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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女户  作者:我想吃肉 书号:45083  时间:2017/12/21  字数:6685 
上一章   87变故    下一章 ( → )
  国本,东宮也。看着、说的是同一件事儿、同一个人,用的词儿不一般,听起来的意思总会有些许不同。

  国本,听起来总要严重些儿。未出口的意思乃是认定了九哥,是将九哥与国运连作一处了。若单说东宮,便是只说九哥有这一⾝份,纵九哥现在叫山崩给埋了,也“不过是”再死一太子而已。东宮,册立即可。国本二字一出口,便不好轻言废立。

  休要小看了这钦天监,此处虽是个冷衙门,內里也是朝廷命官主持。他们,也是读书人出⾝,也是心⾼气傲,凡读书人有人的念头,他们也都有。⼊了个冷衙门,不如旁人风光也便罢了,在这不甚风光的行当里还不能混个魁首来做做,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想当年钦天监虽不热闹,但凡有个甚事或卜个⽇子、或占个风⽔宝地也都要用着他们,人见钦天监也都客气。自打不知何处来了个杂⽑老道真一,因依附宮中妇人而得势,镇⽇里⾆灿莲花,专一拣好听的、人爱听的说,又好唬人,渐渐京中人有事,都要往道冠里去了,钦天监愈发地冷了,看真一也更不顺眼。

  內有怨气,某一⽇忽听着道家的清静道长咬牙切齿道:“老子懒待低声下气哄个蠢婆娘!”便內心开朗,着啊!并非我等才学不如真一,不过是因着我等有骨气,不好攀附妇人裙带罢了。心中又有些个洋洋得意。

  苍天有眼,真一完了,钦天监心中出了半口恶气,另半口还憋着,盖因真一并非叫他们拿真材实学证其伪而问罪,清静这个好运的道人反在其中推了一大把,得了极好名声。自是,钦天监里自上而下,都巴不得有一事来,需用着他们,他们好一展才学。

  是以一旦出了山崩之事,钦天监上下都如饮了陈年佳酿一般,自脸红到了脖颈儿,⾝上便热,恨不得立时挽袖上阵。

  钦天监咬字极准,用词恰到好处,令人一听便明。许多人目中便划过了然,只碍着官家在上头坐着,不好说得露骨,却也一个接一个上来,皆作忠臣之状,言语里忧心忡忡。个个顺着钦天监的话往下说,梁宿说东宮之重要,丁玮便论东宮须稳固,苏正又言“请陛下⽗子同心同德”

  官家天生不会吵架,书也读得不甚好,有些个意思,他心里明⽩、口上却不说不出合意的词儿来,好似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货、倒不出来。且他心里,委实有些个隐讳难言的小心思,自家也觉这等心思不好说出来,确是对九哥不起。直将脸都憋红了,也只说出一句:“我与太子,情同⽗子,有甚不好?”

  九哥于他下手立着,听着“情同⽗子”四字,咬紧了后槽牙,朝官家一揖礼。官家擦一把汗,只道此事已结,岂料苏正出列道:“陛下慎言!”这先生当廷教训起天子来了,甚“东宮过继,便是官家儿子,何谓情同⽗子?同字做何解?”苏先生又给这学生上起课来。

  官家面红耳⾚,辩这些个,他更辩不过苏先生了。且天生胆小,苏先生又占着个礼字,他驳无可驳。只得张开两手,连连摆着,道:“是我失言、是我失言。”朝臣中还有要上前的——遇着这样一个好儿官家,谏他又可得名、又不须担心⽇后挨整,就算官家想整他,也没甚毒手段,大好的机会,如何不谏?——却叫梁宿使眼⾊庒下去了。眼下还真个不到问官家的时候儿,大阵仗总要留到万不得已时用才有效。否则将官家胆子养大了,下回再一齐出言,官家扛住了,那便不好了。

  官家朝苏先生认了错儿,又温言‮慰抚‬九哥:“是我一时情急,东宮极好、极好!”九哥从来面⾊不易变,纵经此事,心中难免酸涩,脸儿略⽩了些儿倒也还算沉稳,又深一揖礼。他平素并不多言,此刻倒省了话了。

  官家转问钦天监:“如此,当如何?”钦天监便请官家祭一祭太庙、祭一祭天,朝天帝进上表章,写明尊崇亲近东宮之意。众臣一齐上道,齐斩斩道:“臣附议。”

  官家无可奈何,道:“准。”

  散了朝来,也不见宰相、也不见太子,只往寝宮里一坐,发起呆来。他又不曾真个蠢,诸臣之意,他虽不致明察秋毫,也能觉出一、二来。不由有些儿懊悔:不该过继这般早的!当时为防陈氏,早知是今⽇局面,他早该刚強起来,约束陈氏,免教大臣⽩生事来。

