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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家养小首辅 作者:假面的盛宴 | 书号:45768 时间:2018/3/4 字数:6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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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四章== 宽敞的车厢中,薛庭儴肩披黑⾊的鹤氅,盘膝坐于青碧⾊的地毡之上。 车厢一角放着只鎏金的熏笼,里面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烤得整个车厢里暖意融融的。 他单手扶着车帘,墨⾊的宽袖蜿蜒垂了下来,眼中含笑,又带着一丝疑问:“你是?” 安伯半垂眼帘:“大人应该见过老夫,当年在定海城…” “如若说定海城,本官见的人多得去了,本官并不认识你,如若没事就退开,不要拦着本官的去路。”薛庭儴打断他。 “大人…” “听见没有,还不速速离开,我家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若再是唐突,就送你去五城兵马司。” “薛大人,老夫乃是吴家的下人,曾陪着姑娘见过大人一面。”不得已,安伯也顾不得故作⾼深,只能匆匆自报家门。 “吴家,可是吴阁老的那个吴家?你有何事?”薛庭儴的目光这才又落在他⾝上。 “此地说话并不方便,不知大人可否与老夫单独寻一处说话。”安伯道。 他料是薛庭儴不会轻易答应,哪知对方却是随意抬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个茶楼,道:“那就那处吧。” 两人先后进了茶楼,择了一处雅间落座。 薛庭儴端着香茗轻啜,一面道:“若是有事就说,本官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耗费。” “大人,是因为我家老爷的事。” “如若你是来替吴阁老求情,还是免开贵口。一来我们并不识,二来此案如今也不归本官审。” “老夫是有一事想求大人,希望大人能帮一帮我家姑娘。” 薛庭儴扬眉看他,突然笑了起来,満是讥讽与嘲弄:“你们吴家的人可真是可笑,寻常你们求人帮忙就是这么求的?” 他无视安伯有些难看的面⾊,脸冷了下来:“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一来我们并不识,二来此案如今不归本官审。再说⽩一些,你吴家与我有积怨,我为何要帮你们吴家的人。” “薛大人…” 薛庭儴扯了一下嘴角:“你们吴家人该不会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吧?” “薛大人…” 他站了起来,拉上兜帽:“本官茶也喝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想必吴管家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已经自取其辱了! 若是有别的办法,安伯不会来找薛庭儴,可偏偏没有办法。 那⽇安伯离去后,就去了吴家。 可吴家现在被人锦⾐卫的人严密把守,不许进也不许出,安伯离得老远看了许久,只能掉头离开。 而远离京城这几年的他,早已不同以前,倒是试过去找吴阁老的那些门生打探些內情,可本没人敢见他。 这几⽇他听闻审讯权移给锦⾐卫,安伯就知道吴家这次彻底完了。 吴家可以完,姑娘却不能完,尤其他今⽇一早又去了陶家一趟,正好碰见陶寡妇闹着让陶邑同休了吴宛琼。 他大怒,还和陶寡妇吵了两句,却本不是那老泼妇的对手。 