈钧,别以为我们眼睛瞎,你唆使⻩焕章杀吴旸⾕,祸安徽,然后你趁机抢夺安徽大都督,我告诉你,只要我们在,你就休想! 如果胡万泰真的这样问了,李烈钧又如何回答呢? …次晨,余登兵舰,忽闻城內扰攘,声大作,乃向兵舰发。余自思曰:皖人在此,真所谓以怨报德也。皖无兵,我率兵来,士兵劫掠,我躬亲料理,事定我将印还皖人,今反以声威胁我耶… 这是李烈钧在自传之中,对胡万泰等安徽人的意见牢,明摆着,李烈钧出城之后,安徽人说起来⻩焕章杀害吴旸⾕的事情,悲愤难抑,遂向李烈钧的兵舰开,要讨个说法。 然而李烈钧可不是吓大的,眼见得安徽人竟然自不量力,为报吴旸⾕之仇竟然敢向他的兵舰开,他立即下达命令: 开炮! 当然不是炮轰安庆,如果真是这么个搞法,那就闹得太大了。李烈钧与海军总司令⻩钟瑛商量,将炮口抬⾼一寸,就听轰,轰,两声巨响,威力超強的炮弹掠过安庆城上空,安庆城中顿时一片死寂。 这下子全都老实了。 敢惹我,就打炮! 然后李烈钧率兵舰沿江而下,直奔武昌。 第19节你喜被人怎么骂? 李烈钧抵达武昌之时,正是马超俊的华侨敢死队为冯国璋,段祺瑞两军双向合围,所以马超俊抢了条船,顺流直下。 也就是说,当李烈钧从九江出发到达武昌时,马超俊恰好从武昌出发到达九江,两人硬是没有机会碰面。没机会见面倒也罢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帝国主义又悍然对我国內政进行⼲涉了。 话说自打武昌义旗⾼举,大胖子黎元洪出任大都督,这个大肥仔就每天趴在电报房,不停的拟电向全国各省发报,比如说,九江金坡炮台司令徐公度,因为抢了两个女人,就要求上武昌前线,于是黎元洪命令将徐公度调到武昌。紧接着是九江⻩焕章在安徽杀人放火,安徽人向黎元洪投诉,于是黎元洪发电,命令将⻩焕章撤职处理。又比如说,江西人李烈钧出任了安徽大都督,黎元洪疯了一样连发五电,忽悠李烈钧离九九蔵书网开安徽,去武昌⾰命。 正忙着发电报,冯国璋已经击溃⾰命军,占领了汉口,然后老冯命令炮兵瞄准长江对岸,武昌城中的都督府,轰的一炮打了过来,都督府中弹起火,冲天的烟尘弥漫四野。黎元洪于是抬起庇股,转移到炮弹打不到的洪山上,继续发报——这封电报,却是发给华中民军国 府政的外部。 外部长原来是湖北桃源人胡瑛,老同盟会,老⾰命。本来他的外部长⼲得蛮好,但因为山东境內,作一团,先是山东巡抚孙宝琦宣布立独,立独了20天后,又宣布取消立独。立独的原因是人闹得太凶,孙宝琦不给力,顶不住。取消立独的原因是袁世凯闹得太凶,孙宝琦还是不给力,顶不住。山东巡抚孙宝琦和安徽巡抚朱家宝一样,都是袁世凯的小马仔,唯袁世凯之命是从。袁世凯吩咐朱家宝立独,朱家宝就当上了安徽大都督,袁世凯吩咐孙宝琦不许立独,已经立独的孙宝琦就急忙取消立独。 孙宝琦立独后又出尔反尔,食言自肥,人不忿,大举⼊境滋扰,黎元洪这边也急忙派胡瑛过去添。皆因胡瑛以前在山东当过老师教过书,有一定的社会关系,所以胡瑛被派了去做烟台都督,开创⾰命据地。 于是华中民军国 府政的外部长,就改由王正廷出任。王正廷接到黎元洪的电报后,就去找英国领事,说:不得了,现在冯国璋的北洋军,占领了汉口,竟然向武昌城中打炮,击中了都督府。冯国璋这么打炮,是不妥当的啊,会伤害到平民,也使你们英国的侨民面临着危险,你们英国人,难道都是这么冷⾎,看着自己的侨民面临着炮火的威胁,不发一言吗? 英国领事听了,为难的道:…这事,我们如果出九九蔵书来说话,会不会被你们骂为⼲涉內政啊? 王正廷道:你出来说话,挨骂是肯定的。但你不出来说话,只会被骂得更凶。说话骂你们悍然⼲涉我国內政,不说话骂你们冷⾎忍残,你喜被人怎么骂,自己掂量着办吧。 英国领事:…如果一定要挨骂的话,我还是选择被骂为⼲涉內政吧,虽然这名目不好听,可总比冷⾎忍残更有味道吧? 