  正想间,皇后到了,她是来与官家说话来,又说宮才人之事。皇后将宮才人养得油光⽔滑,官家也是放心,见着皇后,又将“约束陈氏”的念头抛到一旁,关心起宮才人来。皇后肚里泛酸,脸上带笑:“她可结实哩,小哥儿已能动了,镇⽇拳打脚踢,是个结实孩子。”官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后道:“我看官家像是有甚烦心事?”官家道:“还不是山崩!”寥寥数语,便将朝上事草草说了几句,皇后道:“东宮储贰,原该重视的,大臣们说的也不算错。我看东宮倒也厚道,想来也不会因今⽇之事记恨,也能善待官家亲子罢?”说得官家心中更烦闷。

  皇后见好人便收,又说起宮才人的肚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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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不开心,九哥也不曾开心到哪里去。见天儿也沉着一张脸,往见⽟姐时,还硬将嘴角儿挂出一丝笑影儿来。哪料⽟姐见他这样儿便觉不对,当下不动声⾊,看着他换了⾐裳洗了脸,使个眼⾊,将宮人等都支了出去,自家上前来轻声慢语,问九哥遇着甚样烦心事。

  九哥不⽟姐随他一起心烦,只将头一摇。⽟姐看他脸⾊是真个不好,便也不強问,叫安放了桌儿摆饭来吃。心里悄算着他的饭量,便知九哥遇上闹心的事儿了。东宮饭食颇简,九哥夫妇来自宮外,两家又都非豪奢,二人纵在东宮,每餐⾁不过两味、羹不过两盏、蔬果亦止食当季,九哥午饭时连酒都不饮的。一张桌儿,统共五、六只盘子,一人面前一碗饭,每餐九哥吃了多少,全在⽟姐眼里。

  饭后九哥没兴致,⽟姐便打发他去胡看些个闲书,却将九哥⾝旁宦官唤了来。九哥宦官皆是新配,⽟姐为收伏他们,也颇费了些个心力——不外恩威并施四字而已。今将九哥⾝边一个宦官头儿名儿唤做个胡向安,名儿是后来起的,因本名耝鄙不雅,分派到东宮前叫胡改了个名儿。

  胡向安约摸着二十来岁,生得相貌端正,虽无须,倒也不显女气。既做了九哥贴⾝服待人,便知此后自己荣辱皆系于东宮了。听⽟姐发问,便一长一短将朝上事说了,又说:“小人也无缘得⼊殿內听个真切,只是在外头,听着里面传出旨来,又有些个官人出来时说话,也叫小的听着了些儿。”

  ⽟姐一笑,道:“我道是为甚?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也不用一惊一乍的了,安心做你该做的便是了。这天,总是塌不下来的。”

  胡向安略安心。宮里人与朝臣的想法儿还不一样,朝臣想的是礼仪、是制衡、是国家,宮里头人想的更多的是官家、是慈宮、是大大小小的主人、是各式各样的人情。休说宮才人还未生产,便生出个皇子来,朝臣到了此时也只好叹一口气,而后该如何顶撞官家还是如何顶撞他。宮里人,一见宮才人这肚子,便要嘀咕,便觉要生出事来。

  胡向安自五、六岁上叫卖⼊宮中去势做了宦官,于今近二十年,也算老实可靠,实是长了一副宮里人的心。⽟姐虽是女子,想法儿却与朝臣不谋而合,她看得分明——官家不顶用,真个朝臣说甚便是甚。

  你道为何?便是官家,要下旨,也须过了三省,臣下不答应,做官家的纵写了旨意,也能封驳回来。若是小事,官家写个条子,绕过门下省,底下有心思活的人,许就给办了。易储这等大事,却不是一个官家、一个小官儿,悄悄就能办得了的。除非这官家有底气又有一⼲心腹,能把握了几个要道,官家才能“乾纲独断”得起来。否则便只好自家生闷气了。

  这些个事情,深宮、后宅里过活的人少有门儿清的,尤其是底下宮女宦官等,识字原就少,晓得这些个典章制度的就更少,官家⾝侧的首领宦官等或许明⽩些个,旁人却难免想错。胡向安这些时⽇便有些个不安。

  现⽟姐发了话,胡向安想她素⽇威仪,便也安心。

  ⽟姐却不放心九哥,问了九哥现在何处,回说:“在书房,不叫奴婢们伺候。”⽟姐便往书房寻九哥去,临行前又往菱花镜里照上一照,拢一拢头发。

  书房里,九哥眼儿红红,面颊上了一片。⽟姐推门进时,九哥听了声音,忙将脸一抹,咳嗽一声,嘶声道:“谁?”

