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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陈益鹏文集  作者:陈益鹏 书号:4483  时间:2016/11/1  字数:8291 
上一章   唐明皇再次魂断华清池    下一章 ( → )
    引子:

  当年,唐明皇李隆基思慕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的杨⽟环,召其⼊宮,赐为贵妃。花容月貌、能歌善舞的杨贵妃沐浴海裳汤、慵睡芙蓉帐、醉酒⽟楼宴、曼舞长生殿,令明皇宠爱有加。安禄山叛后,明皇携贵妃逃至马嵬坡,被众将士所而赐死杨贵妃。贵妃香消⽟殒,明皇肝肠寸断。后经方士指引,得以魂魄升天与爱妃在月宮相会,再续前缘。

  若⼲年后,玄宗思乡心切,很想重返人间,看一眼自己曾经执掌过的大唐江山后来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样子。经过海空法师历时1000多年施行法术,至公元2009年,唐明皇的灵魂终于再次复活,得以附借他人之体重返人间。

  注:由于受法术的局限,下到凡间的唐玄宗,常常陷⼊时空错的困境,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在此提请读者注意。

  1

  玄宗在月宮里打了个盹,一觉睡来,睁眼一看,不见了⽟环,也不见⽟免。⾝边聚着一群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既不着唐服,也不说唐语,连座椅也都没了当年的模样,空间狭窄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令他徒生恐惧。

  此为何地?我的⽟环呢,转眼之间怎又不见了,我的天呀,这到底是在哪里!

  玄宗左顾右盼,心生疑竇,暗自焦灼,却又不便大声嚷嚷。

  一个容貌娇好的姑娘走过来,问他:“先生,你需要什么?”

  “先生?谁是先生?朕是堂堂大唐天子李隆基?不叫先生?”

  姑娘说:“您真会开玩笑——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玄宗说:“朕问你,此为何处?为何空间如此局促狭小?”

  姑娘一脸惊异,答曰:“飞机上呀?”

  “那我的月宮呢,我的贵妃呢,都哪儿去了?”

  “神经病!”姑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离去,没再理他。

  ——开玩笑?玄宗还在想着刚才空姐说过的那句话。我一个堂堂天子,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子开玩笑吗?胡说!

  可今⽇个是怎么啦,人非,物亦不是。我的朝堂呢,我的大臣和宮女们呢,都哪儿去了?朕的爱卿张九龄呢,哪儿去了,怎把朕独自一人丢在这混沌茫然之地,可让朕怎么活呀!

  2

  咕隆隆一声,飞机落地了。

  玄宗随众人一起走出机舱。正午的光扑面而来,眩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走下舷梯后,玄宗回头看了一眼⾝后那个酷似大鸟的宠然大物,心中仍是不解,可又不知该向谁提问。因担心掉队找不到出口,便也紧随着人流走出咸机场二号航站楼。面对人来车往嘈杂不堪的场景,正不知所措,一个膀宽圆的小伙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自我介绍说:“您好,李总,我是杜青,公司派我来接您,请跟我上车。”

  玄宗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疑惑不解的问:“李总?杜青?”

  小伙子频频点头称是。

  玄宗心想,屈指算来,我离开此地也有一千多年了,他们不认得我,也在情理之中,不必去计较。李总就李总吧,随他们叫去!只是,一听此人姓杜名青,他立马想到一个老人,于是问道:“你可是杜甫或杜牧的后人?”

  小伙子一怔,笑笑地说:“少陵原姓杜的人多了,也可能是吧。年代久了,我也搞不清楚。”

  玄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不管怎么说,总算闻到了一点‮人唐‬的气味。

  杜青打开车门,示意玄宗上车。玄宗却疑惑着:没有御马,这车可怎么走呢?但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因为那车,在没有马匹牵引的情况下已经跑开了,而且跑得飞快。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落伍已不知多少个朝代了。

  3

  大唐宾馆。中餐厅。为玄宗接风的酒宴正在热烈的进行着。

  大唐古玩市场开发公司的杨总端起酒杯走到玄宗面前,开口道:“我姓杨,你姓李,按说,这杨家和李家还是两亲家。当年唐玄宗和杨⽟环可是大唐了不得的风流人物,国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了咱这一辈,李、杨两家也照样是亲戚,对不?是亲戚,就不要见外,今晚咱哥儿俩就痛痛快快喝个够,喝它个一醉方休,如何?来,我先敬老哥一杯!”