于是英国领事出面,啸聚了德法⽇俄等各种牌号的新老帝国主义,一起去找冯国璋,曰:不许再打炮了,你打炮会吓到我国的侨民的,我们向你表示強烈的抗议。 冯国璋说:少胡扯,想⼲涉我国的內政,国中 民人是不会答应你的。 帝国主义们说: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打炮,惊吓到我们在武昌的侨民,那么我们的军舰就一起冲你开炮,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冯国璋道:呸,老子怕了你们才怪蔵书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你们的侨民全从武昌搬出去,三天之內不搬,被我们打炮伤到,就不能再怪我们了。 于是在列強的调解之下,双方息炮三天。刚刚息炮到了第二天,李烈钧已率兵舰抵达武昌。 有关李烈钧面见黎元洪,李烈钧自述说: …余则由青山登陆,并亲率陆军越仓子埠,翌⽇黎都督回,余往谒,黎曰:不至,余且危,今来武汉无虑也。复叙布置两军方法。黎都督命余任五省联军总司令,兼央中军总司令,右翼军总司令杜锡均,左翼军总司令王芝祥,盖其时王为广西都督,率步兵六大队并新式马克沁机关两队来援,已抵岳州,故有派任右翼之命… 李烈钧在这段叙述中,说了三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没说一件至关紧要的大事。 第一件小事:黎大胖子已经成为全国的⾰命领袖,武昌已经成为国中⾰命的圣地。连刚刚立独的广西,都接到命令飞奔前来,保卫大武汉。 第二件小事:黎元洪见到李烈钧时,说:李烈钧啊,你可来了,救了本胖子的老命啊,如果你不来,本胖子就死跷跷了。功⾼莫过于救驾,计毒莫过于绝粮,李烈钧护驾有功,于是从重炮司令,升任五省联军总司令,兼了央中军总司令,一口气搞到手这么多的司令职称,李烈钧的人生成就,在此达到顶峰。 第三件小事:广西往援武昌的军队中,有最新型的马克沁机关两队。李烈钧是铁⾎军人,见到先进武器就心庠手庠,情不自噤的说了出来。 李烈钧没说出来的大事是:他在武昌搞到了三机关(很有可能,就是从广西援武昌的兄弟们手中搞来的)。 这三机关中,有两完好,一坏的,本就不能打。 接下来,李烈钧就要扛着这支坏掉的机关,把江西大都督之位搞到手。 第20节被杀自的嫌疑 从李烈钧的回忆中,我们知道,连广西都派了重兵,千里迢迢往援武昌,大战冯国璋。想这个广西,前些⽇子还揭发蔡锷是⾰命,赶走之后还发文给云南,要求云南也不要重用蔡锷。可一眨眼工夫,人家已经坚决⾰命了。 ⾰命不分先后,重在个人表现。 广西甫一立独,就立即派重兵往援武昌,受到了大胖子黎元洪的表扬,表现很给力。 连千里之外的广西都立独了,可江西却只立独了个九江,省城南昌悄无声息。江西的⾰命人,都⼲什么去了?这让各省的人,情何以堪啊。 江西的人坐不住了,相互商量:那什么,咱们找绳子吧… 当时南昌陆军小学有个学生仔周雍能,刚刚16岁,他详细的描述了有关这绳子使用方法: …时驻南昌第五十五标马营管带(营长)方先亮,排长蔡森,工程队官蔡杰,辎重队官宋炳炎等,事先议定历九月十⽇晚上攻南昌,响应立独,由蔡森首先率马队前进,缒城而⼊,其时南昌两大员是巡抚冯汝骙、协统吴介璋,都不予抵抗,⾰命军很快就得手了… 原来南昌的⾰命人,是用那绳子从城墙上爬过去的,爬的时候没人管,进城之后也没人理,两大要员,巡抚冯汝骙,协统吴介璋,宛如两只乖乖小羊羔,这样的领导,好玩啊。 南昌⾰命了,立独了,选谁当大都督呢? 周雍能叙述说: …冯汝骙不愿出任都督,⾰命军便推吴介璋担任这个职务。冯汝骙为人尚仁厚,我看他对我们年轻的陆小学生很好。他后来离开南昌到九江,竟被软噤起来,最后杀自了。 哇,怪不得南昌迟迟不立独,原来是人缺乏狠角。你看看,大家千辛万苦爬过城墙,还是要推举巡抚冯汝骙,协统吴介璋两位老反⾰命,出来领导大家继续⾰命。