万般无奈之下,他终于决定实施之前的想法。 可惜弄巧成拙,他因一时无法真正低头,竟是触怒了薛庭儴。 薛庭儴刚走到门旁,就听到扑通一声响,转头看去,却是安伯跪了下来。 “若是小的之前态度让薛大人心中不悦,还请万万别跟小的见识,小的是真心实意来求薛大人的。小的知晓往事不堪回首,还请薛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薛庭儴看着他,眼神晦暗。 似乎看出对方有些动摇,安伯道:“我家老爷行事历来谨慎,哪怕是与门生之间,也极少有书信往来,偶有书信,也都是找他人代笔。你们审项竘,本审不出什么,即使他本人认了罪,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我家老爷指使。而我家老爷乃是两朝元老,深受太/祖看重,没有真凭实据,只凭几个人空口无凭,本动不了他分毫,顶多就是罢官为民。” 薛庭儴的眼神变得饶有兴味,他回到桌前坐下,看着安伯:“若是我没弄错,你是吴家的管家,深受吴阁老信赖,只是因为之前惹了场祸事,遭了冷落。怎么?你这是遭了冷落心存怨恨,所以想报复主子?” 安伯面⾊狼狈地一暗:“薛大人怎么说都可,而小的今⽇前来,就是想和薛大人做一笔易。只要大人能保住我家姑娘安稳,小的便奉上一物,此物⾜以让大人心想事成。” 薛庭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眼中満是冷然:“你想保吴宛琼?当⽇我遭海盗袭击,是你和吴宛琼弄出来的吧?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去保一个仇人?” “难道你不想吴阁老死?”安伯一急道。 “我想也好,不想也罢,与你何⼲?”薛庭儴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树倒猢狲散,一个注定下场不会好的人,本官并不会放在心上。” 安伯静默了下,道:“姑娘只是个女子,如今她过得并不好。如果薛大人心中有怨,直接往小的⾝上撒就是,当⽇之事也出自我手,与姑娘并无太大关系。” “本官其实想不通,世人有趋利避害之本能。你倒好,什么罪都往自己⾝上揽,做奴才的做到你这种地方,也算是罕见了。难道说吴宛琼其实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才会如此尽心尽力照顾她?” 安伯的脸僵了一下:“薛大人乃是读书人,知书达理,还是不要妄然猜测,这会让自己失了风范和气度。” “我这人出⾝乡野,哪有什么气度可言,倒是对这事十分好奇。”薛庭儴笑着,瞥了他一眼:“不怕跟你说了,我这人心眼小,爱记仇,可没有什么不跟女子计较的习惯,吴管家若是没有能说服本官的理由,那么请赎本官无法答应了。” 一片让人窒息的寂静后,安伯道:“姑娘其实是夫人和小的所生。” 薛庭儴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这无关其他,不过是此事超出他想象。 其实他结合那个梦里的记忆,一直对此有些猜测,但万万没想到竟真有如此狗⾎的事发生。 “…夫人因为⾝子弱,并不得老爷的喜爱,而老爷后宅姨娘通房甚多,夫人一直郁郁寡…后来…” 其实怎么遮掩,都无法掩饰安伯是个卑劣的人。 他因记恨吴阁老,才会留意上吴夫人,甚至之后发生的一些,看似意外,实际上都是他刻意安排的,就是出于一种不能示人的肮脏心态。 对于一个男人什么样的侮辱最大,无外乎子被。他抱着这样的心思靠近,却是不慎掉了进去。尤其吴夫人意外获知那晚不是吴阁老,而是吴安后,急怒加,⾝子更快的垮了下来,最后与世长辞。 这一切都成了安伯心中的病,治不好的病。 他其实早就死在吴夫人没的那一⽇,之所以会苟活于世,不外乎因为吴宛琼。 “那吴阁老多年无子,也是出于你之手了?”这件事薛庭儴早就怀疑上了,在那梦里就有所怀疑,不过那时他恨吴阁老甚深,自然不会管这件事。 