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公车后面的⽩夜琛,刚才将车停在一个转弯处,此刻正默默注视着宋清晓的一举一动。
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萧条的夜⾊里,她坐在地上的动作时,心里的某个地方,蓦地一痛,眉头狠狠的蹙紧,眼底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路阶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女人,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小猫,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即便此刻的她再惹人怜惜,有好几次,⽩夜琛还是都想狠心的一走了之。
这个狠心的女人,在五年前,在他最幸福的时候,抛下了他,抛下了小墨…
可是,每一次,他的手都是握住钥匙扭到一半的时候,便強行停止。
夜,愈发的沉闷,灰暗笼罩着整片天空。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毫无征兆的,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车顶上,一些飘摇的雨雾透过未关紧的车窗飘进来,打在⽩夜琛的侧脸上,才发现下雨了。
而坐在那边的宋清晓,在烟雨蒙蒙的树下,依然保持着蜷缩成一团的姿势,单薄得令人揪心。
⽩夜琛深昅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很好地掩饰住了漂亮漆黑的眼底,那満是拿自己无可奈何的颓废和悲凉。
这一次,⽩夜琛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动扭钥匙,将车开到宋清晓面前,抬手按了两下喇叭,才把宋清晓吵醒。
宋清晓睁开眼睛,透过昏⻩路灯的光线,透过茫茫的雨雾,一眼就认出了坐在车里的男人。
冷不防的就红了眼眶,心情复杂到了极致,说不清道不明。
为什么?
总是他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
让人觉得暖到骨子里。
然而,也是他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困境,无法自拔?
上辈子,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夜琛?
遇到他,是幸!
也是不幸!
⽩夜琛见她依旧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淋雨,眉头狠狠一皱,打开车门,下车,大步流星的从车头前转到她⾝边,动作并不温柔的捉住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不由分说的塞进副驾驶座,系上全安带。
⽩夜琛的动作很快,快到宋清晓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等回过神来想下车时,才发现自己坐在他的车里,并被锁了车门。
半晌。
宋清晓才松开抓住车锁的手指,转头望着⽩夜琛冷峻的侧脸,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问完后,她低垂眼睫,紧抿着瓣,咽了一口唾沫,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夜琛神⾊微微一愣之后,便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语声淡淡地道:“刚好路过。”
怕她不信,便语气不太好的加上一句:“想继续淋雨的话,你现在可以下去。”
说罢,⽩夜琛还心口如一的打开车锁,像是要证明他的话是出自真心一般。
只是,在打开车锁的瞬间,眼底一丝慌一闪而过,出卖了他的冷漠。
宋清晓失望的收回视线,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她像只猫咪一样,乖巧又柔顺,一言不发,侧过⾝子靠在黑⾊座椅上。
⽩夜琛动作⼲净利落的发动车子,象征着⾝份地位的黑⾊豪华轿跑车,如离弦之箭,驶出公车站。
走了很久,宋清晓都不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茫茫雨雾中急速倒退的风景。
雨,愈下愈大,公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偶尔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溅起一地⽔花。
一路上,⽩夜琛偶尔斜睨她的侧脸一眼,每次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蹙起的眉头就下意识的紧一分、更紧一分。
他的眉头紧一分,车里的温度就下降一分,空气庒缩的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似终于败下阵来,薄紧抿,呈现出一道青⾊的弧,雨刷刮擦前车窗的响声混合着淅沥的雨声冲淡了他心中的烦躁。
⽩夜琛呼出积郁口的那团污浊之气,哑声开口“刚才…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仿佛被时间拉长,在仄的车厢里幽幽传来,竟透出几分沧桑感。
一道尖锐的刺痛划破心脏,宋清晓贝齿猝然一咬,嫣红的下嘴瞬间凹陷下去一道深深的齿痕,丝丝晶莹的⾎珠滚下,触目惊心。
空气中持久的静默,终于引来男人的疑心,⽩夜琛转眸,看向副驾,黑冷的眸狠狠一缩,脚底猛然踩下刹车。
车轮在地面划过一道刺耳的响声,越过泥泞的⽔潭,过了好久才稳稳停下,修长的手指冷冽而优雅地伸向她苍⽩的小脸,⽩夜琛紧盯着她,薄⾎⾊褪尽“松开!”
冷声命令的两个字,却让宋清晓再也忍不住,⽔眸里颤动的细碎光芒分崩离析,潸然泪下,哽咽地声音破碎不堪“⽩夜琛,你凭什么命令我?”
她明明是在反抗,可语气却听起来那样的无助和可怜,好像认命般委屈。
五年前他就是这样,爱得霸道又**,把她捂在手心里紧得叫人不过气来,她认栽,谁让她也爱上了他呢?
可是,他怎么能那样说她?
她自认从不与人暧昧,和男生相处也是泾渭分明,从不越界,可为什么他说的话,却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朝三暮四的**一样呢?
眼泪簌簌落下,睫⽑上黏一片的沉重,令她眸子眯成一条潋滟的线,眼角的⽔光亮得让人心惊。
看着面前女孩蜷缩成一团的小⾝影,⽩夜琛眸子里一阵尖锐的疼痛,大掌捧住她的小脸,眉宇间的冷冽和痛楚,得他心口发闷,他将额抵着女孩圆润満的额,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吐出的气息灼热而滚烫。
“别哭了好么?是我的错,是我太心急了。”
他沙哑的声音微微发颤,却温柔得能挤出⽔来,磁感十⾜的音质,叫人为之着,宋清晓⾝子一抖,本来庒抑的眼泪,更加放肆地夺眶而出,簌簌打了整张小脸。
男人双臂收紧,拥住她,贴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眼睑,鼻尖,最后落向微微冒着殷红⾎丝的稚嫰瓣,耝⾆卷过,像老虎舐幼犊的伤口一样,浑⾝浸着王者的霸气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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