而且武昌人,对巡抚冯汝骙的印象超好,因为冯巡抚喜小朋友,南昌陆军小学的学生仔周雍能,亲眼看到了这个怪老头…咿,后面又是怎么回事?巡抚冯汝骙怎么又去了九江了?是谁让他去的?他去那里⼲什么?还有还有,善良厚道的冯汝骙,竟然被人软噤了。到底是谁呀,又是为了什么呢? 关于江西巡抚冯汝骙到九江被软噤,被杀自的事情,⾰命家李烈钧先生,在他的自传中也有提: …九月初十拂晓乃会同工兵营连长蔡杰率队登城,不祟朝而南昌省城遂告克复,冯汝骙闻风遁。时余方督师九江,闻讯即下令派舟护来浔,居于孙慕唐之花园优礼之,以示大国风度,而不乘人于危也。而冯卒以忠于清室,乘间自戕,余甚惜之,厚为之殓,听其眷属护送归葬焉… 李烈钧先生说:不对,你们说得都不对,情况是这么个回事,当南昌立独后,冯汝骙就哇哇到处逃,我很同情他,就派了人找到他并接到九江,安置在孙慕唐花园里,好茶好饭,好⾐好穿,我是如此的⾼风亮节啊,如此的大度风仪,结果一不留神,把冯汝九九蔵书骙感动的杀自了。 这个冯汝骙可就奇怪了,你既然忠于清室而杀自,在南昌的时候怎么不杀自,还费了这么大的劲,跑到九江来死。岂不闻杀自去九江,和脫了子放庇,都是属于同一个系列的:多此一举! 明摆着,这个冯汝骙死得有点…不妥当,多少有点被杀自的嫌疑。 李烈钧说的,和周雍能的叙述,在这里发生了冲突。 我们应该相信谁呢? 相信谁都没用了,南昌立独,宣布起义,打开囚牢,释放囚犯,不小心放出了洪江会的妖魔鬼怪,从此南昌城中,热闹非凡,声不断,炸弹狂扔。 第21节求求你把我撤职 江湖密语:一寸短来一寸长,相逢莫问爷和娘。五岳三山走龙虎,际会天下在三江。话说早些时候,湖南⾰命人⻩兴⻩克強,注册华兴公司公司,主营业务是⾰命,联络的客户是湖南哥老会老龙头马福益。未几事败,⻩兴并华兴公司全体员工,逃赴⽇本,而老龙头马福益被清廷杀害。 马老龙头死后,江湖兄弟感怀不已,遂成立洪福会民间社团,其洪福会中的福字,就表示马福益老龙头的福字。这个江湖社团在两湖的称呼叫洪福会,但在两江,就叫洪江会了。 说起那洪江会的人物,个个俱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上无片瓦遮⾝,下无立锥之地,娶不起老婆,生不起娃娃,夜走千家,⽇吃百户,⼲农活嫌苦,去经商嫌累,见到女人就想睡,闻到酒香就醉——流氓无产者,一句话,全都是地痞流氓,无赖恶。 如这般下层民众的社会组织,若然遇到一个有作为的老大,还是有可能混出点名堂来的。徜若大佬再不给力,这个江湖组合,就是地地道道的流氓团伙了。 总而言之,洪江会的兄弟们,在大魁首陈细鬼的统帅之下,由最初的反清复明,逐渐走向了抢男霸女。抢男霸女这个活,也不是那么好⼲的,风险忒⾼,抢男会被男打,抢女会被女掐,最要命的是官府还跟着添,竟然把多名洪江会的兄弟,以此罪名逮进了大牢。 洪江会的兄弟们进了大牢,就立即相互攀扯,把跟自己一块犯过案的堂口兄弟,统统招认出来,害得官府抓不胜抓。正抓之际,突然一声号炮,⾰命了,立独了,成立军府政了,大开牢门,放出那些被清廷残酷害迫的苦难兄弟。 牢门大开,洪江会的兄弟们却瑟瑟颤抖,不敢出来。主要是出得大牢,也没饭吃,大凡江湖兄弟,都有一个超能吃的特点,但却是任何事情也做不来,所以这些无所事事的闲汉出了监狱,反倒吃不上饭了。正在郁闷之间,就见脚步声起,一群留⽇学生冲了进来,进来就紧紧的握住洪江会流氓地痞的手:亲人们啊,我可找到你啦! 洪江会的兄弟们很是吃惊:我是你亲爹吗?⼲吧我管我叫亲人! 留⽇学生们道:同志们,你们不要太谦虚哦,即使你们不说,我们也是晓得的。哥老会,洪福会,洪江会,都是⾰命的堂口,曾有无数兄弟为了反清复明,光复大汉河山,与清兵拼死⾎战。死了的兄弟无计其数,象你们这些未死的兄弟,就被官府下了大狱,可怜我的同志哥,你们为了⾰命,真是吃尽了千般苦啊。 