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雪中悍刀行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雪中悍刀行 作者:烽火戏诸侯 | 书号:8961 时间:2017/2/13 字数:9262 |
上一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两人之战,两国之战(六) 下一章 ( → ) | |
夜幕中,一对男女走向一座灯火辉煌的西域边境城池,但是男女的行进姿势有些古怪,女子背着男子,而男子则背着一只紫⾊匣子。男女两人的脸⾊都不太好看,都是面如金纸,脸⾊蜡⻩,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女子瞥了眼在夜⾊中格外醒目的城池,冷声问道:“这就是你嘴中的不夜城?为什么非要来这里,要摆脫那条老疯狗的追杀,还有很多选择。” 男子扯了扯嘴角,笑容艰辛而勉強“这座城其实本名叫勋城,如果运气好的话,城里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脸⾊糟糕但是容颜极其出彩的年轻女子皱眉道:“勋?你需要拿它⼊移伤?” 形容女子美貌,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形容比喻,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什么倾国倾城国⾊天香,但是没有一个说法比得上那四个字的分量,绝代风华。 一代人,只有一人有此风华。 那此时这个女子也许配得上这个说法,就算不是唯一,最不济也是四人之一。 就模样而言跟女子其实还算般配登对的男子,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微微抬起头,望向那座夜夜笙歌舞升平的城池,就在他怔怔出神的时候,脑袋一阵疼痛,原来是给她侧过头撞了一下,遭受无数次无妄之灾的他大为恼火道:“又怎么了,从我醒过来后,是你自己说要背我的,我双手环住你的脖子,要被你丢出去几丈远,那我只是轻轻扶住你的肩头,你又是把我摔出去,我两只手只好缩在口,这都哪里也不敢搁放了,你还是嫌我轻薄你?姜泥!你咋不⼲脆把我的手剁了?!” 先前是那家伙无意间蹭到她鬓角丝而有些庠,现在是这家伙在耳畔呱噪得她一阵心烦意,她毫不拖泥带⽔地又是一歪头,两颗脑袋狠狠撞在一起,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她恨恨道:“我倒是想剁了喂狗,可连狗都不乐意吃!” 他很没有风度地争锋相对道:“你是狗啊,否则怎么知道狗吃不吃?” 勋城是孤悬关外的一座小城,跟南诏西蜀两地连通西域的关隘呈现出掎角之势,此城以居民世代采摘雪峰莲花著称于世,舂秋九国之中,不说近⽔楼台的南诏西蜀,便是被讥讽为北蛮子的离皇室,也会特意在一等贡品上加上勋一物,如今勋的珍贵程度几乎⾜以跟两辽的海东青媲美。勋是公认的百草之王,只是生长于千丈⾼峰的悬崖峭壁,如同在茫茫雪海捞针,且勋的花期极为漫长,长达十五年到三十年不等,堪比女子待字闺中,所以很多采莲人往往都是⽗辈好不容易现了一株含苞待放的勋,却需要子孙才能摘下,最终在疯狂哄抢中以天价卖给那些常年在城內苦苦等候的中原豪客。勋城以勋命名,三千多户本地居民的所有悲离合,也都围绕着这一株株雪⽩之物打转,随着近三十年来这样物华天宝的⽇渐稀少,几乎每一株勋的现世,不但让勋城如同打盹的老人猛然惊醒,満城狂,更让这座城市陷⼊一阵阵暗流涌动的腥风⾎雨。当年,化名潜伏在此的各国谍子死士,为了完成贡品任务而在这里蹲守的各朝宮廷采办,打着各州织造局旗号讨好割据势力的官府鹰⽝,为了红颜知已不惜在此亡命一搏的江湖豪杰,更多是希冀着凭借勋夜一暴富的商贾,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这座无主之城自然不会有夜噤一说,她背着他⼊城后,站在游人如织依旧喧闹的街道上,有些不合时宜的茫然。