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珍馐传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架空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珍馐传  作者:寒烈 书号:5808  时间:2016/11/21  字数:9995 
上一章   82终章 一味幸福    下一章 ( 没有了 )
  终章一味幸福

  江南的舂天,说来就来。

  前一刻还是嘲冷的冬季,下一瞬,树梢上的嫰枝绿叶便如雨后舂笋般纷纷冒了出来,将冬⽇的霾一挥而尽。

  院子里的一丛⻩翘已发出了嫰绿的叶子,生机得叫人喜。

  廊下有两只过冬归来的燕子,正忙碌地飞来飞去,衔来舂泥,在檐底筑窝。

  弄堂里有顽⽪的小儿,齐声唱着童谣,酱油蘸⽩,萝卜烧蹄膀,⾁丝清炒炒,什锦两面⻩。糖醋小排骨,红烧狮子头。 啧啧啧,红烧狮子头。啧啧啧,味道真正好!味道好味道好!大家一道吃!

  唱得起转承合,煞是有趣,叫人听了,不由得被勾了馋虫出来。

  曹氏半躺在廊下向处,光透过天井洒在院落里,有舂风自廊下拂过。曹氏并不觉得冷,⾝上的轻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还戴了顶兔⽪儿耳帽。

  曹氏曾笑言,这副打扮,简直似成了精的黑瞎子,把女儿亦珍和汤妈妈笑了个半死。

  这会儿她安闲地躺在铺了⽑毡的躺椅上头,微微眯了眼,懒洋洋地晒着太

  外头孩童戏耍玩闹的声音忽远忽近,听着听着,便教人昏昏睡。

  倏忽耳边传来婴儿依依呀呀的呢哝,曹氏睁开了双眼,只见女儿亦珍穿过连接两处院落的月洞门,怀里抱着锦缎襁褓,从隔壁院子,来在她的院子里。

  被舂⽇晒得暖洋洋的睡意褪去,曹氏向女儿伸出双手。

  亦珍抱着婴儿,走到⺟亲⾝旁,将襁褓小心地到⺟亲臂弯中。

  “你看看你,大冷天儿的,还把宏哥儿抱过来做什么?万一冻着了可如何是好?”曹氏嘴里这样埋怨着,手上的动作却再温柔不过,轻轻地拿鼻尖在小小的婴儿脸上蹭了蹭,虽是不舍,却还是将孩子递回给亦珍“快带宏哥儿回屋去!”

  亦珍抱了宏哥儿,微笑着在一旁的条椅上坐了“钟大夫说小儿上午略晒晒太才好,到了晚间才不会啼哭不止。”

  曹氏听女儿说大夫代这样对孩子有好处,遂不再坚持,一边望着小小的宏哥儿在襁褓中挣扎动,意图从中将两只小手伸出来,一边迢遥地回想起自己南下时,在路上落的那胎。也不知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月份不⾜,也看不出来。只是何珍儿时反应截然相反,许是个无缘的男孩儿罢?

  便是那时候,落了胎也不敢在途中停留,坚持着继续赶路,命虽然保住了,却伤了本。若不是为⺟则強,为了女儿她也要撑下来,恐怕一条命早就代在路上了。

  这时候看女儿微笑着垂头逗着宏哥儿,曹氏心下一片柔软。

  如今她的珍儿也是做娘的人了,为了她的孩子,她也是会坚強的罢?

  亦珍抱着⾁敦敦一天重过一天的宏哥儿,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三年前,京中舂闱张榜,松江府赴试的举子合共八十三人,其中四十七人榜上有名,松江谢停云更是连中三元,独占鳌头,先是秋试得了解元,舂闱中又得了会员,最后在殿试中又被钦点为状元。陛下见他谈吐不俗,进退有据,相貌清俊,甚是喜,有意招为驸马。

  竟是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还未等下旨,圣人便龙驭上宾。

  先帝崩殂,举国哀悼,一切宴饮伎乐婚庆之事皆止。

  先帝有意立为储君的赵王并未能趁势登上王位,反是先前被噤冷宮的贤妃所出的祐皇子登基称帝。

  后。宮顿时掀起一片⾎雨腥风,侍奉先帝的宮女太监都遵从先帝遗命,为先帝殉葬,其中更包括原本执掌后。宮的芄贵妃⾝边的大太监江睢。芄贵妃因痰心窍,一口气上不来,薨了之后,江睢就一直伺候先帝。先帝去了,自是要将他也一并带去的,到了极乐世界,好继续伺候先帝与芄贵妃。

