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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君本无情 作者:季可蔷 | 书号:7206 时间:2017/1/3 字数:96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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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采荷的穿针引线,开如愿见到希蕊王后,一进殿,也不管周遭尚有宮女侍卫,便立刻下跪磕头。 “儿臣请求王后娘娘,代我⺟妃向⽗王求情,饶过她这回吧!” 希蕊丽颜冰凝,神⾊未见一分变化。“你可知晓,你⺟妃犯了什么大罪?” “是,儿臣知晓。”开颔首。“但我想,我⺟妃向来胆小怯懦,绝不是胆敢暗中图谋不轨之人,此次事件恐怕是遭小人诬陷。” “意思是我冤枉好人了?”希蕊话中带刺。 开抬头,露出仓皇的表情。“儿臣万无此意!在我⺟妃寝殿中搜出草人,此事证据确凿。” “既然证据确凿,你又怎能肯定是有人诬陷你⺟妃?” “这是⾝为一个儿子对⺟亲的理解,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人。” “这世上,又有谁能完全信任?”希蕊嘲讽。 开哑然。 希蕊仔细端详他沉郁的脸⾊。“开,我能信你吗?” 他闻言一凛,知道考验的时刻来了,接下来他的每一步,都将会引导整个局势的变化。 他垂眸,敛去所有聪颖坚毅的眼神,只留下迟疑与不安,然后,缓缓扬起。“娘娘莫非以为儿臣与此事有关?开立誓,此事我的确不知情,亦不可能如此辜负娘娘这些年来一番栽培!” “不可能吗?”希蕊微牵,似笑非笑,屏退左右,与她私谈。“既然你认为我对你有恩,你⺟妃又对我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你⾝为人臣、又是人子,应当作出什么样的抉择呢?是该包庇你⺟妃的罪,又或者该大义灭亲?” 开惶栗,伏⾝连磕好几个头。“请娘娘饶过我⺟妃!” “你这意思,是选择你的⺟妃?”希蕊语如冰霜,寒冽冻人。 他头摇,颤着,脸⾊苍⽩。“请恕儿臣无法作选择,她是…毕竟是我⺟妃,即使她犯了错,我也不能抛下她不管。” “所以,你这是想反抗我喽?” “开万万不敢!” “我不懂,你究竟意如何?”希蕊冷笑。 开抬眸,眼中凝泪。“儿臣只求娘娘在⽗王面前,为我⺟妃美言几句,至少能饶她不死,如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既然如此,你自己去求陛下不就得了?” “儿臣与⽗王从来关系就不亲,⽗王不会答应我的。” “那你以为我就会答应你吗?” “娘娘虽然处事英明果断,不受感情左右,但对我…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儿臣很是明⽩。儿臣也是一样,从不怀疑娘娘的智慧与能力,能得您赏识,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意思是,他对她很是敬服,而她若卖他这个人情,将来他必戮力以报,不敢有二心。 希蕊淡淡微笑,这孩子果然聪明! “你话倒说得好听,不过没有一点实际行动,要我如何信你呢?” “敢问娘娘,希望儿臣怎么做?” “这天候,有些冷了呢,我正想唤人拿来热⽔,泡泡脚,暖暖⾝子——” 也就是说,要他服侍她洗脚吗? 开漠然寻思。这事要是让其她人知道了,肯定会认为他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但此刻的他竟毫无所觉,不恼不怨,心如止⽔。 他站起⾝,恭恭敬敬地一鞠躬。“儿臣这就去替娘娘端来热⽔。” 开亲自替希蕊王后洗脚,又为了表示诚意,于靖平王的寝宮外长跪不起,一⽇夜一,风吹雨淋,给⾜了她借口,向靖平王求情。 她说感念王子孝心之诚,不忍他受苦,就请王上饶恕乐妃的罪。深宮幽怨,嫔妃们熬不过寂寞,难免糊涂,这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她在靖平王的面前摆出一副雍容大度的姿态,做⾜好人,靖平王反怜她受了委屈,对她更加爱护。 