找个歇脚地方住下?可那需要银子吧?可他们没有啊。 那个家伙没好气道:“不说杀人本事的⾼低,我说你都算是能够御剑千里的剑仙了,哪怕囊中羞涩,可住个客栈怎么了?谁敢跟你要钱,你就拿剑砍他个祖宗十八代啊,砍到他们心服口服为止。就那家了,瞧见没,挂那‘悦去客栈’旗招子的那家,你要是没那吃霸王餐的脸⽪,等下我来跟客栈掌柜的讲道理。” 她庒抑下満腔怒火,但还是依着他的言语走⼊那家一楼仍是坐満豪饮酒客的客栈,她刚跨⼊门槛,所有人就都转头盯着他俩这对“女人背汉子,男人背匣子”的怪人,而背后那个家伙还火上浇油道:“住店住店,要一间上房。” 掌柜是个苦哈哈八字眉的老头,原本正睡眼惺忪趴在柜台上打着哈欠,瞅见这么一对⾐衫褴褛但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女后,略微一个扫眼,就心中咋⾆起来,光是那只可谓大件重器的紫檀木匣就价值连城了,这般注定家世富贵的过江龙怎么就来他这么座小庙落脚了,菩萨太大,实在是庙小容不下啊。关键是如今正值接连两棵勋联袂现世的敏感关头…心中默念一句佛祖保佑,老掌柜叹了口气,挤出笑脸,亲自绕过柜台,把他们领到三楼一间僻静厢房,不用老人话,平⽇里比猪还惫懒的店伙计就自顾自端来最上等的茶⽔,斜眼看着店伙计那痴呆眼神,老人劲使拽着他离开屋子,弯关上门后轻声训斥道:“你这小兔崽子的心也太大了,那般仙女相貌的女子也是你能想看几眼就能看几眼的?好好做活,攒下银子,老老实实娶那隔壁酒铺的小梅,然后你这辈子就知⾜吧!” 店伙计悲愤道:“多瞅几眼那姑娘也不会少几两⾁!” 老掌柜一巴掌拍在这家伙的脑袋上“人家是不少⾁,小王八蛋你会不会少几斤⾁就难说了!那女子看着弱不噤风,但肯定是练家子。” 年轻伙子眼睛一亮“长得这么好看,又是江湖中人,该不会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紫竹仙子吧?难不成那匣子里就装着那把紫⾊竹刀,嘿,紫匣子装紫竹刀,可不就是应景吗?” 老掌柜双手负后,満脸自嘲道:“甭想了,紫竹仙子早就是城里刘将军的座上宾了。” 年轻人小声嘀咕道:“说来也奇怪啊,怎的如今咱们如今多出这些带紫字的仙子女侠了?去年好像才有紫衫仙子和紫剑仙子来城中买勋吧?” 老掌柜⽩眼道:“天晓得。有本事你亲口问这些仙子去?” 屋內,她把那家伙摔到上去,把紫檀剑匣放在桌上,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先是御剑数千里,从烟雨朦胧的广陵道赶到西域大漠,双脚才落地就要跟那条北莽老狗经历一场命悬一线的厮杀,之后还得带着那个累赘逃亡数百里,一刻不得息,让她体內气机絮至极,脖子上更是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痕,仅是潦草包扎。如果不是那个事后得知名叫李密弼的老头,也需要分心护着拓拔菩萨的安危,她未必能够走到这座城池。境界⾼低,和杀人手法的优劣,不论是当年教她练字而不是练剑的羊⽪裘老头儿,还是棋待诏曹叔叔,都给她清清楚楚讲过两者的区别。她当时在初次相逢的滂沱大雨中,驾驭雨⽔和泥泞分别作数千剑,摆出两座剑阵,李密弼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去了剑阵,逃亡途中,她竭尽所能,一切事物皆可化为三尺剑,但是李密弼始终闲庭信步,如影随形。 男子正是大难不死的徐凤年,此时此刻躺在榻上,轻声道:“李密弼虽然只有指玄境界,但路数跟人猫韩生宣有些相似,同等境界无敌手,至于寻常天象境界,也很难庒制到他,否则也做不成北莽蛛网谍子的祖师爷,不过别看他当时破开剑阵轻描淡写,尽显宗师风范,其实你的剑阵没少让那个老不死胆战心惊,只是老头子的脸⽪厚,你看不出来而已。他不打肿脸充胖子的话,吓得你只守不攻,万一你顺手杀了拓拔菩萨,他怎么溜回去跟北莽女帝差?” 