  玄宗直愣愣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终于明⽩了:这些人,庒儿就没认出他来,是把他当成另外的一个人在尊着敬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想解释一下,自己就是当年⾼坐在朝堂之上君临天下的大唐天子李隆基。可是,隔了那么多朝代,如今还有谁能认得他、相信他呢?错了就错了吧,他打算来个将错就错,再也不提过去的那些陈年旧事了。

  杨总继续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回到西安,就等于回到自己家中,不要客气。你长年飘泊海外,难得回来一趟,这次就安安心心玩上几天吧,不要着急回去。西安现在的变化很大,可看的东西很多。前几年市‮府政‬搞了个皇城复兴计划,颇见成效。目前,已开发建成的有大唐芙蓉园、唐城墙遗址公园、曲江池遗址公园、大唐不夜城以及正在建设中的大唐西市、大明宮遗址公园等等。还有保存完好的大雁塔、小雁塔就更不用说了。昨⽇大唐,今⽇西安,绝对值得一看!”

  同席陪酒的杜青在一旁揷话:“李总有所不知,省旅游集团公司已与陕西华清池旅游公司联手,将⽩居易的《长恨歌》打造成了大型实景历史舞剧,在临潼的华清池夜夜上演,那场面、那声势,啧啧,极度震撼人心!来西安不看《长恨歌》等于没来西安,所以您一定要去看一看,现场感受一下当年唐玄宗与杨⽟环那绵悱恻的绝世爱情。”

  杨总再一次劝道:“这几天,你啥都不要心,先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好好玩一玩,彻底放松以后再说我们的事情!杜青,你安排一下,明天就陪李总去临潼。”

  玄宗不言,目光有些呆滞。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席话,刚好戮在了他的痛处。他那原本已经结痂的心,现在又开始往外渗⾎了。

  我的贵妃啊,敢情你还没死,我也还没死,国人还记得我们,也还记得我们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说真的,我已经被它给‮磨折‬够了,再也不愿去想它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4

  ⼊夜,因为多喝了几杯酒,玄宗醉意蒙胧的躺在宾馆的房间里。刚刚⼊睡,一阵电话铃声将他蓦然惊醒。侧⾝一看,发现那个声音是从头柜上一个红颜⾊的小方盒里发出来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一时不知所措。此时,电话铃声却停了下来。可在他刚要转⾝躺下的时候,铃声又响开了,而且一直响个不停。出于好奇,他将搁在机座上的那个长条形的玩意儿顺手抄起,只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请问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务吗?我们可以随时为您提供。”

  玄宗没有听清、也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他啥也不说,把话筒轻轻放回原处。

  也许因为他不声不响的态度在对方看来有些暧昧,不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玄宗只好再次拿起话筒。

  “喂,先生您好,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玄宗的头仍是晕晕的,他随口说了一句:“我想…喝⽔。”说完,便又倒头大睡。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二话不说,走过去将他摇醒。玄宗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那女子的脸离他的脸只有一尺远,一股香气扑到他的脸上。慢慢的,玄宗的眼睛开始放光,继而双目圆睁,缓缓抬起双臂,声音颤抖地说道:“⽟环,⽟环,你真是我的⽟环吗?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女子莞尔一笑,娇嘀嘀地说:“你说的是唐朝的杨⽟环吧?对对对,我就是,我就是。来吧,皇上,今晚,本妃就是你的了,你尽管享用!”

