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秦时明月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秦时明月  作者:温世仁 书号:49724  时间:2020/2/2  字数:10456 
上一章   第十章 明月相照    下一章 ( → )
  这⽇醒来,端木蓉明明感觉到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却依然躺在上等着盖聂送早餐来,她想:“嘿,就算病好了,姑娘也给他多躺上这么几天,量那盖聂也分辨不出,嘿嘿,我这辈子还从没给人这么照顾过,原来滋味倒美的呀。”

  正自引颈期盼着好菜,门外却传来一个耳的声音说道:“端木姑姑!”端木蓉连忙盖好棉被假装虚弱地道:“咳咳!快进来!”端木蓉満心只盼着食物出现,但来的人不是盖聂,却是失踪了快两个月的荆天明。荆天明带着⽑裘走进端木蓉卧房,见到她卧病在大吃一惊,忙问:“端木姑姑,你也病了吗?”

  端木蓉回答得莫名其妙:“你管我病不病?我的早餐呢?”荆天明愣了一下,拉来⽑裘对端木蓉说道:“端木姑姑,你猜这是谁?”

  “谁都不要紧,早餐呢?”端木蓉在上坐起,又追问着。⽑裘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同门师姐,对端木蓉那爱理不理的样子毫不在意,只觉得这二师姐有趣得紧,笑嘻嘻地向前一拜,唤道:“二师姐!师弟⽑裘拜见了。”

  “你是我师弟?”端木蓉莫名其妙地看看⽑裘,又去看看门口,着急说道“喂,你们两个,谁过去帮我问问早餐好了没呀?快过去呀。”

  荆天明打从一进屋子没看见阿月,便已万念俱灰,到了这时候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提起勇气颤声问道:“端…端木姑姑,阿月呢?”

  端木蓉漫不经心地向包子铺一摆手,说道:“早就过去啦。”

  “他…过去啦?”荆天明霎时觉得自己的心都扭曲了,又问“他…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端木蓉没好气地答道:“两三天以前就过去啦,他都已经那个样子了,难道还需要我来照顾吗?”

  荆天明呆呆望着又躺回去的端木蓉,站在自己⾝边的⽑裘,忽然觉得他们好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两人过去以往从未谋面,但总有相见的一天,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就这么苦这么苦?上天为什么对自己就这么凉薄?先是⺟亲,后是⽗亲,不是人鬼殊途便是天涯永隔,现在连他的好友也不肯放过?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肯给吗?荆天明但觉天旋地转,悲苦已极,他痛极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笑声中,脚步踉跄地走出了琴韵别院。

  夜深人静,淮城外不到百里之处,秦国大军纪律严整地四下分队行进,悄无声息地封住了所有前往淮城的通道。秦国的疆域版图如今只剩齐楚二国,为一举攻陷楚国,八万秦兵在黑暗中衔枚疾走,不曾发出半点声音。荆天明和⽑裘只要再晚一点回来,不是进不了城,便是会遭秦国士兵‮杀屠‬。此刻的淮城,已是连只狗也走不进去,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此时淮城內家家户户皆已熄灯,打更的当当而过,巷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婴儿夜啼,以及目前的轻轻哄唱,一切都如同往昔,谁也不知道天一亮秦军就要发动攻击了。

  这时盖聂正在房中来回踱步,盖兰、端木蓉和⽑裘则坐在屋內,盖聂直到遇见⽑裘方知荆天明回来的消息,本来満心喜,哪知荆天明又再度消失了?盖聂生气地怒视端木蓉,端木蓉撇撇嘴哼了一声,说道:“你瞪我⼲什么?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天明已经回来了,我怎么知道那傻小子居然没有回家?真是好心没好报,陪你们一起等了这么久,也不晓得有没有宵夜可以吃?”

  “这时候你还想着吃?”盖聂焦急之下,口不择言说道“连阿月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真是…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盖兰一听,赶忙出来打圆场,说道:“端木姑娘,我爹现下急得什么似的,实在没心思下厨,阿月一定是出去找天明了,等他们一回来,我爹立刻帮你做宵夜好不好?”