她冷笑道:“怪我咯?” 没有等到意料中那家伙针尖对麦芒的反驳,她反而更加火冒三丈,气乎乎道:“某人没能一口气宰掉对手,还差点被人拿了头颅回去领赏,真是厉害,不愧是天下四大宗师之一!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江湖上还说什么继王老怪之后的新武帝咧,啧啧,是某人花钱雇人帮着在江湖上瞎咋呼的吧?” 徐凤年有气无力道:“拜托,那个当时差一点的就被我做掉的人物,不是什么三脚猫货⾊,是拓拔菩萨啊,李密弼不冒出来搅局的话,我这个时候就是大摇大摆跑到凉莽边境上,单骑出阵,头上会挂着他们北莽军神的脑袋了好不好。那么北莽的士气就会坠⼊⾕底,比边境上杀了他们二十万骑军还要有用,简单说来,就是我们北凉可以少死十万人…” 姜泥才不管什么如果不如果,打断他的痴人梦话,嗤之以鼻道:“结果还不是丧家⽝般躲到这里。” 徐凤年笑道:“我是丧家⽝的话,你好到哪里去?我们岂不是成了狗男女?” 姜泥破天荒没有还嘴,沉默不语。 徐凤年勉強坐起⾝,望向窗外的灯火如昼“拓拔菩萨恢复得肯定比我要快,加上一个精于截杀和设伏的李密弼,我们只能拖延时间往南走,只能等徐偃兵和澹台平静带人南下,迫使拓拔菩萨和李密弼放弃追杀。我想最多再熬个半旬,他们两人就会主动放弃,秘密返回北莽。这场赌博,双方风险都很大,就算李密弼舍得拉上拓拔菩萨一起跟我对赌,北莽太平令也不会答应,拓拔菩萨知道其中轻重。” 姜泥冷冷清清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能下地走路?” 徐凤年苦笑道:“大概还需要两天,拓拔菩萨和李密弼循着痕迹追到勋城也许只用一天,这意味着你恐怕还得再打上一场,当然,这是最坏的结局,如果我的运气没这么差,也许他们如今已经北返在途中了。” 徐凤年突然満脸疲惫,十分无奈道:“不过我现在的运气,好像不怎么好。” 姜泥皱了皱眉头“就你这半死不活的德行,怎么跟人要勋?” 徐凤年笑道:“你该不会认为堂堂一座勋城没有我北凉隐蔵实力的一席之地吧?” 姜泥忍不住转头问道:“这家客栈是北凉谍子开的?” 徐凤年打趣道:“你觉得会这么寒酸吗?” 最憎恶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的姜泥怒目相向。 徐凤年坐靠着栏,微笑道:“劳烦你跟老掌柜去要一份宵夜吃食。” 姜泥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楼下跟那个満脸晦气的八字眉老头儿要了一份食物,然后在三楼多要了一间屋子,既然从头到尾客栈都没跟他们要银子,那她也就放下心来摆一摆阔绰了。徐凤年只看到老掌柜端着食盒进⼊屋子,没有看到她的⾝影,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掌柜的,放心,银住宿子绝不少你一钱。做生意的,都讲究一个马无夜草不肥,不知道掌柜的在雪荷楼那边有没有门路,我听说勋城的雪荷楼是西域南边一等一的销金窟,来这儿买不买得到勋只看缘分,但是吃不吃得到雪荷楼的女子,就得看兜里里的银子⾜不⾜了,我呢,银子,有一点,趁着那位跟我怄气分房睡了,就想逮着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来勋城一趟…” 年纪一大把的掌柜顿时会心笑了,不过很快就愁眉苦脸,小心翼翼道:“实不相瞒,城里的客栈酒楼都有这些大大小小的门路,就是想着怎么把客人伺候⾼兴了,乘兴而来乘兴而归嘛。老头儿我的悦去客栈,既然敢打出这么个名号,当然也有自己的门道,只不过公子可能有所不知,雪荷楼的姑娘那架子可大得很,跟宮里娘娘似的,别管啥⾝份,那些女子一概不出楼待人接客,倒是其余几家的姑娘,没有这么讲究,老头儿也能搭上线,让姑娘们花枝招展漂漂亮亮地来这儿,神不知鬼不觉,保管公子家那位不知晓,而且公子喜啥口味的,也能事先说好,退一步讲,若是公子生怕不对胃口,老头儿也能卖张老脸,让她们多来几位便是,紧着公子挑顺眼了…公子,要不然?” 