  玄宗老泪纵横,一把揽过那个女子,紧紧地将她抱住。

  “慢着。”那女子突然挣脫玄宗的拥抱,娇嗔地直视着玄宗的眼睛,笑道:“你还没有讲好肯为我出多少钱呢。”

  “钱?什么钱?铜…铜钱还是⽩银?你我两情相悦,这么多年来,从未提过钱字,今晚怎么想到要说这样一句话?你还是我的贵妃么?”玄宗仍是醉意蒙胧,眼中的⽟环时而真切,时而模糊。

  女子见他醉不醒的样子,不想和他磨嘴,索将玄宗撂在一旁的⾐翻腾了一遍,果然不见一分钱。拿眼瞅瞅四周,又打开菗屉和⾐橱瞧了,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她走过去,指着玄宗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个穷瘪三,还想嫖女人,骗老娘⽩跑一趟,去你的吧!”说完,一巴掌打在玄宗的脸上,尔后摔门愤愤离去。

  玄宗如坠雾里云中,但意识仍在活动:

  想当年,后宮佳丽三千,任由自己挑选,就连贵妃⽟环对朕也是百般依顺,谁敢对朕妄说一个不字!这女人什么来路,何处人氏,竟敢在朕面前口吐狂言,如此放肆无礼,真是折杀朕了!

  玄宗无端受辱,却哭诉无门。整整一个晚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5

  好在一觉醒来,啥都忘了,权当是做了一场恶梦。

  第二天,按照杜青的安排,上午,先在市內逛逛,看看大、小雁塔,中午去看看大唐芙蓉园,下午再赶去临潼看《长恨歌》。

  吃过早点,玄宗随杜青去看荐福寺和小雁塔。

  小车经过朱雀路的时候,望着车窗外人来车往的繁盛景象,玄宗不噤感慨万端。想当年,朕做皇上的时候,这朱雀大街是何等的气派,虽然没有⾼楼大厦,但那时的街道⾜有百米之阔,容得下五十辆御驾并排通过。每当我的龙辇经过此处,前有锦锣开道、后有卫队随行,沿途皆济济拜伏之民众,那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啊!只可惜,千年世事一风吹,万般美好不重来,如今,朕是再也无法重温那样的美好时光了!

  荐福寺內,曲径回环,浓荫垂地,小桥流⽔,一派盎然生机。古朴端庄的小雁塔,⾼⾼矗立在明媚的晨光之中,依然还是那么的肃穆、庄重。

  在小雁塔的座基下,玄宗绕塔一圈,陷⼊思:遥想当年,这尊佛塔在皇城之外是多么地招人眼目,那时的大、小雁塔可是长安城里数得着的经典建筑。虽然,它不是在朕当朝时所建,但它们却是看着朕长大的。那会儿,太宗最是信佛教,而我,实际上更倾向于道教。如今,我的大明宮早已灰飞烟灭了,而这雁塔却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可见佛教比帝王更受百姓的拥戴啊!

  6

  大雁塔总体样子没有变,只是经过几次重修,看上去比原先的那个塔似乎小了一点。也许是当初大雁塔给他的第一印象太深的缘故吧,现在回头再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慈恩寺內,虽说依然香火缭绕,但却远不及当年兴旺。而且,寺院外商业味太浓,已很难闻到早年那种纯正的佛香了。看到南广场⾼⾼矗立的玄奘铜像,玄宗心中不噤涌起一丝嫉妒之意。

  太宗在位时,为了接玄奘法师移驻慈恩寺,朝廷举行了空前隆重的仪式,出动了1500多辆轩车,文武百官和羽林军列队跟随护送,朝延皇家乐队⾼奏九部乐夹道陪伴。太子李治还派遣东宮统帅率领1000多人的卫队护送。当接法师的队列行经宮门时,太宗亲率太子、亲王和妃嫔宮女登上城楼,手捧香花宝烛,虔诚目送。沿途20余里,聚观百姓达数十万之众。如今回想起这些往事,仍觉心嘲难平。

  正是因为当年唐朝历代明君极力倡导,才有了佛教在大唐的兴盛和后来的传承,如若没有朝延鼎力支持,能有这遗传千古的雁塔?可如今,人们似乎只对取经、译经的玄奘感兴趣,又是刻碑,又是塑像,却是不提当年皇上对佛教的兴盛和推广所做的贡献,这实在有点不公平啊!