  端木蓉一听阿月与荆天明回来就有宵夜可吃,赶忙说道:“他们肯定是去小破庙啦,不是小破庙还有哪里?”盖聂抓住端木蓉的手急问:“你知道?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端木蓉被抓得手疼,挣脫不开又感莫名其妙,不噤跺脚骂道:“你又没问!你没问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简直莫名其妙!”盖聂知道辩不过端木蓉,松开手对盖兰说道:“兰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天明。”端木蓉哪里肯依,深怕盖聂找到人后又要耍赖,坚持要大家同去。盖聂没法,只得四人一同赶去阿月以前所住的破庙附近寻找。

  荆天明打琴韵别院奔出之后,就独自来到阿月所住的小破庙外,他満怀愤,伤心至极,见到残破的旧庙,睹物思人,眼泪这才一滴滴的直淌而下。

  他待了片刻,便觉得再也无法忍耐,见到破庙后树丛间一条小路登⾼直上,荆天明不假思索地直奔进去。小路越走越窄,越狭越⾼,到后来实在是称不上路了,荆天明运起轻功赌气似的攀石倚树硬是爬了上去,穿过一片树林石,眼前竟是一处山⾕,⽩银似的一道瀑布从天而降,浑像一条⽩绫铺在这⾼山绿树之间。

  荆天明以剑代斧、以手作锹,辟开一块地方,拢起一座小土堆。又至周围折摘山间野花,撒在土丘之上。直忙到⻩昏将近,这才坐在土丘附近休息。

  他居⾼临下,视野开阔,紫红⾊的光遍照整个峡⾕,又悄悄西移到了⽩绫似的飞瀑、布満鲜花的小土丘,景⾊虽美,却没法缓和他心中的痛苦。荆天明站起⾝来,对着崇山峻岭河流飞瀑大喊:“混蛋!混蛋!阿月你这个大混蛋!”

  他中气十⾜喊将出去,不一会儿便听得山⾕回声,响到:“混——蛋!混——蛋!阿月!—你—混蛋!”回声未停,荆天明又喊,一时之间満山遍⾕“混蛋”之音不绝于耳,那声音既像哀号,又似野兽悲鸣。

  “阿月,阿月…”荆天明扑在地上,泪流満面哭道“你不是说绝不会死的吗?你骗我,你骗我。”

  “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荆天明狂喊着“混蛋!混蛋!阿月你这个大混蛋!”山⾕回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传回来的是“混蛋!混蛋!荆天明你这个大混蛋!”

  这一声唬得荆天明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手按青霜剑,左顾右盼说道:“谁?出来!”

  一个⾝穿淡红裙装,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的小姑娘拨开草丛走了出来,如云般的黑发在她耳畔扎拢,一对大眼睛灵灵闪动,笑嘻嘻地说:“嘻嘻嘻,荆天明是个大混蛋。”

  “你是谁?”荆天明从没见过这个既顽⽪又漂亮的小姑娘,连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骂我?”

  那⾝穿淡红裙装的小姑娘,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弯抓起地上一把烂泥啪地就掷向荆天明后脑,凭着荆天明如今⾝手怎会躲它不过,但就在此时,那小姑娘喊了一声:“臭你个包子!”荆天明一愣之下,烂泥巴已打了自己一头一脸。

  荆天明摸摸脸上烂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是阿月?”话一出口却又想到那不可能是阿月。阿月已经死了。他想着。他以为自己听见了阿月的声音,但那绝不可能是阿月。

  “废话!”那小姑娘骂道“臭包子⼲嘛不理我?”

  “可是…阿月…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你没死?…你…你怎么会变成了女的?”此时站在荆天明面前的,已经不是那全⾝脏兮兮,満头发,整脸黑垢,老爱套着伏念那件宽大棉布袍的瘦小乞丐了。这个自称阿月的,竟是个娇俏可人的十三岁少女。只是她那双黑⽩分明、朝着自己一闪一闪的大眼睛,依稀便是荆天明记忆中的小乞丐。

  少女阿月笑嘻嘻地走到荆天明面前,她说道:“我没死,我本来就是个女的。”

  这时荆天明真是感觉到阿月无论说什么都好,只听阿月在他⾝边娓娓道来,自己小时怎么行乞,怎么捡破⾐服穿,怎么不服气只有男子能上学堂,女子为何不能读书识字,自己又怎么扮成了小男生跟大家一块儿念书的。

  少女阿月碎碎叨叨说了半晌,荆天明听得浑浑噩噩,在他来说,只要阿月没死,还在他⾝边,那就够了。

  阿月突然惊呼一声,指着那小土丘问道:“臭包子,那是什么?”