  ⽟姐一听便知这声音不对,九哥哭了?⽟姐呆了,立住了脚,道:“还有谁?自然是我?你晌午吃得少,我与你拿些糕来吃。”九哥道:“不用,不饿。”⽟姐接过碟子,摆手叫朵儿退了,自己却轻轻巧巧迈进了门槛儿来。

  “你这是赶我来?你遇着难过的事儿,我却不在你眼前分担着,我又成什么人了?朝廷大事我不懂,我只管你心里舒坦不舒坦的事儿。你这样儿,便是心里难过了,我就必要陪你。你这是…害羞来?”说话间放重了步子往里头走,九哥却再也不曾出口阻拦。

  他心里,委实难过。虽有众臣支援,今⽇官家的言行,也弄得他心里不快。这般不快,还能与谁个说来?他⾝份原就尴尬,皇子委屈了,好与⺟亲说,他连⺟亲都不能叫一声“娘”了。若与旁人说时,又须不损宠辱不惊的口碑。

  也便是⽟姐了。想与⽟姐说,又恐子担心,便忍着了。可怜一个太子,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姐強进了来,他心里实也是盼着的。⽟姐走过来,见九哥坐张椅子上,便将碟子往桌上一放,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儿。

  九哥哽咽:“我从未想过要做官家,也不想过继来。怎地弄做今⽇这般模样了?”⽟姐知他说的是实,只得勉力安慰他:“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臣为国,并非为着与官家作对。都是为了国家,你…受委屈了。”

  九哥泪珠儿流得越发凶了。⽟姐抚着他鬓边发,轻声道:“有难过的事儿,甭积在心里,还是说出来、哭出来的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却说只缘未到动情处。你是好人,若不是对官家有孺慕之情,便不会失望痛哭,若不是对…亲生⽗⺟有思念之意,更不会难过。人说女人一辈子要投两回胎,生是一回,嫁是一回,我这两胎都是投得极好极好的。天怜我,叫我遇着个你,你是个有情有意,有心有爱的人。”

  九哥将脸埋进⽟姐怀里,⽟姐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如抚婴儿。九哥哭声渐消,移时抬起头来,颊上犹红,待见⽟姐双眼含笑,也释怀笑了出来。⽟姐逗他道:“眼都肿了,好可怜的模样儿。”九哥居然皱一皱鼻子,做一个怪相出来,惹⽟姐也笑。

  又叫摆茶,九哥就着茶将一碟糕点吃尽。深出一口气,觉中块垒顿消。⽟姐歪着脸儿,伸出食指来往脸上划两下,羞一羞他,他也不恼。反手将⽟姐抱起,⾜沾不上地,⽟姐吓了一跳,不由伸双手抱着他头颈,再看他眼中一片促狭,恨恨嗔他一眼。

  两个四目相对,也不说话,九哥只管抱她,⽟姐只管嗔他,又齐无声笑了。

  自此九哥愈持重,事官家愈谨,待诸臣愈敬,理政更用心,上下皆赞。那头官家终是为山崩事祭一回太庙,又应了诸般祭祀之事,诸事毕,人却有些儿闷闷不乐,连几个宮人也不想幸了。慈宮与皇后名正言顺来关怀,与官家⺟子、夫之间渐好了些儿。宮中人看到眼里,不免又有些儿意动,东宮只作不知,转眼便到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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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秋末便觉⾝上不快,冬至大祭,已是勉力支持。今冬极冷,将十月,已飘起了雪花儿来。待宮中又一才人有孕之事传出时,官家却病倒了,不得不令太子监国,这宮人有孕之事,便也减了喜,张宮人也未得晋封。

  又逢着雪灾,连京兆都有冻死人的事儿报上来,又有大雪庒塌了草房之事。九哥初习政事,不得不兢兢业业。

  纵许多人心里,已认了九哥,不想叫换了,九哥依旧不敢懈怠。他实是沾了陈氏与官家的光,非他们,朝臣也不致这般齐心。然九哥年未弱冠,政事上头也只是初学。他纵肯用功,先时只是个宗室之子,既无人教,也不须学这许多。他⽗亲郦⽟堂更只是个花架子而已,申氏因郦⽟堂不懂这些个,在江州时方千叮万嘱叫九哥多听岳⽗的,多跟洪谦学着些儿——实是学得有些儿迟了。

  如今初来乍到,虽显公正英明,终是时⽇尚浅,这些个老狐狸,哪个是叫你一做戏便拜伏的?史书固可这般写,內心实不可考。你做戏哄他了,他这拜伏,必也是做戏。只好是前人洒土,后人的眼睛罢了。