于是,一纸诏书颁下,免了乐妃的死罪,改将她打⼊冷宮。 事情原该就此告一段落,孰料乐妃在迁⼊冷宮当晚,一时想不开,竟悬梁自尽! 开于深夜接到消息,当时他与采荷正睡,乐妃的贴⾝侍女亲自来报信,两人赶到现场,只见一具已然失去生命的尸⾝。 他不敢相信,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反倒是采荷将死去的乐妃揽⼊怀里,失声痛哭。 隔⽇,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出,原来刑部经过明查暗访,赫然发现乐妃是遭人诬陷的,一个曾经遭她严厉斥责的宮女,为了报复,陷她⼊罪。 乐妃的冤屈得到平反,但已来不及了,人死不能复生。 靖平王对此颇感歉意,希蕊王后亦于一旁建言,该当给予开补偿。 靖平王拗不过子一再软语相求,加上对儿子有一份愧疚,终于答应召开圆桌会议,商讨册立继承人事宜。 真雅不在宮內,德芬羽翼未成,此刻召开圆桌会议,自然对开有利,在希蕊极力拉拢下,会议以多数决通过,立开为太子。 他终于当上太子了—— 这⽇,开正式⼊主东宮,宮殿造得极是奢华,亭台楼阁,处处雕梁画栋,还有一片占地广阔的园林,遍植奇花异卉。 开巡视东宮,如一个王巡视自己的领地,可他毫无洋洋得意之情,有的是难以言喻的寥落。 为何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呢? 他穿过花园,来到偏院一座封起的古井前,心海一时翻腾,卷起千堆雪。 十三年前,他曾穿过王宮密道,从这口古井溜出来,只为了见德宣哥哥一面将德宣从王后的爪牙中解救出来。 他想去救德宣的,虽然如今想来,那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但他,是真心想去救人。 不是去害人,不是一脚将德宣踹⼊烈火焚⾝的地狱,更不是为了讨好王后,于宮中谋求苟活之地。 分明是为了关心德宣而奔走,为何到后来,他却成了令德宣服毒自尽的刽子手? 开抬首,注视⾼挂当中的⽇轮,金光炽灼,焚烧他的眼。 他扬起手掌,挡在眼前,自指间感受温度,⽇光该是暖的,为何他觉得有些冷? 为何那般天纵英明的哥哥不能平安地活下来,领导希林走向富強之路? 这国家该是德宣的,太子之位也是德宣的… “可如今,却落在我⾝上了。”他涩涩低喃。 “开。”有人唤他的名。 他听出那是子的嗓音,微微一哂,依然蒙地望着灿。 这一切情势发展都在希蕊王后意料当中,每个人的反应,她都精准地计算到了。她算准了他会去求她,也算准了他那软弱的⺟妃会自寻死路,更算准了当刑部查出⺟妃是遭人诬陷,⽗王会觉得对不起他,便不会再阻挡圆桌会议的召开。 他自诩聪明,但比起她,还是相差太多。 “不如她所意,我可能会死,但如她所意,我便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她都算了…” 那女人如此可怕,他真能斗得过她吗? “开,什么如不如意的?”采荷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她还不懂吗?好天真啊,有那么一个狠毒辣的表姨⺟,她竟还能犹如一张⽩纸,纯洁无垢。 也太天真了吧,天真得令他…好僧恨。 他放下手,回⾝凝望子,也不知是否方才注视烈⽇太久了,眼眸隐隐灼痛。 采荷察觉他眼眶泛红,心弦一牵,握起他的手,温柔劝慰。“你还在难过吗?开,我知道⺟妃死了,你一定很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你认为我是难过?”他冽声打断她。 她一怔。 开看着她傻傻的容颜,忽地笑了,笑声沙哑。“不错,我是失去了⺟妃,失去了至亲,但你瞧瞧,我得到了这座宮殿,得到了太子的⾝份,希林的王座近在咫尺!你还认为我会伤心?”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 那近乎利刃的眸光,刺伤了她。“开,你…” “失去并不痛苦,痛苦的是不能换到更⾼价值的东西!你懂吗?”他字句如冰,凝冻她。 她望着他隐约纠结着残酷的眉宇,一时间,如见修罗鬼魅。“你的意思是,希林王座的价值,⾼过你的亲生⺟妃?” “难道不是吗?”他言语无情。 她一颤,不觉地后退一步,半晌,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自眼角静静逸落。 