  荆天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道:“真对不住,我以为你死了,所以就…就…”

  阿月看着那位在崇山峻岭之中的一小块地方,上面杂草已被拔得⼲⼲净净,新翻出来的泥土带着香气,被拢成一个极为方正的小土丘,不知道是花了多少功夫细细堆栈的,四周围还铺満了鲜花,土丘上面揷着一块长竹片,刻着“阿月之墓”

  荆天明说道:“你别生气,我现在就把它毁了。”说着站起来便要动手。阿月却轻轻拉住他,摇‮头摇‬,望着那小小坟墓半天没有声音,低下头去慢慢哭了起来。

  荆天明吓得手⾜无措,讷讷问道:“阿月?阿月?你哭什么?”

  阿月抬起头,昅昅鼻子要说话却停不了哭,只好一面哭一面断续地说道:“我从小就,没,没人照顾,没,没人关心,更没人理会我的死活。我,我总以为这,这辈子,就得这么靠自己一直活,活,活下去了。我好怕,好怕!你知道吗?”荆天明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拼命地点着头,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怕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呢?

  “可是呀,我再也不怕了。”阿月仰起脸蛋,擦去眼泪,笑骂道:“臭你个包子!”阿月也站起来,对着荆天明坚強地说道:“臭包子!我们三击掌互相保证,谁都不能比对方早死,好不好?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互相照顾一辈子!”

  荆天明口一震,他虽然曾经模糊地对阿月提过自己的⾝世,却从未对阿月说过自己內心的恐惧,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虽然不说,阿月却都明了在心。当下伸出手来,说道:“对!要死一起死。从今而后,谁也不能说我们是孤单一个人了。”

  “嗯。”少女阿月红了眼眶,点点头,伸出纤纤素手与荆天明三次击掌为势。如初绽鲜花一般的笑靥在她边漾开,她拉起荆天明的手,看看小坟墓,又看看远方的⾼岭飞瀑,很有力气地说道:“这里这么⾼,我以前从没上来过。以前那个无依无靠的阿月已经死了,就让她葬在这儿吧。从今天起,我便姓⾼,叫做⾼月。这名字就算是你给我的,你说好不好?”

  荆天明笑着点点头,霎时间,一道金光穿过来照耀在他脸上,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的山⾕上方,一边的太正在升起,另一端月亮却尚未消失,原来自己浑然不觉夜⾊已过,天光此刻正在逐渐明亮。

  瀑布在初放的朦胧晨光中飞溅出点点金光,对面的树林逐渐显出鲜绿清新,底下的山⾕其实只是在半山,并不算深,中间夹着溪⽔潺潺往下流去。荆天明和⾼月二人站在山崖边,一边静静望着清晨山⾕,忽然听见远方传来悉的声音,正大喊着:“荆天明!荆天明!阿月!阿月!”正是项羽和刘毕的声音。荆天明和⾼月二人相视一笑,手牵手快步跑去,口中一面大喊:“在这里!在后面山顶!”

  四人相见乐得什么似的,原来项羽和刘毕在⾼月离开之后,谁也睡不着觉,项羽便去找了刘毕出来,双双来到小破庙附近寻找。

  刘毕一把抱住荆天明喊道:“你果然回来啦!太好啦!你没事!”项羽又是笑又是骂,老实不客气地用刀鞘捶着荆天明道:“荆天明!你这家伙未免太不够意思,居然一声不吭自个儿跑了,好歹你也找我一起去呀。怎么样?看到阿月居然是个女的,有没有吓得庇滚尿流呀?哈哈哈哈!”