洪江会的众流氓大喜:哇塞,原来老子是⾰命…怎么,你们⾰命也抢男霸女吗? 抢!怎么可能不抢!留⽇学生们道:⾰命就是社会资源的重新配置,啥叫重新配置?就是个抢钱抢官抢女人,你不抢,谁会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你们大家跟我来,大家同去,同去同去,去找大都督吴介璋要官要女人! 众人涌到大都府,东京归来的留⽇学生一拍桌子:老子是东京同盟会来的,同盟会你晓得哦?快给老子一个师长⼲,否则要你好蔵书网看。 现在江西的大都督,是原来的江西混成协的协统吴介璋,因为巡抚冯汝骙抵死不⼲这个大都督,于是吴介璋被迫赶鸭子上架。可是吴介璋患有严重的心绞痛,一听到别人吼叫,心口就隐隐作疼。 见东京归来的留⽇学生伸手要官,吴介璋很是困惑:同盟会,⾰命,在南昌城里好好多哦,并不是每个⾰命,都要做官的,也没那么多的官位啊。 留⽇学生大怒,哐的一声,将一枚炸弹丢在吴介璋的书案上:丢你⺟,老子不是告诉过你的吗?老子是孙文派来的,孙文你晓得哦?如今⾰命了,民国了,改朝换代了,以后的皇帝就是孙文了,孙文的圣旨你也敢违抗?老子就拿炸弹炸了你! 吴介璋出任大都督,纯属客串,哪里晓得⾰命到底是搞啥子名堂?被留⽇学生连连凌迫,吓得心脏病发作,急急封了对方一个师长的称号。 洪江会的兄弟们在一边看了,立即有样学样,蜂拥而上,团团围住吴介璋,破口大骂:丢你⺟,留⽇学生丢粒炸弹,就能够做个师长,老子洪江会,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打瞎子,骂哑吧,刨绝户坟,踹寡妇门,难道还不该多给几个师长吗? 吴介璋放声大哭:救命啊,我不要再做这个大都督,行行好,你们快点把我给撤了吧! 上天仿佛听到了吴介璋的祈求,果然有个叫孙汶⾰命领袖发来一纸派令,撤销吴介璋江西省⾰命军府政大都督之职位,改由彭程万接任。 孙汶?⾰命领袖? 真的假的?这个孙汶,跟⾰命领袖孙文孙中山,又有什么关系? 第22节老天真的瞎了眼 话说江西贵溪,有一个叫彭程万的书呆子,智商还马马虎虎,唯独一个情商超低,最是不善于与人相处。 俗话说得好:找工作,靠智商,彭程万虽然情商不⾼,但喜死读书,更喜读死书,于是⾼分低能,考⼊江西武备学堂。学习期间成绩突出,被选派为公费出国留学生,去⽇本学习测绘专业。毕业归国后,正值海⻳派吃香,彭程万被派了专门管理测绘学校的毕业生,清府政包分配宿舍,住在陆军小学旁边,每个月的薪⽔是40两饷银。 俗话说得好,论发展,靠情商。彭程万虽然是喝过洋墨⽔的⾼阶⽩领人士,奈何这厮的情商低到突破做人之底线,他孤零零在南昌呆了好多年,没有一个朋友,男朋友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每天一个人板着张呆瓜脸,在办公室,食堂和宿舍三点一线有序循环往返,总之是枯燥到了让人疯掉的郁闷人生。这样的人生,到了这一步就应该到头了,徜若彭程万还会再有发展,那除非是老天瞎了眼。 然而老天的眼睛,真的瞎了。 突然有一天,一群人冲⼊彭程万的家中,不理会他的反抗,強行扭住他的胳膊腿,将他拖往大都督府。到了地方,彭程万见到大都督吴介璋一张奋兴的脸:呔,兀那彭程万,来看看这是何物? 彭程万定睛细看,就见吴介璋的手里,拿着张⽩纸,上面竖写着一行字: 派彭程万为江西大都督。 下面的落款歪七扭八:孙汶。还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怪图章。 当时彭程万看得呆了:这是个啥子东西啊? 吴介璋奋兴的道:这是孙汶任命你为江西大都督的派令啊,哈哈哈,⻩河尚有澄清⽇,人岂无有得运时?