安伯僵了一下,点点头:“小的就是个下人,夫人就姑娘一个骨⾁。没娘的孩子没了庇护,若是当爹的再不上心,⽇子会过得极为艰难。”所以他借着吴阁老的信任,一直在他茶⽔或是饭菜里下药,所以吴阁老才会多年无所出。 “本来本官是不会答应你的,但你说的这个故事让本官心情不错,愿意听一听你所谓的将吴阁老置之死地的方法。” * 项竘招了。 杜继鹏第一时间来找了薛庭儴。 与薛庭儴之前所想的一样,项竘虽可出来指认受吴阁老,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吴阁老指使。 薛庭儴耳语了杜继鹏一句,杜继鹏当即带着人去了吴府。 其实吴府早在吴阁老被收押之时,就被里里外外收了许多遍。如今府里除了些下人和妇孺,一个能当家管事的都没有。 冯姨娘到底是个女子,早就被如狼似虎的锦⾐卫吓破了胆。府里上下惶惶不安,生怕哪⽇圣旨下,自己等人不是被砍头,就是被发卖。 锦⾐卫的再次上门,又是引起他们一阵恐惧,不过锦⾐卫并未逗留太久,拿了东西就离开了。 东西蔵在吴宛琼院子中一处假山里,乃是安伯跟随在吴阁老⾝边多年,记录下经由他的手所办之事。 确切到某⽇某月什么人什么事,当然也少不了几封应该被销毁,却被安伯蔵下的书信。 有这些东西,⾜够吴阁老死无数次了。 东西上去后,朝野震动。 不过这东西却没被嘉成帝公示,只公示了吴阁老当年如何指使项竘掘了虞城县河段的河堤,以及如何密谋重回朝堂,还有吴家在沿海一带走私的部分信息。 只凭这些信息,就⾜以让人为之震撼了。 嘉成十八年,注定是风雨飘摇的一年,而嘉成十八年的结束,也是以⾎腥杀戮作为结束。 吴阁老及项竘等涉案官员,皆被判以満门抄斩,家产抄没。其他涉案较轻的官员,则是被处以罢官为民,或是流放充军等。 腊月二十这一⽇,菜市口人満为患,都是前来看杀头。 随着一声令下,刀落头断,也是开创了自打大昌建朝以来,⾼官还是文官罪不至死的惯例。 既然是満门抄斩,就是老少皆不放过。 陶邑同果然赶在皇命下来之前,把吴宛琼给休了,甚至主动送去了锦⾐卫。且不提他这行举如何受人嘲笑,吴宛琼既然已被休弃,自然就不再是陶家妇,而是吴家女。 她此次也在被抄斩的行列中,却无人知晓人早已被换下了。 就在菜市口人満为患之际,一辆青帏小车悄悄驶出京城。 他们的方向也许是江西,也许是江南,不过谁又知道呢?注定引不起任何波澜。 * 嘉成十九年,注定是充満了新气象的一年。 随着河南等地,以及朝中吴系一派人纷纷落马,自然空下了许多位置。嘉成帝提拔了不少官员,朝中一片新气象。 而因为嘉成帝手持那本从吴家抄出的册子,谁也不知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还有什么內容。所以与吴系以前有过来往的官员,俱是人人自危。 都十分消停的情况下,嘉成帝自然朝权在握,朝廷上下如臂使指,说不出的顺心如意。 借此机会,內阁也有所变动。 随着吴阁老被満门抄斩,⾼居首辅位置的徐阁老终于可以功成⾝退。 其实以他的年纪,早就该退下了,尤其近两年多是健忘,⼊宮来內阁的次数屈指可数。 之所以嘉成帝不许他告老,不过是占个首辅的位置。 內阁本是八人,这一下去了二人,还是首、次辅的位置。表面上大家与寻常并无两样,实则早已蠢蠢动。 嘉成帝的安排彻底打消了这种蠢蠢动。 他提了前浙江按察使叶莒,及礼部左侍郞林邈⼊阁,又提了谭亮谭阁老作了首辅。 命令发下后,朝中一片哗然,却又不意外嘉成帝会这么⼲。 这样一个专断独行的皇帝,怎可能把首辅之位让给有才之人。当然也不是说谭亮无才,不过谭亮的年纪也就比徐阁老小了几岁,如今也是七十好几的人,这般年纪能做什么,不过是占个位置罢了。 其实嘉成帝的种种安排早已有了迹象,叶莒乃是嘉成帝的人,也是位能臣,因为资历不够,所以先是放出去主持各地乡试,为其积攒人脉,再是放置浙江这个至关重要之地。 如今镀金回来,也合该是⼊阁了。 倒是林邈的⼊阁,让朝中很多人都有些看不明⽩。 因为此人一直籍籍无名,虽是⼊翰林院后,就被提拔成了中书舍人,后升至侍讲学士,再之后做了礼部右侍郞。 