  ⾼月呸地一声说道:“我已经不叫阿月了。我现在可是有名有姓,以后我管你叫项羽,你得叫我⾼月,懂不懂?”说罢带着大家又走回山顶,得意洋洋地将小坟墓指给项羽和刘毕看。

  刘毕怎么看怎么想,总觉得一个人站着自己的坟墓旁边实在透着点鬼气,只是不忍拂她的兴头,便任凭她东拉西扯地说。⾼月一下子说自己怎么好的,一下又夸口自己的坟墓如何漂亮,说到得意忘形之际突然脚下一空,碎石一滑,整个人便尖叫着往⾝后山⾕掉落下去。

  荆天明、项羽各自伸手拉空,刘毕则吓得大叫:“我就说在自己坟墓旁边兆头不好吧。”三人惊骇相望,赶忙站过山边朝下张望,齐声急喊:“阿月!阿月!阿月!”

  过一会儿,底下终于传来声音,一个女声没好气地说道:“我叫做⾼月!⾼月!”上头站着的三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荆天明喊道:“你没事吧?”

  ⾼月回喊道:“没事!这里刚好有块烂泥塘!小爷…‮姐小‬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荆天明喊道:“你等等!我这就下去接你!”

  项羽也跟着喊道:“⾼月等等!我们一起下去接你!”

  刘毕在旁边看着,満脸为难地说:“一起?这,这看来危险的。”不过既然荆天明和项羽已经手脚并用,攀着石头开始往下爬去,刘毕只好叹口气,硬起头⽪跟着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三人下到小溪旁边,果见好大一池烂泥,⾼月躺在里面搞得満⾝泥泞,淡红⾊的裙装全毁,活脫又恢复成一个小乞丐,三人不噤放声大笑起来。荆天明拉起⾼月,一指旁边的瀑布说道:“来,去洗洗。”

  四人来到瀑布旁边,⾼月正待要洗,项羽却突然指着瀑布说道:“你们看!这瀑布有点古怪,瞧,后面好像有个山洞。”其他三人轮流站到瀑布边仔细看去,果然在那刷泻而下的⽔流后方,隐约可见一个山洞。

  项羽率先领头沿着山壁踩着石传⼊⽔帘,四人全⾝淋得透,这才轮流进⼊了山洞之內。外头的通道虽窄,走⼊三十步后,里头居然颇为宽阔明亮,想是另有洞⽳穿出山顶所致。

  四人正打算好好勘探一番,却听得外头隐约传来人声,却是盖聂、端木蓉一行人寻声找来。

  大伙听了连忙走出,没想到一过⽔帘,便看见连⽑裘、盖兰都来了,正站在小溪旁四处张望他们的下落呢。端木蓉眼尖,立即笑道:“找到啦。从石头里蹦出来啦。”

  荆天明冲上前去,唤道:“师⽗!”盖聂见荆天明安好无恙,只不过开心了片刻,旋即想到淮城外秦军重重,如何能保得故人骨⾎无虞?立刻又満脸忧⾊,说道:“天明!没事就好!原来你们四个都在一起,太好了太好了。”

  荆天明问道:“师⽗,你们怎么会下到这山⾕来?”一旁的盖兰笑着拿出一发钗,对⾼月说道:“我在上头山崖边拣到了这个。阿月,兰姑姑送你的东西你不喜吗?”

  ⾼月吐吐⾆头,知道定是掉下来时失落的,她自盖兰手中接过发钗歉然说道:“对不起,兰姐姐,这发钗我是喜的。只是不知怎么地它不大喜我,老爱自己跑走。你放心,这次我会好好看着它。”

  端木蓉见方才四人从瀑布后头走出,奇问:“瀑布后头是什么?”荆天明答道:“是个山洞,还大的。”端木蓉听了眼珠子滴溜一转,迈步向瀑布后方走去,回头朝盖聂点道:“这倒是个蔵⾝的好去处。”

  盖聂闻言会意,忙带众人走进山洞,荆天明虽感疑惑,却也乖乖跟了进去。盖聂细察山洞,见此处隐蔽非常,秦军难以发觉,终于放心地吐出一口气,对荆天明说道:“天明,秦国大军恐怕此刻已杀⼊淮城中,想来外头已是草木皆兵。你端木姑姑⾝上有伤,不宜多行,况且阿月也才病愈不久,项羽、刘毕恐怕是回不了家了。孩子当中你最年长,你得守在这里好好保护大家,护得他们‮全安‬,知道吗?”