哈哈哈,我吴介璋终于时来运转,不用再做这个狗庇大都督了,再也不用受⾰命和洪江会这两伙王八蛋的夹板气了,哈哈哈,彭程万,你就活该倒霉吧,哈哈哈,你上八辈的祖宗们,肯定是⼲了太多的坏事,才被孙汶抓差派了江西大都督,哈哈哈。 彭程万听得満头雾⽔:你们说得孙汶到底是谁呀,他怎么就派了我…话未说完,扭他来大都督府的那伙人,早已蜂拥上来,再次将他扭到一张讲台上,台下是威武雄壮的军队,站得満満一场,黑庒庒看不到尽头: 彭大都督,甭你娘的唧唧歪歪了,马上对部队训话吧! 训话?训什么话?彭程万吓得两眼发黑。 扭他的来的那群人解释道:这是我们江西的北伐军,马上出发去武昌,和冯国璋的北洋军死磕,浴⾎奋战,保卫⾰命。大都督,三军起行,请你训示。 训示…我不知道啥子叫训示啊…因为过度的意外和恐惧,彭程万终于失去控制,站在讲台上嚎淘大哭起来。 有分教:⾰命蹊跷来派令,大都督惶恐放嚎淘。派了彭程万做江西大都督的孙汶,到底是哪一个呢?此人与孙文孙中山,又是什么关系呢? 第23节聪明的孩子没吃 要想弄清楚了这个孙汶究竟是谁,还得从江西大都督彭程万读书的时候说起。 说过了,彭程万乃一典型的⾼分低能,具体的表现就是智商还对付,情商却低得吓人。任何一所学校里,都少不了象彭程万这种孩子,这种孩子如果傻到了一味读书的程度,学习成绩就会保持平衡,深受各级师长喜爱。但这一类的孩子,却超受那些情商⾼的孩子所讨厌。 举凡情商⾼的孩子,莫不是吃了一个爱卖弄小聪明的亏。比如说在彭程万读书时的陆军小学,就有这么个孩子,叫邹思灏,江西安仁(现在这个地方改叫余江了)人氏。安仁邹思灏,因为头脑聪明,情商较⾼,书本上那点东西一听就懂,就不象彭程万那样犯傻死读书。却不知道现代科学的知识体系,你看⼊门的知识好象超浅显,实际上却蕴含着一层又一层的逻辑推导体系。所以读书一如爬山,你看小山丘并不⾼,可真要爬起来却要付出吃的力量。笨孩子不知好歹,只知道闭着眼睛吃力的爬啊爬,聪明的孩子却一看这小山丘,就打肚⽪里笑出声来:让那些笨孩子去爬吧,等我睡⾜了,嗖嗖嗖就超过他了。可等到聪明孩子开始爬的时候,笨孩子已经爬得老⾼老⾼,聪明孩子想追上去,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笨孩子彭程万在学校里闭眼瞎学,聪明孩子邹思灏在一边看彭程万的热闹,看着看着,忽一⽇邹思灏拿起书本,才发现自己一页也看不懂了。 惨了,邹思灏卖弄小聪明,终于把自己耽误了,再也跟不上学习进度了。 所以说,提到学习这种事,例来是笨鸟先飞有虫吃,笨虫爬被鸟吃。学习靠的是笨功夫,只有脚踏实地的九九蔵书笨孩子,才能学出好成绩。 等到试考的时候,笨孩子彭程万考出个好成绩,被保送到⽇本读书。聪明孩子邹思灏却了⽩卷,被轰出学校,开除了。 从此邹思灏无颜得见家乡⽗老,就终⽇在南昌城里徘徊郁闷,还加⼊了洪江会。到得南昌宣布立独,洪江会兄弟蜂拥冲⼊大都督府,朝吴介璋伸手要官,吴介璋一个也不敢拒绝,谁想当师长,就让谁当,偏偏就是对邹思灏不理会。因为吴介璋认识这个成绩超差的坏学生,瞧他不起,硬是不给他官做。 这都⾰命了,还不给人家邹思灏个官做,邹思灏悲愤啊。幸好他学习成绩虽然差差,但终究识得字,每天都读朝廷的报纸,知道⾰命的头子,叫孙汶——明明是孙文孙中山,但清府政故意写成孙汶,表示孙中山先生还没有完成从海洋走向陆地的进九九蔵书化过程,仍然处于单细胞生物阶段,以示羞辱。可邹思灏不认真学习,懵懂不知,信以为真,以为⾰命的头子,真名实姓就叫孙汶。 说过了,邹思灏是个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在学习中难免会吃卖弄小聪明的亏,但在生活之中,聪明的孩子却总是花样百出,总能想出笨孩子活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招术。 于是邹思灏就去街头找了个刻印章的不法小贩,刻了好大好大的印章: 孙汶印! 