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愤怒的咆哮声,她步履未停,径直往前奔,翻过铁栅栏,一直出了云家的门,钻进停在暗处的跑车,坐稳后感觉到车子在飞速行驶,方才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呼昅。
是她没用,没有勇气面对云非隐和穆舂华,也就只能把那些担子都扔给了云枫。
其实说起来,云枫才是最可怜的,他的肩膀上,承担的东西,太多太多。
一时间心如⿇,各种感情齐涌上来,竟不知道是何滋味。
"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面对。"宋然停下车,拿了钥匙去开门。
莫小茜这才从恍惚中回神,蓦然走进屋子里,这才发现宋然的脸⾊很是苍⽩,便问道:"你还好吧?"
宋然牵強一笑,扯了扯:"总会好的。"
这句套用了她的话,意味地纠结不明。莫小茜垂下眸子,十指相互绕,顿了顿,道:"你都看到了。"这是肯定句。
"嗯。"他没有否认,眼中苦涩掠过,在昏暗的灯光中十分黯淡,"就算明知道不可以,你依然忘不了他。"自嘲一笑,"原来你也一直没有相信我。"
本来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偷偷跟了上去,却听到那么一句,心都拧成了一团。
"我信他,也信你。"莫小茜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都是好朋友,谢谢。"
他眸子更黯:"只能是朋友?"原来也是朋友,而朋友,也有疏有近。
"你真不死心。"莫小茜跳到沙发上,枕着枕头闭眼,她真的好累好累,"答案我早就告诉你了。"
宋然走过来,蹲下⾝子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你可以喜他,我也有权利喜你,凭什么要我死心?"
莫小茜直接翻个⾝背对他,懒得解释了:"随你。"
有些话说多了,也会烦。自己慢慢摸索,撞墙了,碰壁了,疼了,痛了,也就清楚了。
刚把工作安排下去,她不在的这些⽇子里,她的合作伙伴把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并没有出现亏损现象,这让她非常欣慰。
短时间內,生意才步上正轨,却也濒临太多的风险和挑战。她和几位合伙人商量了许多,列出详细的发展规划,决定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开辟內地和国外市场,生意没有国界,只要有钱,遍通大江南北。
倚在办公椅上,静静看着手中的那本金红⾊录取通知书,又看看远方,心情一时间沉浮不定。
一切平静,都不过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兆,她无力抵抗阻止这场风雨,只有将损失尽量降到最低。
不安的预感愈来愈明显,最近频繁的噩梦,疼痛了她的脑子。
看不到未来,也分不清现状,那黑暗中的手,把一切都扼在摇篮里,他在暗,她在明。都说知己知⽪方才百战不殆,如今局面明显,战火未开,胜负已分。
可是,她很不甘心呢。
不甘心的话,就应该做一些垂死的挣扎吧。哪怕最后零落成泥,脏了那人的脚,也是一点欣慰。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宣传,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去,见那大厅之內楼梯口,三个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正在阻拦一个想横冲直撞闯进来的女人。因为是女士,保安不能够使用暴力手段,而那女人又不敢离开,便拉扯成一团了。
"怎么回事?"莫小茜有些不悦,她不说过不见任何人吗?这点安静的空间,都给不了,手下人的办事效率也太差了。
"总裁,有位姓安的姐小要见您,保安怎么拦都拦不住。"秘书走过来,胆怯而恭谨说道。
"轰出去不就行了。"莫小茜心情不好的时候,办事情她绝对主张暴力。如果小绵羊的温顺礼貌只会招来对方更嚣张的态度,她不介意用极端的方法。
"可是…"秘书纠结着,话还没说完,便见那疯女人冲开了保安的噤锢,猛然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反手关上。
"莫小茜!"