这确实是为朝臣⼊阁的路线,可朝中比他出众的朝臣不是没有,怎么偏偏就轮上了他。 只有那些许人明⽩,此人能⼊阁大抵还是因为收了两个好学生。 一个陈坚,明摆着是徐阁老的接班人,只是资历和年纪都不够,暂时还在翰林院里任着侍读学士,教着几位皇子读书。 ⼲得是清贵的差事,待熬够了年头,⼊阁是可以想象的。 一个薛庭儴。虽是这师生二人自打⼊了朝后,就不再来往,可这种不再来往明摆着就是做个样子,谁知道內里如何。 于名分上来讲,此二人就是师徒。 这个薛庭儴就不得了,浙江平开⾩,不过十年不到,便坐上从一品的⾼位。这趟回京又被封为太子少傅,去一趟河南赈灾,直接把吴系一脉俱都拉下了马。朝中文武百官,舍他其谁,恐怕没人有这种手腕。 这样的国之栋梁,再加上其六元及第的光环,⽇后铁板钉钉的阁臣,青史留名的人物。 所以,林邈会⼊阁也能想象。 不管下面人是如何猜测,总而言之朝堂上经历了一次新的洗牌。洗牌之后,朝堂又是如何局面,暂时谁也不知道。 而值此之际,薛庭儴也有了实缺,被任命为户部右侍郞。 以其的资历,乃至功劳,都⾜够了。 可三十岁的户部堂官?也算是创了新例。 薛庭儴又大出了一次风头,其中种种暂不细表。 * 对于招儿来说,男人升不升官,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区别。 她现在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搬家。 搬家这件事看似不起眼,实则里里外外要打理的事太多,再加上又面临招娣临产,薛庭儴升官了,总要摆个酒吧。 这些都是事,全庒在她一个人头上。 连着忙了半个多月,这些事才算弄罢,一家人俱都迁至东华门附近的薛宅里。 到底是御赐的宅子,怎么可能会差。 看似只有三进,但因为有个很大的园子,比起那些五进的宅子也不小。在接过来前,都是新修葺的,崭崭新新,雕梁画栋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最重要的是位置好。 如今薛庭儴有了实缺,每天都得去上朝。若是换做以前住的地方,估计三更就要起来,如今五更起,卯时上朝,本不怕会迟。 外面已是晨光初露,薛庭儴还赖在榻上。 “你到底起不起?再不起去迟了,是时被监管朝仪的御史记名,那该多丢丑。” 招儿很心累。 养个男人,却跟养个孩子没什么区别。平⽇里他倒是很正经,可不正经起来,比⽑孩子还让人累心。 又不是她要上朝,弄得自己比他还累,每天都要准点醒来,然后叫这个活祖宗起来上朝。 其实这么长时间,薛庭儴还没迟过,不过招儿将此归咎于她的劳心劳力,自然觉得责任重大。 薛庭儴在她脯上了脸,眼睛依旧闭着:“再睡一会儿,昨晚半夜才睡。” “你也知道你半夜才睡,谁让你昨天闹那么晚。”提起这个,招儿又气又恨,着的同时,一把将他掀开。 他也就滚在被褥里,继续睡着,一点都没有作为当爹当人丈夫当一位朝臣的自觉。 招儿穿好⾐裳,回头看着褥子里的男人很无奈。 她扬声叫丫头们备⽔,等⽔壶、帕子都拿进来了,她又将人挥退,拧了帕子,过来给薛庭儴擦脸擦⾝。 任劳任怨地擦。 擦完后,又拿出中⾐给他穿。 这厮一点都不愧疚的,明明闭着眼,还知道该抬腿抬腿,该抬手抬手。好不容易穿完,招儿也被累得不轻,一巴掌拍在他臋上。 “你快起来,不然等会我把宁宁叫来,让你没脸当爹。”说着,招儿就背过⾝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完,男人已经起来了,就是哈欠连天,还没睡醒的模样。 “你这阵子⼲什么了?总觉得你好像很累的样子,陛下让你去当苦力了?” 招儿不过是一句戏言,实际上还真让她说中了。 薛庭儴就是被拉去当苦力。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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