  荆天明一听,只觉得呼昅困难,问道:“那师⽗您要去哪里?”

  盖聂看了看面⾊惊慌的盖兰,心中虽舍不下女儿,还是说道:“楚国百姓有难,大义当前,我岂能坐视不管?你们几个好好待在这里,明⽇晚上我若是没有回来,你们也就别等我了。”

  他伸手摸了摸天明的头,微笑道:“好孩子,你长大了,师⽗相信你⽗亲荆轲也会像师⽗这般以你为傲的。”说到这里,荆天明已然了解师⽗是打算舍生取义,以前自己总怀疑师⽗没有认真教自己武功,但他现在知道,眼前这巍巍君子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

  荆天明哽咽道:“师⽗请受弟子一拜。”说着,便向盖聂跪了下去。盖聂受了这一拜,也是老泪纵横,说道:“我当初没传你百步飞剑第三式‘一无所有’,只因为师我自己也参不透,你师祖传我之时,只说了一句‘生者有灭,使剑者终弃剑’,并没教授任何招式,你悟比为师⾼得多,盼你将来想通其中的道理,使三式百步飞剑终能传承下去。”

  说罢,转⾝就往⽔帘走去。走没几步,忽听荆天明一声大叫,盖聂急忙转头,这一来正好将自己口⽳道送给了端木蓉手中的铁筷子。盖聂口一⿇,端木蓉又赶紧给他补上五六个⽳道,盖聂登时两腿一软坐跌在地。

  盖聂转头看去,只见洞內除了荆天明、⾼月和⽑裘之外,其余四人竟皆早已被端木蓉点住⽳道,非但动弹不得,连开口都不行,想来是刚才自己要走,端木蓉突然出手打了荆天明,使他大叫,令自己分心,以便她对自己下手。盖聂怒视端木蓉喝道:“端木姑娘,你做什么?”

  端木蓉微笑答道:“你死了,谁来给我做饭?”

  盖聂怒斥道:“大局为重,端木姑娘,快将在下⽳道解开。”端木蓉却把头朝外一撇,淡淡说道:“什么大局?难道你能救下淮城中所有百姓的命吗?什么舍生取义?儒家的狗庇大道理!喔,外头死了一百人,再多死你一个,这就叫‘义’吗?简直是莫名其妙。”

  盖聂一时间答不得,气得额头青筋暴露。一旁的刘毕被点了哑⽳说不出话,想到爹娘,只急得眼泪直流。

  端木蓉早已算准刘毕会不顾命地想要回家,盖兰则向来随⽗而行,至于项羽的脾气她不甚明⽩,索一并先制住了再说。⾼月和⽑裘不会武功,自知出去也只是⽩⽩送死无庸担心,眼下唯一要解决的只剩下荆天明。

  她见荆天明手持青霜剑神⾊不定,似乎是难以抉择该怎么反应才好,便守住洞口说道:“天明,你若是帮你师⽗解开⽳道,便等于是你亲手杀了他;你若是想要走出山洞,也好,先将我杀了你就能走。”

  荆天明为难说道:“可是,可是伏念先生他…”

  端木蓉截口骂道:“闭嘴!秦军此时已然⼊城,你救不了他了。先给我坐下来仔细想想再开口说话。”

  荆天明想到伏念先生可能遇害,心中便动不已,真想立刻就冲出山洞去救先生。但转念又想,风朴子所说人死如灯灭,殊无可惜,人一出生便注定要死,怎么死、何时死,又有什么差别?

  正自拿不定主意,耳畔只听盖聂长叹一声说道:“世中人命与蝼蚁无异,生亦无,死亦何惧。怎么死?何时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而死?”一番话益发搅得荆天明心中惑,真不知该听谁的才好。盖聂所说实是有理,大丈夫义字当前死则死尔,岂能偷生?但风朴子于⽑裘所言,难道无理?舂夏秋冬,四时有序,人有生灭,人力岂可胜天?