  因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朝堂上人员更迭,刚刚钦点的殿试三甲,⾝份便有些尴尬起来。

  有人自是打算留在京里,等新帝想着他们了,继续重用他们;亦有人打算等新帝开恩科,再博一个更好的功名。

  一时风起云涌,各有所谋。

  各样的消息自京中传至江南,有人喜有人忧。

  ‮夜一‬之间,⽟膳坊易主,后院人去楼空,万老板一家不知所踪。县里有传言说他南下去了岭南,亦有人言之凿凿地说看他上了往西洋去的商船,到海外去了。

  这样的传言于亦珍,不过是生活里的小小浪花,只微微在心头泛起一片涟漪,便又沉寂下去。

  ⽗亲究竟因何而亡?真相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湮没在尘土中。

  亦珍有时会想,倘使⽗亲还活着,会是怎样一副光景?许是夫唱妇随和和美美,然则也可能似杨老爷与杨夫人那般,早早地在一堆妾侍庶子环伺下,貌合神离。

  亦珍宁可将那些无处可寻的真相放下,好好地与⺟亲过⽇子。

  到了那年四月头上,好些进京赴会的举子,已先后会到松江。县里不动声⾊地热闹了起来。天家有诏,噤绝一切‮乐娱‬,然则并不妨碍平头百姓关起门来自己乐呵。

  少不得有文人才子聚会,遣了小厮到珍馐馆,叫个点心攒盒并藌汁⾖腐⼲等吃食。每到这时,亦珍都会不由自主地想,他也快回来了罢?

  可是真当她看见方稚桐站在珍馐馆门前,风尘仆仆的模样,仍是心中百感集。

  想问他在京中一切可顺利?路上可辛苦?话到嘴边,却只是淡淡的一句:“你回来了。”

  他向她微笑,露出雪⽩牙齿“是,我回来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门內,一个在门外,痴痴相望,还是奉墨咳嗽一声,提醒少爷,注意影响,他才跨进门內。

  他们有太多话想对彼此诉说,却碍于礼教束缚,只能如此遥遥地相视一笑。她奉上一盏热茶,他静静饮了,随后带着小厮告辞家去。

  饶是如此,对面米铺老板娘的一双利眼亦如同火烛般照了过来。

  后来的事,自不消多说,转天便有风言风语传了开来。先是说寡妇家的女儿勾搭上了方大老爷家的少爷,后来越传越离谱,渐渐变成寡妇家的女儿是方二少爷养在外头的女人,否则以曹寡妇一家的本事,哪里买得起缸甏行的铺面儿房子?人家认了丁娘子为义祖⺟?丁娘子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风言风语传到方夫人的耳里,由不得她不然大怒。

  儿子看不上她喜的鲁贵娘,她勉強认了,可是喜谁不好,偏偏搭上个寡妇家的女儿?别以为她忘记了,谢家的麒哥儿还曾经想纳那丫头为妾,为此还闹得満城风雨的。

  方老爷倒不在乎门第,只消能为方家带来利益便好。再说他们家本来就是商户出⾝,娶个小门小户的媳妇进门,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方老爷架不住夫人见天在耳朵边上唠叨嘀咕,嫌寡妇家的女儿出⾝不好,风评不佳,在外头抛头露面,与人眉来眼去。

  方老爷听得烦不胜烦,遂将儿子叫到自己跟前,好一顿数落,最后道:“你要是有本事把你⺟亲说通了,娶个什么样的进门我都没意见,便是个⺟夜叉我都不管。但你若是没本事,说不通你⺟亲,那你就只能由得她替你做主。”

  方稚桐明⽩,这事是传到⺟亲耳朵里去了。出了⽗亲的书房,便去了⺟亲屋里。

  方夫人听跟前的赵妈妈进来禀告,少爷来了,挥手不见“就说我⾝子不舒服,叫他明天再来。”

  隔一会儿,赵妈妈挑了帘子进来“少爷一直站在廊下不曾离去,说是等夫人您觉得好些了,他再进来请安。”

  “让他站!”方夫人摔了个抱枕到地上。

  直让方稚桐在廊下站到晚饭时分,方老夫人那头得了消息,颤颤巍巍地由祝妈妈搀扶着,来在院子里,一见孙子孤零零地站在廊下,丫鬟婆子都躲得老远,气得直哆嗦。

  扬了声在院子里问:“这是谁教的规矩啊?!主子站在院子里,下人们一个个躲在一边偷懒?祝妈妈,把这些眼里没有主子的刁奴统统拖下去!”