徐凤年头摇笑道:“其它巷子的姑娘就算了,咱们吃得就是雪荷楼这招牌,姑娘⽔灵不⽔灵不是最重要的,回去才好跟哥们吹嘘,否则哪里吃不是吃?你们勋城女子,还真能比中原青楼的花魁好看?掌柜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这样好了,掌柜的,我以前有个朋友算是雪荷楼的常客客,在那边也是砸下好几千两银子当⽔漂耍的人物,你去找雪荷楼的老鸨,就说拂⽔郡有个姓徐的公子哥的道上朋友,要找楼里的花魁出来喝酒,价钱让她们出,只要敢喊价,我就敢出价。掌柜的,你只要把话传到,不管事情成不成,咱们退房结账的时候,我都会额外加上这笔‘车马费’。” 老掌柜一听,乐坏了,庇颠庇颠跑去牵线搭桥。 没过多久,徐凤年就看到房门打开,站着那个⽪笑⾁不笑的她,不等他解释什么,摔门而走。 不到半个时辰,房门轻轻敲响,徐凤年平静道:“进来。” 两名女子走⼊屋內,刻意换上了普通⾐衫,不过摘下遮掩面孔的帏帽后,才让人现一位徐娘半老,一位正值妙龄,都是各自风流从头流淌到脚的出彩女子。 看到徐凤年的容貌后,那年轻女子的视线还有些好奇和审视,本就一路上战战兢兢的丰韵妇人,则是吓得直接就扑通跪下了,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大气都不敢。 徐凤年柔声道:“宋夫人,起来吧,坐着说话。就算是整个离公认狼心狗肺的禄球儿,私底下也很敬重宋夫人。” 妇人眼睛通红,起⾝后仕一个万福,这才坐下。 徐凤年笑问道:“这位就是雪荷楼的下任花魁于清灵?” 已经认出徐凤年⾝份的妇人点点头,毕恭毕敬回答道:“于清灵是勋城的儿孤,自幼便进⼊雪荷楼,是奴婢一手栽培的心腹,但谨慎起见,直到四年前才在拂⽔房三等房⼊档,去年立下一桩小功,今年开舂刚刚晋升二等房。目前负责盯住本城头号地头蛇刘怀玺,此人绰号刘将军,是勋城土生土长的人物,手下可供直接调遣的人马千余,而且在南诏那边也很有影响力,其中数支苗势力都对刘怀玺感恩戴德。奴婢怀疑刘怀玺最早是离赵勾扶植起来的角⾊,但三名赵勾谍子在去年秋冬接连暴毙,刘怀玺如今是否已经被北莽或是西蜀策反,就需要于清灵去找寻蛛丝马迹,假若能够为我拂⽔房招徕,于清灵也算无愧二等房的⾝份了。” 徐凤年笑道:“刘怀玺能够在几大势力中辗转腾挪,左右逢源,不断壮大实力,先是从一个市井青⽪脫颖而出,站稳脚跟后,不过三十五岁,就已经成为西域南部的一方诸侯。这么一个有魄力有手腕的枭雄,自然极富个人魅力,谍报上说连南诏那个离郡王的女儿,也心甘情愿做他的幕后女人,不惜为他私奔逃婚。” 妇人看了眼傻乎乎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女子,轻轻笑道:“羊⼊虎口,能功成⾝退是最好,就算尸骨无存也不奇怪,但如果为虎作伥,那就是罪该万死。于清灵既然⼊了拂⽔房,分得清公私。” 接下来一句话尽显“宋夫人”⾝为顶尖谍子的铁⾎风采“如果出了纰漏,不用咱们拂⽔房吩咐,奴婢自己就能清理门户,用人不明的奴婢也自会跟褚大掌柜请罪。” 于清灵咬了咬嘴,亭亭⽟立站在那儿,愈惹人生怜。 徐凤年不置可否,望向那个在勋城家喻户晓的动人女子“于清灵,你觉得刘怀玺是怎样的一个人,说心里话。” 她仍是猜不出这个年轻公子哥是何方神圣,但既然能让雪荷楼有“太后娘娘”绰号的宋夫人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作践自己到自称“奴婢”的地步,于清灵相信肯定是大驾光临勋城的拂⽔房大人物,忐忑之余,小心酝酿措辞后,回答道:“心狠手辣,但有情有义。” 徐凤年一笑置之“勋城最近有没有现成的勋?” 妇人说道:“巧了,不但有,而且是两株,一株是刘怀玺府上出动大队采莲人寻到的,另外一株是城中少年从他爹遗言中获知的消息,等了整整六年,期间四次前往雪山查看莲花苞,历经千辛万苦才在今年摘回。前者在待价而沽,传言刘怀玺初衷是将那株勋赠送给南诏郡王府,当作是给老丈人赔罪。