  九哥监国,遇上的头等难事还不是政务,而是劝谏。非是劝谏,是有人想劝官家。

  都是男子,将心比心,大臣也知官家想有个亲生儿子之意,便是苏先生,如今也颇知些个世情。众人都明⽩官家之心,终不是那等丧尽良心之辈,虽口上说,我为国。心里稍觉过意不去。眼下官家这般模样,众人也叹气,又想起他的好来。

  官家真不是个好官家,又软,又不聪敏,又不果决,最难得是运气还差到了家。然他实是个没有坏心的人,叫人恨不起来。这样个人,与你处几十年,临老想要个亲生儿子,大家也都可怜他。

  千不该万不该,他太用力了,将自个儿弄病了,又弄大了两个宮人的肚子。便有御史要谏他为国保重,本章初时只上了一本,九哥等便觉出不好来。九哥先斥这御史:官家之病实因天寒,汝何得妄言?私下又又叫来钟慎,叫他约束手下。

  便是钟慎也有些儿可怜官家,庒着手下御史,不令他们写出弹章来,谏圣人休要耽于女⾊。已上表的便罢,未上表的,都收了这心罢。有那不服气的御史还要歪,钟慎便说:“那些个宮人,你对着她们能说出一句‘好颜⾊’来,我这御史大夫让与你来做!”

  看这些个宮人的长相,真个…说不出他好⾊来!小御史便将笔头儿来转,道:国家官职,岂可私相授受?!请慎言!如此不尊重,我要弹你!

  钟慎⽩挨一顿参,因有九哥谅解,又有梁宿等人护持,终还做他的御史大夫。那小御史因直言,得了些儿士林声望,一时不好动他。他便左一本、右一本,左右开弓,先说官家不知保养,又责众人不知劝谏,次后便将一把火烧到后宮,说皇后执掌宮闱,居然也不知道劝谏,真是失职。气得皇后崇庆殿里每⽇咒他三百回,不咒他死,却咒他有朝一⽇成个哑巴,好叫他甚话也说不出来!

  许是得着其中趣味,这姓⻩名灿的御史,从此一⽇一本,无⽇不参,上至慈宮、官家,下至文武君臣,没一个不挨他骂的。经冬至舂复到夏,无数人挨过他的骂。因他这杆笔,连带他娘子也要受些个排挤,气得他娘子回家便骂他。他挨了老婆骂,也不与妇人争辩,更起劲儿往外头参人。凡他参的人,总没有一个叫定了罪的,实是天朝一朵大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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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官家病了,眼下又只得九哥一个儿子,九哥必得往侍疾,⽟姐恐他冻着了,尽心为他备了各式冬⾐。往他那袍子里塞着⽪袄,膝盖等处格外加厚,唯恐他路上受冷。

  慈宮也有些儿慌了,官家在,她的脸面大些,官家一去,九哥还有亲生⽗⺟在,虽已过继了,心里的亲近却是旁人管不了的。如此一来,陈氏便要失势,慈宮的⽇子怕也不会好过。深宮里过活了几十年,慈宮深明其中生存之道,甚得宠失宠、甚名位,都不过是倚着官家而已。休要看慈宮二、三十年来掌控着官家,她实是靠着官家,没有了官家,她也便如一叶浮萍,或可得份面子情,却不能似现在这般恣意了。

  慈宮每思及唐时懿安郭皇后的下场,便觉不寒而栗。几乎要动起旁的心思来了。宮中于‮物药‬、凶器管制甚严,然⾝为慈宮,真个想偷运些儿物事进来,却也不难。譬如一包末药。

  长者赐,不敢辞,叫你吃下又如何?慈宮的手几回伸到妆匣里,又恐一击不中,忧九哥早有防范而缩了回来。

  终在官家病倒了一个月后,慈宮听着了一个好叫她将手收回来的好消息。

  ——胡人犯边了!

  这几年冬天都有些儿冷,今冬尤寒,凡这样的时候儿,哪里的人都不好过。指望着种田的还好些儿,只是冷,秋天粮食早⼊库了。指望着牲口过活的便要遭殃。因天太冷,地又靠北,严寒较南方更甚,胡人圈养的牛羊冻毙无数,非抢劫无以过冬。恰这南朝秋冬粮草⼊库,只须觑着粮草库去抢,倒好省事。

  余事休问,且将边患平息。朝廷正议对策之时,边关倒传来个捷报,道是原侯长子,早先⼊了军中的那个,击退了数回胡人进犯,守着了关隘,又援救邻城,实是一员良将。

  政事堂的脸好像京城上将要飘雪的天,连九哥,也不知是喜是忧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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