  杜青见玄宗对雁塔如此深情,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告诉他:“我昨天从报纸上看到,10月27⽇,长安佛教学术研讨会将要在大慈恩寺內举行,届时,将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僧大德、专家学者以及尼泊尔、印度等国驻华使节前来参加。您若对此有兴趣,我可以想办法给您搞到一张门票。”

  玄宗点点头,又摇‮头摇‬。

  他能说什么呢?国強兴佛事,安邦需善行。如今,长安佛教绽放异彩,说明当今‮国中‬之国力亦不在大唐之下。作为他们的祖先,我倍感欣慰,无复忧虑。至于参不参加讨论,那是学者⾼僧们的事情,朕就不瞎掺和了。

  站在玄装的塑像前南望,是刚刚建成的大唐不夜城。全是仿唐建筑,其中的影院、音乐厅、美术馆给他的印象最深。表面古朴,內里却十分现代。还有那些街坊茶肆酒店,都酷似大唐模样,让他里晃里感觉又回到了前世。

  见玄宗喜行于⾊,杜青问道:“李总,感觉如何?”

  玄宗当然是最有资格给予评价的。他说出了自己的‮实真‬感受:“这些建筑,外形结构都很不错,內在品质也是唐朝所不能相比的。但看上去再真,它也只是复制品,而蔵在那些建筑骨子里的东西你却无法复制出来。因为假的东西太多,包括那些看上去象木头的东西,其实都不是真的木头。如此等等。因此,当我在感受这些东西的时候,实际上总感觉中间隔了一层什么,无法深⼊到骨子里面去。”

  “李总的见解深刻啊!”杜青不无奉承地说道。

  玄宗突然意识到自己变了,变得那么文雅而又富于理

  也许这才是杨总他们真正想要接待的那个人吧。

  7

  雁塔东去五百步,即是大唐芙蓉园。

  站在紫云楼的顶端,玄宗望着波光鳞鳞的芙蓉湖,努力回想着芙蓉园当年的模样。但费尽心思,也没有完全对上号。也许是自己老了,记忆靠不住了,这个湖面,竟没有给他留下更多的印象,倒是那条仿唐街肆让他情有独钟。置⾝其中,店家着唐服客,筝声伴市声盈耳,蛮有时空倒流、古今莫辨的感觉。

  当看到唐诗峡的时候,玄宗顿时来了精神。

  他承认,后世之所以对大唐念念不忘,痴心不改,唐诗居功至伟,起了重要的作用。这令他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个李⽩,朕曾念他是李姓人,有真才实学,本想成立一个唐诗总会,统管全国诗坛诸事,让他出任会长,从三品,隶属国子监,但他不⼲,嫌规格太低,非要坚持升格为诗艺省,与国子监平级,这怎么能行。诗写得再好、再多,也不能富民強国,岂可与国家命脉机构争锋,所以没能让他逞愿。而且,他的那个恃才傲物的劲儿,也让朝廷里的不少大臣看不顺眼。就拿⾼力士来说吧,他是我⾝边最得力的大臣,而李⽩居然假借醉酒让力士当众为他脫靴,人家心里窝着火,不给你穿小鞋才怪呢?但打心底里讲,此人是个人才不假,我也是因为惜才,才会召他⼊宮出任翰林一职的,只怨他自己没有把握住机遇,与权贵们搞不到一块去,才会‮意失‬官场,游走江湖。这能怨谁呢?对他,我是问心无愧的。

  至于杜甫老是怀才不遇,这也不能全怪朕。他当初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记得他好象曾写过一首叫《忆昔》的诗,诗曰:“忆昔开元全盛⽇,小邑犹蔵‮家百‬室。稻米流脂粟米⽩,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出…”后面还有什么,记不清楚了。但他后来慢慢变了,变得尖酸刻薄,眼睛老是盯着社会的暗面,不是“茅屋为秋风所破”就是“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把我大唐江山贬得一钱不值。所以,既便我有心拉他一把,给他个一官半职,朝臣们也是定然不会答应的。

  唉,我的这些文人呐,他们要都象后来的⽩居易一样懂朕的心思就好了。

  8

  由于时间不允许,他们不能再前往兴庆宮和大明宮去参观游览了。那也是他灵魂扎最深的两个地方。

  吃过午饭,已是下午四点。拗不过杜青的一再相劝,玄宗最终还是决定与杜青一起前往临潼,去看一下那个曾经令他心碎的地方。

  有⾼速公路连通,半小时车程很快即达。此时已是夕西下,一抹余辉从骊山的一个豁口过来,落在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车⾝上。