  荆天明搞不清楚,端木蓉可清楚得不得了,盖聂万一送命,上哪儿找手艺这么好的厨师?无论盖聂怎么说破了嘴,就是不肯解⽳,有时还恐盖聂內力⾼強,自行冲⽳,反而还上前补他几下。盖聂无奈只得闭上双眼,再不愿多说些什么。

  荆天明看着盖聂,又看着端木蓉挡在前方的背影,再望向⾼月、项羽以及満脸泪痕的刘毕,最后看向坐在角落的⽑裘,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他虽没有说话,盘坐在地上,⽑裘却似乎看穿了荆天明的心思,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活着吧。”

  荆天明默默席地而坐,⾼月走来靠在他⾝旁坐下,悄悄握住他的手。

  不久,远处传来一片模糊的马蹄声、喊杀声、砍伐声、哀号与尖叫声,接着传来淡淡烟臭味。一切的一切都在瀑布的相隔之下显得朦胧,洞內八个人静静听着,这声音仿佛好远好远,怎么又感觉近在⾝边?

  真不知隔了多久,是一天?两天?还是三四天?八人只知天空晴了又亮、亮了又暗,是真过了这么些天?亦或仅仅是山顶上的浮云聚散所致?

  终于,盖聂带着大家回到淮。木制城门颓倾着,发散着阵阵⽩烟,每一家每一户的大门都敞开着,死尸狼藉四散,南城內青石板路上,男女老幼横七竖八地横躺在地,最爱打招呼的钱掌柜抱着自己的算盘死在喜来客栈门前,一代大儒伏念则自己吊在木桐书院的屋梁之上。

  刘毕趴在⾝首异处的刘员外⾝上,已哭得恍惚了。刘员外⾝边一张木几上,刘氏则倒在那里。她的面容看上去还是那么慈祥,浑然不似横死,只一双眼睛未闭,似乎正看着荆天明,荆天明也正看着她。

  当初自己并没有亲眼目睹⺟亲的死,只是后来听说她自尽了,这时见到刘氏的样子,不知为何,荆天明就感觉如今眼前惨死之人并不是刘氏,而是自己的生⾝之⺟,荆天明望着刘氏,发出一声惊天震地的哀号。

  “兄弟,不要这样。”说话的是⽑裘,他站在荆天明⾝后,镇定地说。⽑裘轻轻吹了声口哨,两头花驴忘儿、没忘,嘶一声,尾随而来。荆天明回过神,惊问:“它们…它们还活着?”

  ⽑裘苦笑一声,说道:“什么鸭牛羊都活着,被杀死的,只有人。”荆天明也报以苦笑,将哀痛⼊骨的刘毕抱了起来,放在没忘⾝上。刘毕在驴上拼命挣扎想要下来,喊道:“放我下来,我要葬了我⽗亲、我⺟亲。”荆天明不忍地望了刘氏最后一眼,毅然地点了刘毕⾝上两个⽳道,说道:“我师⽗说了,秦军恐怕只是出城⾎战去了,转眼就会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不!不!不!”刘毕虽不能动,却在驴上声嘶力竭地哭喊“我没法葬了我⽗⺟,我是个不孝子呀!爹!娘!你们养我这个不孝子是为了什么?”荆天明忍住心酸,将花驴越牵越远,刘家大院终至消失在刘毕眼中。

  众人约定在北门会面,盖聂进城之后才发现,秦军不是攻城,而是屠城,几千条人命霎时间灰飞烟灭。盖聂恶狠狠地瞪了端木蓉一眼,怪她阻止自己前来救护这些无辜的人命,但盖聂也扪心自问,就算端木蓉不曾阻止,人称“天下第一剑”的自己,又能救下几条生命呢?