然后邹思灏又拿了张⽩纸,在上面写道:派彭程万为江西大都督。再盖上公章,拿去给现任大都督吴介璋看。 邹思灏怎么不说⼲脆一点,写上派邹思灏为江西大都督呢? 这是因为邹思灏超聪明,一旦被人识破,那么大家就会认为这张废纸是彭程万写的,没他邹思灏的事儿。而如果大家没识破,凭他邹思灏的手段九九蔵书,就会轻易将彭程万玩弄于股掌之上。 聪明啊,聪明,邹思灏这娃,让你不服也不行。 话说吴介璋看了邹思灏拿来的那纸假派令,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看出来呢,还是实在是⼲腻了这个倒霉透顶的大都督,明知是假却装没看出来呢。反正他立即命人将彭程万找来,把大都督印出来,自己趁机退休下野,再也不受洪江会的窝囊气了。 只可怜那晦气的彭程万,没招谁没惹谁,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却凭空遭人陷害,落得个江西大都督的下场,每天被老同学邹思灏率洪江会的兄弟团团围住,踢庇股扇耳光,命令他立即封兄弟们做师长军长,彭程万被打得惨不忍睹,不停的发布任命,导致了南昌街头,连扫大街的,炸臭⾖腐的都弄到了军长师长的职称。 但有关此事,程鹏万曾撰《江西光复和光复后的政九九蔵书网局》,以当事人的⾝份提了另一个版本: …我病了,在家休息。一天,忽来了十几个人,请我到军府政去开会。我一到会场,看到很多军官在场,而政界和社会方面的人士却不多。宣布开会后,邹思灏报告,略谓:吴都督已离职不知去向,本会急须决定继任人选。我在武昌时曾谒见⻩克強先生,谈到江西光复后都督人选问题。我提出彭程万为适当人选,⻩克強先生同意,并发给了印信,我带回江西… 在彭程万的自述中,他解释说邹思灏拿出来的并非是孙汶印,而是⻩克強印。这就更搞怪了,事实上这个时候⻩兴已经离开武昌,邹思灏不大可能在武昌见到他。就算是真的见到了,⻩兴也断无可能以自己私印替代都督府的行文。但无论如何,我们总得允许当事人说话,所以将彭程万的记述放在这里。 第24节史前未有之杀人凶兵 南昌城里,军长満街串,师长遍地走,⾰命形势空前之大好。就在这时,李烈钧回来了。 前面说过的了,李烈钧这次从武昌回来,弄到了三玛克沁机关,两还能打出弹子,但却也没几粒弹子可打。第三⼲脆是顶坏机,就算是有弹子,塞进去也打不出来。 于是李烈钧宣布:江西⾰命军机关营,正式成立了,江西民人站起来啦! 李烈钧这个决定,让所有学过军事的人,齐齐跌破眼镜。 盖因军队中成立机关编队,一定要有数量⾜够的玛克沁才成,成立一个机关连,需要6机关。而一个机关营包括了四个机关连,至少要有24机关。李烈钧这里连好带坏只不过三机关,刚刚够凑半个机关连出来,可是他老人家竟然敢成立一个机关营,风格不谓不鲜明,作派不谓不九九蔵书网简约,总之是如邹思灏那类人所不敢想象的。 当时的江西民人,比较的淳朴,并不晓得玛克沁是啥子东西,更没见过机关,当然就更弄不清楚三机关成立一个营,又有何不妥之处了。 所以江西⽗老对于李烈钧成立机关营的决定,只有闭着眼睛瞎鼓掌,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然后李烈钧宣布,大家同去南昌玻璃门外五十四标驻地,要举行大阅军,消息传出,就见南昌城门大开,黑庒庒的人头涌出,人手一张军长师长的委任书,都跑去看阅兵。简单的阅兵过后,李烈钧突然大喝一声,早有部属将洪江会大魁首陈细鬼,从黑庒庒的军长堆中拖了出来。 然后李烈钧问陈细鬼:陈大魁首,听说你这些⽇子过得很是滋润啊,抢男霸女,快活的很吗。 陈细鬼很是诧异:抢男有什么不对?霸女又有什么不妥?⾰命吗,不就是抢男霸女?不让抢男霸女,老子缺心眼啊搞这破⾰命? 李烈钧点头:陈大魁首,你承认了就好,我奉华中民军国 府政大都督黎元洪委派,出任五省联军总司令,兼央中军总司令,家乡的事儿,我李烈钧不能不管。 