他似乎愈走愈偏了。 虽然他不曾明确对她透露过野心,对外亦是一副我行我素、彷佛不以政治为念的形象,在⽗王与王后面前更是不露锋芒,但她知晓,他对希林王座一直虎视眈眈,王者之路,他早在数年前便踏上了! ⾝为王子,王室仅存的男⾎脉,他选择走这条路,她并不意外,也觉得理所当然,只是她没料想到代价竟是如此沉重。 代价是他正逐渐失去人。 当他的⺟妃因宮廷斗争而亡,他未流一滴泪,当时她以为他是太过悲痛,岂知他想的竟是自己又离王座更近一步。 失去并不痛苦,痛苦的是不能换到更⾼价值的东西! 所以,他认为这样是值得的吗?为了有朝一⽇能够成王,不断地失去⾝边的人,失去自己的所有,他都无悔无憾吗? 他可知晓,终有一⽇,他也会失去自我? “他变了。”采荷呢喃,坐在亭下,焚香抚琴,心神却不能定,思緖纷纷,想的都是她的夫君。 他变了。 十三年前,他失去至亲手⾜,还会窝在膳房角落,边吃着她做的点心边哽咽哭泣,如今,他的⺟妃成为斗争的牺牲品,他却只是庆幸自己换得了东宮太子之位。 这世上能令我挂怀的人,只有你。 他曾对她说出这般甜言藌语,可能信吗?有一天,她是否也会成为他棋盘上一枚用不着的弃子? 若是到了那一天,她该如何是好? 思嘲及此,采荷蓦地心口牵紧,疼痛得难以呼昅,琴音变得杂,不成章法。 她倏地停止抚琴,⽔眸离,如菗光了神魂。 他当真爱她⼊骨吗?他总強调她是他的心肝宝贝,但偶尔,她忍不住会怀疑… 不!不能再想了。 采荷阻止自己深思,将那乍然浮起的可怕念头又推回脑海深处。有些事,不能多想,想了,那幸福美好的天地便会崩毁,而她,没有自信于断垣残壁中生存… “娘娘,王妃娘娘!”一阵急速的⾜音由远而近,伴随着惊慌的呼喊。 采荷定神,望向匆匆奔来的玲珑。 “怎么了?”她审视玲珑苍⽩的脸⾊,秀眉微蹙,顿生不祥之感。“发生什么事了吗?” “娘娘,小的方才经过殿下的书房,刚巧遇见前来报信的侍卫,听说真雅公主回宮了!” “什么?!”采荷震惊,指尖微颤。“她…没死吗?” 原以为已然遭逢不测的真雅公主,竟奇迹般地平安归来,这代表宮內局势又要变生风波了吗? 开的太子之位,能坐得稳吗? “她动不了我的。”接获消息后,开立即召来赫密与月缇两名心腹,于紧闭的书房內密商对策。“即便真雅回来了,这圆桌会议也召开了,陛下早已颁下诏立我为太子,她纵有不服,一时也难有作为。” “不错,太子之位当仍属于殿下。”月缇朗朗接口。 “所以殿下认为真雅公主会放弃与您相争王位吗?”赫密询问。 “怎么可能放弃?”开冷笑。“真雅与德芬一向互通声息,她们都宁愿对方坐上王位,也不惜要将我拉下来。” “如此说来…” “只是另启新局而已。就如同下一盘棋,如今我暂时处于上风,但不表示真雅或德芬不能急起直追,盘势仍是随时有翻转的可能。” “那么,王后娘娘对您的支持就很重要了。”赫密沉昑,面露不豫之⾊。 开看出属下的异样,眉峰微挑。“怎么了?有话直说。” 赫密一凛,躬⾝行揖,先表示歉意,方才严肃地说道:“殿下,这事是小的于⽇前探得的,但我很怀疑其实真,直到昨夜,我着兵部令曹仪⾝边的近侍,拉他一块儿喝酒,好不容易趁着他酒醉时套出话来——” “是关于无名的事吧?”开打断他。 赫密怔住。“殿下早就知道了?” “这事,月缇也跟我提过。”开盯着赫密,墨深的眼眸微微闪着锐光,似是责备他不该隐瞒情报。“真雅此次遭难,兵部虽然对外宣称叛份子全数剿灭了,但其实尚有几名士兵幸存,他们私下用刑审讯,发现这些人都跟申允太子有关。” 申允太子,靖平王的堂兄,继承王位的人本该是他,但他与自己的异⺟弟弟夺权,双双惨死,这才让靖平王渔翁得利,捡到了王座。当年效忠申允太子的人马,也因而不得不对新王表示臣服。 “这些人都是申允太子的残余势力,暗中活动,必有野心。”月缇接下主子的话,继续说道。“我调查过了,虽然众人都以为叛当时是无名出手解救了真雅公主,一路同行相护,但曹承熙怀疑,无名与这些残余势力有所勾结,正是此次叛背后的主谋。曹承熙既是真雅公主的心腹,他会如此怀疑,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赫密,你倒说说看,是什么道理呢?”开慢悠悠地扬嗓。 这话是试探抑或嘲弄?赫密视主子冰冷清锐的目光,不觉有些心惊,他并非有意隐瞒此事,但知情不报,的确是有,偏又让月缇也探得风声,先他一步报了信,存心邀功。 说来这也是主子驭下的手段吧,令他们彼此竞争、相互牵制,同时,也不致令自己偏信一方,因而遭受蒙蔽。 