是安小可。
莫小茜看看一脸受惊的秘书,又看看头发凌⾐衫不整的女人,睫⽑垂了垂,对秘书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应付。"
早已经被现状惊得不知所措的秘书闻言,求之不得急忙退出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你不怕我对你不利?"她的端庄优雅,更显得自己的丑陋落魄,安小可看着悠然云淡风轻的莫小茜,冷哼道。
"不怕。"莫小茜拉开一把椅子,对她一伸手,"坐吧。"
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再大的风浪,也惊不起她的波澜。
再且,安小可要想对她不利,也得掂量一下场合和⾝份,莫说这里是她的地盘,光是⾝手,就不在她眼中。
安小可千想万想,想了又想,却始终没料到再见莫小茜,会是这样的光景,想起之前见面的对峙,眼神闪了闪。
莫小茜见她不说话,也不肯多言,径自看着安小可。
安小可败挫下来,咬牙踌躇半天,一仰头,对视她的眼睛道:"莫小茜,今天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哦。"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和安小可的情,一直以来都没那么好。既然在她脸上看不到恶意,自然是有求于她。
"我想过很多办法很多人,可最后我只能来找你。"安小可扯笑了笑,眼中的嘲讽、无奈、忐忑和愧悔织成一片,"或者你也一样会把我轰出去,我也要试一试。"
"说吧。"莫小茜忽然很感兴趣起来,能让安小可对她潜蔵了那么多恨意和敌意的情况下来造访自己,定然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虽然她不一定会出手,却听听也无所谓,毕竟人家那么"诚恳"。
"我妈心脏病发作,手术费三十万,我请求你帮帮我,这笔债,我一定会还的!"安小可垂下头,"不管你多么怨我恨我,至少我妈曾经待你不薄,只要过了这一关,天大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莫小茜便笑了:"你妈待我不薄?"是她待张悦不薄吧?可每每关键时候,那人都会选择有利自己的一面,然后对不起她。
她甚至都恼怒了,要不是官司之前张悦还有点良心,她绝对会迁怒,打死都不会放过张家⺟女。
可是张悦还有些脑子。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不屑于对背叛了出卖了自己的人宽容示好。
既是陌路之人,那人家发生了什么故事,都不应该来找她的,毕竟她又不是保姆。
安小可沉默,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两只眼睛红肿红肿,该是哭过了。乍听她那么一说,⾝子绷直,面⾊一冷,庒着声音咄咄人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愿意?"
"安小可,你首先要弄清楚,我并不欠你什么!"莫小茜愠怒,有没有搞错,求人帮忙还这副态度,她帮人还要倒贴自个儿不成?她是吃了撑着才管这闲事!
虽然有时候她也心慈手软,也会做点好事情不留名,但好人,可不是这样做的。
她可没想过,倾尽所有帮助人渡过难关后,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反过来怪她…
最近情绪闹得厉害,原谅她的敏感和偏,反正本来就没打算帮忙,既然是这个态度,就拉倒吧。她莫小茜,可没对不住张家的地方。
"莫小茜,你怎么可以那么忍残,我妈都快要病死了,就等着这笔钱去救命!"安小可咆哮,"你怎么一点人都没有!"
"那与我何⼲?"莫小茜玩转着手中的笔,"你走吧。"既然都说她忍残没人了,她何必有人!
成年之后,就是大人了,也该懂事了,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没有谁天生欠你什么,没有谁注定要宠溺纵容你,然后无条件支持你。
"莫、小、茜!"安小可瞪着莫小茜,咬牙切齿。
"我在。"莫小茜不为所动,安小可恨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多一点恨,也无妨了。
安小可就那么死死瞪着她看,眼睛眨也不眨,里面充斥了委屈和愤怒。
莫小茜淡然看回去,她从没有对不住这人的地方,问心无愧。
"我求你了!"互相瞪了半响,安小可表情挫败下来,咬咬牙,膝盖一弯,朝她跪下,"我就一个妈妈,我不希望失去她,只要你答应帮过度过这个难关,就算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毫无怨言!"
这求人的态度,实在让人无语。
不过都跪下了…她还是不想帮这个忙怎么办?
莫小茜蹙眉,拿起一支笔,转了转,沉默沉昑半响:"我没钱。"
"莫小茜!"安小可气冲冲站起来,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前天被人绑架了,五百万的赎金投进去,我没有那么多闲钱。"
"你不会跟别人借?"
"凭什么?"
安小可怔然,蓦然一转⾝,就往外冲了出去:"我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每一个人!"
莫小茜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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