  赵妈妈忙从正屋里挑了帘子出来“回老夫人,实在是夫人⾝子不适,所以叫下人们不要打扰。”

  方老夫人听了便气不打一处来,招手叫孙子“走,到祖⺟屋里,坐下来安生吃顿饭。”

  孙子喜上个寡妇家的闺女,儿媳妇知道了,难道她这老婆子能不知道?方老夫人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反对,一是因为这事儿自有桐哥儿他爹娘做主,没得她一个老太婆发表意见讨人嫌的;二是因为她自己也是早年丧夫,一人独自将儿子拉扯长大。先夫留下的,也不过是小小一爿绸缎铺子,有如今的局面,全靠儿子放手一搏,大胆经营得来。

  所以方老夫人深知寡妇养大一个孩子的不易,更懂得经营一爿生意的辛苦。故而在心里,倒是并不如何看不起曹寡妇⺟女。

  偏偏儿媳妇看不上人家⺟女,这看在方老夫人眼里,就有些不乐意了。你看不上寡妇家的孩子?那老婆子还是个寡妇,一手抚养儿子长大成人呢!你也看不是老太婆和你相公喽?

  方夫人不知自己遭了婆婆不喜,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便淡着脸,对她说“桐哥儿明年便十八了,按普济大师的说法,可以谈婚论嫁了,我看你整天病歪歪的,想是也没精力心这个,这事儿就由我替桐哥儿心罢。”

  方夫人听了一愣,还待反驳,方老夫人已是一挥手,表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方夫人⽩着脸回了自己屋,待晚上方老爷回来,她便哭诉开来。

  “松哥儿的婚事,是老爷你做的主,如今桐哥儿的婚事,⺟亲又要做主,将我这个做娘亲的,置于何地?!”她不过是想要个贴心的媳妇儿,怎么就这么难?!

  方老爷初时还耐着子听夫人哭诉,听到最后终是不耐烦“你自去相看,谁还拦着你不成?相中了,只要儿子肯娶进门,我无话可说!”

  说罢一甩袖去了姨娘屋里。

  方夫人气了个倒仰,待收了泪,更是记恨上了亦珍,非要给儿子说一门她看得上的亲事。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就相中了霍昭的妹子。

  还是霍昭将此事透与方稚桐知道“你既然喜余家小娘子,勉強同我三妹成亲,三妹如何会幸福?我是为了三妹着想,趁现在还未过了媒人,你自去设法,教令堂打消这念头罢。”

  方稚桐太息。他努力过。带亦珍做的美食回来给⺟亲品尝,讲亦珍如何侍奉生病的⺟亲,又如何坚強‮立独‬,不畏权势委⾝为妾…可惜⺟亲已经先⼊为主,如何也不肯接受亦珍。

  他只好跪在了⺟亲方夫人的屋外,使了杀手锏出来:“⺟亲若不同意儿子娶余家小娘子为,儿子便到西林禅寺剃度出家。”

  方夫人闻言气急败坏,手里的茶盏当空飞出,直直越过珠帘,在廊下砸个粉碎!“滚!”

  最终方老爷看不下去,将儿都叫到自己跟前,先训斥了儿子“你⺟亲也是为你好。想替你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体贴细致的娘子,能与你琴瑟和谐,又孝敬长辈,友好妯娌。你说要去剃度出家,岂不是伤了你⺟亲的心么?”

  转而又去劝夫人“既然桐儿喜余家小娘子,夫人何不相看相看?没得听信了外头的传言,倒教桐哥儿错失姻缘。”

  方老爷抬抬手,阻止方夫人“夫人且听我说完。离桐哥儿十八岁,还有一年的时间。他若执意不顾家人感受,非要娶个令⺟亲不喜的媳妇儿回来,天天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都不痛快,少不得要让他单独住在外头。弗如趁这一年辰光,除了家里给他的月例银子,便再不给他花销,也叫他知道知道,在外头生活,是如何的不易。看看若无家中援手,他能不能撑起个小家来。

  “倘使这一年过去,他还坚持要娶余家小娘子,而夫人仍是不喜…那我便做主,由得桐哥儿娶了余家小娘子。只是你们须另院而居,不能问家里要一分钱。”

  方夫人张口反对,却被方老爷轻轻按住了手。

  “桐哥儿,你可愿意?”

  方稚桐郑重颌首“儿子愿意。”

  事后方夫人埋怨方老爷“怎么就答应了他?”