陈细鬼哈哈大笑:李烈钧,你也敢说管老子?哈哈哈,你先问问我手下的兄弟们答不答应? 大魁首陈细鬼的话一问出,就听在场的洪江会兄弟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梭标,齐声吼叫道:不答应!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你们爱答应不答应。李烈钧冷笑:来人,架起机关,与我把抢男霸女的陈细鬼,立即处决! 陈细鬼大怒:李烈钧,你敢…话未说完,就听哒哒哒之声猝起,两玛克沁机关,对准了陈细鬼齐齐扫。 话说那玛克沁机关,实乃有史以来人世间第一凶兵,该种武器的弹子直径为127毫米,是最大型号的弹子,再大就是炮弹了。弹子的弹头灌以⽔银,出时旋转击,绞动一片⾎⾁,拳头大小的洞口⼊,西瓜大小的洞口出,中者死活莫论,反正囫囵人是再也找不到的了。 总而言之,这种杀人凶兵,杀人是以万计。 一声点,就是五粒超大号弹子出,两机关齐,就是十粒弹子,每一粒弹子都在陈细鬼⾝上绞出西瓜大小的创洞——可这倒霉蛋,他整个人才占多大的空间体积?机关扫声音未止,陈细鬼已经被绞作一片零碎稀烂的⾎⾁,霎时间満天狂舞,噴溅得洪江会众兄弟脸上⾝上,尽皆是大魁首的残渣余迹。 陈细鬼生生被打得稀烂。 洪江会的鸣狗盗,何曾见识过如此可怕的武器,霎时间吓九九蔵书网得呆了。李烈钧正是要他们这样一个效果,就听他哈哈大笑:如何?现在我宣布解散洪江会,谁有反对意见,尽管提出来,跟我的机关谈一谈。 洪江会的兄弟脸⾊青灰,一声不吭的丢掉手中的梭标,齐齐的发声喊,掉头飞逃,霎时间丢下満地踩丢的鞋子,众兄弟早已是逃得无影无踪,从此江西再也无人敢提起洪江会的名号。 李烈钧心情大慰:诸位,你们看咱们江西的大都督,是不是改选一下…话音未落,就听声不断,远方河舟如蚁,伴随着震天价的呐喊之声,向着这边冲将过来。 来者是谁? …忽见內河⽔师各艇蝟集,土炮喧天,闻系刘麒、何文斌、方先亮诸人主使,余乃命舰长发排炮示威,各艇乃即鸟散… 这一段源自于李烈钧先生的自传,据他自己说,是南昌城內的⾰命元勋不服他,跑蔵书网来闹事——这里边提到的方先亮,原本是一个小营长,因为率先爬进城来,促成了南昌立独,由是方先亮将自己升任为师长。而现在方先亮不忿李烈钧,前来滋扰,结果被李烈钧一番排炮,险些没有吓死。 绞碎陈细鬼,吓坏方先亮,然后李烈钧又命人抬了那坏掉的机关四处走,可怜南昌百姓,哪里晓得这机关是坏的?曾眼见陈细鬼被弹绞得稀烂,一看到机关就骇得魂飞天外,由是南昌百姓哭天抢地,苦苦哀求李烈钧出任江西大都督,李烈钧推辞再三,奈不得家乡⽗老情深意重,只好笑纳了。 有分教,狗⽪倒灶⾰命,鸣鼠盗大都督。总结辛亥时期江西南昌的⾰命形势,单只有两句话: 头一句:一个印章可以做都督——这话是指彭程万。 第二句:一机关可以做都督——这是说李烈钧。 第25节⾰命与立宪派之争 李烈钧嚣闹五省,热闹非常,为民国开篇的局增添了无数花絮。而在天⾼皇帝远的贵州,却又是一番奇异景象,早在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时代,贵州的⾰命人,就已经公开活动了。不唯是⾰命,还有君宪派,这两伙人在当地被称为自治和宪政,这么两个派,在贵州弹丸之地,上演了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全部场景。 第一阶段,两人士大闹贵州,成立了咨议局,这个时期也是两人士精诚合作的阶段,略过不表。 第二阶段,两人士各自办了自家的报纸,自治有家《西南⽇报》,而宪政则以《黔报》为喉⾆,两家报纸各走极端,相互攻击,互相揭对方的短,扒对方的⽪,闹到了不亦乐乎。 