不愧是他宣誓效忠的主子,好凌厉的心机! 赫密苦笑。“殿下请别误会,属下并非有意相瞒,只是消息尚未确定,我怕说了会扰殿下布局。” “看来,你知道得比月缇还多?”开淡淡地问。 月缇闻言,凛然扫视赫密,眼神颇有懊恼之意。 赫密感觉到了,暗暗一叹。他从来不想与这个师妹争功,若是可能,他也想将此次功劳让给她,他知道,比起与他的情,她更想得到的是主子的青睐。 他没想过成为主子的唯一,她却一向有此野心。 只是… “还是不肯说吗?”开嗓音冷冽。“莫非直到此时你依旧不能肯定情报是否属实?” 这口气是怀疑他的忠心了。赫密无奈地偷觑月缇一眼。抱歉,这回他是没法相让了。 他深昅口气,直视主子。“据我所知,无名当是申允太子幸存的⾎脉。” 什么?! 这消息不仅月缇听了张口结⾆,开亦是大感惊愕。 “确有此事?你敢肯定?” “启禀殿下,属下原也相当怀疑,但经过这些时⽇的查访,当有八、九份的把握。” 无名竟是申允太子的⾎脉!开拧眉。“真雅公主知道此事吗?” “她知道。” 真雅知晓?开沉思,于脑海迅速判读形势。申允太子的残至今仍于朝廷中潜伏,图谋再起,为的总不是扶持真雅为王吧?他们认定的王当是无名,真雅明知无名的⾝世,也察觉到他背后有这股势力,却依然将他留在⾝边,这表示什么?两人结盟了吗? “还有一件事,属下至今仍是半信半疑。”赫密忽地又开口。“只是此事至关重要,不可不防。” “是什么事?”开听出属下话里的不安。 “昨天跟属下喝酒的近侍,年轻时候也服侍过申允太子,据他所说,当年申允太子出宮游历,曾在某个县城结识城主之女,两人暗通款曲,留下一个风流种。” “那私生子便是无名吗?” “是。”赫密点头,望向主子的目光若有深意。 开一凛,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那位城主之女是何方人物?” 赫密闭了闭眸,颤声吐露。“她…正是这国家最有权势的女人,希蕊王后。” 是她的儿子啊! 她的⾎脉,她的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骨⾁。 希蕊于殿內来回踱步,芳心悸跳,⾎流躁动,満腔奋兴之情难以庒抑,素来自持的冷静消逸无踪。 自从⼊宮以后,她肚⽪一直不争气,生不出龙种,她怕自己后位坐不安稳,处心积虑地谋害靖平王的儿女,一一除去。这些年来,她于这宮內呼风唤雨,旁人敬她畏她,羡慕她权倾朝廷,她心中却是有所不満,说不出的空虚。 即便人人都说她是这国家最有权势的女人,但又如何?她终究无法坐上希林的王座,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开或其他靖平王的儿女称王。 可现下情况不同了,她有自己的骨⾎,当年为了⼊宮争这后位,她抛弃了无名那孩子,不料他存活至今,还成为文武双全的优秀男子。 他不仅是个不可多得的英才,更是她亲生儿子、申允太子遗留的⾎脉,他有资格争王! 她定要助他一臂之力,即便他对她这个⺟亲,心中有恨… 希蕊淡淡一笑,忆起昨⽇深夜,无名单匹马闯进她闺房,意图为了真雅铲除她这个最大的敌人,可刀架在她颈上,却是怎么也砍不下来。 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口口声声说着恨她不认她,依然不忍杀她。 果然是她的儿子啊,再如何忍残,对她仍存着一份割舍不去的骨⾁亲情。 她很⾼兴,太⾼兴了… “娘娘,您要召见的人都已经到了,现下在偏殿候着。”一名宮女前来禀报。 “知道了。”希蕊凝神,面对铜镜,整理⾐饰,确认自己的外表完美无瑕后,盈盈移动莲步,来到偏殿。 一群文武大臣见到她,纷纷起⾝行礼,他们个个位居⾼阶,官拜二品以上,都是朝廷里动见观瞻的人物,也都是她亲自笼络、栽培的人才。 希蕊颔首回礼,施施然于主位落坐,姿态端庄优雅,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请众卿来,是有要事相商。” “请王后娘娘尽管吩咐。”一位一品大臣代表众人说道,望了望周遭,有些疑惑。“不过怎么不见夏相国大人?” “我舅舅吗?”希蕊扬,似笑非笑。“因为这事不便与他相商。” 众人闻言,骇然相觑。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夏相国知道的?他一向是王后娘娘最信任的心腹,不是吗? “敢问娘娘,究竟要与我们商量什么事?”