  杜青下车去取门票。此时,小车的后座上,玄宗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迟迟不愿下车。

  从车窗口望出去,骊山还是当年那座骊山,华清池的⽔,想必也还是当年“温泉⽔滑洗凝脂”的那泓⽔,只是,不再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那个女子与他“芙蓉帐暧度舂宵”了。

  是不是该来看这场曾由他自导自演的戏,玄宗有些犹豫不决,但他又很想知道后人是怎样来演译他的这部爱情大剧的。他很在乎后人对他这段感情经历的评价。

  在大戏还没有拉开帷幕之前,他不想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尽管他清楚并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前世今生,包括⾝边的这个杜青。他似乎感觉到他的爱妃杨⽟环正躲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多年来,他⽇思梦想的华清池,马上就要真切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了,此时此刻,他心里的那个动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夜幕悄悄降临,《长恨歌》的大幕正徐徐拉开。九龙湖中,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碎步轻移,婀娜多姿,宛如一朵出⽔芙蓉缓缓绽开,一颦一笑皆⼊心目——大戏刚及至此,玄宗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心里急切地呼唤着:“⽟环——我的心肝——你让我想得好苦哇!”

  随着剧情的推进,玄宗的泪⽔早已透前襟。突然,平地一声惊雷响,火光冲天,鼙鼓动地,叛贼安禄山登场,舞台立刻变得惶不堪…当临近⽟环命断马嵬坡那场戏的时候,玄宗再也看不下去了,抚着口,弯下⾝子,催促杜青道:“走吧,不要看了,疼杀我了!”

  杜青正看到兴头上,不忍离去,见玄宗一副失魂落魄恹恹死的样子,不敢慢怠,赶快搀着玄宗从观戏的人群中挤了出去,迅速驱车前往医院。

  9

  诊断结果:心脏病突发。

  卧三⽇后,玄宗终于睁开眼睛,见杜青坐在边,感地笑笑,然后说道:“无大碍,你去忙你的吧!捎话给你们杨总,谢谢他,也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话到这里,很是正常,但接下来的这一句,就不那么象话了。他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待朕回返朝廷,定当重赏二位大臣!”

  杜青一头雾⽔,顿时语塞。心想,看样子,李总这次受刺不小,都说开胡话了。于是,赶紧把这个最新情况报告给杨总。

  得知李总的病情后,杨总立马赶到医院看望李总。

  “老李,你到底是怎么啦,一场戏,就把你看成这个样子?”

  玄宗拉着杨总的手,动情地说:“⾼力士,朕平素待你不薄吧?这一次,朕就全指望你了,你一定要想法给我找到⽟环。马上传旨,让満朝文武都到大明宮宣政殿议事,朕有话要说。”

  杨总惊疑地睁大了眼睛,心头冰凉。回头望了一眼杜青,断然作出一个决定。

  他拉着玄宗的手说:“老哥,不说别的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只一句。”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的这个项目规划早已传真给你了,本来是想等你到现场实地察看一下再征求你的意见,但目前看来,你的⾝体情况已不允许。我们只想得到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你对我们的这个合作项目到底看不看好,有没有投资的意愿?”

  玄宗摇‮头摇‬,表示听不懂。

  杨总急了,摇着他的手说:“那你这次来——你本来就没打算投资是不是?”

  玄宗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不明⽩他说的是什么。

  这下,可把杨总给气坏了。没想到,费尽周折招商引资,最终引来的却是一个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大骗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撂开玄宗的手,起⾝走出病房,再也没有回头。

  10

  数⽇后,西安的街头出现了一个自称是唐明皇的老人,到处指指点点,之乎也者,引来无数路人旁观。

  两个月后,刑警在华清池后山的一个洞⽳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宽⾐大袖,⽩发苍苍。死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抹都抹不下去,头枕在洞口的一块石头上。那洞口正对着华清池九龙湖。

  经过现场勘察,‮官警‬断言,属于自然死亡,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有人指证,那就是前一段时间经常在西安的大街上到处游、胡言语的那个疯子。

  从此以后,华清池上演实景舞剧《长恨歌》的时候,总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人轻轻的啜泣声。

  不信,你仔细听…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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