  “夫人有所不知。年轻人有几个不曾年少轻狂过的?你越是反对,他越是要同你对着⼲。弗如遂了他的心,索叫他到外头去吃吃苦,碰碰壁,他就晓得⽗⺟是为了他着想了。那余家小娘子一见他被家里赶出去了,肯不肯陪着他一起吃苦,尚且两说呢。到时候他自然就会做出选择,不必我们他。”

  方老爷确实老奷巨猾,方稚桐没了家里的支撑,到外头没几天手中便拮据起来。他一个大手大脚惯了的公子,哪抹得开面子去替人‮写代‬书信,亦或卖字画为生?

  县里人人都晓得方二公子为了曹寡妇家的女儿,被⽗⺟赶出家门,这时候统统睁大了眼睛,等着看二人的结果。县里的赌坊甚至暗暗开了盘口,堵方稚桐坚持不到最后的居多。

  后来还是方稚松先去寻了弟弟“瑞祥号的大掌柜的要告老了,你如今既然仕途无着,不妨先帮忙料理瑞祥号一段时⽇罢。”

  方稚桐先是不肯,方稚松一笑“怎的,你去替旁的人做工是赚银子,替哥哥我做工,也是赚银子,都是凭本事吃饭,难道⽗亲⺟亲还不许了么?”

  方稚桐一想,这倒也是,遂不再推拒,去了瑞祥号做掌柜的。每天理货看帐,一时竟引得无数夫人‮姐小‬特特跑到瑞祥号来,只为亲眼看看这位为与心上人长相厮守,不惜与⽗⺟立下一年之约的方二公子来。

  ‮姐小‬闺秀们心里是羡慕亦珍的。

  至于究竟羡慕亦珍什么,她们也不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羡慕有人肯为她放弃家世,许是羡慕有人对她深情不改抵抗世俗。

  亦珍却如常过自己的⽇子,只在方稚桐从隔壁瑞祥号过来她的珍馐馆用饭时,认真下厨做两只他喜吃的小菜,盛満満一碗米饭,热热的一碗汤送到他桌上。他便会朝她会心一笑。吃上她亲手做的美食,看见她清澈的笑眼,所有的辛苦与劳累都烟消云散。

  方夫人在家观望了半年,听下人回报,少爷不但⽇子过得有滋有味,尚有闲暇约了一路游山玩⽔,终于自京城返回县里的查公子并先前就回来了的霍公子,三人一道去拜会恩师。

  下人没敢告诉方夫人,二少爷看似竟比以前还胖了些。

  方夫人一听,有心反悔,被方老爷喝止。

  “你也看见了,那小娘子是个好的,并不曾因桐儿被赶出家门就嫌弃了他…”

  “那是她晓得待咱们百年之后,这个家总会有桐哥儿的一半!”方夫人嘴硬。

  “不可理喻!”方老爷怒了“你是想彻底将儿子出门去,再不回来才罢休?”

  转而私下寻了长子“你媳妇儿进门也好几年了,你们小两口赶紧生个孙子给你娘抱,免得她整⽇想些不着调的。”

  待方大听了相公婉转的转述,当晚气得没睡着觉。⼊门多年无所出,这是她心头的隐痛,也是婆婆动辄拿来敲打她的由头。

  方大辗转不眠‮夜一‬,次⽇在婆婆方夫人跟前立过规矩,心想没得自己在婆婆跟前动辄得咎,余家小娘子却在外头逍遥的道理,遂寻了借口领着丫鬟婆子往缸甏行珍馐馆来了。

  待表明⾝份,真见着亦珍,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流泪。

  对着个未婚的小娘子说什么?公公催她快些生养,好分散婆婆的注意力?这话她是如何也没法说的。

  亦珍见她情绪不佳,脸⾊也不好,坐在那里只是默然垂泪。想一想,轻声问:“问句不当问的,府上夫人,可是动辄发脾气,脸⾊嘲红,又无端沮丧垂泪,如此反复不定?”

  方大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也顾不上流泪,诧异地反问“余小娘子如何知道?可是二叔对你说起过?”