  荆天明带着刘毕回来之后,人便齐了。八人走出淮北门,这曾经属于楚国的故土,如今已成了秦国的地界。放眼望去,这世上又有哪里不属于秦国的疆域呢?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走了一炷香时间,道路两旁偶尔还会见到人们的尸体,想来是兵临城下之后,企图逃走的淮百姓吧?但他们谁都没能逃走,一个个倒在路边,成了秦国铁骑刀下的冤魂。

  盖聂一是不忍再看,二来不愿撞见回城的秦军,当下便带众人往右前方的小山坡鱼贯走去。爬上山坡之后,刘毕突然喊道:“等等再走。再往前走,下了坡就看不见淮城了。”

  刘毕恋恋不舍地盯着山下的淮城,那个他从小居住的地方,只不过此时的淮已是一座空城,一座带⾎的空城了。

  荆天明、⾼月、项羽,俱都默不作声地站到刘毕后方,四人一起看着淮。所有童年的记忆,都随着淮城的残破而消失,他们明⽩自己再也回不到淮了,即便将来有一天能够重回故地,那也绝不会是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淮城了。

  众人各有所思、各有所念,就连格向来古怪的端木蓉,此时的眼神之中似乎也带有一丝怅惘。这时刻,谁都不想说话,也不会说话了,只有两只花驴偶尔感到不耐烦起来,发出两声嘶鸣,但却也被系在口中的缰绳给硬生生勒住。

  盖兰一瞥眼杂木丛中,似乎有什么五颜六⾊的东西,定睛一瞧,叫了起来:“啊!是二、三、四、五姨太!”矮树丛中,四个容貌姣好,精心打扮的女子,各自都受了重伤,倒在自己的⾎泊之中。盖兰上前一探,摇‮头摇‬说:“都死了。”

  端木蓉指指她们怀中抱着的金银,说道:“她们大概是听说秦军到了,私自卷了财物,丢下刘员外,想自个儿逃跑的吧?”刘毕素来深知这二、三、四、五姨娘,个个自私,也不下驴,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月接话说:“可是她们还是逃不了,还是给秦军杀了。”荆天明默然了,在他心中就算是这聒噪不已、欺庒原配的二、三、四、五姨太,也罪不该死,更不该死在他自小景仰的⽗亲秦王嬴政的手里。

  盖聂则喟然长叹一声。项羽奇道:“大叔,您叹什么气?”

  盖聂一指地上四人,对项羽说道:“你瞧,这四人虽死,⾝上所携金珠⽟帛无一短少,秦军杀人而不劫财,显见军纪严谨。要胜过秦国,我看是很难了。”

  项羽一瞧果真如此,心中却豁然开朗起来。他学文不成,改学武艺,几年下来,自知还输给荆天明一筹,比之盖聂更加遥不可及。加上山洞之中,亲眼所见盖聂虽被人称作是“天下第一剑”还不给端木蓉摆弄得毫无办法。看来武艺这门功夫,一次也仅能对付数人而已,要是遇上了千军万马,料想也是无用。

  项羽在心中暗想,是了,挑万人应学万人之计,自己以前怎么就不曾想过要学兵法呢?书就让给刘毕去读吧,武功就让荆天明去学吧,我要学兵法,以一人而胜天下人!

  他主意已定,当下豪气千云地对盖聂说道:“盖大叔,您放心吧。总有一天,会有人胜过秦王的。”

  盖聂虽不知项羽何出此言,但觉项羽说话之时英气,两眼发光。他点点头,看着眼前这四个同仇敌忾的年轻人,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或许有一天,秦王会败在这四人手下也不一定。”

  [本册完]

  【第三部:《夜尽天明》】

  据闻,有一把举世无双的匈奴宝刀——冷月霜刀,已经重现江湖;一直以来,有一个神秘的传说在匈奴中流传着:这把刀是活的。

  如今,此刀流落在“她”手上,她肌肤⽩皙似雪,包裹在一袭黑纱中,两眼看似无神,然而无论是谁和她的目光接触了,顿时有如寒风刺骨,此神秘女子出⾝神都九宮,她下手之狠,用毒之残,正是江湖上人人闻之⾊变的下毒⾼手——月神乌断。

  一把刀,一个神秘传说,一个让人闻之⾊变的女子,荒凉的北地因此而风云变⾊,一触即发。 uMUxS.cOm
上一章   秦时明月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秦时明月,武侠小说秦时明月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温世仁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秦时明月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