后来好像是西蜀和南疆两大藩王辖境的织造局都有购买意向,要供奉给当今皇后,取媚离赵室新君,但是也有一位在此等待多年的中原顶尖⾼手,放出话去愿意为刘怀玺卖命换取勋,好像是想给一名女子治病。在那采莲少年带着那株勋和背着一位失去腿双的老人返城后,各方势力又开始新一轮的角力,毕竟勋此物,太过可遇不可求,在三十年前就卖到一株三万两⽩银的⾼价,如今更是有价无市,十万两都未必买得着了,那个无知少年偏偏一筋,说是他的勋不卖,只是要送给马家堡的一名少女,那女孩是马家堡堡主的千金,早就在⽗辈安排下定了门当户对的娃娃亲,也许是跟那采莲少年有过集,才让少年如此执着,拼着命都不要了。如今少年和那株储蔵在冰窖中的勋,被那个中原⾼手堵在门口,两人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没有那个剑道宗师的庇护,少年恐怕早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宋夫放低声音问道:“需要雪荷楼争夺那两株勋?如果需要…” 徐凤年摆摆手道:“不用雪荷楼揷手,告诉我两株勋的准确地点就行了。” 宋夫人眼神炽热而坚毅,沉声道:“拂⽔房既然在此城设立雪荷楼,难道只是摆设?试问凉幽两州边境已经战死多少人了?雪荷楼就算死绝,又能死几人?” 徐凤年笑道:“宋夫人说过,雪荷楼公私分明,我也该如此。” 宋夫人头摇道:“不一样!” 徐凤年看着那个像是随时慷慨赴死的妇人,平静道:“我说了算。” 宋夫人愣了一下。 徐凤年瞥了眼房门那边,咳嗽一声,对宋夫人说道:“⿇烦夫人去让客栈帮我随便准备一辆马车,我要马上去采莲少年那边,夫人给那马夫指个路就行。对了,多给客栈掌柜一些银子。这之后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找你们雪荷楼,如果没有,你们也不要擅自主张,你就当是拂⽔房的规矩。” 两辆马车在客栈外分道扬镳,宋夫人面无表情蹲坐在车厢內,很快就要去刘将军府以⾝饲虎的于清灵壮起胆子想要询问什么,眼眸紧闭的宋夫人冷硬道:“不该问的别问。” 另外一辆马车里,徐凤年斜靠厢壁坐着,姜泥则正襟危坐,后背贴靠着那只紫檀剑匣,脸⾊晴不定。 马车七绕八拐,来到一条狭窄暗的巷弄口子上,那个憨厚马夫停下马车,掀起帘子歉意道:“公子,姐小,巷子小,马车进不去,得你们自己往前走个三十四步。” 姜泥率先下车,撂下一句“自己扶墙走。” 徐凤年満脸苦笑在那个马夫的搀扶下,下了车后,让那马夫不用等人先回客栈,他还真是扶着墙才能前行,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姜泥的步子倒是不大,就在前头无六步远的地方缓缓而行,只是不忘讥笑道:“要是去了那雪荷楼过夜,明儿还不是扶墙都走不动了?” 这还不止,她雪上加霜来了一句“‘其它巷子的姑娘就算了,咱们吃得就是雪荷楼这招牌’,啧啧,不愧是天字号的纨绔子弟,这话听着就是花丛老手才能说出口的。” 徐凤年气笑道:“偷听别人讲话也这么理直气壮?” 姜泥冷哼道:“我耳朵灵光,否则你以为我乐意听到这等污言秽语?” 两人来到一栋没有围墙的破败⻩泥屋前,姜泥背着紫檀剑匣双手环而立,徐凤年一只手搭在她肩头才能稳住⾝形,只不过她一个闪⾝躲掉了,徐凤年只好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屋前台阶上坐着一个横剑在膝上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那个勋城眼中堪称武道宗师的中原剑客了,徐凤年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似乎在勋城待了四五年的对方也没有认出他和姜泥。至于四周黑暗中潜伏的那些家伙,徐凤年瘦死骆驼比马大,虽然是风吹即倒的孱弱体魄,但神意感知得一清二楚,对付不了李密弼和拓拔菩萨,但要说在这里大开杀戒,都不用动一手指头,何况有姜泥在⾝边,只要不是武评十四人或者只差一线的大宗师赶来趟浑⽔,都不算个事。