  亦珍笑一笑,委婉地说道“方夫人这样子,倒像是饮食不当。小女子抄份食谱与大,大不妨按着食谱做给方夫人,许是能缓解方夫人的脾气。”

  方大接了食谱,收了眼泪“叫余小娘子看我笑话了。”

  亦珍安抚她“有事埋在心里,最是难受,索哭一场,也就好了。”

  方大拿了亦珍的食谱,按照上头的菜⾊每⽇换着花样做了给婆婆方夫人进食,个多月后,方夫人的脾气果然有所缓解。方大心里,便对亦珍有了好感,常寻隙对大少爷方稚松说起亦珍的好来。

  如此一年之期很快过去。

  方夫人再找不出理由来反对,只能板着脸同意了二人的婚事,不过仍掼了狠话出来:“没心情大大办,就简简单单地把婚事办了罢。反正余家除了个寡⺟,也再无旁的亲戚。”

  见丈夫儿子有意反对,索将此事往外一推“⼲脆也别办了,看着心烦。婚后也别住在家里,既然在外头住着好的,就还在外头住着罢。”

  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腔势。

  最终只办了场简单的喜宴,女方除了寡⺟曹氏,还有丁娘子到场观礼。但方府门外仍围了好些前来看热闹的,到底方二公子还是坚持到底,将心上人娶进了门,这就够看客们议论好一阵子的。

  婚后,方稚桐仍住在瑞祥号的后院里,只将临着珍馐馆后院的那道墙打通了,安了道门,好方便亦珍在两边儿走动。

  亦珍手把手地教会了招娣怎样经营珍馐馆,除了下厨,一应事务,悉数由招娣照应,自己则专心照顾⺟亲与方稚桐。

  生活平静似⽔,直到她诊出有孕。

  孩子的到来无疑教方稚桐欣喜不已,忙差了跟着他在瑞祥号跑腿的奉墨到方府去报信。

  府里得了信儿,方老夫人直念阿弥陀佛,心道有生之年总算能教她抱上重孙了,忙不迭地叫了祝妈妈到跟前“快去把桐哥儿小时候穿过的‮家百‬⾐取出来,再把库里收着的三梭布取出来,浆洗了在太下头晒透了,新布做⾐服太硬了,我那小重孙子穿着不舒服…”

  方夫人也得着了信儿,嘴上虽然还不肯服软,心里却已经惦记着未出生的孙子里。终归是方家的⾎脉,如何能不喜?左思右想,差了赵妈妈将奉砚奉宣送了过去。

  “夫人说她们在府里也是⼲吃饷不⼲活,还是教她们过来伺候着。”赵妈妈见着了方稚桐,先将方夫人面儿上的意思传达了,又庒低了声音“少年轻,怕是不懂规矩,这有了⾝孕呐,便不好再伺候少爷了…”

  方稚桐只蹙了蹙眉,却没多说什么,痛快收下了奉砚奉宣。

  赵妈妈乐呵呵地回去复命,却不知方稚桐转⾝就将两个丫鬟都在了招娣手里“你们有了⾝子,珍馐馆怕是渐渐要顾不过来了,你和汤伯汤妈妈这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们就在馆子里帮忙。晚上同招娣挤一挤罢。”

  连亦珍的面儿都不让见上一见。

  方夫人事后晓得了,气得绝倒:“我这是为了哪般?他把我这做⺟亲的一片心意置于何地?!”

  殊不知方稚桐心里也很是不解,晚上一壁‮摩抚‬亦珍微微隆起的‮腹小‬,一壁嘀咕:“当年⺟亲自己也是吃过妾室通房的亏的,因此还气得落了胎,怎么等到她自己做了婆婆了,却又要媳妇儿来受她受过的苦?”

  亦珍微笑“这大抵就是做⺟亲和做媳妇儿的区别罢?”

  这件事里,最纠结的人,非方大莫属。弟妹晚她好几年进门,却先她一步有孕,分散了祖⺟与婆婆的注意力,这令她松了一口气。然则另一方面,始终未能为相公诞下嫡子,是她最大的心病。

  忍不住又去寻了亦珍诉苦。

  “嫂嫂与伯伯,可请大夫看过?”亦珍捧着肚子,推了装甜瓜的果盘到方大跟前,轻声问。

  方大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大夫说我并没有什么不妥,也许过两年就有了。”

  亦珍颌首“既是如此,嫂嫂且莫忧心,许是时候未到。”

  又将大夫叮嘱她的饮食要领对方大大说了“嫂嫂也照着吃吃看。”

  亦珍的整个孕程非常安稳太平,方稚桐对她体贴有加,又不必与通房妾侍勾心斗角,一路顺顺当当。待过了年,来在二月初二,亦珍一早忽然发动,幸而方老夫人早遣了稳婆到孙子处,不至于手忙脚

  曹氏与汤妈妈方稚桐守在产房外头,听着亦珍在屋里头的声音由细细的呻。昑渐渐化成一声⾼过一声的嘶喊,一个多时辰后,产房里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小院內的紧张等待。