方才发话的大臣好奇地追问。 “我想与诸位合计合计,看要怎么样才能够——”希蕊顿了顿,忽而嫣然一笑,笑里,蔵着令人胆寒的锋锐。“废黜当今太子!” “要暗杀吗?” “不可。” 正当希蕊与亲近大臣商议如何除掉太子,开也与属下商议,该怎么剪除无名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竞争者。 赫密力主暗杀,他不允。 “为何不能?直接除掉他是最快的办法啊!”月缇也赞同赫密的提议。 面对属下咄咄的追问,开淡然一笑,气定神闲。“首先,无名是何人?他可是单刀歼灭数十人的顶尖⾼手,据说杀人时⾝形快如鬼魅,往往一刀便封喉见⾎,这样的人物,是你们想杀便能杀的吗?若是暗杀失败,想想看会发生什么事?他可是真雅的人,你们认为她会轻易放过我们吗?还有希蕊王后,亲生儿子遇刺,肯定暴怒,谁也不晓得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这风险太大了。” “可是,难道任由无名与真雅公主结盟吗?”虽说主子说的有理,但赫密与月缇仍是心有疑虑。“若是王后暗中相助,您这太子之位怕是危机重重啊!” “真雅与无名不可能结盟,除非有一方决定放弃竞逐王位,否则两人利害相关,不可能走在一起。既然真雅留无名在⾝边,我想约莫是得到他的保证了。” “殿下的意思是,无名放弃争夺王位,转而力真雅为王?”赫密听出话中玄机。 “不错,当是如此。”开颔首。 “可真雅公主会相信他的保证吗?”赫密很怀疑。“谁知他是不是暂且仰赖她的鼻息,等哪天羽翼丰厚便凭恃自己也是王室⾎脉的⾝份,号召谋反?” “你说的不无可能,我想真雅也不至于傻到想不到这一点。” “那为何不杀他,还将他留在⾝边?至少也该驱逐他啊!” “明知留下他危险,却甘于冒险,舍不得放手,自然是有原因的。” “殿下的意思莫非是…公主对那家伙动心了?” 还能有别的理由吗?开讥诮地寻思。女人哪,总是过不了情关!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他漠然评论。没想到那个平素看来冷若冰霜的真雅,也会动心动情,甚至作出不理智的决策,留那男人在⾝边,终是心腹祸患,她迟早必须付出代价。 不过这对他而言,倒不是坏事,真雅愈是感情用事,愈可能误判情势,他便能少个劲敌,如今反是希蕊王后,将成为他成王之路最大的阻碍。 说不定现下,她已与近臣密商废黜她这个太子了。 一念及此,他冷冷撇。“真雅与无名因何结盟,两人私底下又有什么约定,我们无须关切,如今首要之务,该是如何应对王后即将给我的一连串打击。那女人好不容易得知自己的亲骨⾁尚存于这世上,肯定万分欣喜,她必会想方设法扶持自己的儿子成王。” “可她要如何扶持?”月缇想不通。“她不可能当众揭露无名是自己跟申允太子的私生子吧?这只会令陛下震怒,说不定连后位都保不住。” “她当然不会傻到自揭丑闻,要公开无名的⾝世,如今还不是时候。”开轻抚凤鸣笛,瞇眸沉思。“等到无名羽翼丰満,培植出属于自己的坚固势力,那时方是号召起义的时候。现下她该做的,当是让无名跟在真雅⾝边,若是有朝一⽇真雅能成王,论功封赏,无名自然也会跟着获益。” “所以王后接下来会倒向真雅公主那边吗?”月缇骇然。 “一定会啊!”赫密感叹。“既然自己的儿子选择跟随真雅公主,她肯定会设法助他,先谋公主之人,再谋公主之国。为了能令真雅公主顺利登基,她必是千方百计将殿下由太子之位拉下来!” “那该…如何是好?”月缇惊惧,花容刷⽩。 赫密神情亦是凝重,两人同时望向主子,等他示下。 开淡哂,嘴角微挑,噙着犀利的嘲讽。他早料到自己与那个毒的王后迟早会反目成仇,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如此之快。 无妨,正所谓祸福相倚,无名之⾝世确实是他的危机,但也⾜以成为转机。 “你们刚说要暗杀无名?”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令月缇与赫密有些莫名,两人四目相顾,不免羞惭。 “殿下,我俩已经很明⽩这提议有所缺失,思虑不够周详…” “就去暗杀吧!” “嗄?!”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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