那个剑客目不斜视,神情冷漠道:“刘怀玺那一株勋我不管,但屋內这株勋我已经预定了,你们走吧,要是不死心,可以,问过我的剑。” 徐凤年大口气,抬头盯着那个⾼手风范显露无遗的中年剑客,笑问道:“斗胆问这位大侠有什么响当当的绰号?” 剑客没有答话,倒是屋內传出一个慡朗且沧桑的大嗓门“什么狗庇大侠,老夫当年手下败将之一的东越董元睿,一只手就能⼲倒的玩意儿。今儿这江湖真是越不像话了,这等货⾊拎了把破剑也算一个人物啦?老夫那一辈那才是真的英才辈出,不说其他,就说跟老夫手过的,有那用的凉地霸主王绣,还有酆都绿袍老祖,那也勉強算是⾼手,老夫当年与他们过招,不过是热热手而已,只有有个姓李的剑客,算是老夫的命中宿敌,不过亦是惺惺相惜…” 但是屋內又有个稚嫰嗓音打断老人不着边际的吹嘘“行啦行啦,你还是我从雪峰山洞里背出来的,好汉不提当年勇,知道不?吃你的大饼吧!” 徐凤年一头雾⽔,转头望向姜泥,她嘴角动了动,冰冷道:“本没这么一个人,羊⽪裘老头从没跟我提起过。” 徐凤年小声嘀咕道:“气机如今也就是二品小宗师都不到的⽔准,估计颠峰时勉強到达一品门槛,不过这口气,比李老头那会儿可还要呑天蔽⽇。” 然后徐凤年看到姜泥向前走去,问道:“⼲啥?” 姜泥淡然道:“进去揍得他満地找牙,省得在那里吹牛不打草稿。” 徐凤年哭笑不得道:“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许老头子过过嘴瘾?再说了,他这満腔豪气遍数江湖英雄豪杰的,不还是把李老头放在榜了嘛。就凭这一点,我就想跟这位‘老前辈’喝几碗酒。” 姜泥这才停下脚步,只是她突然侧头望向巷弄拐角处,徐凤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个牵着一匹枣红骏马姗姗而来的⾖蔻少女,她有一种初生牛犊才会独有的一往无前,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少女走⼊这龙潭虎⽳后,警惕万分地看了眼徐凤年,在姜泥那边就是展颜一笑了,这让徐凤年有些郁闷。 少女牵着马喊道:“洪树枝,你别傻了,赶紧给那株勋随便找个买家,听到没有!我就说这么多,走了!” 少女背对屋子后,尽量不让哭腔太过明显“以后…咱们各走各的!” 一个面⻩肌瘦的少年火冲出屋子,満脸泪⽔,一边用手擦拭泪⽔一边喊道:“马上弓,你爹说过只要我采摘到勋,他就答应不让你嫁给那个混蛋的!” 少女转过头,愤怒道:“我爹他只是想你死在雪山里,你这个傻子!就算你采摘到了勋又怎么样?!” 少女抬起手臂遮住脸,呜咽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少年也哭道:“我不管,我现在也不要你跟我在一起了,反正那个家伙不是好东西,只要你不嫁给他就行了!我就会很开心了啊!” 徐凤年依旧弯着,看不清表情。 然后姜泥走近,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徐凤年问道:“咋了?” 她瞪大眼睛,怒气冲冲“你不管?” 她很快凶神恶煞地补充道:“你要是不管,我管!” 徐凤年笑了,一手放在后背上,缓缓直起,笑脸灿烂“容我口气,口气先。管,怎么不管了。” 徐凤年看着那少年少女,感慨道:“真好。” uMUxS.cOm |
上一章 雪中悍刀行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雪中悍刀行,武侠小说雪中悍刀行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烽火戏诸侯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雪中悍刀行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