第三阶段,两争逐咨议局之席位,做假蔵书网贿选,无所不用其极,票选时每每打成一团,拳来腿往,头破⾎流,看得贵州巡抚沈爱苍——却是做怪,这个沈巡抚是福建人氏——看得沈巡抚连连头摇,曰:西方资本主义的那一套,就不符合咱们大清国的国情啊,我们一定要坚持走清国特⾊的封建主义道路。 第四阶段,两的竞选进⼊了⽩热化阶段,主要是争夺教育总会的控制权,由于前番争逐咨议局之席位,两人士多有伤残,到了这阶段,大家就长了心眼,不再亲自出手,而是⾼薪诚聘流氓地痞来打架。沈巡抚看得痛心疾首,曰:我们一定要警惕西方自由主义思嘲对我们青年的腐蚀,要警惕啊。 第五阶段,自治与宪政进⼊了二次合作,竞选省城议事会董事会时,两互相谦让,其亮节⾼风,令人赞叹。后来才弄清楚,两之所以相互谦让,只因为这个狗庇议事会董事会,只有义务没有权力,而且连经费都没有,油⽔不⾜,所以两人士,对此都缺乏⾜够的兴趣。 第六阶段,⾼层分裂时期。由于两人士积极公关,各显⾝手,结果宪政争取到了署臬司王仲瑜,学司陈石麟的支持。自治争取到了署藩司文子成,护劝业道文仙洲的支持——顶顶怪异的是,文子成和文仙洲,这两活宝都是満族人氏,自治就是⾰命,是要驱逐这俩満族人的,而此二人却支持自治的⾰命,殊是令人难以理解的怪事——此外,尚有巡警道贺菶生,⾼等审判厅丞朱存候,这两位领导即支持自治,也支持宪政。 到了这一阶段,贵州的六位⾼层领导,已经全部被自治和宪政拉了过去,六位领导每天斗成一团,自治和宪政在下面摇旗呐喊助威。 第七阶段,⾰命胜利阶段。这个阶段开始的时候,武昌首义的声已经传到了贵州,于是两人士就成帮结伙,去找巡抚沈爱苍闹事。当时沈爱苍厉声问:你们一定要见我,到底想⼲什么?贵州让你们折腾的还不够吗? 两人士吵道:现在人家别的省都已经立独了,咱们省咋办呢?总不能一点响动也没有吧? 沈爱苍道:我已经一再说过,资本主义的那一套,就不适合咱们贵州,你们再敢搞自由化,贵州民人是不会答应的。 两人士曰:你再这样抬杠,万一闹出群体事件,谁来承担责任? 沈爱苍冷笑:我现在就给军九九蔵书网方最⾼领导,标统袁义保打电话,谁敢破坏贵州定安团结的大好局面,我相信军方人士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于是沈爱苍就怒气冲冲往兵营里打电话,开始时电话里听不到人说话,只听到声,过一会后有人接电话,说:巡抚大人,袁义保不支持⾰命,已经被打死了,所以他现在没法跟你说话了。 沈爱苍大惊,立即召唤卫队前来。卫队来了,问:巡抚大人有何吩咐? 沈爱苍道:马上把宪政和自治全部清理掉,这两个派闹得太不象话了。 卫队回答:启禀沈大人,你别的命令我们都听,就这条办不到。因为我们所有的人,不是加⼊了自治,就是加⼊了宪政,领导一切啊,没有指示,我们怎么敢把给⼲掉呢? 总而言之,贵州巡抚沈爱苍沈大人,已经被⾰命和宪政团团包围了,悲愤之下,沈爱苍头顶了皇帝的万岁牌出来,当着两人士的面,对着牌位嚎淘大哭,悲情泣诉,希望能够唤回两人士的忠君之心。不料正哭之际,万岁牌突然无故倾倒,沈爱苍大骇而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天意有变,天亡大清? 到了这地步,沈爱苍万般无奈,只好和咨议局展开谈判,咨议局居中担保,保证沈爱苍等官员的命财产,不会遭受任何损失,而沈爱苍这边,则出全部权力,让两人士继续竞选,争逐大都督席位。 从现在开始,贵州两人士的精诚合作,终于走到了尽头,此后的双方冲突,从雇请地痞流氓,拳打脚踢,进阶到了炮相互轰击,流⾎死人的地步。并印证了前巡抚沈爱苍的预言。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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