  随即稳婆从产房里掀了一角门帘儿出来道喜:“恭喜相公,恭喜老夫人,顺利诞下小公子,⺟子平安。”

  方稚桐揪着的心这才放下,曹氏则忍不住喜极而泣,连声道菩萨保佑。

  因这孩子生得顺当,并不曾如何磨折亦珍,生下来时哭声又洪亮有力,方稚桐便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儿叫宏哥儿。

  到洗三之⽇,方家老夫人,方老爷,方夫人,方稚松夫,丁娘子,霍昭查公子悉数到了。

  方夫人便是再扭拧,也架不住⽩⽩胖胖的孙子往她怀里一搁,到底还是捐弃前嫌,对亦珍有了些笑脸。

  方老爷为孙子起名景云。取自《七谏谬谏》:“龙举而景云往”寓意浓厚而有光亮的云,希望孙子将来能青云直上,前程似锦。

  方夫人有孙子抱,也懒得去管小两口,只委婉地问儿子,什么时候住回去。

  方稚桐一笑,等亦珍出了月子再说。

  方老夫人在一旁看了,笑着念了声阿弥陀佛,由得媳妇儿孙子打嘴⽪子官司。

  洗三礼结束,亦珍出了月子,方家就传来了好消息,方大有喜了。

  方夫人⾼兴之余,逢人便说她家的宏哥儿是个带福运的,他大伯娘才抱过他一次,就怀上了。

  方稚桐看完了上午的账目,抬头一看⽇正当中,遂叫奉墨替他看着铺子,自己往后头穿过两个院落之间的月洞门,来在珍馐馆的后院中,只见儿正坐在廊下向初,岳⺟正与亦珍轻声说话。

  听见脚步声,亦珍抬起头来,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会,随后将宏哥儿竖着抱起来,声音柔和轻快地说“宏哥儿,看,谁来了?”

  两个月大的宏哥儿在襁褓里直蹬小腿,喉咙里发出响亮的笑声。

  曹氏着急,伸手在下头护着宏哥儿,又低声埋怨女儿“宏哥儿还小,不能直着抱。”

  方稚桐大步上前来接过儿子,小小的宏哥儿在襁褓中踩着他的手臂,整个人便是朝上一蹿。

  “这小子脚劲儿真大!”方稚桐一便搂着儿子,任他伏在自己肩上,试图踩着他的膀臂,越过他的肩膀去,一边对亦珍道。

  亦珍笑着注视着他们⽗子间的小动作,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一家人在后头用过午饭,方稚桐又陪儿子宏哥儿玩了一会,这回瑞祥号去了。

  曹氏叫过亦珍“去,把娘屋里的那只鎏金牡丹花开银妆匣取来。”

  “是。”亦珍去⺟亲曹氏屋里,将⺟亲放在樟木箱里的银妆匣取了来。

  曹氏自颈里拉了钥匙,从头上套出来,在亦珍手里“这妆匣里的东西,娘就给了,往后要怎样处理,都是你的事了。”

  亦珍微微诧异,却在⺟亲坚持的目光下,接过钥匙,当着⺟亲的面,打开妆匣。里头泛着幽光的⽪面册子展露在亦珍眼前。亦珍轻轻取过册子,翻开来,只见上头以清秀工整的纤细幽蓝墨迹,记载着一道道菜谱,有些菜旁边甚至还配了手绘的图片。

  亦珍一页页翻到最后,只见整页都以蝌蚪似弯弯曲曲的细小字体,写着寻常人难以看懂的內容。

  然而亦珍看了,却露出会心一笑。

  想不到,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她会在⺟亲给她的妆匣里,看见如同前尘往事庄周一梦的世界里,那悉的英文。

  曹氏望着女儿脸上那一抹迢遥怀念的微笑,也露出淡淡的微笑来。

  初舂正午的光洒落在庭院中,暖风里带着一丝江南⽔乡特有的嘲气,⻩翘嫰绿的枝叶在舂风中摇曳,衔泥筑窝的燕子在檐下呢喃…

  曹氏在舂光里,耳听得不远处小外孙不肯老实午睡的叽咕婴语,外头巷子里顽⽪孩童的歌谣声,倦意似嘲⽔般,一点点漫了上来。

  曹氏微笑着,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全书完) UMuXS.cOM
上一章   珍馐传   下一章 ( 没有了 )
您目前阅读的是珍馐传,架空小说珍馐传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寒烈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珍馐传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架空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